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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作者:佚名

悔恨之岛〔英〕吉尔德·费伊

    离坤普东面廿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处休假的海边风景区。如今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底,冬天快来临了,游客也就稀少起来,所以旅馆主人对客人也就特别地热诚周到。一般自认为聪明的旅客,也就喜欢专挑这个时候来这里,以便受到格外好的招待。

    肯特和他的未婚妻陶娜也是属于有着这种想法的人,所以他们特地选了九月底。这是他们订婚后的首次休假,他们脱离昔日旧的世界,却每天都在发现新的世界。

    在众人眼中,他们的确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肯特的朋友说,陶娜聪明能干,而且长得并不难看,这和肯特的学问和坚毅正配。而陶娜这边的亲友都说,陶娜找到了一个需要她爱的男人,她会毫无保留地爱他。

    在牛津大学以第一名毕业以后,肯特教了短短一段时期的书,他就觉得教书这门行业并不适合他,于是他通过了文官考试当起公务员来了。在去年冬季,肯特因工作过度,显得有点神经衰弱,也就是在那次休假期中他遇到了陶娜。

    当时她和她母亲与肯特住在同一家旅馆,三个星期后他们回到伦敦时,他们就订了婚。

    陶娜一直急着要结婚,可是肯特却不那么肯定。他心中的某种潜意识告诉他,一结婚,他的身心都得全部向这个女人投降。

    于是他有意向陶娜提出要到国外休假,在内心中他却暗暗希望陶娜会反对,借此他就可以解除这个婚约。可是陶娜却一口就答应了。肯特拥有一部福特车,在旅途中他们可以交换着开车。

    因此在一个晚上,他们从济润特开车到了坤普,在柯兑多旅馆住了下来。在他们这几天休假期间,气候一直不好,风风雨雨,大部分的时间,沿途风景都为云雾所遮盖。

    在旅馆酒吧里,旅馆女主人正在为他们作晚餐。肯特正在和男主人谈到这里有何风景美好之处,而陶娜正望着前方。

    “在山顶上能看到的那处小海岛是什么地方?”

    “那是悔恨之岛,小姐。”

    “听到没有?肯特,他说那是悔恨之岛。”

    “什么岛?我沿途都没看见任何海岛。”

    “亲爱的,你只顾开车,怎么会看得到?”

    “先生,同时,还有这种天气你也不容易看到它。小姐能看得到,这是件令人奇怪的事。”

    “我也只看到一会儿工夫,”陶娜说:“当时正好有一阵海风把雾气吹散了。看起来好清楚好近,我似乎都可以用手摸得到似的。”

    “距离常会骗人的,”旅馆主人阴郁的说:“那里的潮水毁掉不少的船,海峡底有一道岩石沟,形成了一股急流。”

    “这种地方要是上去了,的确是会后悔的,”肯特喃喃地说:“难怪它叫悔恨之岛。”

    “不!这不是它名字的主要原因,这座岛有魔法。”

    “你是说那里有着迷信的传说,”陶娜纠正他说。

    旅馆主人皱了皱眉头:“小姐,随便你怎样想,我们这里的人都认为这是个有着魔法的岛。当你第一脚踏上它的土地时,你所许下的任何愿望都会实现,但最后你却会认为还是不要实现的好,所以它名为悔恨之岛。”

    “听起来多有味道,有时候我真喜欢这类地方性的迷信。那上面是否住得有人呢?”

    “有艘小船每星期上去一次,”旅馆主人含糊地说:“还要在天气许可的时候。”

    “现在这种天气就不可能,是吧?”肯特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意有所指地问。

    “不要泄气,先生,天气是说不定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情形就不一样,一天之中气候变化莫测,有时睛有时阴。”

    “假若明天天气不错的话,”陶娜说:“我赞成我们到岛上去。”

    “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单独去非常危险,同时我们这里的船夫没有人会愿意载你们去,他们说这是个不详之岛。”

    “为什么?你是说在上面发出的第一个愿望要特别注意?”

