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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凶猛》 作者:欧阳乾

第37章 草莽江湖(3)

  “嘿,这事你也跑过来问我?”死人强一伸手把烟头弹在了大顺的脑门上,“还带生人进来,你以后不准备混了还是脑子里面进尿了!”

  “强哥我错了。我这就走,这就走。”大顺嗫嚅着,拉着我就要出门。我站着没动,说,“强哥,那钱包归你,我什么都不要,就要里面的那根链子。”

  “你谁啊?”死人强歪着脑袋斜眼瞅我。

  “算了,别说了,快走吧。”大顺拽着我的袖子往外拉,我甩开他的手看着死人强,“强哥,能不能把那根链子给我?”

  屋子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气氛一下变得有些不对劲,死人强“嘿嘿”笑了起来:“小子,你还真有种,行,我给你个机会。小膘,拿把剪刀给他。”

  正在看电视的一个矮个子叫“小膘”的站起来,拿了一把剪刀递给我。死人强说:“你自己剪掉一根手指头,随便哪根随你选。剪掉了,我这就把链子给你。”

  我瞅了瞅大顺,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我想了一下说:“那算了,我不要了。”

  “不要,你说不要就不要?”死人强猛地踢翻了牌桌,“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喊道:“把他的手指头给我剪喽!”

  屋里所有人一下动了起来,离的最近的小膘率先伸手过来夺我手里的剪刀,我飞起一脚踢翻了他,他倒在了电视机上,碰到了天线,电视机里立刻发出了“刺啦啦”的噪声。又上来的两个人被我相继放倒,他们的战斗力并不高,何况我手里还握着剪刀,对方颇有忌惮。与此同时,有个人把大顺撕扯开,死死地锁上了防盗门,断绝了我们的退路。两三个人在里间“劈里啪啦”地翻东西,貌似是在抄家伙。我的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这么大点的地方,万一真动起刀来跑都没地方跑去,非被他们给砍成血葫芦不可。

  我一扭头盯上了死人强,攥紧了剪刀就朝他奔了过去。死人强倒是膂力不弱,一看我冲了过去,两只手抓起牌桌高高举起,兜头便砸了下来。我朝旁边一闪,木头牌桌砸在了地上,“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屋子里顿时烟尘弥漫,浮土四散。死人强是抓着什么打什么,从地上摸着烟灰缸跳起来就朝我头上砸,抡得“呼呼”生风。我抱着头生挨了一下子,这玩意砸在身上真他妈疼,比砖头还硬。在死人强又把烟灰缸抡起来的时候,我顺势转身,反臂弹抽,左拳像鞭子一样抽在了他的脸上。

  死人强“哎呦”一声丢了烟灰缸,向后倒去。我一个上步从后面擒住了他的脖子,右手的剪刀已经顶在了他的下巴底下。说实话,挟持人质这一招还是从电影上看来的。

  屋里的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片,把我给围了起来。一个人指着我喊:“别乱来!你敢动一下强哥今天非砍死你小子!”

  大顺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的跟涂了粉一样。小眼睛急得一阵眨巴:“你,你别乱来啊,要强哥出点什么事……你就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喘着粗气,手里的剪刀不曾放松分毫。只要他们敢围上来,我就先弄死这个长着死人脸的家伙。如果非要死,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我也豁出去了。

  “兄弟们,都先别动,别动!”死人强朝前面摆着手,示意他们先别围上来。接着一双吊三角眼使劲往上翻,想要看见我的脸:“兄弟,你……反背捶……”

  我愣了一下。刚才打懵他的那一招,使的确实是反背捶。

  死人强又说话了:“并肩子亮青的?

  他说的这是黑话。意思是问,朋友你是个练家子?

  我迟疑了一下,说“是”。死人强在这个时候说话,我感觉他在试探我什么。

  “走的哪里的门槛?”死人强又问道。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说:“佛汉拳。”

  “反背捶!曹州佛汉拳!”死人强忽然激动了起来。

  “你是……”

  “我就是曹州的啊!也是佛汉门的,年轻的时候跟高大膀子练过!”

  我说:“高大膀子他哥高大元是我二叔教出来的。我二叔叫区风。”

  “区风啊!我知道,区风是你二叔?真巧了!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这么说来咱俩还是师兄弟呐!”

  死人强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他还报出了高大膀子的名号。我慢慢松开了他,把剪刀撤了下去,但还攥在手心里。死人强转头双手拍着我肩膀,又朝其他人吼道:“都把刀片子给我扔了!叫师兄!”

  “师兄……”其他人懵懵懂懂小心翼翼朝我喊了一声。我心里这才松了下来。

  “那个钱包……”我说。

  “哎呀,什么钱不钱包的,等会儿你要哪个拿走哪个,都是咱的!走,走,出去喝酒去!”死人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又转头招呼道,“小膘,打电话给烂仔,让他去天香楼喝酒,带着他爹上次捎给他的那两瓶茅台!”

