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姚路道：“枣阳城虽然不像九宫山那样是汉兵南进的咽喉要道，可进兵占了枣阳城可以作为积草屯粮的地方，从这一点来讲，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进兵的阴谋得逞！”

　　剑岚着急地说道：“我们马上动身赶奔枣阳城吧！”

　　姚路道：“对，我们不仅要马上走，而且必须在天亮前进城面见守将陈说利害！”

　　三人走出柴房，翻墙出了杨宅……

　　黎明前的枣阳城城门紧闭，城墙上偶尔有军士的身影晃动。

　　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的剑岚、姚路、云紫三人跑到城下，稍稍喘息了一会儿，姚路冲城墙上高喊道：“军士弟兄们，请守将大人上城，我们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向大人禀报！”

　　有军士在城墙上搭话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求见守将大人有什么军情禀报？”

　　姚路道：“我们是更始臣民，确实有重大军情向大人禀报，烦劳弟兄们通禀一声！”

　　军士道：“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不能给你们通报。你们快快走开！”

　　云紫冲城墙上喊道：“我们禀报的军情大事事关枣阳城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守将大人的官运前程，你们不给通报，耽误了大事大人会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喂狗的！”

　　城上军士道：“那好吧，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向守将大人通报。他娘的，真倒霉！”

　　城墙上没有了动静。

　　剑岚乐出了声，姚路拍了拍云紫的肩膀，夸赞道：“你这个小鬼丫头，嘴巴真厉害！”

　　云紫笑道：“当官的想高升，当兵的也想高升，这就叫两根绳上的蚂蚱都往一块儿蹦！但愿这位守将大人忠于职守，把来犯的汉兵一网打尽！”

　　剑岚道：“他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枣阳城断送在自己手里吧。”

　　这时，城墙上出现了一盏灯笼和一名身材矮小的武将，冲剑岚三人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我什么事情求见本将军？”

　　姚路大声问道：“请问守将大人台府怎称？”

　　那武将回答道：“本将军姓苟，上大下顺。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姚路道：“回将军大人的话，在下姓姚，单字名路。我兄妹三人闯荡江湖，昨天夜里偶然探听到重要军情大事，特赶来向大人禀报！”

　　苟大顺问道：“什么军情大事，快快报来！”

　　姚路道：“有一队汉兵化妆成我更始朝在前敌战败的军士，要在今天赶到枣阳城诈开城门，攻占城池，望大人早做准备，布下兵马，将他们消灭掉！”

　　苟大顺道：“我堂堂更始朝将军凭什么听信你们一男两女的一面之词？”

　　姚路正色道：“大人，我兄妹三人虽然是一介草民，可也懂得保家卫国的道理。我们说的话没有半句谎言，全都是实话，请大人相信我们，快做迎敌的准备！”

　　苟大顺仍然不信任地说道：“汉兵前来诈城？哼，我看你们三人倒像是汉兵的探子，是来诈城的！”

　　姚路焦急地说道：“将军大人，军情十万火急，希望您以我更始的江山社稷为重，及早防范，否则……”

　　苟大顺打断姚路的话，道：“否则什么？本将军不敢说胸怀锦绣，却也熟读兵书，你们想骗得本总兵的信任，痴心妄想！”

　　姚路道：“大人，我们可以对天发誓，如有半点叵测之心，愿死于天打雷劈！”

　　苟大顺捋着胡子望着姚路，依然摇头。

　　姚路道：“大人，您怎样才能相信我们的话？”

　　苟大顺道：“你们要想让本将军相信你们的话倒也不难，只要答应一个条件……”

　　姚路急忙问道：“什么条件？您快说！”

　　苟大顺振振有词道：“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汉兵前来诈城的消息准确，那么就乖乖地让本总兵手下人将你们绑起来押到将军府衙。如果今天真的有汉兵前来诈城，本将军自然放了你们；如果没有汉兵前来诈城，就治你们一个谎报军情、私通汉兵之罪。怎么样？你们肯服绑吗？”

　　姚路望了望剑岚和云紫，云紫担忧地小声道：“剑岚姐姐，你可是他们要抓的钦犯啊！”

　　剑岚义无反顾地说道：“云紫妹妹，顾不了许多了，我们先以大事为重吧！”

