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玉清语塞了，马上石破天惊，他喃喃地说：“老杨怕给我汇报，也不安全，我们的队伍中有内鬼。他怕……”
公安局局长说：“对，你知道老杨的苦心就够了。你用一个理由把司马茂调回来，让那个李道明呆在那里，暂时不要给他什么权利，就让他协调工作，这次我们一定要把胸口镇咸菜集一带的黑恶势力打掉，也把黑恶势力的供养者一起清算，所以，你不要让任何人干扰杨安振办案，就是你毛玉清书记，也不要感情用事。等老杨破获了案子，我们一起到胸口迎接老杨。”
毛玉清虽然不是公安人员，可是政治智慧非常高明。他已经明白了胸口镇的问题，比他的想象还要可怕复杂。
跟上级市公安局局长谈完话，就让秘书以他的名义给司马茂打电话，让他回来参加常委会会议，协调工作交给李道明。
23 山鹰的遗物 4月30日 星期四上午
杨安振和包小龙从咸菜集西头的柳堤，绕道到了咸菜集的北街。天刚朦胧亮。他们踅到了山鹰所住的春风旅馆。
从远处看春风旅馆的门面，是一个很普通的旅馆，在街市的北头，这里不如胸口镇与咸菜集交界处热闹。
他们从远处看着门口，店门关着。没有人进出。
他们又走到了春风旅馆斜对面的一个早点铺子，去吃了早点。他们喝着辣汤，吃着小笼蒸包。吃完饭，天就亮了，太阳就出来了。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他们闲坐了一会，跟卖早点的人聊几句天，就下了钱，离开。两人就走向了春风旅馆。包小龙在前，去敲门。
敲了一阵子，一个圆脸厚嘴唇的女人披头散发，手里拿着四周挂满钥匙的铁环子，来开门了。让两个客人进来。客厅不大，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她睡眼惺忪，坐到了桌子边，看着一老一少，问：“住什么样的房间？”
包小龙说：“大嫂，我们从市里来做生意的，来两个单间吧。”
女人打了哈欠，想了想，说：“大哥，单间还真没有了，你们就住双人间吧，我给你们优惠。”
女人连身份证也没有查看，就要了50块钱的押金，拿着钥匙上楼了。是一个很狭窄的楼梯，涂成了紫红色。他们跟着女人，蹬上了二楼。
女人领着他们开了门，拉着了电灯。是一个双人房间，里面简陋，却很干净。女人交代完房间里的用品，比如如何打热水，如何洗澡一系列之后，就下楼了。
女人走后，小龙把门关死，给老杨倒开水。老杨接过小龙递过来的开水，放在床头柜子上，凉着。然后就躺在了一张床上，小声对他说：“我们就在这先住下。养养神吧。”
招手把小龙叫到了自己的跟前，让他用心留意哪个房间里有人住，哪个房间里没有人住。现在还不能贸然地检查山鹰的房间，而是要保护好他的房间。
两个人就关了电灯，躺在床上休息，闭目养神。都没有睡着，他们在监听楼上每个房门的脚步声是从哪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在监听楼下的动静，包括男人女人的说话和声音。
包小龙睡不着，借故上厕所，查看了二楼的房间，总共六间。楼上很安静，没有客人起床开门。他到了楼下，去了厕所，看到了女人坐在柜台里了。
他跟女人点了一下头，故意问道：“大嫂，楼上没有卫生间。”
女人倒很客气，说：“就在楼下。如果你们要什么，你叫一声，我给送去。”
他说声谢谢，去了厕所后就上了楼。
到了十点多种，有了上楼的声音，脚步沉重而急切。女人在前领着，到了最北面的一个房间，开了房门。
杂乱的脚步声跟着进了房间，听到了有人的哀叹声。
看完房间，他们出来了，站在走廊上，一个人说：“大哥，没想到啊。”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屋子里的杨安振和包小龙都坐起来了。他们下了床，杨安振示意包小龙出去，拦截他们。
包小龙开门，站在走廊上，看是三个年轻人，都很压抑。他又瞟了一眼女人正在关死了房门。
“没想到的事，多着呢。”包小龙接了他们的话，站在走廊楼梯中间，抱拳道，“三位好汉，我们老板有请。”
把手引向打开的房间。
三个青年人，都不到三十岁，他们吃惊地看着包小龙，一个个子高大，脸黄的青年人是个头，他瞪着眼问道：“你是哪里的朋友？”
“朋友不分远近，四海之内皆兄弟。”
“谁是你的朋友？你是干什么的，说！”
高个子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从腰里拔出了匕首，对准了包小龙，只要当头的高个子发话，他们就会动手的。
身后的女人也是吃惊地看着她的客人，看到了他们要动手，就急忙跑了过来，拦在中间，抓住那个高个子的胳膊，说：“常凯，你不能乱来，人家又没有动手，人家是很礼貌地跟你说话，人家是我们的客人，你不能乱来。”
