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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之雄》 作者:方白羽

6章7章

第六章失手
远离扬州城的荒郊野外,四周了无人迹,两匹健马踏破荒野的寂静,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领头的马鞍上,是个青衫飘飘的年轻书生,落后那匹枣红马上,则
是个身形彪悍的魁梧汉子。二人旷野中勒住马,魁梧汉子忍不住问道:“公子,咱们来这里做甚?”
不用说,这青衫书生正是云襄。只见他环顾骨周围环境,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身下马道:“这里不错,就这里吧。”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两根半尺多长的竹筒,将榫口
对齐连成一根,递给金彪道:“你来试试。”
金彪接过竹筒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让工匠定做的那个,可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流传于南方蛮荒之地的吹箭。”云襄说着从怀中掏邮一个小匣子,从匣子中抽出一根尾端带着绒毛的钢针,递给金彪道,“这东西最远能将钢针送出近十丈,
有效距离与吹管的长度成正比。生活在南方密林中的蛮族人,就靠这武器猎杀虎豹甚至大象。”
“我明白了!”金彪恍然大悟,“你是准备用它来射杀赛马,只要在钢针上涂上见血封喉的毒药,就能躲在暗处射杀赛场上的赛马,对牧马山庄施以打击。”
“不完全是这样。”云襄笑着摇摇头,将钢针递给金彪,解释道,“这钢针中空,中间确实装有药物、不过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不是毒药是什么?”金彪忙问。“就是我让你照方配制的特殊药物。”云襄笑道,“这药物原本是千门典籍中所记载,用以激发蟋蟀或斗鸡等好斗动物的斗志,使
之爆发出最大潜能。我配制这药物,原本打量用在牧马山庄的斗鸡场或斗狗场,只是斗鸡场或斗狗场无论赌注还是影响力都不在,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后来我想,这药既
然对斗鸡有用,就不知对马匹是否也有用?需要多大剂量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所以要先试验试验。”
金彪想了想,不由兴奋地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这药若是对马匹有用,咱们就可以用到赛马场上,在暗处用吹箭次药物送入赛马体内,届时这中了箭的赛马潜力,
一举夺魁,咱们事先在它身上下个大大的重注,自然能赢得盆满钵满。这吹箭做得如此精巧,尤其是这箭尾上的绒毛,与马的鬃毛完全没什么区别,射入马颈上的鬃毛里
,一进三刻敢不会被人发现。不过,咱们刚在赌场得手,若立刻又对付马场,南宫放会不会有所防备?你不说过只要他马场还开,各位随时都能赢钱,何必要急在一时?”
云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和阴狠,沉声道:“赢钱只是小事,我要趁热打铁,一举摧毁牧马山庄的信誉!咱们事先散布流言。就说牧马山庄为了控制赛马的结果,使用
药物催发和控制马匹的体能。届时若再有赛马象狂性大发,在赛马场上活活跑死,这谣言就不容人不信,牧马山庄的信誉就会谣言中轰然坍塌。南宫放也将尝到他最喜欢
的阴谋诡计的滋味!”
“那咱们还等什么?快些试验啊!”金彪兴奋得手舞足蹈。
云襄将匣子听箭针都交给了他,笑道:“这些箭还没装药,先给你经练练准头,到时还需要你夜里潜入赛马场,潜伏在赛道附近的藏身处暗中放箭在弦上,务求一击
必中,千万不能失手。”
金彪心知要靠胸中之气,将箭针吹得又远又准,还真得有相当高深的武功底子才行,忙接过箭匣笑道:“没问题。我金彪从不暗箭伤人,不过暗箭伤马倒是可以试试。”
三天之后的深夜,金彪带上装满药物的吹箭,乘夜潜入了牧马山庄的赛马场,藏到赛马场边一棵茂密的榕树上。这里既可俯瞰整个赛场,又不易被人发现,且离跑道
仅有两丈多远,这个距离金彪有十足的把握,将吹箭准确射入奔驰而过的赛马鬃毛之中。
按照云襄的计划,舒亚男和明珠、柯梦兰三人,将在今日开赛前,在一匹并不被人民看好的赛马身上押下重注,而这匹马正属于牧马山庄。金彪所要做,就是在开赛
之后,将装满药物的吹箭准确射入这匹赛马身上。由于所有赛马的实力相关并不悬殊,一旦这匹选定的赛马得到药物之助,肯定能一举胜出。这个结论,已经由无数次的
试验得到过证实。
正午过后,比赛正式开始,四周早已是人山人海。发令的爆竹一响,十二匹赛马立刻发蹄狂奔,争先恐后地奔向终点。金彪城选定的赛马经过榕树下那一瞬间,立刻
将带有药物质吹箭,准确地射篱那匹赛马的脖子,片刻后它药物发作,明显亢奋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将所有赛马甩在了身后。金彪见计划顺利,悄悄收起吹箭,开
始耐心地等待比赛的结果。
正如计划的那样,那匹没多少人看好的赛马,在设备中第一个跑到了终点,观众的情绪也随之达到了最高潮。赢了钱的欢呼雀跃,欣喜若狂,输了钱的则气急败坏,
破口大骂。在观众的各种嘈杂声中,却见那匹意外胜出的冷门赛马,依旧在赛场上全速奔跑,骑手想要勒住马,谁知那匹马却不理会骑手的指令,反而暴怒地将骑手从马
背上甩了下来,继续发足狂奔。此时所有赛马俱已跑到终点,唯有这匹早已胜出的赛马,还在赛场上亢奋地冲刺。
围观的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向身边的人打听。一个关于牧马山庄利用药物刺激赛马,以赢得比赛和赌注的小道消息,渐渐在人群中传扬开来。这消息最后被那
匹力竭而死的赛马证实,没有使用特殊药物,牧马山庄的赛马何至于在赛场上活活累死?
