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亡电波(3)

　　这个Z先生真是技高一筹，看来他在着手算计自己时，早已想好了反击的手段。他预料自己会去玉田温泉，所以便利用旅客住宿登记名册上“郑大”的名字，作为勒索的假名。而自己却中了他的圈套，还把一个可怜的工人给杀了。

　　潘汉文明白这个Z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恐怖千百倍。他恨得吐血，但又不得不再次将1万元存入对方的账户。潘汉文感觉自己已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却还是对Z的庐山真面目一无所知，这种失败感令他烦躁不安。看来这一辈子恐怕要毁在Z的手中了！

　　第四天，潘汉文又收到了Z的信：

　　1万元已经收到。不过我想你大概忘了付我超时利息了吧！你总共迟了四天，每天应付我5千元利息，以弥补我的损失，希望你不要低估了我。

　　看完信，潘汉文简直气疯了。他咬牙骂道：“妈的，把我当成提款机了！”他强压住心头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过反复思索，他决定先麻痹对方再作打算，于是立刻又把2万元存入了商业银行郑大的名下。

　　那天晚上，潘汉文很早就躺下了，他仔仔细细地把整个事件的经过梳理了一遍：最初是由于收听“点歌时间”节目，使他想起三年前那桩命案，接着来了三封勒索函以及玉田温泉的照片，在此期间，勒索者从来没有现过身，他巧妙地把自己玩于掌中，使自己不得不受他摆布。

　　潘汉文翻来覆去看那些信，但由于信是用电脑打印的，没有字迹可以辨认，因此单从对方的勒索信上，绝无可能探出他是何许人。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找到突破口。

　　忽然，潘汉文盯着信的两眼放射出一道光芒，他似乎从对方只寄勒索信这点嗅出了一点味道：勒索者为什么不用电话？这真是不可思议。如今社会上或电影里，总是利用电话进行敲诈勒索，因为这可以说是最方便、最经济又最安全的联络方式。可这个人却始终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这到底为什么呢？潘汉文推断出两个可能的理由：一、对方是聋哑人，无法使用电话。二、这个署名为Z的人怕被听出真实的声音，所以始终不敢打电话。

　　经过仔细推敲，第一种理由根本不能成立，因为聋哑人是不可能收听“点歌时间”，并利用这个节目作为威胁手段的。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潘汉文双手交叉在胸前，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可能熟悉Z的声音，他怕露出马脚，所以不敢打电话。”

　　接着，潘汉文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为什么Z会想到利用“点歌时间”来威胁我呢？这家伙曾在信中说：“我知道你是凶手……”可是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向我提出勒索条件，而是利用“点歌时间”作为勒索手段，还玩了两次游戏，这不是很费时间吗？而且他也难以保证被敲诈人一定会听到他所点的歌曲呀。

　　分析到这儿，潘汉文想：Z之所以如此旁敲侧击地兜圈子，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Z根本不是三年前凶案的目击者。也许他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因此当他想勒索时，不能确保我的反应，甚至我是否杀了李希翎，他也只是猜测而已。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一个试探性的圈套。没想到我居然被他套住了。妈的，这个当可上大了！潘汉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判断准确无误，顺理成章。

　　气恼了一阵后，潘汉文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思绪集中在他熟悉的Z的声音上。他坐到沙发上，闭起双眼，苦苦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那家伙的声音是我熟悉的，那家伙——“啊，是他！”潘汉文猛地拍了拍大腿，直懊恼这么简单的来龙去脉，自己为什么没早想到呢？

　　潘汉文推断出来的“他”，其实在电台播出《湘山之恋》的主题曲时就已经出现了。“他”就是“点歌时间”的主持人周显声。其一，这个电台采取栏目负责制，也就是说，“点歌时间”是由周显声一个人负责的。听众寄给这个栏目的点歌明信片采用与否，权力完全掌握在周显声手里。当然，他也具备假借听众名义寄明信片的条件。其二，他知道潘汉文熟悉他的声音，这就是他不用电话敲诈而通过写信途径来达到目的的原因，而且周显声名字的缩写也是以“Z”开头的。这么说来，当周显声发现自己上钩后，便进一步去玉田温泉区拍摄照片，并利用“郑大”的名字进行敲诈。所以周显声所寄的照片，不是三年前拍摄的，而是后来补拍的。