　　剑岚和云紫同时点了点头。

　　姚路冲苟大顺喊道：“将军大人，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兄妹三人愿意先服绑作为人质，如果情报不实，听凭您发落！”

　　苟大顺笑起来，道：“好，有胆量，咱们一言为定！来人，打开城门把他们三人给我绑起来押到将军府衙！”

　　少顷，城门洞开，几十名军士冲出来，围住剑岚、姚路、云紫，把三人反绑起来，押进了城。

　　剑岚、姚路、云紫被军士们推推搡搡地带到将军府院内，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院内大排筵宴，一伙身穿汉兵军士的人正在开怀畅饮，为首的却正是姚路昨天晚上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个汉兵头目。

　　姚路震惊地望望汉兵头目，又望了望嘴角浮现着奸笑的苟大顺，猛然醒悟了，冲剑岚和云紫道：“我们上当了！”

　　剑岚不明就里地冲姚路问道：“姚大哥，怎么啦？”

　　未等姚路再说话，苟大顺走到剑岚、姚路、云紫面前，洋洋得意地说道：“你们当然上当了，告诉你们吧，这些汉兵在你们来到我枣阳城前半个时辰就已经进到城里了，本将军已经归顺大汉朝了，我们现在是朋友，是一家人！”

　　剑岚气恨地盯视着苟大顺，骂道：“你……你这个衣冠禽兽，我们白白把你当作正人君子了，你身为更始朝臣，居然兵不血刃地把偌大一座枣阳城拱手让给狗贼，不得善终！”

　　苟大顺被剑岚骂得恼羞成怒，扬手重重打了剑岚一个耳光，道：“王剑岚，你落到我的手里了还敢这样猖狂！更始朝已经气数将尽了，傻瓜才死心塌地地卖命呢。不要说我一个总兵，就连张俊张大将军都暗中归降了大汉朝！”

　　听着苟大顺最后一句话，云紫身子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涌出。

　　苟大顺望着剑岚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今天能捉到你们三个人实属天意，是上天让本总兵升官加爵的！本总兵一上城楼就认出你这个反叛之后了，现在官府正在缉拿你们王家兄妹，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全怨你命运不济，可怪不了别人！”

　　剑岚嘴角流出了鲜血，但依然声音铿锵地冲苟大顺喝道：“狗官，你不要得意太早了，我就是到了阴间也不会放过你的！”

　　苟大顺冷笑道：“好，既然你急于上阴间，那本总兵就成全你，砍下你的头献给张大将军，一来立功受赏，二来替我哥哥苟大平报仇，他就是攻打九宫山时被你们叛军杀死的！”

　　剑岚仰天大笑道：“狗官，原来你是苟大平那恶贼的兄弟，告诉你吧，苟大平就是本姑娘亲手杀死的！”

　　苟大顺目露凶光，冲剑岚道：“王剑岚，我哥哥死在了你手里，今天我让你也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这两个同党！”

　　姚路冲苟大顺道：“姓苟的，你不怕留下认贼作父的千载骂名就动手吧，爷爷不在乎你！”

　　云紫望着剑岚，道：“剑岚姐姐，我们来生来世还做好朋友；姚大哥，我喜欢你，到了阴间，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云紫说着，眼里涌出了热泪，望着姚路的眼光中含着炽烈和柔情。

　　姚路意外地望着云紫，道：“云紫妹妹，这……这怎么可以呢？”

　　云紫动情地说道：“姚大哥，我是真心喜欢上你了，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姚大哥，你说你喜欢我吗？”

　　姚路望着云紫那纯澈如秋水的大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苟大顺怪笑着道：“好啊，好啊，死到临头还打情骂俏，真有意思！”

　　喝得醉醺醺的汉兵头目走过来，色迷迷地望着云紫道：“小美人儿，你喜欢男人，我就是你的男人了，还有她，她们都是我的美人儿了！”他说着，用手指着剑岚。

　　苟大顺顺从地冲汉兵头目谄笑着点了点头。

　　剑岚挣扎道：“苟大顺，你们这帮灭绝人性的畜牲，畜牲！”

