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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作者:佚名

万念俱灰〔美〕弗罗伦斯·梅伯里

    从卡莫山顶到海边这段路相当长,走起来很累人,但舒兰还是又走了一遭。过去这一个星期,自从叔华走了之后,她每天都要走一趟。他走了,再也不是她丈夫了。

    累一点也好,她希望自己累得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再去想。

    她穿过公路,走过崎岖不平的石子路,经过铁道,来到海边的沙岸。她把鞋子踢掉,卷起裤管,让浪花亲吻她的脚。她用手背遮住阳光,凝望海水。从近处看来,地中海是亮丽的绿蓝色。

    再往外海延伸几米,就成了深蓝色。远方有一艘白船,在深蓝色海水的映照下特别显眼,渐渐向海法港驶近。

    也许她会乘船出海,到希腊、意大利、美国……只要不是海法,不是以色列。

    她面对南方特拉维夫的方向,看不到一艘船,只有空荡荡的地平线。“就像我一样,空虚寂寞,没有任何伴侣。”舒兰大声说。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说得很大声,也因此隐隐约约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过去这个星期以来,她开始变得会自言自语。

    “那是因为我太孤独了!孑然一身的一个人!”她对海面喊道。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使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她显得更孤单了。

    她离开温暖怡人的海水,搓掉脚上的沙子,穿好鞋子,继续沿着海边前进,经过一座加油站、一个海水浴场,继续往前走。

    等她觉得自己相当疲倦了,才穿过公路,来到一片草地,那儿有一个阿拉伯牧羊人看管着一群黑羊。然后,她慢慢爬上陡峭的卡莫山。她安慰自己道:“你今天晚上一定会睡得很安稳。”

    快到山顶,她弯向一条狭窄曲折的小径,沿着花园旁的台阶往下走,打开一楼的门锁,进了门,随手把门关上。她迟疑着,实在不想再进入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她大声地自言自语:“空空荡荡,连一只狗、一只猫,或者一只鸟都没有,只有你一个人。”她看看大厅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下面花盆里高雅的花朵,更衬托出她脸上那份凄苦。她一气之下,端起那盆花,走到窗口,推开玻璃窗,把花扔到深深的山谷里。

    她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想:烧开水、放滤纸、量咖啡、倒水,喝下去,你会觉得好过些。再加点别的——水煮蛋?不要。

    玉米片?好吧。玉米片,吃下去。

    “为什么?”她问。

    她把装在碗里的褐色玉米片和白中带青的以色列牛奶从桌上拿开,倒进水槽里。回到起居室后,她躺在沙发上,脸朝下睡在印度绣花枕头上。枕头上小小的亮片刮在她脸上,隐然勾起她和叔华在印度塔吉马哈树荫下买枕头套的情景。

    从新德里到阿加拉搭长途计程车的情景,又鲜明地浮现在她脑海。一个个身穿暗色里身长布的妇女,在尘土中忙着筑路,男性监工木然监督着。他们又经过彩绘的大象、在树上吱吱喳喳吵嚷的猴子,树上还垂下一些长长的东西,司机说是鸟巢。叔华要求司机停车,把她拉到彩绘大象旁边,坚持要她骑到象背上,帮她照一张相。回到计程车上之后,他对她说:“你看起来像是要去见情人的公主一样。”

    “本来就是嘛!”她倚偎着他,信心十足地说:“我也见到他了。”那时候,他们结婚多久了?六个月?不对,已经一年了,但是仍然像在度蜜月一样。由于叔华的工作需要,他们经常会到一些美妙、特别的地方。他就是喜欢那样经常不断地改变,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一样喜欢变化。

    那一天,他们住在一个小村子里的旅店,路边有人吹笛子,把篮子里的蛇引诱出来,喜马拉雅熊可怜地随着音乐起舞,还有一些衣着落魄的人在敞着门的难民帐篷里进进出出。火热的阳光照在水面上,形成一道白蒙蒙的雾气。近午时分,他们抵达了塔吉马哈。天气热得令人难以忍受,她几乎要晕倒了,只能软弱地倚在叔华身上。他扶着她快步前进,到加罕王为挚爱的妻子所盖的华丽陵寝遮荫。

    她目下转睛地盯着国王最后给予爱妻的赠礼,欣羡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其中所代表的爱。“叔华,如果你是国王,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替我盖这样一个陵寝?”

