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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衫奇案》 作者:白艳平

第25章 李林莆的红胡子

  大唐天德年间,安禄山当时还是西昆城的节度使。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这个胡人出身的野心家不惜余力地向当今皇帝献媚,当朝首相李林莆更成了他重点的贿赂的目标。

  李林莆别看当宰相当的挺风光,最近也再闹心,他年过花甲,现在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

  头发胡子一白这人就显得老,这形象一变自然在皇帝面前就不得宠,李林莆现在最关心的事就是怎么把胡子和头发弄黑啊。这一天,李林莆正坐在书房的紫檀木椅子上唉声叹气,总管李福鬼头鬼脑地走了进来,这个李福天生一副会献媚的巧嘴,特别是那舌头一伸,能够到鼻子。很多人背后就都管他叫李舔鼻了。

  李福凑到主子身旁,从怀里摸出了一封安禄山写给李林莆的亲笔信。原来安禄山早就通过李舔鼻知道了李林莆的心病,安禄山在边胡草场一个酋长那里,用一百匹骆驼,换回了一个乌须黑发的神秘配方。安禄山已经把配方所用的药材千里迢迢地运来,都藏在了西山的白马观中。李林莆一听大喜,为了能叫自己青春永驻,他立刻向当今皇帝请了几天事假,以进香为名,住进了西山白马寺。

  白马寺是一座古刹。占地几十亩的道观金碧辉煌,这寺里的一百多名老道就是安禄山安排到京城的密探。

  李添鼻把李林莆扶下马。观主三清真人急忙迎了出来。一行人走进观中,李林莆一抬眼睛,就看见道观前的空场中,竟然有八头雪白的骆驼。这八匹白骆驼身上驮着重重的沙袋,在快步地转着圈子,十几名小道士手里分别握着缰绳,看见哪头骆驼走的慢了,抬手就是一鞭子。

  在场地的中间,放着一只大大的木桶,在木桶的旁边是一堆湿湿的手巾板。李林莆看着奇怪,正要问李舔鼻,只见一个名叫七修的年轻道士走上前去,摸了一把全身是汗的骆驼,说道:“收汗!”

  十几个小道士收住了缰绳,拿起地上的手巾,仔细地把骆驼浑身上下擦了一遍,然后走到木桶边,把吸来的骆驼汗全部拧到了木桶中。

  李林莆看着奇怪啊,他走到那个半人高的木桶中,木桶里的骆驼汗已经有半尺深了,桶里的骆驼汗发出了一阵阵骚臭的怪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李林莆好险没呕了出来。他用手掩着鼻子,指着七修问道:“你们这是想干啥?”

  三清真人竟和七修一起摆手,两个老道领着李林莆走进了精舍之中。三清真人在衣袖中摸出了那张秘方,只见上面写着红矾半斤,透骨草六两,褚石粉不拘量,而底下的几样东西就不是中原的东西了,有赤马叶,蚰虫卵,最奇怪的就是一副猫鹰的骨架,这难道就是染发乌须的神秘配方所需的药材?

  七修就是安禄山派来护送秘方的,经他一解释,李林莆才明白,原来这真是那张染发乌须的神秘配方。只不过这胡人的秘方和中原药料的炮制过程完全不一样,首先要把那七八种作用神秘的药料研碎,然后把他们全部放到骆驼汗中,接着把骆驼汗加热猛煮,煮出来的就是染发乌须的神秘药汤了。这种神秘的药汤功效极大,不管是谁,只要坐到木桶的药液中,把身上的毛发全部仔细洗染一便,三天之后,发须变赤,十日后,须发皆黑,真的能叫人返老还童啊。

  李林莆听七修讲完,高兴的都找不到北了,他连声催促七修赶快行动,要知道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啊。

  七修点头答应一声,领着那帮小道士们继续收集骆驼汗去了,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的七修终于把骆驼汗收集够了,然后把那七八种药料和骆驼汗全部倒进了铁锅中,在锅底加上劈柴,一顿猛煮,随着汗雾腾腾,那股骆驼所特有的骚臭真的能叫人大吐特吐。

  一锅乌须染发的宝汤熬成了老红色。根据七修的解释,毛发就是血之余,这锅宝汤明为乌发,实则还是补血,只有血旺气旺,那头发才能最后变黑啊。

  李林莆也想早点的把须发染黑啊,可是试了几次,都被汗臭味给熏了回来,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两个棉花球,堵鼻憋气,跨步进了浴桶。

  李舔鼻一见主子进了浴桶,急忙拿起了一把准备好的毛刷,蘸着那粘粘糊糊的红色怪汤把李林莆的须发和眉毛刷了一遍又一遍。李林莆为了返老还童,虽然万分难受,也只有咬牙忍耐了,洗了能有多半个时辰,李林莆的胡子和头发就都成了黑红色,李添鼻一看达到了效果,急忙把主子从木桶中扶了出来。