众多输钱的赌客被这消息彻底激怒,纷纷相约去找牧马山庄的麻烦,要山庄退回所下的赌注。牧马山庄的管事眼看众怒难犯,不敢和强,只得耐心解释,小心安抚众
人,不过退赔赌注无论如何也不敢答应,谁都知道这要求一旦答应,就等于承认山庄真是在作假。
金彪知道众人这么一闹,牧马山庄无论退不退赌注,信誉都彻底毁了。看到观众都拥向马场管事处,附近已没有旁人,他悄悄从树上溜下来,正欲趁乱离开,陡听身
后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金彪一惊,应声回头。就见数丈外的小树林中,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萧然而立,不是南宫放是谁?金彪连忙往旁一蹿,想要逃入树林中,却见南宫放身形一晃,刚好
拦住了他的去路。现在他若想逃往树丛,避开马场那些打手的注意,就只有立刻冲过南宫放这一关。
金彪拨刀在手,径直冲向南宫放,人未至,刀锋已发出凌厉的呼啸,出手就是捕命的杀招。刀剑相击,爆出一串绚烂的火星。二人出手均是极快,转眼便相交数十招。金彪一心要走,无心恋战,所以刀法中少了那股凌厉无匹的杀气;南宫放则想活捉金彪,也只是一味游走缠斗,一进之间二人难分胜负。打斗声惊动了马场的武师,众
人纷纷赶了过来,四下守卫,堵住了金彪逃往树林的去路。
金彪心知一旦落到南宫放手中,自己暗算赛马、嫁祸牧马山庄的浍就真相大白,云襄苦心孤诣的计划也就会彻底落空。想到这儿他再顾不得自身安危,拼着身受南宫
放一剑,也要摆脱他的纠缠。他突然放弃躲闪抵抗,任由剑锋突入自己胸膛,跟着就势抓住剑锋,一刀怒斩而出。南宫放没想到金彪竟如此悍勇,居然以身体为武器,夹
住了自己的剑锋。他收剑不及,只得放手就地一滚,狼狈地躲避金彪那捕命在旦夕一刀,虽逃得及时,却依旧被刀锋划破头巾,数缕发丝随风飘起,飘飘荡荡飞上半空。
金彪一刀逼退南宫放,猛然怒吼着冲向拦路的武师。此时他浑身浴血,状若疯虎,直欲择人而噬。众武师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对手,心中顿生怯意,稍作抵挡就慌忙让
路。金彪终于突出重围,一头冲进树林。他知道就算是死,也要先逃离马场,只有不在马场被抓住现形,云襄的计划才不会功亏一篑。
南宫放从地止狼狈跃起,看看满地的发丝,不禁吓得脸色发白。回想方才情形,若非他果断丢剑逃命,恐怕也躲不开金彪那捕命一刀。他顾不得理会满头乱发,气急
败坏地对众武师喝道:“还不快追!”金彪一路洒下的血迹无疑是最好的路标,众人乱哄哄地追了上去,甚至有人还牵了追踪的猎犬。南宫放见状稍稍放下心来,他知道
自己那一的杀伤力,虽不致翕,却足以令任何硬汉很快就失血倒下,那人决计逃不了多远!
金彪高一脚低一脚地拼命奔逃,也不在逃出了多远。前方依旧是茂密的丛林,光线越发幽暗。身后传来猎犬的狂吠,距离越来越近。南宫放的剑几乎将他刺了个对穿
,为防失血过快,他也不敢拨剑,不守就算这样,极速的奔逃也令他血流如注,脚下渐渐虚飘如在云中。慌忙中他突然失足摔倒,倒在地上只想就此躺下。
不能倒下!决计不能倒下!决不能让公子的计划因自己而失败!金彪拼命在心中提醒自己,他使劲咬破舌尖,疼痛令他稍稍清醒。他正要挣扎着爬起,却突然发现面
前多了一双青布厚底鞋。金彪心中一惊,正欲挥刀跳起,却见那只穿着青布厚底鞋的脚突然扬起,重重踏在自己后心致命处。这一脚是如此之狠,金彪听到自己脊骨断裂
的脆响,他一把抓住面前那只鞋子,拼尽全力扬起头,却只看到一张蒙着黑巾的脸。蒙面人使劲从金虚手中抽出那只被抓住的脚,又重重补了一击,直到金彪不再挣扎,
他才俯身探探金彪的鼻息,见他已然气绝,蒙面人这才从他怀中掏出那柄箭筒和那匣箭针收入自己怀中。听听犬吠声越来越近,他立刻如来时一般,悄然消失在密林深处。
蒙面人刚走不久,猎犬就追踪而来,围着浑身是血的金彪狂吠。一个武师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探金彪的鼻息,骇然回头以追来的南宫放惊道:“死了!”
“怎么可能?”南宫放有些意外,为了留下活口,他方才出手极其小心,决没有向对方致命处招呼,怎么可能失手?他有些不甘地翻看金彪的身体,才发现金彪的后
心吃了致命一击,几乎将他整个脊梁骨踏碎。他顿时一脸沮丧,狠狠地在金彪的身上又补了一脚。一脸颓丧地仰望虚空,南宫放恨恨道:“公子襄啊公子襄,你果然不愧
是知门绝顶高手,智计谋略也还罢了,就这份自己人都要灭口的冷酷和决断,也值得我南宫放好好学习。这一局你大获全胜,不过咱们才刚刚开始。”
“公子,这尸体如何处理?”一个武师小心翼翼地问。南宫放想了想,恨恨道:“挂在马场的旗杆上示众三日。虽然这不能挽回马场的声誉,但可以警告公子襄的同
伙,让他们知道和我南宫放作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黄昏时分,舒亚男、明珠和柯梦兰三人,带着从马场赢来的钱满载而归。她们先后悄悄来到云襄的住处,只等着为这次的行动庆功。三人拿出各自赢得的银票,加在
一起竟有二十万两之巨,远远超过了当初的计划。
不过云襄却殊无喜色,不住地向门外张望,并忧心忡忡地对三女道:“阿彪还没有回来,照计划,他早该回来了。”
“云大哥不用担心,”柯梦兰忙安慰道,“阿彪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丰富,遇到什么情况定能应付。他没回来,也许是被人跟踪,暂时不敢来见云大哥。”
云襄心事重重地摇摇头,喃喃道:“我越接近南宫放,越觉得他不是普通的对手。我怕……”
“云大哥多虑了。”明珠笑道,“一切都很顺利,定不会有任何问题。金彪大哥就算今晚没回,明日一早也肯定回来。若他得知咱们现在这模样,定会笑死。”
舒亚男也劝道:“金彪若有意外,咱们再担心也没用,反而会自乱阵脚。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云襄默默点点头,黯然道:“金彪没回来,这酒我也喝不下。你们辛苦了一整天,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去门外等他。”说完也不顾三女阻拦,独自来到门外,一
声不吭地望着茫茫夜色,四周除了呼呼风声,听不到任何声息。云襄在门阶上坐下来,遥望苍穹默默祈祷。冬季的夜空无星无月,只有一片混沌蒙眬。
身后传来“啪啪”的脚步声,在云襄身旁停下来。云襄没有转头,只轻叹道:“阿布,你是不是也在担心阿彪?所以陪我等他?”那只从决斗场上幸存下来的犬中杀
手阿布,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第一次偎到云襄身边,一声不哼地望着茫茫夜色。它原本是由柯梦兰喂养,所以也被带了来,并由金彪来照顾,所以它与金
彪也十分投缘。云襄默默揽过阿岂有此理,心中稍感温暖。一人一犬,就这样在寒风中静坐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舒亚男开门出来,见云襄浑身已被夜霜染成了雪白,她不禁吓了一跳,忙脱下披风给他披上:“你怎么还没睡?在门外冻了一夜,当心冻出病来!”
“阿彪出事了,我要去看看。”云襄说着长身而起。舒亚男一见云襄神色就知道劝不住,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把阿布推回门里,起身走向牧马山庄。此时天色尚早,街上看不到揽客的马车,二人就这样从扬州城一直走到郊外的牧马山庄。默默来到山庄后方的马场,远远
就见不少闲汉聚在马场门外,正对着上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云襄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抬头望去,立刻就看到了挂在高高的旗杆上,那具血肉模糊、随风飘荡的尸体。
云襄浑身一颤,愣在当场,定定地望着吊在半空中的金彪。他张嘴想喊,却嘶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愣了不知有多久,他突然一步步走向金彪,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
“你疯了!”舒亚男连忙拉住他,谁知他那瘦弱的身体,此刻竟爆发出了想象不一到的力量,练过武的舒亚男竟也拉之不住。眼看马场守卫的武师在向这边好奇地张
望,舒亚男再顾不得许多,急忙一掌砍在云襄后颈上。云襄身子一软,不由歪倒在舒亚男肩头。舒亚男将他扶到最近的一家客栈,对诧异万分的伙计急道:“我相公突发
急病,快给我们开间清静的客房。”
伙计手忙脚乱地帮忙将云襄抬到客房,关切地问:“夫人,要不要小的去请大夫?”“是老毛病,我们自己有药。”舒亚男连忙道,说着就送伙计出来,突然又想起
了什么,“对了,麻烦小哥送几坛烈酒上来,我相公这药要靠酒送服。”
伙计连忙下楼抱了两坛酒上来,舒亚男收到后打发了他一两银子,然后仔细关上房门。见云襄依旧昏迷不醒,担心他受不起自己方才那一掌,舒亚男连忙端起桌上的
茶水泼到他脸上,只见云襄浑身一个激灵,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现在感觉怎样?”舒亚男担心地盯着他那空洞的眼眸,柔声问。只见云襄茫然地望着虚空,好半晌才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阿彪还吊在那里,我要去救他!”