    “不!比这更为复杂,根据地方上迷信的说法——当然你可称之为迷信,岛上有些看不见的居民,他们不愿意外人去打扰他们的私密,任何侵犯他们领土的行为都必须受到惩罚。你要是偷拿岛上面的东西,那怕是再小的东西,都会被处死。在三年以前,有一个男孩子上了那个岛,只因摘食了一些草莓,他当天晚上就死了。不相信,可以到教堂墓园去看看他的墓碑。”

    陶娜微笑一下说:“不要去看,我也会相信你,但我们是否可以找到一些合理的解释呢?譬如说他是吃下了有毒的草莓。”

    “医生就是这样说的,但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相信。本地土生土长的小孩都不会犯这个错误。大家都相信他是因为违反了岛上居民的法律而受到惩罚。”

    “这些岛上居民又是些什么人呢?”肯特好奇的问。

    店主人摊开双手,摇摇头说:“我们是个古老的民族,所以我们也有着很多的传说,我们认为我们的祖先并没有真的死去。就拿我自己来说,就不想问得太详细,只想离那个悔恨之岛远一些。假若你们够聪明的话,先生和小姐,你们也应该像我这样做。现在我的老婆在喊我,晚饭大概已准备好了。”

    这位店主人似乎真是个先知,第二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大晴天。当肯特下楼时,发觉到陶娜正在客厅里研究一张绘有附近详细地形的地图。 “你看前方那一点,”她用手指着岛北面的一处山尖,肯特照地图的比例尺算了算,那处海峡不会超过一英里宽。

    “那里安全吗?”他不安地问。他想起店主人所说的那道激流。

    “再安全也没有了,”陶娜肯定地对他说:“现在正是退潮的时候,只有水涨到某种程度,这里才有危险。我已把这些问得很清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不想去,”肯特坚决地说。

    “亲爱的,假若你也迷信的话……”

    “我只是认为没什么要去的道理,”肯特喃喃地说。

    “它看起来非常吸引人,”陶娜抗议道:“假若我们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它真要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悔恨之岛了!”

    肯特没有再说什么,在吃完早饭以后,他们就整装出发。他只是在内心中希望会租不到船;但他同时也知道,陶娜就有这个本事,只要她想做的事,她总有办法做得到的。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天空一片蔚蓝,连片云都没有,远处海天一色,近处白色的浪花不断打击在岩石上,海边的渔村,点点家屋星罗棋布,疏疏落落的一直延伸到海滩边。一条到港口去的捷径通过了教堂的墓园,有些倾圮的坟墓,年久没人整理埋在长草里,墓碑歪斜,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了。

    他们经由墓园的小径来到港口边,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陶娜早已准备好了一条小船。

    “我付的价钱很高,”她坦白承认:“但我知道这很值得,等到我们回家的时候,对别人可以有一大堆故事可讲。”

    上船之后,肯特出乎意料地发现到陶娜所走的路线非常奇特,她不是直接航向那个小岛,而是在沿着海岸航行,就在船到达一处山嘴后面,算算已是到岛上最近的距离时,她突然掉转船头,直向“悔恨之岛”航去。她加快了速度,马达声震天价响地响了起来。

    但在他们身后却立刻响起了愤怒的喊声,他们所能看到的人都站了起来,众人都在指指点点,有的还在向他们招手。

    肯特问陶娜说:“你能肯定他们所给你的航线是正确的?看起来他们并不太喜欢我们去。”

    “他们不知道我们是要到岛上去,我这样,他们是想追也追不上了。我租船的时候,只说是要在海里转转。”

    他们终于到了“悔恨之岛”,靠岸边还有一道木头搭出的码头,可是木头都腐烂了。陶娜关掉了马达,现在是他们下船涉水的时候了。

    肯特很不愿意地站了起来。

    就在他的脚伸进海水,踏上实地时,他不自觉中已许下了一个心愿:他多么希望不要这个倔强、任性的女孩。

    等到他们涉水到达海岸时,肯特对刚才自己的想法立刻感到后悔了。不管怎样,他们是相爱的,而且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说他们是理想的一对。

