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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张副县长的亲自荐举,按照程序,组织部门决定派出专人到文化局对田佳介进行考察。这一消息在县里一经传出,随即引起不少人的议论。一些本着推动文化事业发展的人认为就凭田佳介的专业水准,早该是副局长了,根本用不着等到什么厅长来了才想起他。则另一些了解社会生态的人却都缄口不语,而是静观事态发展。虽然他们十分清楚官场的潜规则,但事物发展的辩证关系他们还是懂得的,当然也就没必要去说三道四。所以就其总体舆论而言,基本趋向一致。而组织部门考察所进行的民主测评也充分印证了这一点。由此可见田佳介升任副局长一职正如他自己所言是有戏了,前途光明一片。然而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如果人的运气来了,有时你挡也挡不住,可当倒霉降临,同样令你措手不及。就在田佳介过五关斩六将就其任文化局副局长一职经组织部门正式向文化局和社会进行公示的第二天,一位六十出头的名叫佐世勤的老汉来到文化局。他经过东找西问,终于找到了主管文物的田佳介。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字据放到他的面前。

“听说你是文物部门的负责人,我是来要我那块铜镜的。”佐世勤说。

“要你的铜镜?”一听这句话,田佳介的脑袋“嗡”地一下涨了起来。

“当年你们拿走了俺的铜镜,还给俺留下了这一字据,”佐世勤抹了把嘴上的胡茬说,“俺曾来要过几回,可你们就是不给,这次我非得要回去不可。”

田佳介看着眼前的这张字据,上面清楚地写着县文化馆在征集文物活动中征得铜镜一块,时间为198×年10月16日。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随之而至的阵阵冲击波不住地摇撼着他的心胸,让他两眼死死盯在字据上,直至上面的字迹模糊成一团,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去。因为他知道这枚铜镜对他的命运是何等的重要,特别是在这个关键当口,一旦被别人拿走,其后果……他实在是不敢再想下去。他慢慢抬起头望向站在他面前的佐世勤,不知该向他说什么才是。

“你们到底是给不给,不然俺就到法院告你们去。”佐世勤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面对这突兀而至的危情,田佳介要做的无疑就是必须捍卫这块铜镜,不能让它被任何人拿走。他思忖了一阵冲佐世勤道:“老佐,关于铜镜的事非经我之手,所以铜镜肯定是不能给你的,退一步讲,这么多年了,究竟当时是怎么回事,经手人是谁,我们还需进一步了解才能确定,再说铜镜早已登统上册,进入国家文物名细目录,不是说你想拿走就能随便拿走的。”

“你说什么?”佐世勤瞪大眼睛,“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我就不能拿走?”

“我告诉你,这枚铜镜现在已成为国家文物,决非你说是你的就可以归你。”田佳介口气决绝。

“你……”佐世勤气得嘴唇有些哆嗦,“我没想到你们一个国家部门竟然会这样不讲理,我可是有字据的,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我只好到法院告你们了。”

“你到哪里都可以,随你的便,可铜镜就是不能给你。”田佳介斩钉截铁地说。

“好好……”佐世勤愠怒地指着田佳介,一起一伏地鼓动着胸腔,“既然这样,那咱们法庭上见。”他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佐世勤愤愤离去的背影,田佳介好像猛然间被人掏空五脏六腑,心绪茫茫地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劲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了他的整个身心。毋庸置疑,这个突然出现的佐世勤犹如一柄利剑直直砍向了他正在向上攀爬的维系他生命的绳索。因为他知道,彰显全县整个文物工作亮点靠的是这枚铜镜;证明农耕文化与草原游牧文化相互融合的史据也依赖于这枚铜镜;将周厅长吸引到这里当然更是这枚铜镜的功劳。正是有了它,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政绩,也才在艰难中猎获了这次提升的机会。原本想继续用铜镜来做点儿文章,可没料到……真他妈的倒霉。他忍不住暗自骂了句,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口前。好不容易争到一丝运气,谁知背兴却紧随而至,难道上苍的天平总是这样平衡吗?他两眼望着窗外空中上下随风飘动翻飞犹如自己命运样的塑料袋,计穷力衰地不知该怎么办。如果这个佐世勤真要告到法院,且不说最终结果如何,就其所引起的争议足以说明铜镜不一定属县文管所所有。而文管所一旦失去这一镇馆之宝,其整体影响就会大打折扣,可以说黯淡失色,再无任何光彩炫耀。而靠铜镜打造两种文化融合起家的田佳介,也就不存在提升的资本与条件了。面对这一危机,他无论怎么思想都不得要领,只好找来老同学肖寒商量对策了。

“我这个副局长都已经公示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鸭子,可没想到……”田佳介将佐世勤索要铜镜的事告诉了他。

肖寒听完没吭声,紧抿双唇思索半晌才深沉地开口:“政治阴谋!”

“什么?”田佳介愕然地挑起眉毛,“政治阴谋?”

