第22章

　　法蒂玛身上发生的变化使我感到难以置信，虽然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半，却没有发现在这个女人身上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火气和能耐，她刚才气势汹汹，足可以杀人。她穷竟是从哪个阴暗的山洞里跑出来的呢？突然间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一只猛兽、一条蝎子。我并不在意她是从哪儿得知我和赛娜交往的事，实际上我和赛娜本来也没有什么，我和她的关系是公开的工作关系。不过即使我对法蒂玛做出解释，她也只会认为，这种关系影响了我们的夫妻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应该这样咒骂赛娜，而且也不应该由于仇恨，又在老的谣言上添油加醋。她认为，我和赛娜的关系损害了我们的家庭并不奇怪，事实也的确如此，或许法蒂玛已意识到赛娜对她的威胁，便索性暴露出深藏不露的峥嵘面目，大闹一场，迫使我让步。如今法蒂玛变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我原以为不再同情她就可以完事了，现在看来并不那么简单，我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爆发，她手中握的水枪里并不全是水，在水的假相后面是火药。现在我已不再同情她，而开始谴责她，我在外面呆到晚上才回家。离开家几个小时，希望她已消气停止了哭泣，上床睡觉了。我不想撞见她，想等到天亮后再平心静气地和她交谈。

　　我回到家时发现，法蒂玛已发动了家庭运动，房间里挤满了孩子和妇女。我走进书房，坐在哥哥和连襟麦哈穆德中间。哥哥劝我理智一点，要多为法蒂玛着想，赶快结束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哥哥对我说这些话时，麦哈穆德一言不发。我告诉哥哥，事情并不是法蒂玛想的那样。我和赛娜只是工作关系，就像两名职员在一个地方工作，不至于会引起丈夫或者妻子的仇恨。

　　哥哥把握在手中的一沓信打开给我看，他说，既然我和赛娜之间只是工作关系，便应当就此罢手，他已和法蒂玛谈妥，如果我和赛娜断绝来往，法蒂玛将收回这些信。

　　我不知道法蒂玛何时写了九、十封信，这些信的内容都是诉苦和贬低我和赛娜，信中要求惩罚这个闯进自己家禁地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想偷走自己的丈夫。她在致大学校长的一封信中，抱怨大学校园里不应该发生这种不光彩的事，应当开除赛娜；在另一封致省公安局的信中要求拘捕赛娜；第三封信是写给赛娜的，她在信中威胁赛娜，叫她离我远一点。第四封和第五封是写给政治团体领导人的，我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因我不想再继续读下去，其余的信或许是致监狱管理处或者消防队，或者农机所，全是一派胡言乱语。我一会儿打量这些信，一会儿注视着坐在我身边的两位男人，问他俩对此事的看法。然后我气呼呼地冲向门口，想去质问法蒂玛，要她解释只有失去理智的女人才会干的这种蠢事。哥哥和麦哈穆德站起来，阻止我出门。我推开他俩气愤地说，我不能与一个想动用国家机器反对丈夫，使用威胁的手段强迫丈夫和她一起生活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哥哥试图使我平静下来，他对我说，法蒂玛是一个受伤的女人，她写这些信只是为了出气，不然的话，就不会将这些信保存下来而没有寄出去。他说完这番话，把这些信撕碎扔在地上。

　　家庭聚会终于平息了风暴，但却未能消除我心中的不快。我默默地坐在坐满了男人和妇女的客厅里，法蒂玛手握一块手帕擦着眼泪。时间已太晚了，法蒂玛的姐姐陪法蒂玛进卧室休息，这是我和法蒂玛结婚以来，第一次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不在一张床上睡觉。

　　第二天当我遇到赛娜时，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留在我的脸上和语音里的痕迹尚未完全消失，赛娜看出了这一点，便寻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从清晨就开始袭击我们的热浪，使我感到闷热难当，赛娜建议我去喝一杯冷饮。在去冷饮店的途中，我的头脑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归途中，我决定不理睬法蒂玛的威胁，进一步加强与赛娜的关系。尽管我每天送赛娜回家，却一直没有进过她家的门，今天我想到她家看一看。我不愿让赛娜知道我是有意去她家，而让她认为去她家只是个巧合。下班后，我开车送她回家。当车行驶到土路上时，赛娜的家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土路两旁是果园，无花果树、石榴树、李子树等果树上的果实，在中午的阳光下反光闪亮。

　　赛娜的家坐落在果园的一边，院子里有一棵椰枣树，树上结满了尚未成熟的椰枣。车刚到达她家门口，我便熄灭了发动机，和赛娜简要地商量了一下明天的工作计划。当我发动汽车时，故意使发动机点不着火。我对赛娜说，发动机温度太高了，你先进屋吧，我等发动机凉下来再走。我知道她会请我到她家去，因此她刚邀请我去她家坐一会儿，我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赛娜的家在一栋两层楼住宅里，住宅四周由一个小花园所环绕。我一进入她家门，一股犹如雨后田野散发出的清香便扑鼻而来，我当时不清楚这股清香来自何处，当我经过一段走廊进入宽敞的客厅时，发现客厅里摆满了花盆，其中一个大花盆里的花已长成一棵小树。我坐在这棵小树旁，打量了一下客厅，客厅里摆放着漂亮的家具和美丽的花草。光线透过黄色铝合金窗照进客厅。窗附近放着一只玻璃缸，缸里有不少色彩鲜艳的鱼在游动。在客厅的一角，站着一排组合柜，上面放有书籍、电视机、录像机、收音机。客厅的天鹅绒窗帘、皮椅、有许多点缀的厚地毯及其它摆设的颜色均呈深色，与中午的亮光不太协调，但是郁郁葱葱的盆景使客厅充满了绿色和生机，我坐在这里感到十分惬意。我伸出手，轻轻地触摸身旁的花草，仿佛与它握手。这盆花枝繁叶茂，叶子呈深绿色，花盆里的黑土湿润。赛娜见我注视着这盆花，便告诉我这盆花叫“巴尼尤木”，原来生长在赤道非洲，但它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它受到善待便舒展叶子，遭到冷遇便卷起叶子。我看着爬上墙的花蔓对赛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