  (五)

  晚上,华灯初上,我去了钱江娱乐城。前台小姐热情地迎宾道:“先生几位?”

  “就我一人。”

  “那先生是要洗浴,还是按摩?还是松骨?”

  我说:“我就是来找一个……”

  “哦,这样。”前台笑了起来,“先生有熟识的小姐吗?”

  我说:“25号。”

  我在黄色灯光淡淡柔和的小包间里等待了一会儿,25号推门而入。她跟上次一样,化着淡淡的彩妆。并不是很漂亮,但挺耐看,就像一杯清酒,喝完一口并不上头,还有回味。可惜出来寻欢作乐的男人,要的不是清酒,而是威士忌、伏特加,越带劲越好,最好抿上一口就能大醉不醒。

  25号进来之后,正要说什么,脸上职业性的笑容一下怔住了。随即又笑了起来:“怎么是你?”

  “是我,不欢迎吗?你上次不是说,第一次给我免费吗?”我也笑道。

  “呵呵,我就是说说,你还当真了。我们每排一个钟都有计算的。不收你的钱,就得从我工资里扣了。”

  “这么说还得收钱?”

  “我能给你优惠点。”25号坐在床上,挨在我旁边,传过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想做什么,来个全套?”

  我还没有说话,25号就开始脱自己衣服:“你也真是的,上次可以给你免费做个快台,你都不干,现在自己又花钱跑过来玩……”

  “你先别。”我拽住了她的衣服,“我来就是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25号转头看着我,眼神疑惑。

  “这个。”我从兜里掏出来。

  25号愣了一下,矢口道:“我的钱包?”

  我递给她:“你看看,东西少了没有?”

  “没少,全都在。项链也在。”25号翻了一下,惊讶地问我,“你从哪找回来的?”

  “呵呵,这个你就别管了,只有东西没少就行。”

  她盯着我,几乎是目不转睛:“你不会是警察吧?”

  “你上次不是还说我是学生的吗,怎么今天又变成警察了?”我苦笑道,“你觉得我像警察吗?”

  “不像。”她盯了半天又摇了摇头。

  “行,别管我是啥吧,只要东西找回来就是好的。那这样,我先回去了。”

  “你先别走。”25号拉住我的衣服,“这钱包到底是怎么找回来的。你不说清楚,我不让你走。”

  “你这人真怪,钱包找回来就行了,你知道能有啥用。”

  “你就是得告诉我,要不然你就别走。”

  我没办法又坐了下来,把事情大体给她说了一遍。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本来以为要九死一生的,没想到遇到了老乡。死人强很早就来天津混了,现在有点小小的势力。要不是因为这个,你这钱包真拿不回来。”

  25号关切地打量了我一遍:“你没受伤吧?”

  我笑笑说:“没事。”

  然后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一时找不到什么说的了,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停了一会儿我说:“那没事了,我先走了。”

  “你先别……”25号拽住我的胳膊,低下头小声地说,“我免费给你做个全套吧,就当是谢谢你了。”

  我忽然间不好意思起来:“别啊,我又不是因为这个才帮你的。我就是……你改天请我吃个饭行了。我真得回去了,太晚了宿舍关门。”

  “那我送送你。”25号把衣服重新整理好,跟在我后面出了包间的门。走到大厅的时候,前台小姐看着我俩的眼神很是疑惑,脸上还保持着职业性的笑容,“先生慢走,有空再来。”

  走到外面,感觉风一下变得冷飕飕的,我不由裹紧了衣服。25号站在台阶上看着我,霓虹灯光在她的眼睛里慢慢流动。

  我瞅了瞅公交站牌的方向,说:“我走了,你进去吧,外面冷。”

  25号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区明。你呢?”

  25号笑了笑:“你就叫我25号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地飘散了,就像被风带走了一样。

  “25号。”我点点头,朝她摆了摆手,“我走了,你进去吧,回见。”

  “回见。”25号轻轻地说道。

  晚上的风越吹越凉,也许是季节到了。空旷而沉重的公交车缓缓开动,发出机器磨合的嘶鸣。车窗外流光溢彩,车水马龙,掩饰着这座城市的萧瑟。我把头重重地靠在座椅上,落寞和满足感一起涌进了胸膛。

  回到宿舍,我意外地接到了张莉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也不肯说,就只说约我在小湖边见面。

  “估计是后悔了,想跟你和好。”老曾很有经验地猜测道,“女人一般都这样,总是马后炮。你越对她好,她越不领情。你要不答理她,两天就不行了。不装装矜持她们都能得癌。”

  “不太像,我听她哭得挺惨的。”我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你太嫩了,不了解女人。拿着这个吧,今晚上说不定能用得着。”老曾说着,递过来两个安全套。

  我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套:“你他妈神经吧你。”