“差不多,”肖寒若有所思,“你想想,铜镜被文化馆征集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姓佐的为什么迟不来早不来,却偏偏在你公示时和你来理论这件事情,我觉得这不是偶尔的巧合。”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唆使,让他来借机找我的麻烦,从而达到阻止我提升的目的?”田佳介顺着肖寒的思路推断道。

“你说呢?”肖寒反问道。

“这……”田佳介眩惑的眼神滑向空间,“我觉得不大可能吧,有谁会如此龌龊,竟在……”

“你呀……”肖寒惋叹地拉长声音,“怪不得这些年没长进,关键就在于政治上的不成熟!”

“好了好了,”田佳介转下头,“你先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就现在的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办法,”肖寒用手搓搓太阳穴,“遇到这种早已预谋好而背后冷不防射出的暗箭,谁也无能为力。”

见肖寒这样说,田佳介也奈何不得,只好用商量的口气道:“你看给这家伙几个钱,先将他稳住,等我的事完了再说。”

“给钱我估计行是行,可这个钱你给多少?”肖寒指出问题的实质,“他如果非要个十万八万的,你怎么办?”

“这……他不会一下要这么多吧,给个两三千还不行?”

“两三千?”肖寒冷笑了声,”你以为打发要饭的呀,在这个收藏发烧的年代,这么点儿钱他能和你罢休吗?”

“给钱不行你说怎么办?”田佳介急切道,“你倒是给我拿个主意呀!”

肖寒掏出支烟,燃着后重重地抽了口,“让我看最好是先了解下幕后策划者,也就是找到病根,如果真有,你就去有针对性地想办法通融化解,这不失为最佳选择。当然,若没有,你不妨用钱去铺垫一下,他要多少你都先答应下,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说。另外,就是看看能有什么招在这个时期支走这个家伙,比如给他找份高薪水的工作将他诱惑而去,不就解决问题了?”

田佳介听后思谋着肖寒的话。关于了解幕后策划者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再说知道是谁其工作难度也一定不会小。而拿钱去铺垫倒可以试试,真要成功是最好不过了。但最让他动心的还是支走佐世勤,想办法让他离开这里应该是上策,显然要是他彻底消失了……他未敢再想下去,与肖寒分手回去后,立即着手按这一思路操作起来。

经过与农行一位朋友联系,他在相邻的另一县城为佐世勤找到了一份月薪两千元的看传达室的工作,然后经人推荐给佐世勤。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佐世勤竟然以离家太远一口拒绝了。这让他的计划铩羽受挫。如此的引诱他都不上钩,最好的解释就是他很可能被人幕后操纵了。循着这一逻辑,田佳介调动所有关系暗中进行了多方了解,结果并没有寻到根源。他不无奇怪的茫然若失。看来他这时要铜镜确实存有偶然巧合的因素。既然是这样的,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决定用稍多一点儿的钱去铺垫,争取一举摆平。当他拿着钱找到佐世勤,他竟然非常明确地告诉他,给多少钱他都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拿回自己的铜镜。佐世勤如此这般软硬不吃,终使田佳介黔驴技穷无计可施。当他正准备再次去找肖寒讨教对策时,突然由法院传来消息,佐世勤已正式向法院起诉了文化局和文管所,要求他们无条件地归还本属于他的铜镜。他听到后整个心脏突兀地一阵紧缩,完了,全完了!瞬时掠过的意念让他大脑缺血一阵眩晕,两眼发黑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按一般提拔干部的程序和规律,只要进行了公示,且在公示后一个星期的日期结束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任命文件很快就会下达。可提拔田佳介副局长的公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而正式任命文件却迟迟未见下发。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毫无疑问是佐世勤索要铜镜一案影响所致。因为一旦这枚铜镜被人要走,且不说县文物馆再无镇馆之物而失去独特的亮点和价值,特别是本县引以骄傲的农耕与游牧文化交融之地的起源不能自圆其说,由此在对外宣传上也就难以有当地特色支撑,无法招揽和吸引项目投资,最终导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沦为一句空话。这不仅会让县里的领导没脸面,也无法向刚刚离去的周厅长有所交代。所以这等重要的问题为何事先不搞清楚,到了现在才闹出铜镜原是私人物品之说,这不是负责此项工作的人员之过还再有谁?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时社会上也传出种种说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说文管所特别是指田佳介无理侵占个人文物,企图达到个人升迁的目的。正当田佳介想为此争辩几句时,甄彦将他叫去,向他正式传达了上级的精神,关于任命他副局长一事由于有人告文管所的状,暂时缓一缓,等弄清问题再说。一方面是等待法院的审理结果,另一方面县里也准备成立一个调查组就铜镜的事进行调查,以便澄清事实,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戏谑的尴尬与被动现象。

“他妈的,这个老东西,毁了我的一切!”从甄彦办公室出来,田佳介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恨恨骂道,“我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得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院外,天色阴沉,腾滚的乌云正从西北方涌来,随着一道道闪电不时划过,沉闷的雷声接踵而至,须臾震颤了整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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