说着他一跃而起,向房门冲去。
舒亚男连忙堵在门口,低声喝道:“你疯了!咱们还在牧马山庄,你一出这个房门,就连自己也保不住了!”
“你别管了!阿彪是被我害死,我要去放他下来!”云襄怒喝着,想要拉开舒亚男,却见舒亚男一扬手,重重一巴掌搧在他脸上,打得他一个踉跄怔在当场。
舒亚男盯着失去理智的云襄喝道:“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你想死我不拦你,可你别把我们都陷进去!”云襄浑身一颤,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一滴水渐渐盈满眼眶,
他不断张合着嘴,却哭不出半点声音。
舒亚男连忙拍开酒坛递给他:“我陪你喝酒!”
云襄一言不发接过酒坛,一扬脖子就是一阵鲸吞海饮,泪水和着酒水涌入口中,苦得人肝肠寸断。直到那一坛酒涓滴不剩,他才抱着酒坛慢慢跪倒在地,神情如痴,
默默流泪,却哽咽着哭不出声来。舒亚男担心地俯下身,抚着他的头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
“是我害了阿彪,是我的狂妄自大,害死了阿彪!”云襄终于像孩子一般,“呜呜呜”地大哭起来,“这次行动之前,阿彪就告诫过我不要太心急。可我为了复仇,
完全无视风险,完全低估了南宫放。我哪是什么千门高手?我根本就是个十足的笨蛋!”
舒亚男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他道:“人的智慧终有无法企及的地方,这世上也没有无所不能的圣人,谁都有意外失手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云襄流着泪连连摇头,指着自己的心口哭道:“你不知道我看到阿彪血肉模糊地吊在那里,心里是什么感受,我害怕,我恐惧得浑身恢复发抖。我怕自己的狂妄大胆
和骄傲自负,再害了身边的朋友。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阿彪只是自己利用的棋子,我对他不会有任何软弱的感情,但现在我才知道,阿彪是我的兄弟!连心连肺的兄弟!
我永远也克服不了这种软弱的感情,也永远成不了心静如水、无情无义的千雄。成不了千雄,我又怎么能战胜精明过人、实力雄厚的南宫放?”
云襄痛不欲生,除了拼命把自己灌醉,以逃避失败的责任,完全不再有往日的自信和从容。金彪的死固然令他痛不欲生,而意外失手也令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不敢再面对南宫放。
舒亚男慢慢蹲到他面前,默默撩起自己的鬓发,指着那朵在脸颊上怒放的水仙,沉声道:“这里现在是朵花,原本却是个疤。你失去兄弟的痛苦,未必能超过我失去
容貌的绝望,我都挺了过来,你别让我小看了你!”
云襄连连摇头:“你应该小看我,我是个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却又狂妄自大的笨蛋,是个害死兄弟的大、笨、蛋!”
舒亚男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眸喝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千门公子襄!你是智计过人、无所不能的公子襄!你决计不能被一两次失败击垮!”
“我不是!我不是!”云襄襄躲避着舒亚男的目光,想要从她手中挣脱,谁知舒亚男抓得如此之牢,使他完全无法逃脱。
舒亚男眼中噙满泪水,望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无所不能的公子襄,从你走进我的生活那一刻起,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个身份。你是我今生最敬佩的男子,我实在不想
看到你现在这模样。你伤心痛苦,可以心情地放声大哭,但你不能怀疑你自己,更不能失去你战胜一切的信心!”
云襄愣了愣,突然像委屈的孩子找到亲人,不由自主地号啕大哭。
舒亚男连忙将他揽入怀中,将他的哭声捂在自己的胸上。刚开始她只是怕云襄的哭声惊动旁人,但渐渐地,这个像孩子般不断哭泣的男子,却让她胸中涌动起一种从
未有过的情愫。她打量着怀中这个曾让她既忌恨,又佩服的男子,突然发觉他并不比一个孩子坚强多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簌簌发抖,舒亚男不由自主地将他搂紧,希望
以自己的体温,驱散他身上的寒意,分担他心底的痛苦和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云襄终于带着微微的抽泣,在她怀中沉沉睡去。舒亚男轻轻将他抱到床上,才发现他满通红,额头滚烫。昨夜受了一夜寒霜,加上今日突然的打击,
终于使他病倒了。
舒亚男连忙起身准备去请大夫,云襄却在迷迷糊糊中抓住了她的手,喃喃梦呓道:“别……别走,别丢下我!”“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舒亚男握住他的手,
柔声道。轻轻为他盖好被子,舒亚男仔细打量着沉睡中的云襄突然发现睡梦中的他,就如孩童一般纯真。轻轻为他抹去满头的汗珠,舒亚男默默自问:这就是江湖上那个
人人谈之色变的千门公子襄吗?在舒亚男的轻轻安抚下,云襄终于沉沉睡去。舒亚男悄悄抽出手,来到外间叫伙计,让他去抓一副治疗风寒的药,并将膳食送到房中来。
舒亚男亲自喂云襄服下药后心中稍安。折腾半日,她也有些饥饿,就在房中草草用了午餐。期间云襄一直沉睡不醒,也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生病。
舒亚男虽然很想将云襄的处境通知明珠和柯梦兰,不过这里是牧马山庄,她不敢找旁人送信,更不敢丢下云襄独自回扬州。直到黄昏时分,依旧不见云襄醒来,她有
些慌了神,不过却又不敢去请大夫,怕因此暴露云襄的底细,只得在心中默默祷告上苍。
直到初更时分,云襄依旧不见醒来,不仅如此,他的身体更是时冷时热,不住颤抖。舒亚男无奈之下,只得脱去外衣,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云襄那冰凉的身子。黑暗
中拥着云襄那单薄的身体,舒亚男才第一欠发觉他是如此瘦弱,完全不是想象中那般刚强。他的背上更是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肉,实在难以想象他这瘦弱的
身体,曾经经历过多大的磨难。舒亚男每摸到他一道疤痕,心中怜惜之情便增加一分,当她数完云襄身上那累累疤痕,早已是泪水涟涟。她原以为自己遭受过的磨难已是
世间罕见,谁知怀中这羸弱的男子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她忍不住流着泪抱紧云襄,恨不能分担他遭受过的所有痛苦!