  在小湖边上我见到了张莉,一见面就扑进了我的怀里闷声哭了起来,搞得我莫名其妙。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到底怎么了,别哭,有事慢慢说。”

  “呜呜……我爸爸,我爸爸出事了……”张莉哭得直哽咽。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爸爸被双规,带走……调查了,说他……生活腐败,还有情妇,不知道谁还把他跟那个女人的手机短信,都发到网上去了……我妈说要跟他离婚……”

  张莉哽咽地说着,我心里却“咯噔”一下,想起来了大顺那天偷的那个手机。张莉哭得梨花带雨,把我的衣服都洇湿了。我安慰他说:“双规就是光调查调查,不要紧,这不还没什么事吗……”

  张莉哭着说:“他们说,说……我爸爸会坐牢的!”

  我没法继续安慰她了,这事谁都说不准。不过我跟张莉他爸,也就是张书记一块吃过饭,看的出来,他跟市里领导的关系都很铁,背景关系网非常庞大。就凭一些不疼不痒的手机聊骚短信想要扳倒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万一有政敌利用这个机会煽风点火的话,后果还真是难说。

  张莉在我怀里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好说歹说地劝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我给她蹭掉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第二天起来难看。”

  张莉还哽咽着:“我,我难受。”

  “别难受了,你难受也没用啊。这时候咱要相信党,相信政府。”

  张莉还在抽噎。我安慰她说:“回宿舍吧,早点休息,别难为自己。”

  “我,我不想回去,我害怕。”张莉靠在我怀里不愿意起来,“今天晚上,你能找个地方陪我吗?”

  我的心快跳了两下,马上又沉静了下去。张莉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就放在胸口,在路边灯光的照耀下楚楚动人。我说:“快点上楼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别让人看见了误会。”

  张莉没再说什么,抬起有些红肿的眼睛怨恨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上了女生宿舍楼。我听着她踏足楼梯发出的“噔噔”的声音,不知道是应该幸灾乐祸还是深表同情。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起了《无间道》里的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但电影终究是电影,现实终究是现实。也许在中国,有的人出来混是不需要还的。起码张书记就没还上。他被双规以后,庞大的背景关系网立刻开始了运作,没过两个星期就官复原职,只是背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行政处分。不可否认这里面有政敌的从中作梗,否则单凭一些跟情妇的暧昧短信是无法撼动他分毫的。但张书记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网上捅了这第一个篓子,这个人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查来查去,终于查到了大顺的头上。

  大顺是在一个废弃的造船厂里面挨的打。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四处搜寻着合适的生意,蹲在路边抽烟,一辆白色面包车“嘎吱”一声停在了他前面。大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下来的几个人塞到了面包车里,嘴里堵上了一块带着浓烈腥臭味的女人内裤。面包车一直开到了塘沽,他们把大顺拉到一处废弃的船厂里一顿毒打,光棒球棍就打断了两根。当120的救护车赶过去的时候,满身是血的大顺已经昏迷了过去。

  我买了些水果,去医院看他。病房里他的那些朋友都在,烂仔,死人强,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头上身上的纱布缠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大顺躺在床上还在抽烟,脑袋底下垫着两个枕头。

  “强哥。”我跟死人强打了个招呼。

  “来了,兄弟,坐这。”死人强给我搬了个板凳,坐在大顺病床边上。

  “强哥,区哥,我给你们说,这个仇我要是不报我就是婊子养的。”大顺挤着小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还带着“咝咝”的声音,应该是伤到了肺。

  我没说话,转头看着死人强,毕竟他是大顺的老大。死人强劈手夺过大顺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抽,还抽!打不死也抽死你了!”

  “强哥,我……”大顺费劲地扭头看着死人强,两个乌青淤血的眼眶都红红的,看得出来他的委屈。

  “你说你也他妈的手贱,没事把那些短信发到网上去干嘛?除了找找乐子你能有啥好处?这下可好了,你看看惹的这身骚!自古民不与官斗,人家有权有势的,随便整你不跟玩似的!大顺你也活这么多年了,不长脑子啊!”

  大顺被骂得直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急忙劝道:“强哥,大顺这不也是一片好心吗,揭露社会不正之风。”

  “这他妈用得着他揭露吗,人家纪委是干嘛吃的。”

  我说:“强哥,那找人下手的张书记就是纪委的。”

  死人强怔了一下,说:“我就知道!”

  我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啥也没用了,强哥你打算怎么办?”

  “顺子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不能白挨了这顿打。要是这个仇不报,我们以后在天津卫也没脸混下去了。”死人强点上一根烟抽起来,“张书记我们没法动他,可这事是谁下的手,我已经叫人查清楚了,得给他说道说道。”

  “是谁?强哥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大顺激动地叫起来。

  死人强用力吸着烟,眉头蹙在一起,在烟雾缭绕中缓声说道:“这人你应该听说过,在河西混的老大,叫东子。底下的人都叫他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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