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振说：“我们都想到了。可是没有搜查出来。再说，那天晚上在马驴村发生的一幕，你也很清楚，即使有这种可能，人家早就不留痕迹地处理完了。还会等我们吗？”
王勇利说：“他们作案的手段真是高明。”
杨安振讥笑了一下，说：“好在昝军没有死，他老婆也活着，也在我们手里，我就不信他们不交代，只是时候还没有到罢了。”
王勇利惊异地看着坐在上面的老家伙，内心佩服地看着他。
杨安振很镇静地说：“他们只所以拒不交代，就是因为他们坚信，有人会救昝军，只要昝军以车祸的罪名入狱，就有人拿钱把他买出来。现在都是金钱社会，只要用钱，什么都能买到。按照这个推断，昝军也就在劳教农场呆个三年五年，就会没事的。如果昝军交代了，法院会判他死刑，他的老婆孩子，也很难活在这个世上，那些预谋的人，也一定会报复他的。”
王勇利听了，冷冷地叹了一口气，说：“昝军和他的老婆死都不会交代的。这个案子的难度真大啊。”
说完，感觉不对，看着老杨，又补充道：“有您在，一定会破案的。跟着您办案，我真的长了很多见识。”
杨安振笑了，说：“你也很卖力。记住了，破案有时还不能光凭线索和推理，还要有想象力，就跟作家写作品一样，必须要有非常好的想象力，在不可能的情况，发现可能。让难以理解的案子，很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王勇利笑了，说：“我真是惭愧，我也想破获这个案子。”
杨安振望着他笑笑，让他下去，他要一个人在屋里安静安静。
21 山鹰遇难 4月30日 星期四 凌晨
每当下半夜，杨安振就醒来，他的身子歪在床上，在自己思考的迷宫里盘旋，他希望从这两个案件中的迷宫里，找到突破口。
手机来短信了。暗夜里，手机的声音很响。
他迷糊地抓过短信，打开看了，被短信警醒了，急忙坐了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出乎自己的意外啊。
山鹰死了，尸体就在咸菜集西头的小河边。
是金莲发来的短信。
他急忙回复短信，怎么回事？
金莲的短信说，详情不清楚，只听说深夜发生了一场殴斗。打架人离开了，她才听说打死人了。她悄悄地去看了，是山鹰。
杨安振在黑夜里看着彩屏上的字，发愣。他掉以轻心了，也是他犯的错误。他低估了对手，以为对手只会隐藏、掩盖，不会跟他们对抗的。
他错了。对手干掉了山鹰，说明了什么？是在向他宣战，是在公然对抗。
他的思想不得不作出果断的决定。先放下贾邕案件，把破案工作转移到薛小奎案件上来，一定要提前告破谁出卖了山鹰，谁组织暗杀的山鹰。
他的眼泪滚了出来，他咬牙强忍住满腔怒火。他给金莲发了短信，命令她在附近监视、看守好山鹰的尸体，他马上就到。
他先叫醒了姚小西，秘密吩咐她之后，他就叫醒了王勇利和包小龙，让他们便衣出发。他们开着黑色桑塔纳轿车，出了派出所，直奔凶案现场。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咸菜集西边的小河沟边。在一个河堤上，两棵柳树旁，找到了倒在那里的山鹰。
穿便衣的杨安振没有下车，而是让王勇利和包小龙下车检查。他们查看尸体上的刀痕和血迹。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身体多处受伤。司机小董看完，头伸进来，向杨安振汇报。接着又从咸菜集的大路上开来了警车，鸣叫着照射着强烈的灯光。
杨安振对小董说：“让王队长应付他们。把车窗关死，车灯打开，我在里面呆着。”
小董到了王勇利跟前，传达了杨安振的话。
亮着灯光的警车到了跟前，是咸菜集派出所的，他们要干预此事。因为斗殴发生在山东地界，必须由他们处理。王勇利发怒了，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是兄弟市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是来破案的。他们只得通力合作。处理工作只能交给王勇利他们他们，他们就省去了好多麻烦，他们说了客套话，要协助破案，抓获凶手。
杨安振在车窗里看着他们，心里嘀咕着，他们怎么也知道了呢？难道有人报案？
咸菜集的警车开走后，杨安振让小董把车灯灭了，他才走下来，聆听着身边流水潺潺的小河沟。他沉思着，继续向西走去。前面是长长的柳堤，两边是农田。他伸手抓了一下垂下来的柳条和丝绦。抓了一手嫩叶，在手里用力握了握，他是气愤到了极点。他想发作，但是不是时候，而是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回头急忙往山鹰的尸体旁，对身边的人：“小龙，勇利，你们用手灯检查尸体前后左右还有没有血迹？”