　　现在潘汉文已确认，周显声就是Z——那个穷凶极恶、一门心思把他拉进陷阱，弄得他寝食不安的死敌！

　　6.恶有恶报

　　潘汉文经过一番周密思考，拟定了一个报仇计划。这天深夜，他怀揣一把登山刀，准备走访周显声的家。

　　周显声家住文苑小区，那儿全是一栋栋小型别墅，单家独户，环境幽静。这天夜晚，天出奇的黑，眼看就要下雨了。潘汉文觉得这正是个适合报仇的时机。四周相当寂静，潘汉文避开保安的视线，潜入小区，隐身在周家附近的树丛中，凝神观察周围的动静。当他确认无人时，才蹿到周家门前，一推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未及细想，迅速闪身进入楼下客厅，然后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楼上也是黑洞洞的，潘汉文站着没动，他从怀中拿出刀握在手中，然后，慢慢地摸索着来到卧室。忽然，他闻到一股极浓的血腥味道。他警惕地打开手电筒，顿时惊得差点晕过去。

　　只见周显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他的身体下面还有一个女人，鲜血正从两个人的身上汩汩往外流着……

　　潘汉文正在发呆，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准动！”潘汉文吃惊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黑衣女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看到潘汉文手中握着刀，便开口问道：“你也是来杀周显声的吧？”

　　潘汉文见对方是个女的，恐惧感顿时减去了几分，他用低沉的声音问：“他们是你杀的？”女人说：“是的。”“为什么？”“同你拿刀来是一样的原因！”“你也被他勒索过？”“是的。”女人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两本存折，拿起一本说：“周显声开了个账户，让我每个月寄1万元给他。那本大概是你的吧！”潘汉文说：“他也利用‘点歌时间’勒索你？”“是的，这个混蛋。”“哦，那个女的是——”

　　女人低声说：“是他的女人，在银行上班，她帮周显声在银行开设假账户，是帮凶！他们威胁我，勒索我，逼得我走投无路。”

　　潘汉文再次把视线移到那两具死尸上，这时鲜血已停止流了。他们的尸体旁，放着一堆旧报纸。潘汉文心想：大概他们正在物色第三个牺牲者吧！

　　潘汉文觉得他和眼前的黑衣女人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了，因此，他对这个女人已戒备全无，还关心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杀了两个人，你还逃得掉吗？”

　　“当然可以，”女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本来我想只要干掉周显声，坐牢也无所谓，可现在……”

　　潘汉文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冷冷地说：“你不明白？”

　　潘汉文不由紧张起来，说：“不，你不可能这样做-”

　　女人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想，当你看见我时，也有这种想法吧！”

　　潘汉文连连否认：“不，我没有……”他说着，只感觉一道彻骨的寒意穿透了他的脊背。

　　女人说：“如果你认为你只要把这本存折拿走就没事了，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我把罪名推到你的身上，不就没我的事了吗？”

　　潘汉文气急败坏地说：“不，那两人是你杀的，不是我！”

　　“谁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你杀的！”女人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她不等潘汉文再开口，就咬牙切齿地接着说：“我就说你受到周显声的胁迫，一怒之下杀掉了他和他的女人，然后畏罪自杀。我只要把存折放在你的尸体旁，警察就不可能怀疑另有真凶了……”说着，她掏出了手枪。

　　“等等，”潘汉文叫道，“不杀我，你另有摆脱嫌疑的办法！”“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可以把手枪放在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让警察以为是殉情自杀，然后我们拿着存折各自离开，不是两全其美吗？”潘汉文极力为自己寻找生路，他实在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又继续说：“我发誓，真的！今天的事，我绝不说出去。”“不行！”“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殉情的理由，警方一旦怀疑，就会去缉拿真凶。再说了，如果有一天你也要用钱时，你也可能变成一个勒索者。那时，我的安全又有谁能保证呢？”说完，她把一本存折放入自己的包里，接着便摆出射击的姿势。

　　潘汉文知道，即使说破嘴，这个女人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因为如果换成他，也会这么做的。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如果晚一天来，岂不万事大吉了？

　　“算了，我不和你争了！”潘汉文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他正在用自己的眼睛，测量他和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他想，把刀掷出去，即使杀不了她，也好趁她避让时逃跑，这样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然而，那女人似乎已看穿了潘汉文的心思，她已做好了扣扳机的准备。就在潘汉文举刀的一瞬间，突然，“扑”的一声，无声手枪的枪口火光四射……潘汉文觉得胸口一热，“当啷”一声，刀从手中滑落，血从胸口涌了出来，他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一个大学生的命运，在这最后两天，发生了巨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