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母爱无涯(3)

　　此令一下，歹徒们纷纷跳下车，围住秀芹拳打脚踢。

　　就在这危急之时，突然一声炸雷似的断喝：“住手，不许动！”接着，几支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这帮行凶的歹徒。

　　民警同志扶起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秀芹。可她顾不得伤痛，环顾左右急切地问：“孩子呢？孩子们在哪里？”“老菜帮子”急忙答道：“都在哩，你放心，都救出来了！”秀芹闻听此言，激动得眼泪汹涌而出。忽然，她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破车冲去，冲到车前，她撕心裂肺地大喊：“蕊儿，妈妈来了！”

　　车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奇怪的是卡车里面静静的。警察用手电筒一照，只见车板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孩子，像死了一般。原来“青头皮”给他们全灌下了安眠药。

　　秀芹在孩子中焦急地寻找着蕊儿，可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蕊儿。她猛然醒悟：两年了，孩子长相一定变了，怎么可能一眼认出呢？于是她急忙朝车下大叫：“大妈，大妈，你快过来！”

　　“老菜帮子”应声上车，秀芹拉住她说：“快，快告诉我，哪个是兰兰……”“老菜帮子”很快就把一个昏睡的小女孩抱到了秀芹的面前。

　　秀芹一把接过孩子，边吻边叫：“蕊儿，蕊儿，睁开眼看看妈妈！”

　　突然，她发现怀中的女孩右鬓角有两颗黑痣，她急忙拉起孩子右臂的棉衣袖，一看之下，她惊呆了，孩子的右臂弯里没有花蕊状的胎记，呀，天哪！怀中的孩子不是蕊儿！

　　秀芹哭着问“老菜帮子”：“告诉我，兰兰怎么会唱‘一捋麦，两捋麦’？这里还有哪个孩子会唱？”“老菜帮子”吓得愣怔了一会才说：“这，这歌是我平时为了哄他们不哭，唱给他们听的，这歌怎么啦？”她的话没说完，只听秀芹“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又“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车上。

　　6.情深心碎

　　待秀芹醒来时，她在医院已睡了好多天了。有关领导告诉她，这次共救了19个孩子，公安部门以“青头皮”为突破口，破获了一个涉及全国的特大拐骗贩卖儿童案。案犯绝大多数已落网，只是狡猾的“独眼龙”溜了，现在正在追捕之中。

　　几天后，秀芹出院了。她将告别这座曾给她留下一段难忘经历的小县城，去找她的女儿。

　　走之前，她要去福利院看望那些没有和父母联系上的孩子。

　　在民政局同志的陪同下，秀芹跨进福利院的大门，突然腿被人紧紧抱住，随即听到了“妈妈，妈妈——！”的尖叫声。

　　秀芹往下一看，抱她腿喊“妈妈”的，竟是曾与她生死相依的小乞丐。秀芹惊喜之下，禁不住泪水涟涟地抱起孩子，问道：“小朋友都在唱歌，你坐在门口干什么呀？”

　　“我等你，妈妈！你怎么才来呀！”孩子紧紧抱着她的头，突然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福利院的阿姨告诉她，这孩子天天在门口等她，天黑了也不肯回。秀芹听了，刚止住的泪水又无声地汩汩而下，她更紧地抱住了孩子，情不自禁地一下又一下亲着孩子的小脸蛋。

　　亲着亲着，突然她意识到这孩子真的把她当成他的母亲了！

　　阿姨告诉秀芹，“小乞丐”的名字叫柴玉清，他是5岁时被“拐子”拐跑的。他的家，就在邻省的一个山区，父母已经找到，这里和当地民政部门都已联系好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父母到现在还没来认领。

　　这天晚上，秀芹就住在福利院里。她想找个机会慢慢向孩子解释清楚再走。可是，看着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孩子那一脸幸福的神情，秀芹几次欲言又止。这一夜，她搂着小玉清，几乎整夜未睡。直到天快亮时，她终于作出决断：孩子需要妈妈，她要亲自将他送到父母的身边。

