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幻之爱

　　年轻的章诚是位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女友文清是位美丽的教师，俩人才貌相当、情投意合，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爱情，直到有一天忽起波澜。

　　那是在一次朋友间的聚会上，章诚经介绍认识了一位女魔术师晓雅，朋友用钦佩的口吻说晓雅特别擅长催眠术，能在挥手之间使人进入迷离状态，并能通过控制对方的心神使之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章诚听了礼貌地点点头，心底却大不以为然，心想什么催眠术，旁门左道，充其量是魔术中的一种障眼法罢了，作为一名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他只相信严密的科学，机械般的人体和锋利的手术刀。

　　晓雅见章诚满脸掩盖不住的不屑，好斗之心顿起，便笑着说：“章先生，催眠术并不是伪科学，也不是江湖小把戏，这样吧，我愿意和你做个小游戏以助大家的酒兴——我能让你当场不自觉地奉献出你最心爱的物件。”

　　朋友们一听立即哄闹起来，要章诚试一试。章诚想晓雅你找错对象了，一名外科医生的心理素质可不是脆弱不堪的。他一时兴起，脱口说：“好，我最爱的是女友文清，你能让我献出她来吗？”大家一听更是哄笑不止。

　　晓雅的本意是想使章诚在催眠状态下拿出手机、钱包什么的，以博大家一笑，不想他竟抛出个活人喷来，望着章诚嘲弄的眼神和众人怀疑的目光，晓雅终于忍不住说：“一言为定！不过这游戏无法当场看出结果，因为你女友不在这儿，这样吧，大家明日见分晓。章诚，事后你可不得怪我，有这么多朋友可以作证。”章诚慨然应允。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晓雅让章诚盘坐，全身放松，双眼微闭，接着游走在章诚周围，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翻飞，并用一种来自天堂里的声音对着章诚的耳朵轻轻吟唱。大家看着、听着，忽觉眼皮无来由地一阵阵沉重，竟忍不住要睡去，忙定定神看章诚，早似老僧入定一般面含微笑神游天外。大家正有点心惊，却听到晓雅轻喝一声：“去吧！”

　　章诚浑身一激灵，猛地一下睁开双眼，见众人环视着他，当下站起来甩甩头轻松地说：“晓雅小姐，试验做完了？不怎么样嘛，来，咱们继续喝酒！”

　　众人顿觉索然无味，晓雅笑笑，也不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好像耗费了不少精力。

　　再说章诚回到家里天色已晚，他看了一会儿书，突然大脑一阵轰鸣，片刻之后莫名其妙地深深地憎恨起一个人来，谁？文清！此刻只觉得文清全是缺点，简直毫无可爱之处，让他一分钟也难以忍受，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相爱？分手，立即分手！此念一出，章诚抓笔急不可耐地写下一封绝交信，放入信封准备明天一早寄给她，接着打了一个呵欠，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章诚尚在昏睡，文清来了，正要叫醒章诚，一眼看到书桌上有自己的信，惊讶极了，忙抽出看起来。谁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气得文清浑身乱颤，只见满纸对自己竭尽谩骂之能事，措辞激烈恶毒，信的末尾让文清滚得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章诚醒了，一见文清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拿过信一看立即大叫起来：“这不是我写的，文清，我爱你比海还深，怎么会……”

　　文清哭着说分手就分手呗，君子断交不出恶言，你又何必如此？还不承认，这不是你的笔迹吗？难道你昨晚被灌了迷魂汤？

　　一语惊醒梦中人，章诚猛想起昨晚的游戏来，知道着了晓雅的道了，忙一五一十地向文清解释，又立即拨通了几个号码，让昨晚一同聚会的朋友作证，文清的气这才消了，警告章诚玩笑开得太大了。

　　事情是平息了，章诚的好奇心却前所未有地被逗发出来，他想看来自己以往或许轻视了催眠术，若能把催眠术运用到临床中，不是可以大大改善手术效果吗？说不定还能创造出新的医学天地来。他为这个美好的想法激动不已，决定拜晓雅为师学习催眠术。

　　晓雅为章诚的诚心打动，答应教他。时光飞逝，随着俩人频繁地接，晓雅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章诚。晓雅至今没有男友，就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苦苦寻觅一位能使自己怦然心动的男士，为了这个梦她可以等到天荒地老红颜逝去，她从小就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若不能达到完美宁可毁灭，而眼前的章诚不正是自己在等待、在寻觅的人吗？