    “当然会,”他毫不考虑地说。“找一家餐厅吃饭吧,我饿扁了。”走过水池时,他又说:“如果只是口头承诺,送珠宝岂不是太简单了?连穷人都送得起。”

    她回答:“可是那样的承诺就像珠宝一样可贵了。”

    她坐起来,质问空空洞洞的房间:“真的吗?”她走到窗口,想把回忆甩开,但是记忆却迟迟挥之下去,仍然像放映中的影片一样,继续演出当天他们开车由原路回到新德里的情景。

    他们所经过的仍然是同样的景物,但是金色的夕阳却使整个感觉随之一变,仿佛是另一条新的路,另一个新的村子,及不同的人。这时,村妇都已经洗涤干净,换上亮丽的衣服,仿佛忙完了早晨辛苦肮脏工作的美丽蝴蝶。她们悠闲地在公路旁漫步,头上顶着水缸,或者叫唤孩子,或者和邻人谈笑,动人的笑语有如美妙的音乐,快乐、安详又温柔。

    但是过不了多久,她又看到一些可怕的事实,证明快乐稍纵即逝,而且非常脆弱。在他们前面的公路上,聚集了一群人。计程车先是放慢速度,然后又匆匆驶过出事地点。地上躺着具尸体,面朝下,屈着一条腿,白森森的骨头从模糊的血肉中露出来,地面上一片血渍。

    “别哭,”叔华安慰她说。“不要为了你无能为力的事掉泪,浪费你的生命。我们到哪里吃晚餐?在旅馆里?还是到别的地方试试看?”

    一提到吃东西,她更感到反胃,但是她强自按捺着。他们在度二次蜜月,她必须保持愉快的气氛,不能把它破坏了。她靠在他身上,靠他的冷静镇定支持着自己。的确,叔华就像他替公司所画的工程图一样,永远那么有条下紊。她一定要学习他的客观、实际。

    但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学会。

    “舒兰,你太情绪用事,一点都不能克制自己,我实在没办法忍受了。”一星期之前,他告诉她。“不行,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我不能让你神经兮兮,没事找事。你这样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我以前就告诉过你,现在再告诉你一次,不要为了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浪费精力。坦白说,舒兰,你绝对改变不了我要做的事。”

    但是她却无法不去尝试,她非得知道是谁把叔华从她身边抢走不可。“叔华,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她?她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还是比我有自制力,就像你一直期望我的那样?我会努力改变,叔华,我一定会,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天哪,又来这一套了!”他下耐烦地转过身,背对着她,把刮胡用具袋的拉链拉好,塞进旅行箱里,“啪”的一声关上箱子,也把她关到他的生命之外。

    叔华的总公司在纽约,迟早他都会到纽约的公司去。“我要打电话给西蒙,我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她大声说。

    她又在沙发上坐下,把旁边茶几上的电话机拿过来,缓缓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纽约的秘书接的电话。“我是叔华的太太,从以色列打的,”舒兰说。“我有急事,请马上接西蒙。”

    叔华的主管西蒙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仿佛就在隔壁大楼似的。“喂?喂?舒兰,真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叔华到底到哪儿去了?我们天天都在等他,他要做一份重大计划的简报。他在纽约这里?没有啊,没看到他。我说过我们一直在等他。”

    “可是他说要去纽约的,”她觉得唇干舌燥。“我以为……一直没听说……你猜想……”

    “放轻松点,舒兰,不要紧张,”西蒙说。“这些年,你也应该了解测量工程师有时候真是疯狂得不可理喻。他们可以随处为家,根本不认为应该通知任何人,尤其是上司和太太。叔华八成是在伦敦下飞机看什么表演——对,一定是在伦敦,我打电话联络一下他常去的旅馆——你打电话问过了吗?没有,好,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会找到他为止。听我说,你先自己到下一个小镇。你在哪里?特拉维夫?”

