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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郑当守陵人》 作者:阴阳眼

19,20,21,22

第2卷府库龙骨第十九章九宝龙玺盒
我心里一阵恶寒,这东西要是刚才扎到我身上,估计这会就变成了人殉了。也不管老钟正在忙碌,就把机簧给板了上来,这才发现没有弩箭,赶紧踢打被捆得三个人,冲他们比划手里的小弩,结果仨人以为我起了歹心,吓得魂飞魄散,好话说了一箩筐,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全部都抖搂出来。
我从他们身上搜出来满满三匣弩箭,总共三十六支,精致的不锈钢小匣子满满的码着十二支三棱箭头小弩箭,就连弩箭也是按照古制十二的样式,不由得让我上了心。
“你们,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我晃着手里的小弩冲他们问道。
王魁和吕强看着第三个人,一言不发,我看他们不说,也不逼他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几只金黄色的蚂蚁在幽蓝的火把下触须分明。
那个后来醒来的人一见这几只蚂蚁身体就开始不断的颤抖,王魁和吕强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见他认出了我手里的东西,我心底的疑问慢慢有了点头绪,嬉笑着把小瓶子慢慢地靠近后来醒来那个人的身体,他看着那只小玻璃瓶,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嘴唇也开始不断的颤抖,后来我干脆把那个玻璃瓶塞进了他的怀里:“这东西太闹腾了,放在你这里保险”
那人的脸色刷一下的白了,眼珠开始不停地翻动,喉头紧张的一起一伏,我突然失声惊叫了一下:“呀,不好,瓶子盖好象开了”
老钟也被我这一嗓子吸引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我折腾这人。我这一叫不要紧,本来就紧张的那人立刻崩溃了,紧张的嘶声叫着:“别,别,拿出来,你拿出来,你快点拿出来”
我好整以暇的又把瓶子往里塞了塞,这下他更激动了:“你快拿出来啊”
“说,这些弩是从哪里弄得?”我问。
“我们找人做的”他的汗开始落到我的手臂上。
“找谁作的?叫什么名字?”继续追问。
“谁都能做,只要材料”他身体开始发抖了,幅度变大。
“胡扯”我有点怒了:“信不信我把塞子给打开”
“真的,真的,我们有图纸,只要按照图纸谁都能组装,何况现在的材料远比以前要精良”他说话开始不顺畅了。
“图纸呢?”
“没带”
“你们从哪搞来的图纸?”观察了半天小弩的老钟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一边看小弩一边看手里那张古旧地图,好象觉察到了什么东西。
那人沉默了,虽然能感受到他非常的害怕,但是依然不肯说。
“小娄,把噬金蚁放到他身上!”老钟牛眼一瞪,厉声喝道。
“好,”我答应一声,作势就要把瓶盖拧开。
“别,我说,我说,我说”那人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
“你先让他把瓶子拿出来”他哀求道。
老钟目光示意我,我把瓶子重新装到另外一个大的陶瓷瓶里揣起来,那人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盯了老钟半天,出言却让老钟大吃一惊:“我们见过一面,上次你救了我,你还拿走了我的獾哨”
老钟把火把靠近他的脸仔细看了半天,似有所悟,突然一把扯开了胸前的衣服,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出现在我面前,胸前,腹部全是铜钱大小的瘢痕,有的地方似乎还没有完全愈合,还有黑色的液体。
“是你!”老钟一下认出来这个罪魁祸首。
他就是咬伤小聂墓獾的主人,当晚被老苗从怪虫口里救回来一命的盗墓贼,那个被老钟认为年命不永的人。
很显然,这个人把老钟当成了老苗,而老钟从巴蜡虫的叮痕里认出了这人。
“你倒是命挺长的,能够挺到现在”老钟的语气足以冰冻空气。
“呵呵,托祖师爷的福,遇见了贵人,给我吃了续命丹,让我取了这墓里的东西之后就带我出国,给我彻底治好这个病”那人似乎也轻松了一点。
“你遇见的那个贵人是不是还给了你这张地图啊?”老钟手里抖落着那张地图谐虐的说。
“你咋知道啊?”那人看了老钟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当初那个贵人在文物市场看我在卖几个铜簋,认出来是战国士大夫的洗器,看我的脸色发觉我被巴蜡虫叮咬过,后来知道我是淘沙官,于是就带我去了他住的宾馆,然后给我吃了一些药,我身上这些被虫咬的小孔就开始不断的朝外冒黑水,他给了我一大包药说按时吃就能延寿续命,说要是我能替他找到一个东西,他就带我到国外去,彻底治好我的病,还答应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国外逍遥下半辈子。”