    岛上的景色美丽,气氛也安静适人,从海滩边有一条碎石路直达山顶,路的这一边是高山峻岭,而在另一边则是峭壁,峭壁下面有一道潺潺的溪流。道路弯曲,坡度也越来越陡,他回头看了看,他们真走了不少路,看看手表,再看看当头的太阳,他真有 “山中无甲子”的感觉。

    尽管已经到了深秋,山中还是到处开满了野花,遍山长满了黑色草莓。还好,陶娜不喜欢草莓……她正在忙着取镜头照相,路旁的悬岩上长着一棵棵古意盎然的松树,他们拾取着掉在路旁的松子互相投掷。

    在小路的尽头,他们发现到一间小木屋。那是一幢带着高烟囱的古老式小屋,屋的周围是一片蓊郁的树林;树脚下布满了松针。

    “你还认为我们不该来吗?”

    这次是肯特没有回答她。他们直接进入了松树林的深处,走向那幢小木屋。

    “你认为那小木屋里还住得有人吗?”陶娜问。

    “不!”肯特回答说。

    他们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小木屋前面,只见窗户都紧闭着,但大门却是大开着的。门上还有着一个锈坏了的门铃。陶娜不在意地拉了拉,根本没抱着希望里面还有人。

    “说不定有人会应门呢!”肯特有点紧张地说。

    “亲爱的,这怎么会呢?这幢房子整个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

    他们推门进去,陶娜看了屋内一眼,不自禁地高呼起来:“怎么,屋子里还有家具,为什么就让它这样荒废着?”

    肯特心里却在想着,要是屋主看到他们这两个“入侵者”,又会有个什么样的想法呢?

    陶娜推开门进入到客厅,室内呈现着同样凄惨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从后门出去,门外是一座窄长形的花园,虽然里面充满花草,但荒芜败圮,一眼就看得出是很久没有人整理的样子。

    就在花园中间一棵松树下,站立着一个人,他的头低垂着一直贴到胸部,他背对着房屋,两手插在口袋里,他白色的长发和长须,以及他过了时代的衣服,使得他看起来像是隔世的人物。

    “他为什么不对我们说点什么呢?”陶娜小声地问。

    “也许他没听到我们的声音,”肯特回答说,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你好,”肯特这样问了一句。

    “先生,你好,”陶娜为了表示善意又加了这么一句。

    但这个身影还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一定是耳朵聋了!”陶娜下结论说。

    “也许是死了,”肯特自言自语地说。

    “他不可能死了,他是站着的,”陶娜说。

    “日安!”肯特用法文大喊了一声。

    但这个身影仍然一无反应,就像尊木雕像一样。

    “到他跟前去,”陶娜说。

    “为什么呢?我们又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他说,别忘了我们是闯入者。”

    “那么让我去,”陶娜说着身子就向那边移动。

    “慢点,”肯特制止她,“你会吓着他的。”

    他绕着花园走到这位怪老人的前面,陶娜跟在他身后同样做。

    肯特走向前去,勉强把一只手放在他油腻衣服的肩上问道:“我能为你帮点什么忙吗?你需要点什么呢?”

    这位怪老人经他这么一拍突然活转过来,但他并没有回答肯特的话,而是自己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终于来了,这个新房客终于来了!”他自顾自地大笑着说:“从昨天起我就打从心底里有这个预感你会来,我已整整等了你一天。”

    肯特吓得退后了一步说:“先生,你别弄错了,我不是到这里来住的。”

    这位疯老人眯起了他尖锐的蓝色眼睛说:“亲爱的先生,你不要否认,我知道得很清楚,你是来接替我的,我只怕今年冬天我会真的要走了。”

    他伸出一只长着长长黑指甲的手,肯特惊叫了一声,沿着小路向后飞跑,而陶娜这时候早已跑出很远。这位老疯子似乎也没有要追赶他们的意思,他只站在原处大笑,声音一直到他们跑出很远还清晰可闻。他仍然在狂笑着喊:“新的房客来了,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这是终身的租约,不到死不能废止!”