　　汉兵头目猛地搂住云紫就亲吻，云紫拼命躲避，被几个汉兵军士按倒在了地上。

　　汉兵头目伸手摸云紫的脸蛋，被云紫一口紧紧咬住了手指。汉兵头目痛得哇哇大叫，好容易才将手指从云紫嘴里挣脱出来。

　　汉兵头目捂着手指，淫笑着再次扑上前欲行非礼。紧要关头，一个身穿白衣的老尼姑突然出现在汉兵头目身后，剑光闪处，汉兵头目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老尼姑又杀死了十多名汉兵，趁院中汉兵军士和汉兵军士慌乱之际，挥剑挑断了剑岚、姚路、云紫三人的绑绳。

　　剑岚凝神细看老尼姑，惊喜地叫道：“师傅，师傅——”

　　文静师太持剑冲剑岚微微笑了笑，道：“岚儿不要着急，为师送你们出城。”

　　苟大顺气急败坏地下令道：“快，快，把他们围住，不能放他们走！把他们拿下，本将军有重赏！”

　　汉兵军士和汉兵军士把剑岚、姚路、云紫、文静师太围在了垓心。

　　文静师太冲苟大顺威严地说道：“苟将军，你太执迷不悟了！”

　　剑岚、云紫挥剑欲冲入敌阵，被姚路拦住：“二位妹妹，你们在一旁休息吧，把这些狗贼交给姚大哥！”

　　姚路说完，挥剑上前，一个人和众多敌军交战竟如入无人之境，片刻间就杀死了大半敌军。

　　文静师太望着姚路赞赏地点着头，道：“岚儿，你们的这位姚大哥武功高强，实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云紫自豪地接过话茬，道：“当然了，我的姚大哥曾经是王匡比阳王帐前的虎将，杀这些家伙算得了什么？”

　　剑岚拉住云紫的手，故意沉下脸，道：“哼，云紫妹妹，姚大哥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云紫羞红了脸，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姚路。

　　姚路已经将汉兵军士和汉兵军士全都杀死了，院里只剩下了苟大顺一人。

　　苟大顺见势不好，拔腿想跑，剑岚、云紫同时跃身而起，挡住了他的去路。

　　苟大顺望着怒火满腔的剑岚、云紫，满如土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剑岚面前，嘴唇哆嗦道：“饶命……饶命啊……”

　　剑岚怒视着苟大顺，道：“无耻的小人，到阴间和你哥哥去团聚吧！”

　　剑岚和云紫同时出剑，两柄剑插进了苟大顺的胸膛。苟大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姚路冲文静师太道：“老师太，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出城后再详谈吧！”

　　文静师太点点头，四人冲出将军府衙，来到城门处，姚路一通砍杀，赶散守城的军士，打开城门，四人飞步出了枣阳城。

　　文静师太停住了脚步，冲剑岚道：“岚儿，我们师徒就此分手吧。”

　　剑岚、姚路、云紫同时停住了步子，望着文静师太。

　　剑岚眼含热泪跪倒在文静师太面前，动情地说道：“师傅，您的救命之恩徒儿无以回报，请受徒儿一拜！”

　　姚路、云紫叶跪倒在文静师太面前，齐声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

　　文静师太微笑着扶起剑岚、姚路、云紫，道：“都是自家人，你们这样客气老尼承受不起呀。”

　　剑岚冲文静师太不解地问道：“师傅，您不在武当山上修行，怎么到枣阳城来了？”

　　文静师太慈爱地望着剑岚，道：“岚儿，这也是咱们师徒有缘，为师打算去海外了度残生，临行前到枣阳城走访故友，路过将军府衙院墙外时发现一棵大槐树上的一个鸟窝被风吹落，为师一时兴起，把鸟窝送到了树上，无意中看见你们三人险遭毒手，这才出手援助。”

　　剑岚依依不舍道：“师傅，您去海外了，徒儿要想见你可就难了，您走后玉麟庵谁来照管呢？”

　　文静师太平静地说道：“岚儿，玉麟庵已经不复存在了，汉兵占了武当山，玉麟庵被一把大火烧毁了。”

　　剑岚吃惊地问道：“什么？汉兵把玉麟庵烧毁了？”

　　文静师太道：“岚儿，玉麟庵不是汉兵烧毁的，是为师放火烧的。”

　　剑岚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师傅，您为什么烧毁玉麟庵啊？”