我抬头看看老钟,他阴沉着脸看着手里拿到的地图,不动声色地听着这家伙胡扯,不停的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边看边沉吟。
地上的那个家伙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如何幸运能够保住一条命,能够得到高人的指点,自己也是不情愿卷到这场是非中,就是为了多活几天,所以才卖命的下墓来搏命。
老钟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对照着周围的环境上下颠倒的看着手里的图。对于他手里的图我是半点也不懂,干脆也就放弃了助他的打算,手里摇晃着两把精钢小弩,颇有点双枪李向阳的架势。也许是受双瞳心理暗示的关系,我的视觉或者说我的感觉比平常要敏锐好多,怎么老感觉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被捆在背后的手好像在不停的动。
难道他要解绳子?一边引开我们的注意力一边偷偷解开手上的绳子,念及此,我一个飞脚就踹了上去,王魁和吕强两人眼瞅着这个嘴里还喷着唾沫星子的家伙以一个极其漂亮倒飞式横着出去了。
他闷哼了一声,撞在石壁上顺势就晕了过去,就听见“吧嗒”一声,一个盒子从他的身上掉落了下来。老钟和我都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刚才只顾听他白活了,好像没有搜他的身上,心里一阵后怕,万一这小子身上藏一个利器我们俩不都交代到这里了?
我还在后怕的时候,老钟已经把掉落在地上的那个盒子给捡了起来,好像是一个黑色的铁盒,当我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这个盒子的时候,顿时就傻了。
那个看似黑铁铸就的盒子其实不是黑铁,而是一种木头,这种木头我简直太熟悉了,是一种黑枣木,质地跟铁一般坚硬,最奇的是它压在地下的时间越长,颜色就越黑,颜色越黑的枣木质地就越硬,我记得爷爷曾经给我看过一个旧时木匠用的刨子把就是这个质地,为了修理这个刨子把,爷爷上好的劈刀都给砍的卷刃了,隐约还有火星崩起。
要想得到一块能打造家具或者器物的黑枣木板要寻觅一棵上千年树龄的黑枣木,千年黑枣木的心才是平整如砥,光滑如镜,截成木板之后在地下阴藏三年做好的器物可保千年不朽。据说打造这种黑枣木的器物的技术是木匠活里的一种不传之秘,因为坚硬如铁的黑枣木就是用上好的钢钉都不一定能穿透,只能用某种神秘的粘合剂去粘在一起,而且粘好的木板就像牢牢地焊接起来的钢板一样牢靠。我当时曾经问爷爷能不能做黑枣木的家具,爷爷微微一笑,不言一声,但是脸上充满了自得神色。
但是这种质地坚硬的木材其实是一种废柴,很少有人用它作器物。因为这种枣木生长时间特别长,特别慢,众所周知枣木已经是生长的很慢的一种果木了,但是这种黑枣木又是枣树里长的最慢的,在新郑有“前十年,后十年,再等十年黑枣不开花”的说法,而且这种枣树的躯干虬曲狰狞,刨开以后的截面上尽是疙疙瘩瘩的木筋很难做家具或者是打一些东西所用,由于挂果量小,普通人家为了省地甚至都不栽植黑枣木。要想寻觅上千年的黑枣木,跟痴人说梦话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个盒子就是用这种黑枣木做成的,我的惊讶表情一露出来,老钟看了我一眼,他奇怪我为什么会对这个盒子这么惊讶,等他打开这个盒子之后,他的表情彻底呆滞住了,他总算明白我为什么惊奇了。
盒子里,九条泛着铜黄色的金龙上下缭绕,隐约几个篆体阴文刻痕被围绕在中间:“受命于王,既寿永昌”
老头儿脸色一下煞白,他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捧着那个盒子开始抖鸡爪风,我好不容易才帮他稳定住情绪。
其实我是不认识那八个跟蚯蚓似的文字的,看老钟神态不对劲,我才好奇的拿过来看,谁知道老钟就像我要夺他怀里抱的孩子似的一把把我拨拉到了一边。
我惊诧的看着老钟,老头儿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两眼通红,跟头发情的公牛似的玩命抓住那个装死的人,使劲地吼:“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在我阻拦住老钟类似疯狂的举动以后,我才搞清楚这八字代表的意思,“受命于王,既寿永昌”我的脑海里也一阵的痉挛,几个大字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九宝龙玺盒”
