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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即拥有这行将消逝,但偶尔仍能照出对象的直观。哲学必须先加强直观,再使它扩大,让直观彼此互相结合。这工作越进行,哲学就越会体悟到:直观乃是精神本身,在某种意义上则是生命自体。知性因模仿物质产生过程而从直观中浮现。由此出现了精神生活的统一。我们置身直观,再由此向知性趋进,才能认识精神生活的统一,因为决不能从知性移至直观。

  身体生活与精神生活

  于是,哲学导引我们走入精神生活中,同时也既是精神生活与身体生活的关系。唯心学说的最大谬误就是让精神生活孤立于其它一切,尽可能把它悬于高空,相信这样就可以保护精神生活,使它免受一切打击。唯心论的学说恐怕会把精神生活视为海市蜃楼的作用,却不以此为惧。不错,唯心论的学说会倾听肯定人类自由的意识之声——但,其中有知性这样说:“原因决定结果,同一者以同一者为条件。一切都会反复,一切都是既有。”唯心论的学说当然相信人格的绝对真实和人格对物质的独立——可是,其中有科学存在,科学显示了意识与大脑活动的连带关系。唯心论的学说确实把自然中的特权地位送给人类,认为动物与人的距离无限——可是,其中有生命的历史存在,并让我们亲眼见到各类种属逐渐变形而生的情景。由此观之,人类已被编入动物性中。强有力的本能宣称人格不朽的确实性时,唯心论的学说确实没有充耳不闻——可是,“灵魂”已存在,可以过着独立的生活,但“灵魂”由何而来?身体是从一个来自双亲身体的混合细胞自然生下来的,灵魂何时、如何、为何进入这身体呢?如果直观哲学不下定决心在身体生活的真正场所、到精神生活的路程中观看身体生活,这些问题便无法回答。而且直观哲学虽否定科学,但迟早会被科学颠覆。如果一旦下此决心,直观哲学所处理的便不再是某些特定生物。生命自初即包含原基冲力,而此冲力将生命投入世界。此一生命总体受物质的下降运动逆击,看来有如逐渐上升的涨潮。这潮流在整个表面上升的高度虽有不同,却受物质阻碍而变成漩涡,这潮流拖着这些障碍物,只有一点可以自由通过。潮流的进行虽因这障碍物而受挫,却未停止。在这一点上有人类,这儿有我们可贵的情境,而这涨潮即是意识。这涨潮跟所有的意识一样,含藏无数互相渗透的潜力。这潜力不适合单一性和多数性(一与多)的范畴。这些范畴是为无生命物质而设。只有潮流搬运着物质浸入其空隙的时候,物质才能把这涨潮分割成清晰的个体。因此,这潮流经过若干代的人类,一面分裂为个体,一面流动。这分裂在潮流中线条模糊,可是如果没有物质,就不会显化。于是,灵魂不断被创造出来,但在某一意义上,灵魂已先存在。所谓灵魂只是生命的大河分歧产生的细流,这些细流经由人类的身体流过去。细流的运动虽然必须遵从路途的曲折,但与路途迥然而异。意识即使从意识附以活力的有机体承受了一些变易,也与有机体有别。意识形态所描绘的可能行动,一直都在神经中枢中受命开始行动,因此,大脑不断关心意识状态的运动指令。但是,意识与大脑的相互依存也只限于这点,因而意识的命运并未与脑物质的命运结为一体。总之,意识在本质上是自由的。意识即是自由本体。然而,意识若未置身物质之上,使自己适应物质,就不能贯通物质。适应是知性的本分。因为知性回顾活动的意识——自由意识,知性才很自然地把意识纳入物质得以巧妙配合的框架中。因此,知性常以必然性的形式肯定自由,却忽略自由行为所不可或缺的新奇与创造。知性经常用人为的近似模造品取代行动。这是以旧物创造旧物,以同者创造同者而得的模造品。因此,从努力将知性纳入直观的哲学来看,许多困难都已消逝,或者变弱。不过,这学说不仅使思辨变得容易,也给我们更多的行动力和生活力,因为有此学说,我们就不会觉得自己在人类中很孤单,人类也不会觉得在自己所支配的自然中孤独无依,极微小的尘埃也与我们整个太阳系密不可分,也可以随着太阳系被拉入物质本身不可分的下降运动中。同样,所有的有机存在,从最低等到最高等,从生命的原初起源到我们的时代,都会经由一切场所与时间,鲜活地感觉到惟一的冲力,冲力本身不可分割,也与物质运动相反。所有生物彼此互相关联,一切都遵从强烈的同一推动力。动物依存植物,人类跨在动物上。整个人类在时空上已形成一大军团,在我们每个人的前后左右疾驰。此一惊人的进攻击败了一切抵抗,克服了许多障碍,甚至也克服了死亡。