“大嫂，谢谢你。你站在一边，我们不会打架的，我老板请常凯兄进去说话。”
常凯愣住了。女人晃动了他，说：“人家请你说话，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常凯扬手推开了女人，说：“你懂得个屁。”
女人站在了一边，常凯说：“在我的地盘，我还怕他不成。跟我进去。”
用手按了身后的两个弟兄，他们就收了匕首，跟着包小龙进去了。
杨安振对于外面的一切明察秋毫，见到常凯进来，就站起，拱手抱拳，礼貌地对他们说：“弟兄们坐下说话。”
常凯看着一个头发斑白，披着皮夹克内穿衬衫还不太老的人，很有风度也很有威严，向他施礼，他也被迫抱拳还礼，问：“多谢。请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杨安振笑着说：“都是自家弟兄，坐下说话。”
常凯坐下了，那两个拿匕首的站在他一边，包小龙和常凯的女人站在门口。
常凯急不可耐地问：“请问这位大哥，你到底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
杨安振坐在床沿，手插在口袋里，面对他们，说：“英雄坐不埋名站不隐姓，我和门口的那个弟兄，是跟你们的把兄弟洪飞是一拜的，我是老大，我今天来就是为他报仇的。”
常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对准了杨安振的胸口，他身后的弟兄也掏出了匕首，对准了包小龙。
常凯说：“他不是洪飞，他是山鹰，他是铁山市公安局的刑警，是来卧底的。你们也是刑警了？”
杨安振坐着没有动，常凯的匕首还差几公分就戳到了他的胸口上。匕首停住了。
门口的女人吓傻了，然后清醒过来，就拉住自己的男人，说：“你不能乱来，人家跟你说话呢，人家又没有动武。”
常凯骂道：“什么说话，他们是江苏的刑警。洪飞就是山鹰，他们知道了是我们的把兄弟，他们不会饶过我们的。”
女人哀求道：“你想杀了人家？你能跑到了哪里去？”
常凯咬牙说：“我先杀了他们再说。”
杨安振冷静地对那个善良的女人说：“大嫂，你放心，他们杀不了我们，我手里的手枪只要扣动扳机，他们就会……”
包小龙面对两个匕首，也不惧怕，他对常凯说：“你们知道他谁吗？他是我们的公安局局长。”
杨安振慢慢地把乌黑的小手枪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对准他们说：“兄弟，我们还是好弟兄，我们都放下，好好说话。大嫂，你出去，在走廊上给我们放风。”
女人害怕了，知道是公安局的人，就对他说：“你们好好说话，有话好好说，俺家常凯也不是坏人。”
女人出去，站在走廊上放风。常凯就把匕首放在了他坐的床上，他的两个弟兄，也收了匕首。
常凯叹气地说：“碰到你们，只能怪我运气不好。”
杨安振威严地说：“兄弟，怎么这么说话呢，碰到我们，只能说你的运气好，碰到我们是你们的福气，都是那个大嫂行善给你们带来的。告诉你们吧，我们此次行动，就是要联合你们山东的警方，一举端掉胸口镇、咸菜集一带的黑恶势力。这是你们的立功机会，怎么能说是运气不好？”
他们听了杨安振的话，嚣张的气焰灭了下去。
“我们对于鱼肉乡邻，作恶多端的黑恶势力，一定严惩不贷，绝不手软。你们认为山鹰的死就白死了吗？你们认为，你们跟山鹰结拜，还要遭到连累吗？还要遭到报复吗？我就告诉你们吧，山鹰的死绝对不会白死，山鹰的仇一定要报的。”
常凯他们回头相互瞟瞟眼神。他们被真气灌顶的老公安镇住了。
常凯说：“你想怎么着，你就说吧。”
杨安振说：“我今天专门来到春风旅馆，就是想看看山鹰的把兄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常凯也冷眼地蔑视着老杨，问：“你说，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杨安振傲慢地说：“都是些孬种，都是些没有骨气的孬种。”
“你敢骂我们是孬种，我们就给你看看，我们就给你玩命，大不了搭上这条命。”
常凯大怒，又拿起来匕首，对着杨安振。他的两个弟兄也拿起了匕首，对准了包小龙。
杨安振呵呵大笑，说：“好，还真有点英雄气概。”
常凯不服气地说：“我们弟兄本来就是英雄，谁怕谁？”
杨安振反问：“你刚才还说你们怕他们，你们不但不想着为自己的弟兄报仇，还说什么受到了拖累，不是孬种的表现吗？你们的江湖道义哪去了？你们不是凌强欺弱，贪生怕死之辈，是什么？”
没想到常凯听了杨安振的骂，没有发怒，咬牙看着他，点头说：“你骂得对你骂得好。我们是孬种。”