最早这八个字是刻在传国玉玺上的,可传国玉玺自祖龙刻制以来一直到五代十国丢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尽管有无数人宣称找到了这块刻划着惊世传奇的宝玺,可是无一列外都被证明是赝品。从唐以后,皇帝的玉玺就不再在自己的玉玺上刻制这八个字了,转而在玉玺上刻制“XX之宝”把自己的年号给刻制上去。
可是无一例外的,都会在盛放玉玺的宝盒上刻上“受命于王,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来表明自己统治的正统地位,依然是延续了始皇帝的真命龙族。
以老钟的眼力绝对没有可能会认错,事实也证明,在那种昏暗的环境下,他的经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没有认错,这个盒子就是我们千辛万苦要去保护的九宝龙玺盒。
可是,这个九宝龙玺盒怎么会在这个人的身上?难道他们已经到过了地宫的核心金井不成?要不是我拦住老钟,估计老头儿这会都能把这个装死的家伙活活撕碎,让他彻底完成自己死过去的心愿。
老头儿镇静下来以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突然对我说:“我们都上当了,都以为这帮人是冲着这方九宝龙玺盒而来的,但是,看到这个盒子,我想清楚了,他们有更大的目标,盗掘韩王陵,挖开秋稷寺地宫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小步,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另有地方,我们都上这帮狗日的当了!”老头儿抖着手里那张工物图,几乎是用牙齿磨着说出来那句话的。
就在我要继续追问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见石壁上闪亮起来几双红点,开始不断的晃动,并且有不断往下移动的趋势。
第2卷府库龙骨第二十章再逢河猴
我急忙把手里的电筒微弱的灯光照过去,头皮一下炸开了,只见在正对着我们的石壁上,密密麻麻趴了几十只河猴子,他们趴在石壁上正蹑手蹑脚的朝我们包围过来。
看到这个情形,被捆得那三个开始哀嚎:“快用弩射他们,快射啊,它们吃人脑子啊”
我们同时被这三个人吓的一哆嗦,看着他们近乎嘶吼的哀嚎,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相信他们在这群河猴子面前吃了大亏。
三个人如同蚕蛹一般蠕动着朝一边攀爬,想竭力避开河猴子过来的方向,环顾四周,我和老钟全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的石壁上已经布满了这种让人看起来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怪物。
它们红盈盈的双眼星罗棋布的分布在四周的石壁上,恍惚是夜间草原里的狼群,正在慢慢的逼近着自己的猎物。
面对这群怪物,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洋溢在我的周围,那种感觉似乎是一种积攒已久的愤怒,一种很冷的感觉又不知不觉地席卷了我的全身,上下牙关开始不停的在打颤,浑身也不停的哆嗦。
老钟吃惊的看着我,我已经抖得几乎站立不稳,勉强的扶着身后的石壁,舌头似乎都不听使唤了:“我,我,我,好冷。”老钟脸色刷就变了,他清楚地记得我上次在韩王陵里喊冷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我这个天生的归阳藏阴体的敏锐感觉灵敏度,他比我还有信心。
这群河猴子越来越近,而且一改以往悄无声息接近的特点,这次在包围我们的过程中竟然个个都发出了一种难听低沉的嘶吼,从嗓子深处发出一种穿透石壁的威胁声音。
就在我摇摇欲坠的时候,老钟突然冲上面大吼:“无支祁的后人,召唤他们回去”声音在环形石壁里回荡着,反复重复着他这句话。
出人意料的是,上面守候的宋旭东和赵家兄弟都没有声息,就连张老娃那刺耳的声音也不曾响起。
我猛地抓了老钟一把,老钟回头一看,那些河猴子的目标明显是冲着地上被捆得三人去的,它们似乎想冲上来,但又似乎在忌惮什么。在这群黑压压的河猴子后面,隐约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的高于前面的这些怪物,从身型上看,更倾向于是一个爬伏在石壁上的人。很明显,这些河猴子都在听从他的指挥,因为这些河猴子不再像之前袭击我和老柳头的时候那样杂乱无序,他们竟然像一个有组织的队伍一样,很有序地展开了一个攻击序列。我看得是目瞪口呆,这竟然是古代步兵列阵冲锋的鹤翼阵的雏形,要不是我为了充专家读过几篇《太公兵法》,怎么也认不出来这么古老的阵形。随即产生了一个疑问,即使在古代阵法也不是很受重视,因为古代中国动辄以“良将千员,带甲十万”的战争中,军队统帅主要进行战略和战役层的思考,战术还在其次,同时也因为尊崇儒术,重文轻武,对阵法研究不够重视,但是有一种人是必须研习阵法的,那就是……将,因为将的部队多在千人级,将领也是最直接的战术指挥员,不能不精研阵法,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否决了自己的无稽设想。