    “海法,”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又加了一句:“是个安静的小镇。”

    “你先去看场电影,”西蒙说。“我一找到叔华,就叫他打电话给你。”

    他又安慰她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又留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要叔华打电话给她?门都没有。

    她在沙发上一直躺着,由下午直到黄昏,由黄昏直到晚上,然后又躺了很久。“何不看场电影呢?”她终于这么问自己。说完,她起身选了一条轻便的披肩走出去。她走上石阶时,背后传来动物园野兽饥饿的叫声,她不禁打个冷颤,一种本能的恐惧使她背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她快步爬上陡峭的巷子,到了巷口的人行道,看到刺眼的车灯,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除了车声之外,四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她这才意识到时候已晚,没有电影可看了。动物园里传来最后一声模糊的、几乎带笑的吼声,不知道为什么,每晚十点,动物一定会叫一声。清晨,天还没亮之前,也同样会叫一声。这时候当然不是喂食的时间,也许是饲养动物的员工在查看,不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不是吗?叔华走了,她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了。

    虽然决定不看电影,她仍然信步走向通往卡莫山顶的购物中心。一群群笑闹的年轻人,群集在餐厅、冰淇淋店门前。虽然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是仍然勾起她的回忆,使她想起和叔华在伦敦看完戏之后,在街上散步、浏览第二天可能采购的商店橱窗时,在一些名店门前所看到的年轻人。他们曾经站在昂贵的瓷器店橱窗前,挑选她绝对买不起的餐具。除了旅馆、公寓之外没有自己家的飞鸟,怎么可能拥有瓷器,甚至银器呢?他们总是在这里待几个星期,在那里待几个月,从未待过一年以上,总是依照叔华的希望,追寻一个又一个的改变。

    “我要走,我要离开海法,我在这儿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告诉自己,但是又随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别人发现她在自言自语。

    她快步回到山边,最后几步是跑着回家的。她打开门锁,喘着气靠在门上。

    第二天清晨,她又听到动物的叫声,她叹口气,努力想再回到梦乡,但是神志却十分清醒,她望着四周漆黑的夜色,想像叔华那个情人长得什么模样:黑发、紫蓝色眼睛,像电影明星一样?不可能,叔华喜欢金发女人,所以她才把自己红棕色的头发染淡些,变得像金黄色一样。她犹豫着想要起床,看看她的金黄色头发和灰绿色眸子是否相称。叔华第一次看到她染过的头发时,对她说:“你不是真的人吧?舒兰,我一定是在想像。怎么可能有埃及猫一样的眼睛,天使一样的头发?过来,给我一个吻。”

    当时,他的确爱着她。后来却又为什么改变呢?

    面对现实吧!叔华就是喜欢不断改变,更换工作地点、更换工作计划、更换另一个爱人。他最讨厌一成不变的东西,只要改变、改变、改变。

    “上帝,告诉我,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坐起来,用双臂抱紧自己,不停地前前后后摇晃着。“告诉我,上帝,告诉我!”而后,她筋疲力竭地倒在床上,被黑暗和孤寂完全覆盖住了。

    次晨,她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东西,但是却吃不下,只喝了点咖啡。她找出储藏室的钥匙,拿着手电筒,走向室外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储藏室里找出一只中型旅行箱,带到楼上。

    她打电话给熟悉的旅行社业务员。“我是詹太太,想订一个机位。”

    “没问题,没问题,詹太太,你要去和詹先生会合吗?对了,他前往欧洲的转机没问题吧?”

