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爱无涯(4)

　　7.真爱是金

　　离开小玉清的家，秀芹给当地民政局领导写了一封长信，诉说了此行的遭遇，同时，又附上了一份申请书，要求领养小玉清。

　　一转眼，秀芹带着小玉清寻找蕊儿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夏季。

　　一天，她背着小玉清正在一个小县城张贴“寻女启事”时，居然奇迹般地遇见了“老菜帮子”。“老菜帮子”告诉秀芹，她发现有个修自行车的人，很像“独眼龙”。

　　听到有“独眼龙”的线索，秀芹怎肯放过。她拿了公安局出具的证明，来到当地派出所求助。派出所领导当即亲自带了几个警察，穿上便衣，来到那个自行车修车棚周围埋伏下来。

　　秀芹看见了修车棚中那个修车人，只见他戴着墨镜，架着二郎腿在吸烟。秀芹见过“独眼龙”两次面，心中没底，一旁的“老菜帮子”也说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于是，她们抱着小玉清，打开伞遮着脸朝对面走去。两人正紧张地商量着怎么靠近修车人时，哪知小玉清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大掌柜大坏蛋！独眼龙，大坏蛋！”

　　听到小玉清的怒骂，修车人猛地抬起头来，正和“老菜帮子”来了个面对面。“独眼龙”脱口而出：“老菜帮子！”话一出口，立即醒悟过来，慌忙拖过一辆摩托车，飞身上车。眼看“独眼龙”骑着摩托车已经上了路。秀芹猛地把伞一扔，飞扑上前，伸开双手一下子勾住了“独眼龙”的脖子，整个人都跟着车子“飞”了起来！

　　“独眼龙”怎么也没料到横刺里冲出一个不要命的人。惊慌失措之中，摩托车失去了控制，像个醉汉似的冲向旁边一排水果摊。在一片惊呼声中，各色瓜果满地飞滚。“独眼龙”和秀芹也被重重摔向路中心！独眼龙摔得鼻青脸肿。秀芹额头鲜血直流。但她仍死死拖住“独眼龙”不放。“独眼龙”急了，抓起路边一块石头就要朝秀芹脑袋砸去！这时，埋伏的警察已经赶来，很快就将“独眼龙”“咔嚓”拷上了手铐。

　　秀芹在“老菜帮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平静地对派出所的同志说：“我有一句话要问这个人，行吗？”还未等到回答，秀芹已经走到独眼龙跟前，突然抡起双手，使出全身的力气左右开弓，朝那张丑恶的脸“啪啪”扇了两记耳光！接着她撕心裂肺地大声哭骂：“强盗！恶棍！你还我丈夫！还我女儿！”

　　恶魔“独眼龙”终于绳之以法了。经公安部门加紧审讯，“独眼龙”又交代了一批被拐卖的小孩的下落。秀芹终于从公安局提供的被拐卖的孩子中发现了女儿蕊儿的照片。

　　自从看到了蕊儿的照片那天起，秀芹寻女的事十分顺利。前后不过四天，双方公安局就把该办的手续都办了，收养蕊儿的人家也表态了，愿意把孩子归还她。公安部门的同志通知秀芹，明天，可以去接女儿了！

　　吃过早饭，当地公安局的同志开了小汽车，停在了小旅馆院内，秀芹拎起手提包朝门外走去，正要抬腿上车，小玉清突然放声哭了起来。这哭声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凄然。秀芹愣住了，她连忙回身，搂着儿子。小玉清不哭了，却泪汪汪地问了这么一句：“妈妈，你还会回来吗？”

　　秀芹听了小玉清这句问话，心又一次隐隐作痛。她明白了，孩子盼望妈妈能找到妹妹，又怕妹妹夺走了他的妈妈……秀芹紧紧抱住儿子，笑着说：“乖儿子，妈妈爱你，也爱妹妹。妈妈把妹妹领回来，咱就回樟树村老家了。到那时，妈妈开店，你领着妹妹到学堂念书……”

　　两天后，秀芹来到了女儿所在的滨江市。当地公安局的同志非常热情地接待了她。据他们介绍，她的女儿三年前病得奄奄一息，人贩子把她扔在人民医院门前，被一个上医院看病的老妇人拾去并救活了，后来这户人家就收养了她。蕊儿的养父养母都是教师。蕊儿现在的名字叫晶晶，是市实验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下午，公安局的同志陪她驱车来到蕊儿的养父母家。