妈的,后面指挥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千年的老怪物。
就在我神游八荒之际,一只河猴子率先沉不住气,一个鱼跃就冲了过来,带着犀利的呼啸声直扑地面上的三个人而来,老钟一把推开了软绵绵的我,伸手夺过精钢小弩,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强大的弩机眨眼间就把这只冒失的河猴子射飞了出去,就听见远远的地方撞击石壁的声音。
我吃惊的看着远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站立起来,从黑暗的投影来看,这个人不仅有着河猴子难以企及的身高,而且身后竟然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尾巴?没错,是一条尾巴,从两腿之间竟然有一条黑影绰绰的尾巴,站立之后,从背后颤巍巍的伸出了两只手臂似的东西,四只手臂?这是什么怪物,我惊疑的看着老钟,老钟凝重的脸上也充满了诧异和不解。
地上的三个家伙似乎像看见了勾魂的地狱使者,王魁大声的喊:“老钟大爷,钟大爹,你把我打死吧,我不要落到他手里。”老钟猛地回头盯住了他:“你们见过他,是么?”王魁还没来的极有所回答,就听见那个怪物嗷嗷的叫了起来,像极了电影里发怒的金刚,随着这叫声,前面的河猴子开始躁动不安起来,须臾之间,扑上来的两只河猴子又被射飞了。
十二减三,他还有九,我手里还有十二,我心里在默默计算手里可以使用的弩箭,看着眼前越逼越近的河猴子,牙齿几乎快咬进了牙框里。
老钟上去揪住了王魁:“快说,你们遭遇的时候是怎么制住他们的?”
“没有,咳咳咳,我们……我们没有”王魁快让他抓的喘不过气来了。
还没等这小子的话音落地,一声凄厉的唿哨突然冲天而起,如同接到了号令一般,这些猴子像炸了窝一般,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闻声辨位,我和老钟几乎是同时把手里的精钢小弩射向了同一个方向,两声清脆的叮当声响之后,两支三棱弩箭牢牢的扎进了光滑如砥的石壁里。
射空了!我们情知不好,赶紧向旁边散去,一只大河猴纵身跃起狠狠扑了过来,落点刚好是那三个小子所处的位置,就像一枚呼啸的炮弹直奔三人而去。
我心里一紧,已经做好了溅一身血肉的准备,只听更大声的惨叫,那只扑过来的猴子横着飞了出去,对面老钟麻利的扳开机簧填进去一枚弩箭,二话不说又射向了离得最近的一只河猴子。
当时我已经傻了,直到一只河猴子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跳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扣动了弩机,几乎是抵着那只河猴子的肚皮射进去的。
那只猴子没有悬念的飞了出去,而我也倒了大霉了,因为还有一个后坐力的东西存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我被强大的后坐力弹的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石壁处。
发射出第一枚之后,看到那只被射飞的河猴子,心里一下安定下来,立刻填充进去第二枚,有样学样的跟着老钟开始点射。河猴子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发现我们火力不足,从单一的挑逗,变成了群体攻击。事后老钟总结,我们是从“单挑”进化到了“群殴”尽管他的说法很不科学,但是当时我已经没有时间纠正他了,这帮河猴子准备发起总攻了。
包围圈越缩越小,这些头顶上有个凹形小碗的河底怪猴用令人作呕的声音互相招呼着包围我们,他们后面那个酷似人类的怪物也慢慢的走到了我们跟前。
等走到我们跟前时,我吃了一惊,因为那个怪物要不是身后长了一条怪异的尾巴,我几乎都认为是一个人了,虽然脸上长满了毛,但是五官分明,轮廓清晰,而且能够很自然的用后肢行走,而不是时不时的用前肢辅助。
我冲老钟比划了一个哑语:“野人?”老钟狠狠的给了我一个手势,看不懂,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正规教材里根本没有,是哑语里互相骂人的俚语……“蠢货”