    这对未婚夫妇无言地回到旅舍,连在船上都没说一句话,他们上岸所受到的欢迎,只是人们的白眼和无言。他们走到任何地方,人们都远远地避开了他们,就像避开瘟疫似的。

    在他们回到英国的六个月以后,他们开始忙着结婚的准备,有关这个“悔恨之岛”的记忆也逐渐消退。他们隆重地举行了结婚典礼。但却在婚后的三个星期,陶娜忽然因为受了点凉而病了。这场感冒使得她因此卧床不起。她的温度一直在不断升高,虽然吃药打针,但就是没有一点用。等到最后,医生都找不出她的病因,这才开始紧张起来。肯特找了很多医生,大家都认为她并没有什么病,各部分的机能都正常,就只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不过却也没有任何医生可说她是装病,她的高烧的确高到了华氏一百零一度。最后他们只得建议她住院,好好再观察一段时间以便彻底治疗。

    有一次肯特来探望她的时候,她道出了她的感想,对肯特来说就像一枚炸弹的爆炸。她把她滚烫的手放在他的双手掌中间说:“亲爱的,我不会好了,再也不会好起来了!因为我们去了那个倒霉的 ‘悔恨之岛’。”

    “别胡说,陶娜,”肯特严厉地说:“你在讲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病中的胡思乱想,”肯特尽量把声音放轻松说:“你会好起来的,就像岛上的那次阵雨一样。”

    “但医生们都找不出我的病因,一场找不出病因的痛会产生任何可能。”

    “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可能。”他尽量地安慰她:“你不应该用这些胡思乱想来烦恼自己。”

    “不!”陶娜无力地说:“我现在一直想着我在岛上所许的那个愿。”

    “许愿,什么愿?”

    “我说我希望自己也能和你一样相信魔法,但现在我是相信了。”

    肯特自己在岛上也许了个愿,但如今他宁愿不去想它。

    “我看不出你所许的愿和你的痛有什么关联,”肯特安慰她说。

    “它的确有,现在我是相信魔法了!”

    看着陶娜瘦削苍白的手,他不禁心惊胆战,不过他嘴里却说道:

    “你不会死的,因为你在岛上没偷吃任何东西,你吃了没有呢?”

    “没有,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迟疑了一下又说:“但我带回了一枚松子,就是我们互相用来投掷的那种松子,我并不是有意的,一定是不小心掉在我手提包里,直到我回来了才发现它。”

    “你丢掉了吗?”

    “没有,我把它放到化妆台的抽屉里,不知道妈妈整理房间时丢掉没有。”

    肯特站了起来,急急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一定得送回去。”

    “你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但也没有什么坏处,这也许对你是个机会,因为医生如今对你的病已经是一筹莫展。”

    “但那岛上没有邮政局,其他的人也不肯到岛上去。”

    “让我自己来办这件事,”肯特坚决地说。

    陶娜作了很多抗议,最后还是给肯特说服了。

    肯特急忙赶到陶娜的家,她母亲看到他这副着急的样子,还当是陶娜出了什么问题。他告诉她,只是要来帮陶娜拿点东西。

    她勉强地带着他进到陶娜的卧房,看着他翻遍了所有化妆台的抽屉。

    “你到底要找什么?”她母亲终于不耐烦地问了。

    “我在找一枚松子。”

    “松子?我敢打赌你是找不到的,”她母亲双手合抱笑着说:“一枚松子也值得你这样找得满头大汗。”

    “这是和感情有关的纪念品。”

    “啊,那怎么办?今天我刚帮陶娜整理过房间,我把它丢到垃圾桶去了。”

    “你怎么会这样呢?”肯特急得口不择言,大声的埋怨起来:“你有什么权利丢她的东西,难道你等不及她死?”

    “肯特!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家,”陶娜母亲也勃然大怒。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话还未说完,他就急着到厨房里找垃圾桶去了,只听到陶娜母亲还在身后嘀咕:“这孩子,看这孩子!”