    转机?到纽约?还是到别的地方和那个女人见面?我从来不看他的机票,我应该看一看的。

    “他没打电报回来。”她说。“麻烦你帮我订同样的机票。”也许我会找到那个女人,到时候我会——“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在墨西哥市替你订旅馆?喔,当然不必了,你先生一定会安排好的。”

    “对,当然,当然。”墨西哥市,那个女人一定在那儿,否则叔华就会直接去纽约了。“我明天就出发,下午再打电话问你订机票的情形。”

    安排好机票之后,她把旅行箱带到卧室。“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得走呢?”她无助地自问。家具全都是房东提供的,但是所有的画、书籍和装饰品都是她的,还有许许多多她喜欢穿给叔华看的衣服,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坐在床沿,麻木地看着容量有限的箱子,然后又站起来,拿起钥匙和手电筒。

    到了屋外的走廊,她突然驻足,外面的花园中匆匆跑过一头小鹿,它背后不远,紧跟着一个留络腮胡的健壮男子,和两名身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很快的,小鹿和那三个人都不见了,他们跳下通往山谷的最后一块草坪之后,沉重的脚步也随即消失了。

    她匆匆下了地下室的楼梯,沿着储藏室旁边狭窄的走道,走向通往花园侧门的门,再走到谷地上面的堤防边缘。下面深邃的峡谷中,她看到小鹿没命地奔逃着。她心想:它从动物园逃走了,逃脱了它的牢笼,叔华会不会也一样呢?

    她开始颤抖起来。

    一个年轻人转身跑向尽头动物园的方向。舒兰想看看结果如何,但是小鹿和另外两个人被树丛挡住,很快就看不见了。她坐在地上等着、看着。过了一会儿,往动物园的年轻人回来了,还带来另外一个比较年长的人,后者手上拿着一支奇怪的枪,舒兰和叔华到非洲参加狩猎队时,看过那种枪,知道可以注射镇定剂。

    她不禁为逃走的小鹿感到难过,但随即又硬起心肠。“它不该逃走的,动物园里比较安全,逃走对它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起身回到储藏室,在一个大旅行箱旁边犹豫了一会儿,结果并没有动,还是选了一个比较小的箱子,和一个行李袋。

    回到楼上之后,她一直念念下忘那头小鹿和那几个男人的事,于是走到起居室面对山谷的大窗子前,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再拉过来一张椅子,等着看那几个人到底会不会抓住小鹿。近午时分,一个年轻人拿着麻醉枪,匆匆由谷地走向动物园。后面的一老一少抱着睡着的小鹿,不过最初那个留络腮胡的人并没有和他们同行。

    舒兰起身走向卧室。

    下午三、四点,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惜带不了那些画和易碎的陶器。不过她还可以回来,租约还没有到期。只是,她绝对不会回来,永远不会回来,也永远见不到她迷人的收藏品,太糟糕,太糟糕,一切都太糟糕了!

    她换好衣服,走到市区,把银行的账户结清,到旅行社拿回到墨西哥市的机票。对,那个女人一定在那里,她非得设法找到那个女人,把她杀掉。

    回家之后,她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她走到厨房,准备了茶和吐司,本来想煮个蛋,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把茶和吐司拿到起居室,坐到窗口,一边饮用,一边望着谷地。但她却视而不见,不久就进入梦乡了。

    夜里,她被动物园激动的吼叫声吵醒了。她打开灯,看看表,十点钟。这个时候动物们为什么要叫呢?是因为太寂寞,那只小鹿是否也醒了呢?或许它已经死了,这样它就不能和别的动物一起叫喊了。

    她打电话给一家计程车公司,请他们第二天早上来接她。然后她洗澡,用粉底遮盖住黑眼圈,用唇笔画出唇形,在中间抹上动人的色彩。

    他曾经说过,她的唇像婴儿一样,眼睛像猫一样,头发像天使一样。叔华,你怎么能离开我呢?