杨安振铿锵有力地说下去：“论私情，你们是把兄弟，你们义结金兰，就是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我不想让你们去死，可是为自己兄弟报仇雪恨乃是大男人所为吧；论公，论大义，你们的把兄弟是刑警，是人们的公安战士，是跟黑恶势力作斗争死的，你们应当为有这样的把兄弟而感到自豪，这是你们人生的光彩，是你们的幸运，你们应当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替你们的弟兄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光荣任务，就是打黑除恶，匡扶正义，而你们，你们看看你们自己吧，你们哪里还有点大丈夫的英雄气概。还说山鹰拖累了你们？”
杨安振站了起来，边说边指点他们，直到完全说服了他们。他们从罪恶的迷雾中清醒过来。握住了拳头。
常凯带头，向他抱拳，说：“老公安，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清醒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大是大非，大仁大义我们还是明白的。只要能给洪飞兄弟报仇，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再也不怕任何人了。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身边的两个把兄弟，也表态了，说：“我们听大哥的，我们愿意为洪飞报仇。我们谁也不怕了。大不了跟他们玩命。”
“既然弟兄们都明晓大是大非，我就不多讲大道理了。都坐在我床前说话。”
他们都围拢到了杨安振跟前，回答杨安振的问话。常凯的女人站在走廊上，听着杨安振的话，也被感动了。当包小龙到外面看门，她感激地点头。
她拉住包小龙问：“你们真是来给洪飞兄弟报仇的。”
包小龙小声说：“大嫂，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为洪飞报仇。”
女人眼里含着泪珠说：“我一看洪飞兄弟就是个好人，他跟常凯他们不一样。”
包小龙小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人说：“他不赌不嫖不吸烟不喝酒，说话本分，做事很规矩。”
屋里人的说话声，又让他们闭嘴了。他们聆听屋子里的声音。
“常凯，你说，你怎么知道洪飞就是我们的卧底，他叫山鹰呢？”
“黑道上的都知道了洪飞是山鹰，是公安的卧底，是来查案子的。他们后来才知道是我们的把兄弟，有两个太保来找过我。问他夜里住哪里。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肯定得向着他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洪飞的底细，我问他，他坚决否认。我也不相信洪飞是刑警的，刑警怎么会跟我们这样的人结拜把兄弟呢？”
杨安振点头，说：“你们为什么害怕受到连累，你们怕谁，不要隐瞒，他们由我们来对付，不让你们出面。”
常凯说：“老公安，你还不知道胸口镇咸菜集这一带黑道的势力吧，这一带有四大金刚三十六太保之说。四大金刚是金龙、黑虎、野狼、猎豹，他们是这一带黑势力的领袖。他们的功夫好，身边的打手众多，三十六太保，都是些武功不错会打架的人。号称三十六太保，其实，还要多呢。”
“你们是三十六太保里的吧。”
“他们还不算，功夫还不错，还没有混出个名。我马马虎虎算一个。”
“我大哥比四大金刚的功夫也不差，比那些太保是明显高出一头。我们就是没有势力也没有实力。”
“肖志，刘龙，昝军，算三十六太保吧。”
“算，其实功夫都一般。他们都在胸口镇活动，偶尔也来咸菜集帮忙打架的。我跟他们不熟悉，碰过几次面。”
“说说四大金刚的情况吧。”
“四大金刚是金龙、黑虎、野狼、猎豹，金龙早就不出山了，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他有了自己的金龙庄园，交给熟人经营，一年给他租金就够他吃喝的了。黑虎和野狼、猎豹还在江湖上行走，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替人家要账，替人家打报复不平，摆平公安派出所不能摆平的是非。”
杨安振问：“公安局派出所摆不平，他们能摆平吗？”
常凯说：“拿了谁的钱，就为谁说话，谁敢不听？不听就剁了他。先剁手指，还不服，再剁手，再剁胳膊，谁敢不服？”
“那些太保们呢？都跟着他们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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