黑暗中两人相拥而眠,彼此的拥抱让双方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蒙蒙眬眬不知迷糊了多久,舒亚男突然惊醒,睁眼一看,天色已是大亮,云襄正躲在咫尺之
外凝望着自己。他的脸色依旧惨白无光,但眼眸已清朗有神,不再而三迷茫散乱。
舒亚男突然意识到自己仅着亵衣,光溜溜的肌肤能清晰感觉到云襄的体温,她心中涌起女孩子本能的羞涩,不过她并没有逃开,反而抱紧云襄,对着他的眼眸决然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也罢不愿也罢,都没得选择!”
舒亚男的蛮横并没有让云襄有丝毫不快,他心中反而涌起无尽的温暖。忍不住抱紧这个特别的女子,他在她耳边喃喃道:“谢谢,谢谢你!”“你要再说一个谢字,
我就搧你!”舒亚男说着狠狠在云襄脸颊上咬了一口,她从未有过接吻的经验,甚至也没见过和听说过,只觉得用咬才能宣泄心中那激荡得不能自持的感情。云襄热烈地
回应着舒亚男那与众不同的热吻,并引导她用正确的方式来宣泄感情。当他们的感情燃烧到极致,世俗的一切束缚就荡然无存。
火山喷发般激烈的感情,慢慢变昨大海一般广博深沉。二人相拥凝望,舒亚男红着脸对云襄轻声道:“你是最强的男人,你已经证明了这点。”
云襄点点头,轻轻托起舒亚男项下那枚雨花石,微微叹道:“这都是天意。”
“什么天意?”舒亚男好奇地问。云襄便给她讲起这枚雨花石,以及自己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舒亚男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自己与云襄竟同在扬州生活了二十年,更没想到自己早就见过云襄,也不知道自己捡到的这枚雨花石,曾经是他的定情信物,也是害
他发配边疆服苦役的引子。
云襄第一次向他人吐露自己的过往,心中的压抑渐渐轻松,脸上也恢复了他那特有的自信,他最后道:“我从一个迂腐懦弱的无用书生,走到今天能与南宫放一较高
下的地步,就是靠着一股百折不回的倔傲之气。我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被任何挫折击倒!”说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谁知急病之后手足酸软,刚下地就身子一歪差点摔
倒。舒亚男连忙扶住他,嗔道:“你现在是大病未愈,得先养好身子,而不是现在就逞能。”
云襄黯然道:“阿彪还吊在那里,我哪有心思养病?”
“阿彪的事你交给我好了,让我来想办法。”舒亚男说磁卡轻轻揽住云襄,她的镇定给了云襄无穷信心。出门前她细心地为云襄点了些容易吸引的食物,并让伙计将
饮食送一客房,并托他照顾大病初愈的相公。
第一次像个小女人一般啰唆完后,舒亚男才独自来到马场外,发现马场的戒备并没有加强,反而松懈了不少。原本南宫放只当金彪是被公子襄利用后灭口的棋子,决
没有想到会有同伙来为他收尸,所以并没有加强戒备。现在马场因为上次的变故正一片混乱,而南宫放也因一件急事一大早就赶回了家中,并不在牧马山庄,所以下面的
人谁也没有心思在意这等小事。舒亚男并不很费事便运了金彪尸身。
当天夜里,在郊外一座荒庙中,云襄终天见到了血肉模糊的金彪,“阿彪!”云襄泪如雨下,默默捡视着金彪身上的伤口,他心痛如刀割。见金彪一只手紧紧攥着,
他费尽力气才勉强掰开。从金彪紧握的手中,取出一颗青布纽扣,这种样式的纽扣并不常见,通常是用在做工讲究的布鞋上。云襄仔细打量着这枚纽扣,却想不起在哪里
见过。他将那青布纽扣仔细收入怀中,垂泪道:“阿彪,是我害了你。我要让杀害你的凶手,付出同样的代价!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我的罪孽。”
舒亚田见云襄痛不欲生,连忙轻声劝道:“让阿彪入土为安吧,这里离牧马山庄远,得当心南宫放有所察觉,追踪而来。”云襄流着泪默默点点头,仔细为金彪擦去
脸睥血迹。在舒亚男的操持下,总算连夜让金彪入土为安了。
第二天下午,当云襄与舒亚男回到住处,就见柯梦兰早已急得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见明珠的身影。见云襄安然回来,柯梦兰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急道:
“吓死我了,前日你们不告而别,可急坏了我和明珠。我们在扬州城找了一整天,最后找到牧马山庄,才知道阿彪的事情。我们怕你和舒姑娘也出了意外,不知有多担心
,明珠姑娘更是因此病倒,可惜阿彪……”说到最后,她已哽咽得不能继续。
云襄红着眼柔声安慰道:“阿彪已经入土为安,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放过杀害他的凶手,定要他付出同样的代价!”
柯梦兰点点头:“我想去看看阿彪。”云襄黯然道:“等过了风头,我带你去阿彪的坟上祭拜他。“
舒亚男一直不见明珠,心中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明珠呢?”柯梦兰指指后院:“前天为了找你们,明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当我们找到牧马山庄,看到阿彪寻
中在半空、血肉模糊的身体,明珠当时就吓坏了。她怕你们也遭了毒手,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回来后就一病不起,这会儿也不知醒来没有。”舒亚男一听这话,连忙奔向
内院,云襄也担心明珠的病情,忙跟了进去。
三人来到明珠的卧房外,舒亚男立刻叫着明珠的名字推门而入,云襄不方便进去,便立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房中陡然传来一声欢呼,跟着就见明珠光着脚,
仅着亵衣就从房中冲了出来。不等云襄开口,她已一跃而起,猛然扑到云襄身上,抱着云襄就呜呜大哭,边哭边道:“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也像阿彪那样,从此再不回
来!要是再见不到你,我也不想活了!”
云襄没想到明珠对自己竟如此关心,心中有些感动,不由轻拍着明珠的后心,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行!你要发誓!”明珠不依不饶,“你一定要答应我,决不能比明珠先死!”
云襄感动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你是堂堂千门公子襄,可不能说话不算数!”明珠依旧有些不放心,直到云襄再次保证后,她才总算放开手,突然醒悟到
自己的失态,连忙红着脸逃回房中,不敢再面对三人。
柯梦兰对明珠的失态并没有放在心上,天真烂漫的明珠,在所有人眼里就如不懂事的妹妹,她对这个妹妹无论如何也忌妒不起来。相反,倒是舒亚男令她们十分警惕
,从她与云襄偶尔相接的眼神中,柯梦兰本能地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合作伙伴了。云襄有些歉然地望向舒亚男,却见她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去看看这
丫头,别又闹出病来。”说完她转身推门而入,片刻后房中就传出她与明珠的窃窃私语。
云襄与柯梦兰只得悄悄出来,就在于这时,只见临时雇来的老门房匆匆而入,将一张帖子递给云襄道:“公子,方才有人送来封信,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云襄展信一看,对柯梦兰解释道:“是南宫豪,他要我立刻去见他。”“我和你一起去!”柯梦兰忙道。
“我不想让你冒险。”云襄说着像往常那样转头高喊,“阿彪!”话刚出口,才意识到金彪已经不在,顿时黯然无语。
柯梦兰见状忙道:“还是我陪你去吧,多个人也有个照应。”云襄勉强一笑:“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应付。你呆会儿转告舒姑娘和明珠,就说我去去就回,让她们不
用担心。”
第七章重逢
明珠逃回卧房之后,立刻蒙头盖上被子,羞得不敢见人。直到憋得实在受不了,才不得不撩起被子一角,却见舒亚男正坐在床沿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明珠心情稍稍
平静,故作镇定地质问:“你用这种眼光望着我干什么?”
