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的密码

　　陈清扬刚读师大的时候，十分腼腆，除了和同寝室的几个同学交往之外，他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可在大学里谈恋爱就像传染瘟疫，没几天，同寝室的家伙们个个都被揪走了一半的魂，天天半夜三更才溜回来。所以，寂寞的陈清扬更寂寞了。

　　其实，陈清扬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他也在享受着爱情带给他的甜蜜，只是这种甜蜜只能独享，他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甚至是他爱着的那个人。原来，他偷偷喜欢上的那个人，在离师大不远的一家奶茶店里打工，她看样子刚从农村出来，脸红扑扑的，十分清纯可爱。陈清扬和她的交往，只是每天早上在她那里买一杯奶茶和一份早报，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每天对她相视一笑，看她红苹果一样的脸，心底里早已暗暗给她起名叫“小苹果”了。

　　可“小苹果”毕竟是农村出来的打工妹，和陈清扬大学生的身份有些不协调，陈清扬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爱，最后究竟能否经得起现实的考验。所以，这件事他是绝对不敢对同学讲的，决心哪怕烂在心里也不能让同学笑话他。而且这种像天上飘过的彩云一样的情愫，陈清扬更不敢向对方去表白，他知道如果被拒绝，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一定承受不起。所以，陈清扬只是不即不离有距离地享受着爱一个人的快乐，每天清早，去奶茶店买一杯奶茶和一份早报，就成了他必修的早课。

　　其实，心思缜密的陈清扬对“小苹果”的情感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表露的，除了每天早上从镜片后呆呆地注视她片刻之外，羞涩的他还采取了一种暗示的方法，把自己的一腔柔情，倾注在他日积月累的行为艺术之中。

　　因为陈清扬发现，他每天买的一杯奶茶加一张早报，一共是二元五角钱，也就是五个五角钱。“五”谐音“吾”，也就是指“我”。这么多的“五”，放在一张伸开五指的手掌上，慢慢地递到对方的面前，其实也就意味着把自己献给她，把自己最纯真的情感，献给对方。只是不知那个清纯可爱的“小苹果”能否意会呢？

　　说实在的，那段时间可把陈清扬给累坏了，逢人就找人家兑换五角的硬币，其痴迷的程度，甚至让人误解，五角的硬币是不是要退出流通领域而具有了收藏价值？然后，陈清扬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早上都是攥着五个五角的硬币，在自己含情脉脉的眼光的推动下，缓缓地将手掌张开，轻轻地将“吾”递到“小苹果”的面前，说：“一杯奶茶，一份早报。”

　　陈清扬能够感受得到“小苹果”对他的这个行为的敏感，因为她每次都要盯着他手掌中的五个硬币发呆，一待就待了一个月。直到最近，她面对着陈清扬又一次递过来的手掌，才有意无意地说：“又是五个硬币呀？”然后一笑。可她真正读懂陈清扬的心思了吗，陈清扬不知道。

　　但陈清扬从“小苹果”的笑里，是读懂了的——她也喜欢自己！可证据呢？从笑眼里面捕捉的信息，有时也是不可靠的。

　　陈清扬开始注意“小苹果”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虽然他一次比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她是喜欢自己的。可这种飘忽的感觉，就像陈清扬自己飘忽的心，总是不能被他牢牢地抓到。其实，他每次也都仔细检查过了“小苹果”递给他的奶茶和报纸，他坚信“小苹果”如果对他有意，就一定会在奶茶的包装盒上写点什么，或者在报纸里夹上某张纸条。但遗憾的是，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一个月过去了，陈清扬用了一百五十个硬币，它们都叮当乱响地躺在奶茶店的收银箱里了，和这些硬币同时被关在收银箱里的，还有陈清扬高深莫测的行为艺术的试探。他觉得，自己应该要用别的法子了。所以，当他第二天拿着一张十元的钞票去买奶茶和报纸的时候，就让“小苹果”怔了好半天。

　　“小苹果”问：“怎么不是硬币了呀？”她的眼睛躲躲闪闪，却怎么也绕不过那张十元的钞票。

　　“没有了。”陈清扬淡淡地回答，同时他也注意到，“小苹果”在递给了他奶茶和报纸后并没有给他找钱，他淡淡一笑：“你不找钱给我呀？今天中午的伙食，我可都指望它咧。”

　　“小苹果”慌乱地回过神来，马上给陈清扬找了钱，并且在递给他时，还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头。这让陈清扬很兴奋，一夜没睡好，心想这个傻傻的“小苹果”一定没什么文化，不懂什么叫行为艺术，所以肯定一直都没看懂自己的心思。不过算了，既然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有意，不如明天直接在十元的钞票上写上点什么暗号……就这样辗转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陈清扬却病倒了，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

　　出院后，陈清扬直奔奶茶店，但守店的小姑娘却换成了另一个人。陈清扬忙问“小苹果”去哪里了。小姑娘说她已经走了，并说她一个月前就准备走的，她父母已经给她找好了另一份工作。陈清扬顿觉怅然若失，心想，那只不过还是一片飘过的彩云。

　　陈清扬无精打采地递过十元钞票，拿了奶茶和报纸就走。小姑娘接过十元钞票看了半天，“扑哧”一笑，然后在后面喊道：“还没有找钱给你呢！”

　　小姑娘捏着七元五角的零钱说：“这钱是她走时交给我的，说如果有个瘦瘦的戴眼镜的男生拿着十元钱来买奶茶和报纸，就把这钱找给他。喏，这是她给你的。”

　　陈清扬如梦初醒，赶快接过钱来，细细翻看。终于，在五元钞票的一角，陈清扬发现了一行清秀的小字：给你的报纸没看吗？

　　陈清扬发狂地往宿舍冲去，他从“小苹果”那儿买来的所有东西——喝过的奶茶、看过的报纸，他都好好地保存着，以至于同学们都以为他想钱想疯了，课余时间去捡垃圾换钱。

　　陈清扬把所有的报纸都搬出来，一份一份仔细地寻找，仔细地分析，终于，他发现了端倪！原来，在报纸的页面数字上，有些数字被不经意地画上了一个圈。陈清扬被自己的这个发现激动了，这些数字一定就是某些密码，自己以前怎么这么大意呢？

　　陈清扬立刻按时间顺序把这些报纸整理好，然后这些数字就按顺序整理出来了：“9694482664”。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电话号码，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意义。陈清扬困惑了，然后他重新组合，想要破解其中的秘密，可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他一无所获，沮丧极了。

　　中午陈清扬没有去吃饭，一直待在宿舍里研究那些数字。同学没有看见他，就给他发了短信，问吃饭没有，要不要给他带过来。他发短信回道：不吃了——突然，他一蹦而起，疯疯癫癫地举起了手机，一阵大笑！

　　随着陈清扬的手指按照“9694482664”这几个数字一阵飞扬，在手机屏上写出来了一句话：我喜欢你。

　　陈清扬举着手机，一下子栽倒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