小董从轿车后备箱的工具包里取出三盏手灯。分别交给了包小龙、王勇利，最后一盏交给了杨安振。王勇利和包小龙分头用手灯检查地上的血迹。
手灯光分开，离开了尸体。
杨安振蹲下来，用手灯查看山鹰身上的伤口，多处受伤。看来是一场凶狠的打斗。
身边的小董看了，气愤地说：
“狗日的匪徒太残忍了。”
杨安振也是忍不住掉了泪，说：“多年轻的弟兄。我对不住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他继续说：“对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他们不仅局限在胸口镇，而是在两省交汇的地区，就像跨国界的土匪一样，难以对付。他们的机动性大。而我，则局限在胸口镇一个地点。我没有及时发现胸口镇的地理特点。”
他查看完了，哀伤地站了起来。用手灯照着潮湿的堤岸。
两个检查的人，检查到了百米之外，也回来了。
包小龙说：“我往西检查，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王勇利说：“没有血迹，看不出有众人打斗的痕迹，地下的脚印不少，路边的嫩草被踩了。”
杨安振说：“如果在这里打斗，肯定会留下好多血迹，就是连柳絮也会跟着受伤的。山鹰，一两个会武功的人能让他身中这么多的刀子吗？别人就没有受伤吗？”
他们继续听着杨安振的分析，他说：“这是我们的对手在跟我们演戏。山鹰是被暗杀在别的地方，他们故意把尸体抛弃到这里，然后制造了打架斗殴的假象，还让咸菜集的派出所来追查。这都是演戏。”
王勇利问：“杨组长，你说山鹰会在哪里遭到暗杀？”
杨安振说：“小龙知道。”
包小龙吃惊地说：
“我，我怎么成了嫌疑犯？”
杨安振冷笑道：“不是说你是嫌疑犯，我是说你知道山鹰在哪里跟人打斗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杨安振用手灯照亮山鹰的皮鞋底。山鹰穿的系带的圆头黑皮鞋，他跟人家打斗肯定用力过猛，会留下所在地的痕迹。
杨安振说：“皮鞋边缘留下了赤红色的痕迹，皮鞋底部又留下了白色的痕迹，最后又被灰色的土色掩盖。小龙你还不知道吗？”
包小龙说：“他的鞋底告诉了他今夜的行动路线，赤红色是采矿场，矿石大多是赤红色的，地下的矿粉也是赤红色的，白色的，……白色的，是石灰窑了。对，采矿场附近就有石灰窑，他跑到了那里去了。最后的土灰色，就不知道了。呀，他是在采矿场一带被暗杀的。”
杨安振用唾液唾了一下手指，在鞋跟凹处沾了一下灰土，然后用手一捻说：“这土好细啊，说明不是在野外，而是在一个封闭很久的房间或者是厂矿车间，山鹰遭到了众人围攻，身中数刀，才致命的。”
杨安振说着，又清醒了，自语道：“我差一点忘记了一个重要线索。你们帮忙。”
在杨安振的指点下，他们掰开了山鹰的手。他的手指紧扣。他过去获得过省鹰爪拳亚军，市鹰爪拳冠军。鹰爪的功夫十分了得。
山鹰的手里除了血迹，没有头发和皮肉之类的东西。
杨安振又摸了他的牛仔夹克口袋，口袋也没有。
杨安振自语道：“以他的身手会留下对手身上的东西，难道真的没有反抗就被……”
他摇头。从他身体的伤处可以看出有凶狠打斗的痕迹。
山鹰内衣就是一件黑色衬衫，外面一个夹克衫。他身上的血已经变得紫黑了。
杨安振相信会有的，就用手摸他身体的伤口，摸他的衬衫。衬衫已经被锋利的刀子划破。
他对身边的人说：“解开他的衬衫。要轻。”
衬衫解开了，裸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身子。在他腰的两则，皮带上面的一则发现了一小撮黄头发，另一则还发现了一块带着黑皮的肉。是被山鹰的鹰爪功抓下来的。
杨安振小心地取了出来，包在自己的手绢里，放在自己的内衣口袋里。
他掉泪了，说：“兄弟，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杨安振抹着泪，对身边的人说：“山鹰面对的是众多高手的围攻，看来是无法逃脱了，才不能不用这个办法。那得是多快的手法啊，还不能让对手发现，他把抓下来的东西放进了自己脖子口的内衣里。”
王勇利说：“山鹰让我敬佩。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给他穿上衣服吧。”杨安振小声说，“山鹰是在胸口遇难，凶手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演出了这个把戏，还让咸菜集的派出所出动。凶手可不是一般的人，我现在也敬佩起对手的高明来。我们也得向他们学习了。”
杨安振说完，就把山鹰的尸体抱起，放在轿车里，让王勇利护送回市公安局。破案后，再厚葬这个无名英雄。
他叮嘱王勇利，快去快回，带刑警前来增援，要悄悄地住进胸口镇宾馆，一定要保密。