舒亚男摸摸明珠额头:“好此没有?”“谢谢姐姐关心,我没事了。”明珠吐吐舌头坐起来,人家只是担心云大哥,见到他平安回来,什么病都好了。”
“你很喜欢云大哥?”舒亚男貌似随意地问,见明珠红着脸点了点头,她不禁追问道,“有多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明珠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我一静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云大哥,只要一天见不到他,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长,生活了无乐趣。
他是我所有快乐的源泉。也是我所有烦恼的根本。”
舒亚男略一迟疑,又问:“你不是就要嫁给那个什么镇西将军的公子了吗?他要知道你这么想着别的男人,恐怕会非常地不高兴。”
“我管他呢!我早不决定不嫁了!”明珠一脸不屑,跟着眼中闪邮从未有过的坚决,“在没有遇到云大哥之前,我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但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再离开云大哥,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他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没有他,世界就变得黯然无光。原本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任何人,就是亲如父王也无法替代。所以我举为任何人包括父王,放弃这种感情!”『TXT小说天堂在线书库HTTP://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经典书库http://xiaoshuotxt.com/』『电子书下载http://txt.xiaoshuotxt.com/』『幻魂文学网http://www.huanhun.com/』
舒亚男神情复杂地望着明珠,迟疑道:“如果你的云大哥……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怎么办?”
“那我就杀了她!”明珠恶狠狠地道,“谁也不能抢走我的云大哥!”
舒亚男心神剧震,咬着嘴唇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如果这个女人……是你姐姐我,你怎么办?”“姐姐开什么玩笑?”明珠惊讶地望着舒亚男,“你不是
最瞧不起云大哥,最讨厌他吗?怎么会喜欢上他?”
“我是说如果。”舒亚男勉强笑道。明珠迟疑片刻,黯然道:“那我就只有去死。”
舒亚男从未在明珠脸上见到过如此绝望的神色,心中不由一痛,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强笑道:“看姐姐在乱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云大哥?他屡次羞辱我
,我恨他还来不及呢!”
“姐姐别!”明珠连忙道,“云大哥如果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千万别伤害他!”“傻丫头,看把你紧张的。”舒亚男忍不住在明珠
脸蛋上轻轻拧了一把,“你放心,我就算再恨你的云大哥,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会向他报复。”
明珠放下心来,忙讨好地抱着舒亚男笑道:“姐姐最疼我了,肯定不愿看到我不开心。只要你别伤害云大哥,怎么欺负我都成。”
“好了好了,快睡吧,你云大哥肯定不愿看到你现在这副憔悴模样。”舒亚男说着将明珠强行塞入被窝,望着她带着甜蜜和微笑渐渐沉入梦乡,神情是那样的恬静安
详。舒亚男爱怜地抚着她的脸颊,在心中默默叹息:你真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该怎么向你解释?
马车载着云襄,顺着长街辚辚而行,最后来到城中一处不为人注意的普通宅子。云襄在门房引领下进得大门,就见南宫豪三步并做两步地迎了上来,抓着云襄的手激
动地道:“兄弟果然没有令哥哥失望!你的战果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云襄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强笑道:“幸好不负大哥所托,这些银票就是这次的战果,远远超过大哥十万两的亏空,大哥请点点。”
“不用了!”南宫豪说着接过银票,分了几张塞给云襄,“这次幸亏有兄弟帮忙,我不会亏待兄弟。”见云襄神情憔悴,欲言又止,他连忙拍拍云襄的肩头叹道:“
我知道你损失了一个好兄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兄弟节哀。”
“谢谢大哥关心,小弟心里有数。”云襄忙道。南宫豪不由分说挽起云襄就走:“我已为兄弟摆下庆功冥,就等兄弟入席,今晚咱哥俩要好好喝上一杯!”
二人来到内院,就见这里早已摆下了一桌慧的酒席。云襄落座后,南宫豪立刻举杯道:“这次多亏了兄弟,不然我就根本没任何机会跟老三争。目前老爹让我赶回扬
州,总算让我看到了希望,这全是兄弟的功劳。来,老哥敬你!”
云襄正要喝酒,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隐约的惨呼,他正要询问,却见南宫豪不以为意地摆手道:“不好意思,扰了兄弟的酒兴。”说完转头对外面一声高喊,“让那
老家伙给我闭嘴!”
云襄忙问:“怎么回事?”南宫豪一声冷笑:“兄弟的行动让老三乱了阵脚,竟然不顾手足之情,找刺客来行刺于我。前日我刚赶回扬州,就差点被人行刺,幸亏我
早有防备,反将刺客当场抓获。可惜这刺客是个硬骨头,不愿指认雇主,不然我可以反告老三,立刻就让他一败涂地!”说完这他突然叹了口气,遗憾道:“本以为牧马
山庄一倒,老三就再难翻身,谁知现在又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云襄忙问。
“本以为老三已绝后,嗣子之位迟早是我的。谁知昨日他的一个小妾为生个了儿子。因为这事,老爹现在对嗣子人选,又有些犹豫起来。”说到这南宫豪眼中闪过一
丝狠色,望向云襄道,“如今他罔顾兄弟之情,买凶轼兄,我又何以再有所顾忌?我想请兄弟再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云襄已隐隐猜到南宫豪所求,不过却又不太敢相信。只听南宫豪冷冷道:“我想请兄弟替我除掉这个孩子,绝了老三最后的希望!”
云襄心神剧震,没想到权力对人性的异化,竟能达到如此地步!那孩子说起来还是南宫豪的亲侄子,就因为父辈间的争权夺利,刚来到人世就被卷这杀戮的漩涡,生
豪门不知其一幸运还是不幸?
南宫豪见云襄沉吟不语,急道:“这事我便出手,其他人我又信不过,所以只有麻烦兄弟。以兄弟的心机智谋,定能让这孩子死得像一次意外。如今我已被老爹召回
家中,帮忙打理家族事务,可以方便留意那孩子的情况。有我暗通消息,这事定不会太难。”
云襄沉吟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他原本不想答应,不过想起金彪的惨死,他对南宫放的仇恨就令他有股不择手段的冲动。在他心中对那从未见过的孩子默默道:
谁让你生为南宫放的儿子!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
南宫豪见云襄终于点头,大喜过望,连忙举杯道:“有兄弟出手,此事定会马到成功!你先回去做好准备,一有机会我马上通知你。”
二人饮至中夜,云襄起身告辞。刚离开后院,又听到那刺客的惨呼。听刺客叫得凄惨,云襄忍不住问:“大哥打算怎样处理那个刺客?”
南宫豪淡淡道:“今夜他若不再开口,那就只好将他处理了,总不能白养着例子浪费粮食。”
云襄迟疑道:“能不能让我去看看那刺客?”
南宫豪大喜:“兄弟若能想法让他开口指证老三,自然再好不过。”
云襄在南宫豪引领下,来到一间隐秘的地牢,就见一个老者被吊在半空,两个汉子正在严刑拷打。那老者浑身上下尽是血污,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南宫豪对云襄叹道
:“这老家伙真是凶悍,失手后竟割破自己面容,让人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无从追查他的底细。
云襄打量着那满脸血肉模糊的老者,见他虽然奄奄一息,但眼中依旧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听到有人进来,他勉力将目光转几来人,大约看到云襄比南宫豪心软,不由
对云襄嘶声道:“求公子给老夫一个痛快!”