　　第三天早上，秀芹带着小玉清，坐上公安局的小车朝小玉清的家驶去。一路上晓行夜宿，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到达小玉清家的山脚下，接下来由公安局开车的同志背着孩子，和秀芹爬了几小时的山坡，才来到小玉清的家。他的父母知道秀芹把儿子送上门时，倒很感动，母亲林彩花还抱着孩子哭喊着“我的娃娃，我的肉”。谁知当夫妻俩发现儿子那条骇人的残腿时，女的脸色白了，男的眼睛也直了。

　　当天晚上，公安局的同志有急事下山走了。秀芹被女的死死拽住留下了。

　　第二天清晨，秀芹刚刚起床，小玉清的爸爸柴根土就敲门进房，对她说：“大妹子，对不住得很哩，昨天夜里，我和我老婆又仔仔细细辨认过了，发现搞错了，你带的那个孩子，他……他，嘿，他不是我的儿子！”秀芹怔怔地看着柴根土，说：“你说什么？”“我是说，咳咳！这孩子，他不是我丢失的那个。”

　　秀芹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她才憋出一句话：“你昨儿个认得好好的，今天又凭什么说清清不是你儿子了？凭什么？”柴根土说：“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凭的。”

　　秀芹一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林彩花正抱着小玉清在流泪。秀芹声音颤抖地说：“林彩花，咱都是做娘的，你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再看看清清的脸，你能狠下心说这孩子不是你生的？亲生骨肉不认，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林彩花哭出声来了：“阿姐，你什么也别多问了，你是个好人，你带这个孩子走吧，就当是做好事吧！我那男人是个不争气的货，孩子留在这里也是受苦哇……”

　　柴根土一步跨了进来，对秀芹说：“不用多说了，这孩子是你带来的，麻烦你把他带走！我们凭什么要养别人的孩子呢！我们凭什么养个瘫子！”

　　秀芹全明白了：柴根土说东道西，原来是不愿接受这个已经残疾了的儿子，她怒火中烧，忍不住指着夫妻俩骂道：“天底下竟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看看孩子的腿，看看孩子身上的那些疤吧！他是九死一生才回到你们跟前的呀！你们竟然不认他？你们还算人吗？！”

　　秀芹越说越气。她气得“蹬蹬蹬”跑去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跨出了柴家的门，朝山下走去。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接着传来孩子“哇……”的哭叫声。秀芹猛回头，只见小玉清被他父亲拎着丢在门外，重重地跌倒在泥地里！

　　“妈妈，妈妈——”小玉清惊恐地一边哭叫着，一边向秀芹爬了过来！

　　看见这一情景，秀芹的心碎了，她再也迈不动步子。呆呆地站了一会，秀芹转身奔到孩子面前，一把将满脸是泪、浑身是土的小玉清抱在了怀里！

　　小玉清紧紧搂着秀芹的头，浑身颤抖。秀芹只感到自己的心在阵阵抽搐，仿佛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她无法理解小玉清为什么在饱受歹徒摧残后，还要遭受亲人的伤害！秀芹决心要当面找柴根土论个理儿。于是她不顾一切地举手奋力擂门：“柴根土，你开门！你还是不是人！你们不能就这样把亲生骨肉抛弃了。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是伤天害理的！”

　　可是，任凭秀芹责骂，擂门，门里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秀芹手擂肿了，嗓子喊哑了，力气也用尽了，终于身子一软倒在了柴家门前。被惊吓得瘫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小玉清，此时屁股着地，不声不响地挪过来，紧紧地偎进了秀芹的怀抱。

　　秀芹抱着孩子，欲哭无泪。但有一点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就柴根土那样卑鄙而又丧失人性的父亲，小玉清即便留在这个家中，也不会有好结果。秀芹终于打定主意：带孩子走，不能让这可怜的孩子再受伤害了！

　　决心一定，秀芹心情随之平静下来。她缓缓站起身，从包里拿出毛巾，在门前的小水塘边，为孩子洗干净了手和脸。然后对孩子说：“清清，妈妈带你走，也许我们永远也不会到这里来了。现在，你向你的生身父母叩个头，道个别吧！”

　　小玉清懂事地点点头，然后跪在门前，朝门口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