    还好,他总算在厨房外面的后院找到垃圾桶,更幸运的是,今天收垃圾的人迟到,垃圾还未收走。他不管一切,就把垃圾桶翻了出来,瓶瓶罐罐,破布纸屑散得满地都是,肯特东翻西翻,终于在一个破摧子底下把它找了出来。他把它在上衣口袋放好,

    转脸向陶娜母亲说:

    “我现在就要把它送回去。”

    “陶娜要等明天才准探病,你还得保管一夜。”

    “不!我不是还给陶娜,我要送回到悔恨之岛去。”

    当晚他就渡过了英吉利海峡,海峡风浪好大,航程整整慢了半个小时,这表示他赶不上那班联运的快车了,最后也只得改乘巴士。

    就是在巴士上,他精神恍惚,进入梦魔似的半昏迷状态。他看到了一张“脸”,这张小而不怀好意的“脸”,从一位农妇的菜篮子后面窥伺着他,那张“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似乎对肯特这趟行程的阻碍感到幸灾乐祸。等到他摇摇头想看清楚一点时,那张“脸”却又不在了,但等到他惊怕得看到别处时,那“脸”

    又会在他的视线中出现,最后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何处。在渡过海峡时,他没有睡觉,现在觉得好困,可是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又会看到那张脸。

    离坤普还有数英里的地方,巴士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去打开引擎盖,引擎在冒着白烟,很显然是发生了严重的故障。肯特绝望的望着海里,海正在涨潮,一等潮水涨满,那道海中激流就更是不可能通过,他得等下一次潮水。

    在坤普他是第一位下车者,他匆匆的穿过教堂墓园,来到港口前面,只见港口里排着一排排渔船,可是就是见不到一个人影。他着急的顺着港口一条船一条船地找,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雨衣的渔夫从远处走来。当他走近肯特的身旁时,他好奇的看了肯特一眼。肯特心想,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今天天气很糟,”肯特说。

    “在这个季节,这种天气算不得什么。”

    “今天你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活动,”肯特又说。

    “啊!先生,你来得不是时候,我们这里正在办丧事,我们大家都爱的一位同伴,我们从小就认识,但如今他年纪轻轻的就淹死了。当一个人为好友送葬时,这种滋味总不好受。”

    “这场风暴一定很大,”肯特推测着说。

    “正好相反,他的船是在一次意外中沉没的,当时一点波浪都没有。”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唉!说来话长,他曾把他的船借给一位女客人到那岛上去,我们都劝他这艘船不要算了,但他笑我们无聊,但如今好端端的,他就随着船沉了,他那么好的水性,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像石头一样沉入海里,等我们把他捞起来的时候,他也硬得像石头一样了。除了是受到诅咒以外,我们实在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一个外地人是不会懂得的,先生。”

    “别这样,请告诉我一点,我对这很有兴趣。”

    “就是因为有对英国夫妇租了他的船上那边的‘悔恨之岛’上去。”

    “英国夫妇?”

    “是的,我希望他们也会受到惩罚,因为他们使得一个人死了,他们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不!”肯特大叫了起来:“他们其中一个的确遭到了惩罚,现在卧床已病得群医都束手无策,除非今晚我能抵达岛上,否则她必死无疑。”

    “今天要到岛上去,那简直是在发疯,除了厄运不说,现在的潮水也是这个月来最高的一天啊!”

    “我愿意出最高的价钱租你这艘小艇。”

    “我还不想死,先生。这里不会有人载你去那个小岛。”

    “那我只有靠自己了。”肯特若有所思的说。

    “那等于是自杀,”这位渔夫笑了笑警告他说。

    肯特摸到口袋里的松子,又想到陶娜的病危。他说:“我不这样做的话,那我就等于是谋杀了她。”

    这位渔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脸的调侃表情,他仿佛又看到巴士上出现的那张脸,充满恶毒的耻笑。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发生的情形之下,他的拳头挥了出去,只看到这位渔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并不是个习惯于打架的人,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第一个冲动是想将他弄醒道歉和作解释,但第二个念头接着上来,他何不借此机会借用他的船。