“你肯指证雇主,自然不必再受苦,我甚至可以饶你一命。”南宫豪托起他的下巴,冷冷道。
老者凄然一笑:“干咱们这一行,信誉比性命更重要,你不必白费力气。”
南宫豪一声冷笑:“是吗?我却不怎么相信。”说着一招手,一个汉子立刻将烧红的烙铁烙在老者的胸上,老者一声惨叫,顿时晕了过去。
南宫豪见老者失去了知觉,恨恨道:“这家伙一定是影杀堂的杀手。难怪这般死硬。”
云襄好奇地问:“大哥为何这般肯定?”
南宫豪叹道:“影杀堂招募杀手,必须杀手用至亲之人为质。杀手只要不背叛影堂,就算在行动中失手殒命,影杀堂也会负责抚养他的亲人。杀手若背叛影杀堂的戒
律也卖雇主,亲人就会死得很惨,所以只有影杀堂出来的杀手,才吃得住如此酷刑而不松口。”说完他对一个手下招招手,“问不出来就算了,弄出去埋了吧。”
两个汉子立刻将老者解下来,像拖死狗一样往外就走。云襄突然道:“等等,大哥能否将这刺客交给我?”
南宫豪略一迟疑,笑道:“兄弟若有办法让他开口,那是再好不过!”说完转过向两个手下,“就交夫子送到我兄弟的马车上吧。”南宫豪将云襄送出门,目送马车
走远。然后轻轻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应声出现在他身后,南宫豪望着马车头出不回地冷冷道:“老规矩,他万一失手就立刻灭口。”黑衣人点点头,却没有就走。
南宫豪回头问:“你还有何事?”黑衣人忙道:“有一件怪事,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南宫豪喝道。黑衣人低声道:“那日在赌声,云公子被三公子栽赃,皮肤看就要被抓现行,小人本已做好灭口的准备,谁知有个家伙却出手偷去了云公子身
上的赃物。”
南宫豪眉梢一跳:“那人什么模样?”
黑衣人遗憾地摇摇头:“那人混在赌客中,出手极快,小人没有看清。”
南宫豪遥望夜空黯然半晌,轻叹道:“姓云的身边竟有如此高人,恐怕绝非寻常老千,那会是什么来历?
马车在空旷的街头辚辚而行,显得异常孤寂。车厢中,云襄默默打量着昏迷不醒的老者,心情有些复杂。他曾经在斗狗场救下过奄奄一息的阿布,现在,这伤痕累累
的老者,在他眼中就如同当初的阿布。
回到住处,明珠与舒亚男迎了出来,二人突见车厢中有个伤者,忙问:“这是谁?”
云襄来不及解释,只道:“快叫下人抬到客房,准备金疮药!”明珠与舒亚男想要帮忙,却被云襄推了出去,他不想弄脏了她们的手。将下人也打发走后,云襄褪去
老者衣衫,只见他浑身伤痕累累,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不过幸好都不是致命伤,想必南宫豪是想留着他的性命指证南宫放吧。
云襄仔细为老者上好药包括好伤口,他才抹着汗悄悄退了出来。舒亚男和明珠一直在门外观望,见云襄出来,舒亚男忙问:“这人是谁?”
“一个遇到劫匪的江湖人。”云襄淡然道。他不想吓着明珠和舒亚男,更不想二人因老者的身份,就对他另眼相看。
“什么劫匪这么恶毒?抢钱不说,还要伤人!”明珠顿时义愤填膺,云襄不好解释,忙将二人劝回去休息。而他则怕老者伤势恶化,就在客房外守了一夜。
第二天云襄为老者换药的时候,老者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他对云襄的浍并无一丝感激,反而挣扎着不要云襄救助:“你别白费力气,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无论你
利用什么法子,我都不会出卖雇主。”
云襄笑道:“你既然什么都不怕,又何必要怕我的救治?难道是怕自己嘴不够牢?”老者闻言不再挣扎,闭目任云襄施为。一连数天他都一言不发,甚至不再看云襄
一眼,似打定主意与云襄耗下去。
云襄除了为他疗伤换药,也从不开口说什么。十多天过去,老者的伤势有所好转,已能下床行走。见云襄依旧不问自己任何事情,甚至对他完全不加戒备,这让他反
而不知云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柯梦兰早已看同云襄与舒亚男的关系,只有明珠还蒙在鼓里。为了不刺激明珠,舒亚男自那日从牧马山庄回来后,就刻意躲着云襄,不再与他单独见面。更不再与他
有任何亲热。不过舒亚男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柯梦兰的眼睛。心知自己殖民地云襄不会再有结果,这让柯梦兰有些心灰意懒,这日趁着祭拜金彪的时候,她终于说出了
酝酿已久的话。
“我想将金彪大哥的尸骨,送回他老家落旗镇。”柯梦兰望着荒野中的孤坟幽幽道,“金彪大哥从小就在戈壁大漠长大,想必他现在也想回到那天高地阔的大西北吧。”
云襄有些意外:“这里离落旗镇千山万水,恐怕……”
“云大哥不必担心,我会雇地好的镖师一同上路。”柯梦兰淡淡道,“再说我离家已经很久,也想回去看望爹爹。江湖我已来过,但我不能永远在江湖漂泊。”云襄
立刻就明白了柯梦兰的心思,心知无法挽留,也不忍再让柯梦兰跟着自己冒险,只得应允作罢。
三日后,云襄与柯梦兰黯然作别,目送着她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云襄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在伤心朋友离别的同时,他也不禁自怨自艾地想:我永远也无法抛弃兄弟
之情,朋友之义,恐怕永远也成不了云爷所希望的千门之雄!
三人回到家中,发现那个养伤的老者已经不告而别。明珠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哼!云大哥照顾了他那么久,他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是!”“算了吧,我
救他本来也没想要什么回报。”云襄大度地笑笑,“我只担心他的伤尚未好完全,会留下后遗症。”
话音未落,就见那老者由外进来,径直来到云襄面前,默默地盯着云襄看了半晌,突然拜倒在地,拱手道:“我原已不告而另,但想在云公子救了老朽一命,又照顾
老朽这么久,就这么走了实在不义。今特来向公子拜别,望公子恕罪!”
云襄连忙去扶老者:“老伯快快请起,你这浊音要折杀云某?”