　　蕊儿的养父母家，住在城郊一幢带园子的古朴老式房子里。隔着铁栅围栏，只见园内花树簇簇，碧草如茵。蕊儿的养父母早已候在门前，那男的自我介绍姓吴，妻子姓陆。

　　进入客厅，秀芹一眼便看见一辆轮椅上坐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老人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白短裙、白皮鞋，乌黑的长发上系着一根粉色缎带的小姑娘。

　　秀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间，她竟疑惑起来：这个美得像“白雪公主”的小姑娘，真的是蕊儿？她顾不得想别的，几步上前把孩子揽在怀里，拉过她的右手往臂弯里一看，一块花蕊状的胎记赫然在目，只是比记忆中更大、更鲜红！

　　养母说：“晶晶，这是你的妈妈，快叫妈妈！”

　　蕊儿看着秀芹，半晌不作声。在养母一再催促下，她终于开口叫了：“阿姨——”

　　这两个字一出口，满座皆惊！一家子急得头上渗出汗。老外婆摇着轮椅过来：“晶晶，你怎么不听话？外婆昨天怎么和你说的，啊！”

　　蕊儿好像什么也没听见，她定定地看着秀芹，又叫了声：“阿姨”。秀芹听了，身子晃了晃，恍恍惚惚地问女儿：“你叫我阿姨？可你知道吗？我是你的妈妈呀！”

　　“我知道。”小姑娘回答得挺干脆。她想了想又问秀芹：“您是一个好人吗？”

　　秀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我想，是的。”“好人要互相帮助，对吗？”蕊儿又问。秀芹又机械地点了点头。“如果我有事求您帮忙，您肯定能帮？”得到秀芹肯定的回答后，蕊儿突然哭了：“那您就帮我这个忙吧：别带走我！妈妈有病，外婆也有病。知道您要来，她们天天哭。如果我跟您走了，外婆会死的，我不让外婆死！”孩子说罢，号啕大哭。

　　秀芹此时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三年了，她曾千万次地设想过母女重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过是今天这个样子。

　　吴老师把秀芹领到蕊儿的房内，突然，秀芹的目光被房内那架钢琴上的一只黄绒绒的玩具鸭吸引住了。她的心，被深深刺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拿起了它。吴老师并未注意到秀芹神态的变化，还在自顾自说着：“这鸭子是她最爱的玩具。小时候，她叫这鸭子‘嘎嘎’，现在还这样叫呢！”

　　听了这话，秀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抱着这只玩具鸭，趴在钢琴上无声地恸哭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秀芹哭够了，心里舒坦了许多。她抬起头一看，只见蕊儿站在面前，正泪花闪闪地看着自己！孩子的身后，默默并排站着她的养父母，还有轮椅上的外婆。

　　“妈妈——”蕊儿突然朝着她一声哭喊，扑进了她的怀里！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秀芹悄悄走了。桌上，一个用黄缎子包着的纸盒子内，放着她留给女儿的两样礼物：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子，一只已褪了毛的黄颜色玩具鸭子。此外，还有封信。信中写道：

　　吴老师、陆老师、外婆：你们好！我走了。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把女儿留在你们的身边。理由很简单：女儿深爱着你们。即使是亲娘的我，也没有权利夺走孩子的这份爱。更何况，蕊儿她三年前已经遭受过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怎忍心让她再经受一次同样的痛苦？我寻找女儿，已漫漫三长载。苍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她，并且知道她生活得这样幸福，我安心了、满足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谢谢你们给了她那么多的爱！拜托你们一件事：将我留下的两样东西交给我女儿。一只碧玉镯子是我娘家的祖传之物，是蕊儿她外婆让我交给她的。另外一只玩具鸭子，是蕊儿她爸去世前给女儿买的，是女儿最喜爱的“嘎嘎”……我走了，我走得无牵无挂。今后，无论在天涯海角，我都会祈求上苍赐福你们全家，赐福给我的女儿！还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蕊儿的生日是农历的三月三，那正是传说中百花仙子的生日……

　　两天后，秀芹一个人默默地又回到了小旅馆，大老远，她就发现了坐在大门口的小玉清。

　　“妈妈-！”一声呼喊，小玉清屁股落地，使出浑身的劲，挪着爬着向她迎来。秀芹也飞奔过来，喊着：“清清-”

　　三天后，秀芹手里拎着包，背了小玉清，登上了回樟树村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