  4思考的电影装置·和机械论的错觉各体系史的概观真正的转化与假进化论

  根据空无观念与不变性观念批判各体系

  在论述过程中,我们不断碰到两种理论上的错觉。过去,我们对此错觉与其说考察其原理,不如说考察各类结果。本章的目的即试从原理上检讨这错觉,并利用这机会驳斥一些反论,扫除某种误会。更可借此让那将持续视为实体素材的哲学与其它哲学对立,而后加以较明确的定义。

  无论物质或精神,实体(Realite)均向我们展现出连续不断的转化。实体不是逐渐形成,就是逐渐崩溃,但决非已经形成的。我们的意识与我们之间有一层薄纱相隔,除去这层薄纱,可以直觉到精神即是不断的转化。如果知性和感觉能够直接无私地表现物质,则知性与感觉对物质也会显示出与此相同的现象。可是,知性和感觉已为行动的需要魅惑,因而对物质的转化只能设段距离,瞬间而不动地眺望。意识也模仿知性,只能见到巳经形成的内在生活,对逐渐形成的内在充其量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于是,引起我们关心的瞬间便脱离了持续。我们沿着持续之路拾得的就是这种瞬间。如果只论行动,自必以为如此。其实,思索宇宙本体的本性时,若依实际关心的要求观看宇宙本体,就不能看到真正的进化和根本的转化。我们只从转化观看状态,只从持续观看瞬间,但谈到持续与转化时,所思考的仍是其它事物。在我们所要检讨的两种错觉中,最糟的就是:相信可以安定为媒介来思考不安定,借不动以思考动。

  另一错觉跟第一错觉有密切关系。这错觉乃源于我们将实践所拟的方法移至思考。一切行动不是以获得自己所缺的事物为目标,就是以创造还未存在的事物为目的。在这极特殊的意义中,行动填满了空虚,并且从空虚走向充实,从阙如走向现有,从非实体走向实体。这儿所讨论的非实体性完全依存于我们注意力所倾注的方向,因为我们浸没于各种实体中,不能从其中走出来。如果显现的实体并非我们所要,我们就会说前者确已存在,而后者并不存在(阙如)。这样我们会把所拥有者当做欲得者的函数。在行动的领域中,没有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了。但是,我们如果舍弃对事物的利害关系,单单思索事物的本性时,无论喜欢与否,都保有这种说法和这种想法。我们所称的第二错觉就这样产生,首先必须挖深这种错觉。我们的知性在准备对事物的行动时,已习得静态的习惯,但第二错觉跟第一错觉一样,就来自这种静态习惯。我们要经由不动才能到达动,同样,要借助于空虚,来思考充实。

  我们在过去的论述过程中已触及认知的基本问题,我们当即发现这种错觉。当时曾说,问题乃在于事物何以有秩序,而非无秩序。如果我们不把这种可解作秩序阙如的无秩序假定为可以想象,可以思考得知的可能存在物,这问题就没有意义。以实际存在者而言,则只有秩序存在。但是秩序可以采取两种形式,一方的显现存在于他方的阙如中,所以在这两种秩序中,遇到我们不要的,即称为无秩序。由此观之,无秩序此一观念完全是实践性的。这观念与所不期待看相对应,不是指称所有秩序的阙如,仅指称某种来引起现在注意的秩序而已。如果我们完全而又绝对地否定秩序,就会发觉我们已从某秩序不停地跳到另一秩序;也会发觉要除去这两种秩序,它们反会出现眼前。最后,如果我们一直往前走,顽固地不去注意精神的此一动态及其前提的一切事物,我们就不会再去讨论观念问题,纵然说到无秩序,也只不过是一个语词而已。以此观之,由于我们认为秩序填满空虚,秩序的实际存在与秩序的潜在阙如重迭,认识问题才会趋于复杂、难以解决。由于知性的基本锚觉,我们由阙如走向现存,由空虚走向充实。其中含有我们前一章指出其归结的谬误。如先前所暗示,要完全克服此一谬误,必须亲自与之格斗。我们必须从正面暴露这谬误,换言之,必须在它论及否定、空虚、空无时所含的基本错误中直视这谬误。

  存在(存有)与空无的原动力。自反省开始觉醒以来,这观念已在意识的照临下提出了各种焦虑问题,触及了令人晕眩的疑问。我开始从事哲学工作时,即曾自问:“我为何存在·”到我懂得自己与自己以外的宇宙有连带关系时,这疑难才只退后一步。我想知道宇宙为何存在。即使我把宇宙和支撑宇宙或创造宇宙的内在或超越“原理”结合,我的思考也只能暂时安于这原理中。同样的问题现在又在所有的广含性与普遍性中出现。“有物存在”是由何而来?当如何理解?在这本书中,将物质界说为下降,将下降界说为上升的中断,上升则界说为成长,要言之,创造原理已被安放在事物的根底,这时又会产生同样的问题。“这原理已存在,而非什么都存在,这是为什么,如何至此·”