老者俯身向云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道:“云公子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唯有铭记在心。只可惜老朽恪于这一行的规矩,不能告诉公子任何事情,甚至连个称
呼、名字都不能透露,望公子见谅。”
“你什么都不用说。”云襄忙道,“我也根本不想从你口中知道什么。只是你的伤势未愈,能否等好了再走?”即既然老者的家人在影杀堂为质,他也不想老者坏了
规矩失去亲人。
“多谢公子好意,但我必须要走了。”老者沉声道,云襄心知他还得回去复命,也就没有再挽留。
送老者离去后没多久,门房就匆匆将一封拜帖送了进来,禀报道:“方才有人将这帖子送到门上就离开了,也没留下个话。”云襄认出是与南宫豪约定的拜帖,连忙
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有一个日期和寥寥几句旁人看不懂的话。看到这几句约定的话,他知道自己该行动了。
从回到家中这一个月,南宫放就一直渲染在莫大的幸福和激动之中。他没想到自己在受伤之后,上天还送给他一个儿子,这让从不信鬼神的他,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
激上苍。有了这个儿子,谁也不能再说他绝后,家中那些长辈也就不能再因为这个原因,撺掇父亲另立嗣子。这个儿子的诞生,为他保住和巩固嗣子这位,增加了一个重
要的筹码。
牧马山庄的变故虽然对他有着极大的打击,但还不足以令父亲因此就改变主意另立嗣子,他还有机会反败为胜!现在,他要出手反击了。
一个南宫弟子悄悄来到他身旁,低声禀报道:“公子,你约的人已经到了羽仙楼。”南宫放脸上闪过一丝阴笑,连忙交代丫头照顾爱妾和孩子,这才匆匆来到外间,
对下人吩咐道:“备车,去羽仙楼!”
羽仙楼是扬州有名的茶楼,环境优雅,装修朴实无华。由于这里主要以品茶为主,所以平时没有多少俗客,显得十分清静,适合在这里接待一些与众不同的客人。
当南宫放赶到羽仙楼,立刻被茶博士领到他预定的龙井阁。只见里面烟气缭绕,有个老者正坐在榻上盘膝抽着旱烟,两个侍女则在榻旁皱眉弄着茶具,时而忍不住轻
咳几声。那老者衣衫破旧,面色沧桑,模样就如一寻常贩夫走卒,实在与羽仙楼的五音有些格格不入。
南宫放挥手令侍女退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老者:“阁下就是柳爷?”老者收起旱烟,扫了南宫放一眼反问道:“不像吗?”
老者那偶尔一闪的锐利目光,让南宫放心中一凛,忙抱拳笑道:“哪里哪里!柳爷非常人物,我等凡夫俗子,有幸一睹柳爷尊容,实乃天大幸事。”
“你比你老子会说话多了。”老者呵呵一笑,打量着四周环境,轻叹道,“如此雅而无痕,奢而不华之地,款待我柳公吧实在有些糟蹋了。这里的一杯茶,大概就抵
得上老朽一个月的薪俸吧?”
“柳爷说笑了!”南宫放赔笑坐下来,亲手斟满茶杯,推到柳公权面前道,“这里的西湖龙井、趵突泉水是绝配,柳爷请尝尝。”
柳公权没有理会南宫放的殷勤,淡然道:“老夫对茶素无讲究,龙井和树叶子泡水,喝在嘴里都没啥区别。老夫也没闲工夫陪你品茶,大家开门见山才是正经。”
南宫放不以为忤地淡淡一笑:“那好,晚辈就开门见山。想必柳爸对千门公子襄的兴趣,应该在这西湖龙井之上吧?”
柳公权鼻孔里一声轻哼:“若非是公子襄,你也请不动老夫。”
南宫放微微笑道:“柳爷乃天下第一神捕,捉贼查案从未失手,谁知却在少林让公子襄逃脱,这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却对柳爷的声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而我刚吃
过公子襄的大亏,大家同病相怜,所以我才想到与柳爷合作,共同对付公子襄!”
“不知你拿什么与老夫合作?”柳公子冷冷问。
南宫放阴笑道:“前日我牧马山庄遇到的那些变故,想必柳爷也有所耳闻。如果柳爷稍加查证,就知道那正是公子襄的手笔。公子襄如今在帮我大哥,他不彻底击垮
我不会轻易罢手。如果以我作为诱饵,以柳爷之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柳公权第一次仔细打量起南宫放,微微颔首道:“早听说南宫三公子精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知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多谢柳爷夸奖!”南宫放忙笑道:“公子襄帮我大哥,是为了我家的嗣子之位。我思来想去,如今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我那刚出生不解放后儿子。所以我故意给他
一个机会,所以希望与柳爷合作。”
“高明!”柳爷微微颔首,跟着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是怕由自己出面抓你大哥的把柄,在你老爹面前没有说服力,所以才要拉上我柳公权吧?”南宫放哈哈一笑:
“柳爷明察秋毫,晚辈不敢否认,大家各取所需,定能合作愉快。”
柳公权沉吟片刻,点头道:“你比你老爹精明多了,南宫世家若不由你来做宗主,实在是家族的损失。”说着他缓缓伸出手,“老朽老一次与一个晚辈合作,不过你
当得起这份荣耀。”
南宫放大喜过望,忙与柳公权一击掌:“能与柳爷联手,无论是公子襄还是我大哥,都逃不过咱们的手心!”
南宫放孩子满月,大摆满月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扬州。在摆完满月酒之后,南宫放将带着如夫人和儿子,去郊外的观音庵向送子娘娘还愿的消息,却没有多少人
知道,不过南宫豪却是知道这消息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他知道后的第二天,关于南宫入带夫人孩子敬香还愿的行程安排。也就送到了云襄手中。
不知推翻了多少个设想,一个计划才渐渐在心中成熟起来。云襄在心中又设想了方方面面可能出现的意外,直到感觉有九成的把握,这才推门而出。直到这时他才感
觉腹中饥饿,正想叫下人做点吃的,却发觉天色漆黑,四周鸦雀无声,原来已是深夜。
云襄不想麻烦旁人,便独自来到厨房,打算找点剩饭先填饱肚子。就在这时,突听内院关着的阿布在不安地低吼,跟着就听后院传来“咕咚”一声响,像是有人翻墙
跳了进来。云襄自忖这里十分隐秘,除了南宫豪没人知道自己藏在这里,应该不会是仇家找上新高度来。
那声响动也心动了舒亚男和明珠,外面传来她们的喝问声。云襄怕她们有失,连忙出去查看,就见于个黑影毫不掩饰行踪,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尚未走近就突然摔
倒在地,半晌挣扎不起,似乎受了重伤。
云襄忙用灯笼一照,才认出是前不久离去那个影杀堂的杀手。此刻只见他浑身血污,已经结痂的伤口多处迸裂,竟不比原来伤得轻。
云襄连忙招呼下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入房中,只见老者一脸惨然,眼神空洞,半晌无语。云襄挥手令下人退下后,轻声问道:“老伯为何去而复返,且伤势未愈,又
跟人动手?”
那老者将空洞的眼眸转向云襄,泪水渐渐夺眶而出,他突然翻身向云襄拜倒,哽咽道:“我一家老小,已被影杀堂处决,老朽如今孤独一身,已无处可去。”
云襄连忙将老者扶起:“这是怎么回事?老伯慢慢说。”
老者老泪纵横,声色喑哑地泣道:“前日老夫赶回堂中复命,因无法解释失手后如何逃脱,更没人相信我是被公子所法庭,所以被堂中当成了叛徒,一家老小皆被处
决。老夫奋力杀了害死我家小的刑堂长老,拼命逃了出来。老夫原本不想再活,但念着公子的救命之恩尚未报答,所特来投奔!我筱不离从此追随公子左右,望公子收留!