轿车开走了。旷野里，只剩下穿便衣的杨安振和包小龙，他们沿着麦地，往北走，绕道走进咸菜集最西边的巷口里。
22 毛玉清书记的怒骂 4月30日 星期四上午
铁山市委书记毛玉清最近很忙，上级市的检查，各种会议。前任市长被双规了，前任市委书记调走降级使用。留下一个不太好的摊子。特别是干部队伍亟待整顿。
今天大清早，他提前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向他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谢跃进局长派去卧底的刑警遇害。
山鹰的尸体已经送到了公安局里。
毛玉清一听，就来了火气，拍了桌子：“胸口镇还是共产党领导的吗，连公安刑警都敢害了，快把谢跃进叫来，我要问问他，他是怎么干的局长？杨安振同志在那里安全吗？”
谢跃进接到电话，急忙赶到了毛书记的办公室。
毛玉清看见他，就来气，没让他坐下，就让他站着，骂道：“你这个局长是怎么干的，胸口镇接二连三发生命案，都是我们党的干部。刑警山鹰不会是风流事件吧，也不是什么车祸吧，你还有什么说的？是黑社会向我们宣战，你看着怎么办吧。你们公安局怎么向市委交代？”
谢跃进吓得出了一身的汗水，他只有低头检讨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家。
毛玉清不理会他，拍着桌子，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们不干预杨安振破案，但是，我们得保护好他的安全。我现在就命令你，你一定要暗中加强保护好杨安振同志的安全，如果他要是有了意外，你这个公安局局长你就吃不了兜着走。我们堂堂正正的公安，竟然还镇不住地方的黑恶势力。那些派出所有什么用，不然就把派出所撤掉吧！”
谢跃进恭敬地说：“我现在已经暗中派人去增援老杨了。”
毛玉清痛惜地说：“不是派人，而是你去。你在家干什么？大会小会地开，起什么作用？你们养尊处优，下了班喝酒打麻将？你们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雄吗？能对得起在前线冒死跟凶手搏斗的专案组的同志们吗？现在胸口的问题非常复杂，看外面都是阳光明媚，可是到了夜里就是刀光剑影。”
谢跃进惭愧地低下了头，说：“市刑侦处李小农处长已经答应，派人去增援老杨，他已经跟山东警方沟通了。”
毛玉清听了，才消了气，对他叮嘱道：“你的工作就是保护好老杨，如果他有个万一，我拿你提问。”
让谢跃进下去了。他的心里很难平静，没有想到黑恶势力那么猖獗，让他这个正直的干部怒火中烧。地方治安混乱到了这种地步，天下不就乱了吗？老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还能谈什么社会和谐，都是狗屁。
他喝下一口温开水，看着时间，就要开会了，他刚站起来，有电话打来了。他接了电话，是飞舟市公安局局长打来的。公安局局长跟他沟通，说胸口的案件，不是普通的案件，是大案。不要让他命令谢跃进兴师动众，这样会干扰杨安振办案的。等到杨安振破获了案件，需要我们行动的时候，我们再去吧。李小农处长现在已经前往山东，要求山东警方配合我们的行动。
毛玉清听了，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他说：“我担心我们的公安战士在前线，很危险。今夜又失去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胸口镇咸菜集一带的黑恶势力非常强大，必须打掉。”
公安局局长安慰他说：“毛书记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现在更要沉住气，我们要相信杨安振同志有能力破案的，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打扰他破案，就让胸口的天再黑一会吧，天塌不下来，……同时，我们也建议，为了我们破案，请您的宣传部长司马茂马上回来。”
毛玉清问：“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专案组的意思？”
公安局长答：“毛书记，实话告诉您吧，是老杨的意思。”
毛玉清问：“他怎么不直接跟我汇报呢？”
公安局长答：“毛书记，你还没有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山鹰去卧底，外人不知道，可早就被胸口镇咸菜集一带的黑社会知道了，他们已经追杀山鹰多次了。”
www.xiＡoshuotxＴ.ＮｅｔT××xt×小×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