　　晓雅忍不住相思之苦，勇敢地向章诚袒露了心迹，不料遭到章诚的断然拒绝，章诚说自己早已有了女友，且相爱极深，他祈求晓雅的原谅。晓雅听了如雷轰顶，半晌抬起含泪的双眼直视着章诚一字一句地说：“我天生就是个执著的人，我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即使我死！”

　　章诚听了心乱如麻，心里悲哀地想和晓雅的交往该结束了，男女之间爱情一旦被否决，友情也将随风而逝。再看晓雅已擦干眼泪，双眼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章诚一瞥之下不禁打了个寒战。

　　时间过得很快，文清的温柔和工作的忙碌使章诚渐渐淡忘了晓雅，一切都过去了。

　　这天章诚到医院上班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夜有人试图撬开出纳的抽屉，要撬开时不知为何又离去了，另外，出纳的办公桌是刚油漆的，昨夜有被抹的痕迹，估计是窃贼无意中抹去的。章诚想这窃贼胆也太大了，自己昨夜在医院值班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

　　当章诚下班回到家脱下西服放入衣柜时他不能不恐怖地大叫一声：衣柜里他昨夜值班时穿的白大褂袖子上赫然一摊油漆！

　　难道昨夜的窃贼竟是自己？可自己并没有梦游症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诚还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又发生了一件令他吃惊的事：他所在的医院收了一位病人，竟是晓雅！眼前的晓雅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形容枯槁，眼睛深陷，像生了场大病。章诚忙问发生了什么，晓雅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去，眼角却有泪水流了下来。

　　更让他吃惊的事还在后面。这天下早班章诚回到家脱下衣服时发现口袋里竟有一小瓶硫酸！他大吃一惊，这是哪来的？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章诚第一个反应是立即毁了这个可怕的东西，他刚伸手要去掏，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他一下子神志恍惚起来，扔与不扔、毁与不毁这两种想法在脑子里拼命挣扎着。一番心理搏斗下来浑身大汗却无济于事，他只得祈祷此刻千万别有人来。

　　“咣”的一声，门开了，进来的竟是文清！一见之下章诚立即产生一股把硫酸泼到文清秀美的脸庞上的冲动。恐怖之云刹那间布满心头，心底两股力量再次殊死纠缠沉浮起来，文清却毫不知道此刻男友心里的热火煎熬，她一边说笑着一边把买来的鱼肉、蔬菜拎进厨房里，说今天要共进晚餐，因为今天是俩人相爱一周年的日子。

　　内心如焚的章诚开始迷离起来，用汗津津的手抓起将毁掉他一生幸福让他抱憾终生的硫酸，一步步挪向厨房，尽管心底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嘶声狂呼：“章诚，这是蛊惑，住手、快住手！”

　　然而章诚终于崩溃了，他望着女友纤弱的后背，颤抖着摘掉塞子，又高高举起狠狠地泼了过去——不是泼向文清，而是泼向窗外，连同瓶子。就在刚才那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他突感大脑轻松欲飞，仿佛紧勒他头上多时的一道金箍突然消失，于是在清醒过来的电光火石间避免了一场灾祸。

　　文清听到玻璃瓶响亮的破碎声，又看到窗外水泥地上“滋滋”冒着的白烟，再转过身发现此刻的章诚大汗淋漓形似虚脱却又满脸愉悦，不禁大惑不解。章诚无力地笑笑，动动手指想说什么，哪里吐得出一个字！忽然手机响了，却是医院打来的，说章诚的病人晓雅病危！

　　章诚急忙赶到医院，惊见晓雅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章诚大吃一惊，说：“晓雅，这是怎么了，你身体怎么会恶化得这么快？”

　　晓雅极度虚弱地一笑，轻轻地说：“章诚，还记得你衣服袖子上的油漆吗？”

　　章诚脑子里电光一闪，“霍”地明白过来，说：“难道是你施展催眠术的结果？”

　　晓雅点点头，说：“是的。”

　　章诚愣了一会，又想起什么，问：“那你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又放我一马不控制我偷出纳的钱呢？”

　　晓雅苦笑着说：“这是因为我心肠还不够硬啦！我实在不忍心毁了你这么优秀的男士。”

　　章诚无语，忽又说：“这么说，硫酸事件也是你操纵的？”

　　晓雅叹口气，幽幽地说：“是的。”

　　章诚急切地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晓雅气如游丝，说：“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我说过，我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甚至不惜我死、不惜毁灭一切！可临到关头我还是下不了手啊！”

　　章诚眼里浮出了泪花，喃喃地说：“这又是何苦呢？那你的身体……”

　　“是的，施展催眠术十分费体力，我不惜耗尽全部的生命，可我愿意……”晓雅慢慢闭上了眼睛，章诚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