  三清真人早就叫小道人准备了清水,赶快把李林莆身上的红色洗掉,没想到那暗红色的须发和眉毛一洗,竟洗出了火红的颜色,这样颜色他也不能出去见人啊,三清真人急忙给他宽心,讲了一大套胡子变红,那是身体之中的血气充足的缘故。只要再安心等几天,那长出的毛发颜色自然就变黑了。

  李林莆没有办法,只要坐在白马观里静等吧。他带来的护卫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已经把白马观团团围了起来。就这样过了3天,那新长出的头发和胡子根已经露出了皮肤,新生的毛发根根本就不是黑色,而是鲜红色,那颜色竟比血色还要红。

  堂堂的一国宰相,竟然变成了一个朱须赤发红眼眉的超级怪物。李林莆气得嗷嗷怪叫,上前一巴掌就把三清真人的大槽牙打落了两个。

  三清真人也是被打蒙了,照说安禄山提供的绝密配方他也不能错啊。还没等解释,李林莆气极败坏地大叫道:“七修跑哪里去了,快把七修给我抓起来……!”

  李林莆手底下的卫队急忙来到了七修的住处,可是七修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得到禀告,李林莆才知道上当,一百多名的相府侍卫把三清观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把躲到假山洞中的七修抓了出来。

  绳捆索绑的七修被侍卫们推到了李林莆的面前,七修看着眼前的红毛老怪不如得呵呵大笑,原来把李林莆的头发染红,竟是安禄山的主意,这个染发的点子,其实是军队中染盔缨的方法。之所以用骆驼汗,那是因为骆驼汗是弱碱性,浸泡盔缨后,可以叫盔缨更加着色。李林莆极度的贪财,安禄山已经不堪重负,因为得不到满足,李林莆已经屡次在皇帝面前弹劾了安禄山,现在的李林莆已经成了安禄山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安禄山借着乌发的机会,把李林莆的毛发全部染红,这个招也真的是够阴损的。哪个朝廷也不会叫一个红毛的怪物当宰相啊,李林莆也真的没有几天可风光的了。

  李林莆今天这个哑巴亏可真的吃大了,他一把将身旁侍卫的佩刀抽了出来,正要一刀结果了齐修的性命,哪成想李舔鼻一把将李林莆的胳膊抱住,着急道:“相爷,杀了他,那您的须发就别想再染回去了!”

  齐修冷笑道:“算你还明白,不过爷爷虽然知道怎么把你的须发染回去,可是就是不会告诉你,照照镜子,这就是你这祸国殃民的老奸贼的本来面目!”

  李林莆气得“嗷嗷”怪叫,命令李舔鼻取来鞭子,正要对齐修严刑拷打,逼问把须发再染回原色的秘方。忽听白马观外一阵大乱,原来是右相张严领着卫戍营的精兵闯了进来。

  张严为官清正,和李林莆是死对头。他得到的消息是李林莆在白马观被人绑架了,在皇帝面前讨来圣旨,领兵救人来了。等他带人冲了进来,一见已经成了红毛怪人的李林莆,好悬没把嘴巴给笑歪了。

  张严一见李林莆没事。押着齐修和三清真人到金銮殿上复命去了。这一路上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李林莆骑在马上,用袍袖把脸挡了起来,就这样在一片讥笑声中来到了金銮殿上。

  李隆基一见自己的左相变成了红毛野人,真是哭笑不得啊。

  李林莆恨得咬牙切齿,他跪在地上,先把安禄山陷害他的事说了一遍,接着又把安禄山这些年贿赂朝廷大臣,养兵自重,图谋不轨的事情全部供了出来。

  李隆基一相视安禄山为忠臣,真没有想到他和李林莆竟还有那么多肮脏的交易!

  李林莆这个红毛宰相是不能再干下去了,最后被李隆基贬职为民,回到了山西的老家。

  齐修因为染发除奸有功,被免于追究。到了晚上,齐修回到了张严的相府,其实他根本就是张严的人,什么乌须染发的秘方都是们两个人设计的,逼退李林莆,借着李林莆的嘴咬出了安禄山,叫朝廷知道了安禄山的本来面目,真的是一石两鸟的绝妙好计啊。

  李林莆回到了山西老家,试遍了各种方法,可是就是不能把须发变回原来的本色,他整天闷在府里,不敢出来见人,最后找来有经验的大夫一问,原来那一桶将盔缨染的药水,已经把他皮肤上的毛囊全部破坏掉了,没过多久,老贼李林莆郁郁而逝,出殡的时候,他的须发和眉毛都被李添鼻用黑墨画过。

  用黑墨画过他也不能改变他原来做人的本色啊,李林莆变了色的毛发里,不仅写着自作自受……警戒世人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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