  如果我把这些问题推开,直逼隐藏在它背后的东西,我会发现,存在已征服空无。我会独语说,可以什么都不存在,呵,不,应该什么都不存在。这时,我会为有物存在而讶异。或者,我会觉得,一切实体仿佛在地孩上扩延一样,已在空无之上扩延。首先会觉得有空无,然后存在附加在空无之上。或者,如果有物经常存在,则空无必须经常扮演存在基体或容器的角色,因而空无永远比此物先存在。杯子即使常满,填满此杯的液体依然要填满一个空虚。同样的,存在也许经常盘据在那里;但空无被存在填满,被存在塞住,所以事实上姑且不论,至少在权利上,空无仍比存在先存在。总之,充实是画在空虚此一画布上的花纹,存在重迭在空无之上。“无物”(rien)此一表象在内容上比“有物”(auelauechose)此一表像贫乏,这种念头我一直无法摒弃。神秘由此而生。

  这种神秘必须先加以阐明。如果我们要把持续和自由选择置于事物根底,更须阐明此一神秘。形上学轻视持续事象的原因是,形上学非经过“空无”无法缘于存在,而持续的存在还不足以克服非存在以确定自己。也因为这个原因,形上学才不能把心理或物理的存在,而只能把逻辑的存在给予万有。其实,纯逻辑的存在在本性上似是极其自足的,而且仅靠真理内含的力量也足以确立自己。即使我自问为何身体与精神会存在,而非无物存在,我也找不出答案。可是,对我来说,A=A的逻辑原理具有自我创造之力,永远克服空无,是极其自然的。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圆,这圆是需要解释的。这存在完全是物性的,最能克服非存在。可是,圆的“逻辑本质”,即是遵从特定法则画出圆形的可能性,亦即圆的定义。这定义对我来说是永恒的。圆的定义中没有场所和日期,因为画圆并不需要时与地。因此,形成事物基础的原理、在万物中显现的原理,可暂定为拥有与圆之定义与A=A之公理同一性质的存在。这样,存在的神秘便消失。因为万物基底中的存在都跟逻辑一样,在永恒中定立,但也因此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如果万物的原理系以逻辑公理或数学定义的方式存在,事物应该会从这公理中产生,就像公理可作种种运用,定义可导出种种结论一样。这样,自由选择意义中的动力因就无法存在于事物中,也无法存在于事物的原理中。例如斯宾诺莎和莱布尼兹学说的结论就是这样,也是这样产生的。

  如果我们能够证明与存在观念对立的空无观念是假观念,那么环绕这观念而引发的问题就成了假问题。假定有自由活动的绝对者、能够持续不断的绝对者,这假定想必不会引起不快感。通往一种哲学之路一定会开辟出来。这哲学更接近直观,也不必强迫常识付出往昔的代价。

  我们谈到空无时,到底想些什么呢?所谓表现空无,不是指想象空无,就是指思考空无。我们要先检讨一下这意象或概念是什么。先从意象开始。

  我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想阻止来自外界的感觉。如果这目的能达成,我的知觉便完全消失,物质宇宙对我来说有如沉在沉默与黑夜的深渊中,但我依然存在。我不会不存在。我还存在这儿,我仍有来自身体周边和内部的有机感觉,也有过去的知觉留给我的记忆。对我在自己四周刚刚创出的空虚,我甚至有极明确而充实的印象。这一切该如何排除?要如何消去我这个人呢?我充其量只能排除我的记忆,甚至忘记我不久前的过去。至少,我还意识到我陷于极端困穷的现在,也就是说我还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现状。不过,我仍然极力想跟这意识切离。我让身体输送过来的各类感觉逐渐衰退。现在,一切几乎都已消退,终于消退了,消失在万物隐没的黑夜中。然而,其实并不然。在意识消逝的刹那,别的意识又会亮起灯来——不如说已经亮起了灯。这意识在刹那前已经出现,正好看到前一意识消逝,因为前一意识只对另一意识消逝,只在另一意识的前面才会消逝。只有在积极行为(不伴随意志与意识的行为)唤起了我,我才看到自己的消逝。因此,无论如何努力’我都会知觉来自内外的一些事物。对外在对象,我不再有所认知时,我已遁入自己所拥有的意识中,如果我抹杀了自己的内在,抹杀行为对想象中的我来说,反倒是一个对象。想象中的我把逐渐消逝的我当做一个外在的对象来观察。因而,无论内在或外在,我的想象常会记起一个对象。当然,我的想象会从一方移向另一方,也可以轮流想象外在知觉的空无或内在知觉的空无——但无法同时想象此二者,因为一方的阙如则为另方排他性的显现。可是,即使这两种相对的空无可以交替想象,也不能导致两者可以同时想象的结论。若能导致此结论,那是错误的。此一结论的荒谬,一目了然,因为要想象空无,就须模糊察觉到我在想象空无,我在行动、思考,从而也模糊察觉到有些事物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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