    镜子里的眼睛冒出一股火花,但又在瞬间消逝。

    她穿好衣服之后,没有躺下来睡觉,只坐在椅子上静待天亮。

    天亮之前,她拎着两个箱子走到人行道旁,藏在树丛中,再回来拿旅行袋。走到楼梯口,她迟疑了一下,望着地下室楼梯,等待着,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到屋里,找出储藏室的钥匙。

    等她再回到地下室楼梯口时,带着大的旅行箱,同时拎着旅行袋,到街上等计程车。

    到了罗德机场,她和其他人一起排队接受安全检查。轮到她时,她把小袋子拿到窗口。你自己收拾的行李吗?有没有人托你带任何东西?这些东西别人会不会接触到?对,没有,没有。窗口的女职员熟练地摸摸袋子里的东西,看看里面的衣服、鞋子、化妆品,然后关上袋子。

    “太太,你还有一个箱子,麻烦拿上来。”

    舒兰拎起大皮箱。“请打开。”她依言打开。女孩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 “这个箱子真的是你自己收拾的吗?”

    “是的。”

    “可是这些是男人的衣物,你先生跟你在一起吗?”

    舒兰几乎忍不住回头看,但却及时克制住自己。“没有。这些是外子的衣服,他先走一步,我替他把行李送去。”

    女孩迟疑了一下,然后有系统地拿起衣服,检查口袋、袜子、盥洗用具袋、挤出一些刮胡膏,转动一下刮胡刀的把手,最后终于说:“可以了,谢谢你。”

    舒兰走到验票处,付了行李超重费,通过海关及手提行李检查。进入出境大厅,她买了一份英文报,视而不见地经过珠宝及纪念品贩卖部,来到登机门。就要离开以色列了,快了,时间差不多了……

    她的班机已经广播了,她下了登机巴士,上了飞机,找到窗边的位置,打开报纸,紧咬的牙关中,猛吸一口气。那几个标题字虽然很小,她却一眼就看到了。美国石油官员陈尸卡莫山。

    是小鹿发现他的。小鹿中了麻醉枪之后,在树丛中跌跌撞撞,几乎不偏不倚地倒在已经被野兽啃蚀得难以辨认的尸体上。

    要不是在支离破碎的衣服里找出机票的碎片,再拼凑起来,根本无法辨识死者。机票上写的是:詹姆斯·叔华,经墨西哥市飞往纽约。

    飞机缓缓驶向跑道,引擎开始隆隆作响,就在这时,一辆白色轿车飞驰过来,飞机又关掉了引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指挥一辆迅速驶来的卡车,车上的工人跳下来,把活动楼梯架在飞机旁边。一名空服员把机门打开。

    她紧握双手闭目等待着,最后一晚和叔华相处的情景浮在她的心头。她满怀恐慌;连拖带拉地把叔华的尸体弄到地下室,经过储藏室,走进花园;再沿着花园的小径前进,最后推下谷地的斜坡,每一根枯枝的声音,都仿佛是一个警讯,每一闪亮着灯的窗户,仿佛都有可能发现她的秘密。

    机门开了,上来两个男人。他们走进走道时,她在心里再复背一次要告诉他们的话,那是事实,她只要说出事实。他在浴室镜子前面整理领带,我走到他背后,再次哀求他不要离开我。他只笑着摇摇头,根本懒得回答,仿佛我说的话根本无足轻重,只要用一个笑容就可以打发。我早就把刀子拿在手上,藏在背后。

    适时,我狠狠一刀刺出去,好可怕,我求他醒过来,但是他不可能再复生了,我知道这一点,心里害怕极了,所以带他到谷地去。

    那两个男人停在她身边的走道,她站起来,几乎有一种欢迎他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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