原本他叫筱不离,云襄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忙道:“想不到筱老伯遭此大难,在下愿尽全力相助。只是报答之说,筱老伯休要再提,不过我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
就走。”
筱不离再次翻身跪倒,就要磕头,云襄连忙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筱老的遭此大难,必定将影杀堂恨之入骨,若有有得着在下的地方,尽可开口。”
“公子误会了。”筱不离连忙摇头,“我来投奔公子,并非想要公子替老夫复仇。老朽将那刑堂长老击杀之后,对影杀堂也不谈不上什么仇恨了。”见云襄有些不解
,筱不离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影杀堂虽然江湖名声不好,但也绝非外人想象的那般邪恶。当初,影杀堂乃是由几个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武林高手共同设立,他们
不甘心空有一身武功,却养不活全身老小,于是设影杀堂卖命换钱,他们将所有人的家小集中起来,立誓任何人行动失手,他的家小将由其他人共同抚养,并立下三不杀
的堂规。”
云襄好奇地问:“什么叫三不杀?”
“忠臣义士不杀,妇孺老幼不杀,大仁大善者不杀!”筱不离眼中闪出一丝自豪的微光,“他们分工合作,有人的负责接活儿,有的人负责行动,并在江湖上招募同
样穷困潦倒、需要养家糊口的武人。后来他们陆续去世,但影杀堂的规模去越发壮大,堂中杀手如去,却始终没有一个堂主。权力由长老们共掌,并严格遵守前人留下的
堂规。它是武林中人最后的避难所,任何人只要武功足够高,都可以申请加入影杀堂,如果有决心永不背叛,可以将家眷也托付给它,只要不违反堂规,他的家眷影杀堂
都会永远负责抚养。”
云襄皱眉质问:“它以杀手的家眷为人质,一旦背叛就杀别人全家,难道还不够邪恶?”筱不离摇头道:“公子出身富贵,根本无法想象贫穷者的艰辛。凡加入影杀
堂者,无不是被生存的压力逼得走投无路的武人。交家眷交给影杀堂为质,在他们看来是救了老婆孩子一命。而影杀堂以杀手的家眷为质,也是为了维护大家共同的利益
,我虽全家被杀,却也只恨那糊涂的刑堂长老,并没有因此就仇恨影杀堂。”
云襄闻言心神大震,虽然他不是出身富贵人家,但也没怎么感受过生存的压力。无法想象一个武人为了生存下去,不惜将家眷交给影杀堂为质,并以杀人为业的无奈
和艰辛,作为武人好歹还有一技之长可以出卖,如果是普通人,交如何应付生存的压力?仔细为筱不离包好伤口,见他伤后十分疲惫,云襄安慰两名后悄悄退了出来,跟
着出来的舒亚男悄声问:“你相信他的话?”云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见舒亚男欲言又止,他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个心眼,不过我相信,阿布都知道报恩,人
应该比狗更有感情吧。”
扬州郊外的观音庵,虽算不上什么名胜古迹,却因这里修行的姑子,大多是出身江南的豪门望族,显得与众不同,也因此为富贵人家的女眷所喜爱。传说这里的送子
娘娘特灵,所以那些刚结婚或久婚不育的女子,都喜欢到这赶时髦来许愿,在送子娘娘这里求得一男半女。在顺利生养后,则会到送子娘娘跟着还愿,以感激娘娘送来子
女。
这日一大早,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在一位骑着骏马、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护送下,缓缓来到庵堂外,随行的丫环仆佣立刻张罗着在马车旁搁下绣凳和地毯,然后搀扶
着一个略显憔悴的少妇下得马车,少妇身后的乳母怀中,则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
迎客的小尼认得马车上有南宫世家的标志,连忙恭敬地将那少妇一行迎进庵堂,护送她的富家公子正想进去,小尼姑合营企业十阻拦道:“公子,这里是庵堂,请公
子在门外留步。”一个随从立刻喝道:“难道就不能破例?”
小尼姑年纪虽小,却颇有大家气度,不卑不亢地道:“只要是男人,就不能进入庵堂,这是天下所有庵堂的规矩。”那随从还想纠缠,那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已摆手
道:“你不用说了,咱们就在此等待,谁也不许妄入庵堂一步!”
却说了少妇和乳母在小尼姑的引领下,抱着婴儿来到后面的送子殿。祈祷完毕,她示意随行的丫环奉上早已准备好的香火钱,女尼立刻笑道:“请夫人去后堂看茶,
让妙得师父为孩子批个命吧。”
“那可就多谢师父了。”那少妇忙道,随着小尼来到后堂坐定,一个蓄发修行的妙龄姑子就奉茶进来。那姑子似乎刚入空门,完全不像别人那般呆板拘谨,甚至依旧
保持着少女的活泼和天真。看到乳母抱着的孩子,不禁连声称赞:“这孩子好可爱哦,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能否能我抱抱?”
少妇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示意乳母将孩子给她抱抱。那姑子抱着孩子一边逗弄,一边对孩子说道:“好可爱的小不点儿,姐姐带你去看蝴蝶好不好?”说着就往
外走,乳母一看,连忙跟了出去。
那姑子抱着孩子在庵堂中左穿右插,转眼就没了踪影。乳母以前随夫人来过这观音庵,知道在这儿修行的女尼或姑子都出身大户人家,完全可以信赖,所以也不怎么
着急,只是独自四下寻找。不过这儿殿堂重重,如迷宫一般,一时半会儿却哪里找得到?
却说那姑子甩掉乳母,径直来到庵堂的后门,对等在门旁的一个打杂的农妇低声道:“姐姐,得手了。”
那农妇头也不回地低声道:“快关回去。”
“为什么?”那姑子有些惊讶。只听那农妇急道:“是云大哥的意思,立刻把孩子送回去!片刻也不要耽误!”那姑子听说是云大哥的意思,虽不乐意,却还是抱着
孩子就走,刚转过照壁就遇到找来的乳母,她立刻将孩子交给了乳母,然后回头去找那农妇,只听那农妇神情紧张地小声道“趁着一溜烟没暴露,立刻离开这里。后门有
人接应,回扬州再说。”
那姑子依言离去后,农妇才从另一方向离开。直到她们离去后,在庵堂后的山坡上,扮成樵夫的云襄才暗松了一口气。他是在最后关头才发现蹊跷改变主意,计划太
顺利,南宫放更是太大意,这突然让他生出了警觉。想起南宫放屡次识破自己的计划,立刻让他明白这是个圈套。他连忙示意负责接应的舒亚男放弃,总算没有被当场抓
住。
挑起柴草若无其事地向山下走去,云襄自信只要不与南宫面面相对,就没人认得出自己。而南宫放已经带人冲入观音庵,大约发觉圈套败露,想要对观音庵进行彻底
搜查。
在经过停在庵堂外的马车时,云襄突然愣在那里,他看到那个略显憔悴的少妇由丫环搀扶着,正好从庵堂中出来,明显还带有产后的虚弱,虽然她的模样改变了不少
,但云襄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曾经深受过,现在却无比痛恨的赵欣怡!
他忘不掉她送来的雨花石,让他掉进了南宫放设下的圈套;他也忘不掉自己流徙千里服苦役的同时,她却嫁给了南宫放;他更忘不掉自己在夺役场为生存苦苦挣扎的
时候,她却在豪门做少奶奶。尤其是现在,看到她两次与南宫放设下圈套来对付自己,他的仇恨就如火山般喷发,这一瞬间,他对她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南宫放!
赵欣怡也看到了云襄,她脸色蓦地变昨惨白,一动不动地僵在当场,云襄虽然伪装得巧妙,可又怎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曾无数次在梦中与面前这男子重逢,可真
正重逢,她却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在这一瞬间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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