    在他上得船去发动了马达时,这位渔夫正好醒过来,他站起来大叫,船已解绳逐渐离岸,渔夫大声叫喊,他把皮夹掏出迅速地塞入了千元大钞,他用力将皮夹丢到岸上,也大声回喊了一句:

    “我没有意思要抢你的船。”

    一出了港口,风浪就大了起来,潮水不断向海岸边涨,操舟须冒着极大的危险,弄不好就会撞上那些星罗棋布的礁石上。开始时,他真不敢抱着还能活得了的希望,但是时间一久,他也就定下心来,驾驭这艘在风浪中急行的小舟,倒是非常得心应手的,虽然船行极慢,但他总是在向着那个岛接近。最后就在要靠近岛上的陆地时,船在一处岩石上打碎了,他落入海中,拼命地往岸上游。

    他经过灭顶的巨浪,从水下又再浮了起来,开始时还感到冷,最后他的四肢整个麻木,只知道尽量让自己浮在水面上。不知道是他命该如此,还是涨潮的潮水助了他一臂之力,他感到脚底碰到了柔软的沙滩,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浪头打了过来,他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寒冷使得他清醒过来,他是整个人从外到内都冷,但奇怪的是,脚竟然还能听他的指挥。他的头和手都流着血,那是在岩石上擦破的。裤管进了水,走起路来好重好碍事。他拧干了衣服和裤子的水,不顾一切,又顺着他以前走过的那条小路走过去,他摸摸口袋,还好那枚松子还在。

    他沿着小路向前走,没费多大的事就找到了那片松林,树上地上都布满了松子,可是他口袋里的一枚松子就要送掉陶娜的命,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松子,虔诚的放在那些松子堆里。

    突然之间,在他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他开始时还怀疑是那位疯子,但再一听,那位疯子的笑没有这样清晰尖锐,而且不是一个人在笑,而是许多人在笑,连整个树林都响着回声。接着他看到周围又有很多的“脸”出现,躲在那些树干后面窥伺着他。

    尽管他全身湿透,赤脚也步行艰难,但他还是跑了起来,他拼命地往山下跑;一来是那里总算有幢房子,不管那里住着一个疯人,但毕竟他是人类,总比和这些神秘的“岛上居民”作伴要好得多。等跑到门口时,他已上气不接下气,他抱着门口的橡树喘息了好大一会儿,最后疯狂的按起门铃来。

    但寂静接着还是寂静,天色已暗,屋里更是漆黑一片。他多希望那个疯子能够点燃一个火堆。但等到他走进厨房,看到炉子里冷冷的灰烬时,他明白最后的这点希望也破灭了。在架子上摆着一些罐头,都是没有打开的,可是灰尘积得很厚。他看了看屋后的花园,里面的一切也给严冬的风暴摧残殆尽。他大声叫了几声,可是周围仍然是一片寂静,连回声都没有。

    他越来越害怕,但本能地却往楼上走去,腐朽的楼梯在他的脚下呻吟,他每走过一处地方都留下一串水渍,他来到第一个卧房,里面空洞洞的连家具都没有,另两个有家具的房间却是堆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到这最后一间卧房,他看到那个疯人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床上发出一种刺鼻的臭味,等到他走近再仔细一看时,那双瞪着的眼睛早已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吓呆了一会儿,接着他尖叫一声,没命地往楼下跑,在楼梯的转角处,他看到疯人的鬼魂在等着他,他伸出双手防卫,那个影子也伸出了双手,他不自主的向它接近,等到两者相接触时,他大叫了一声,然后才发现那里有一面镜子,而那个鬼魂就是他在镜子里的形象。“哈!哈,新的房客来了!”他疯狂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肯特是由于神经不正常,还是陶娜的死给予他太大的打击,他就此终身待在悔恨之岛上,再也不愿出来。这件事引起了他们亲友的争端,但肯特和陶娜本身却完全不在意了,因为他们一个是终身住在悔恨之岛上,而一个已进入了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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