　　文静师太叹息一声，道：“唉，与其将玉麟庵留给汉兵遭踏，不如先化为灰烬，也不枉它做过一回清静之地。玉麟庵建于为师手中，又毁于为师手中，可以说是善始善终了。”

　　剑岚眼角涌出了热泪，愧疚地说道：“师傅，您这般年纪了，徒儿不能照顾您，真是最大的不孝。徒儿发过誓言，等杀退汉兵，除掉赵萌、张俊两个狗贼，为亲人们报了仇，徒儿一定……”

　　文静师太打断剑岚的话，道：“算了，岚儿，为师不会逼迫你守在身边的，你不惧个人生死保家为民的志气为师自叹不如，这也是为师答应你下山投奔九宫山绿林军的原因。岚儿，为师在武当山上就告诫过你，世事险恶，人心叵测，连更始朝的官吏都知道更始朝气数已尽，别说绿林军，谁也挽救不了败局了。像苟大顺这样的官吏你杀不完，人世间的邪恶你也扫荡不尽的！”

　　姚路冲文静师太道：“师太，您随我们一同寻找王通将军共谋抗击汉兵除贼大计吧！”

　　云紫也央求道：“是啊，我们在一起吧，这样剑岚姐姐会非常高兴的！”

　　文静师太望着云紫，道：“老尼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同你们一道在疆场上打打杀杀吗？小姑娘，老尼看你你气质华贵，聪明伶俐，绝非普通人家出身。”文静师太又冲剑岚道，“岚儿，为师日程紧迫，无暇逗留，你们也有许多事情要办，就此分手吧！”

　　文静师太说完望了剑岚一眼，转身飘然而去。

　　剑岚泪眼朦胧地望着文静师太的背影，紧追了几步，复又停住，喃喃自语道：“师傅……珍重！”

　　文静师太伤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岚儿，此番分手，你我师徒怕是再无重逢之日了！”

　　剑岚泪水汹涌，痛哭不止，嘴里断断续续道：“师傅……走了……师傅走了……师傅对我的大恩大德还没报答呢……”

　　云紫感动地扑进剑岚怀里，哽咽道：“剑岚姐姐，你不要哭了，你再哭，妹妹的心都要碎了！”

　　剑岚哭罢多时，对云紫和姚路道：“云紫妹妹、姚大哥，我们上路去找哥哥吧！”

　　剑岚止住悲声，和姚路、云紫顺着大路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剑岚、姚路、云紫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不知该走哪条路。

　　云紫茫然地自言自语道：“走哪条路能找到王通哥哥呢？”

　　姚路不知所措地望着远处，一言不发。

　　剑岚焦虑地大喊起来：“哥哥，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啊？”声音在辽阔的苍穹间回荡着，她左臂剑伤又发作了，痛急交加，晕倒在地。

　　姚路和云紫抱住剑岚，发现剑岚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发黄，眼睛紧闭。

　　云紫望着剑岚，嗓音颤抖地对姚路道：“姚大哥，这……这……怎么办呢？”

　　姚路关切地注视着剑岚的脸，伸手为剑岚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道：“我们只有先找一个安静的客栈治好她的伤后再去找王通将军了。”

　　云紫赞同地点了点头。

　　剑岚睁开眼睛，声音虚弱而倔强地说道：“我……我……要找……哥哥……哥哥……你……你……在哪里……啊……”

　　姚路柔声对剑岚道：“岚妹，你的伤不能再耽误了，再不治疗，你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的！”

　　云紫也含着眼泪对剑岚道：“姐姐，王通哥哥迟早会找到的，你的伤可不能不治啊！”

　　剑岚对姚路激动地说道：“姚大……哥……我不能……失去……胳膊……我……我要……上阵杀……汉兵……为王伯……父……云哥……爹爹……报仇啊……”剑岚说完，昏睡过去。

　　姚路把头贴在剑岚胸口上，哽咽道：“岚妹，我一定治好你的伤，一定！”

　　云紫有些伤感地望着姚路亲昵地对待剑岚的样子，问道：“姚大哥，昨天夜里你好像提到过治剑岚姐姐的伤，还说听说了什么，是吗？”

　　姚路如梦初醒道：“我想起办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