其实当时根本就没有容我想那么多,在这个怪物的指挥下,这些河猴子展开了一种梯队式的攻击,极富层次性,而且还留下了预备队。我和老钟把三个倒霉蛋夹在身后,背靠背不停的射出弩箭,很快手里的弩箭就告罄了,而受了伤的河猴子更加狂了,有几次都险些抓到我的脸,得亏我还练过……足球,一点也没客气,使劲往外踢这些家伙,双腿上的牛仔裤被抓的不成样子,而且挂了红,老钟也没闲着,用手里的长手电跟抡棒球似的,一个一个的把这些家伙给揍出去。
很快两个人都有点力竭了,我还没有见老狐狸这么狼狈过,气也喘不匀了,手也抖了,衣服也乱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觉得双腿不停的打颤,站都几乎站不稳当了,可恨的是后面那三个人还在冷嘲热讽:“我说师兄,你们别死撑了,赶紧把我们解开,我们看你们累着,心里也不落忍啊”
我操,气的我都急了眼,一回手就把伞兵刀扎到了王魁的脸旁边,几乎是擦着王魁的脸,奇怪的是,石壁竟然像豆腐一样,被轻松的被扎了进去。
就在我发愣的一霎,最后那只大猴子突然怪叫了一声,其余的河猴子也都不甘示弱的叫了起来,鼓噪着开始往上冲。
几十个怪物一起冲上来,我和老钟都苦笑了,这下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些河猴子在往前冲了几步之后都迟疑的站住了,期期艾艾的朝上面望去,我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底竟然开始下雨了,而且是血雨。
脸上泼洒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那些河猴子好似碰见硫酸一样,纷纷躲避这些空中落下的血点,纷纷退到了几步之外,我们被包围的圈子变大了。
就在我疑问从何处来的血迹时,一阵似曾相识的笛声像喘不上气一般,喘息着呜咽传来,那些猴子又开始慢慢地趴在地上往后退,和上次我们遇到的那种情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偷看了一下老钟,他一脸的如释重负像,我的脑海里清晰的闪出三个字:“老柳头”
果然是老柳头,他被一条绳子捆在腰间,慢慢的被吊下来,两只手握住那支玉笛有规律的开合着手指,脸色苍白,右手上有一道长一扎的伤口,用布条勉强给包扎住。
我惊喜的叫了一声:“柳老爷子”他却理也不理我,自顾自的吹着手里的玉笛,向前走去。这时候我才发现,除去那些趴伏在地上的河猴子,还有一个依然傲然挺立在那里,看着老刘头吹着玉笛越走越近。那个怪物,就是被我误认为是“野人”的河猴子头领,似乎只有他,对老柳头的血液丝毫不带惧意,也只有他面对九龙玉笛的声音一丝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老柳头走到了跟前。
老柳头越走越近,那个野人一动不动,直到老头儿走的近了,对视了良久,那个野人慢慢转过身去,轻轻的朝后走去,转身之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阴郁悠长。我们都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老头儿的笛声也停了下来,就在我欢叫着要扑向老柳头的时候,只见一条高大的黑影“唰”的一下闪电般就抱住了老头儿的脑袋,用一双爪子拔开了老头儿后脑勺的头发,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张嘴就咬了下去。
事发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只有我离的最近,下意识就扣动了手里的精钢小弩,弩箭几乎是抵着那个野人的嘴巴射进去的。就见那个野人一下子腾空而起,被狠狠地钉进了身后的石壁,寸把长的弩箭从嘴里射进去,贯穿后脑,直接扎进了石壁上,而我则被弩把砸的满脸金星。
摸了摸脸上温热的鲜血,惊魂甫定的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开始大叫起来:“啊……”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混杂着近距离杀死一个活生生生物的心理落差,让我那一刻的精神彻底崩溃了,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脑袋不停的摇动,鬼叫一般的声音在环形石壁上回旋,全身陷入一种莫名的颤抖中。老钟二话没说上去狠狠地给我两个嘴巴子,然后用两只手使劲地夹住我的脑袋让我安定下来,在折腾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我的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下来,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开始有了回应一般跳动了起来。
我的脑子开始能够正常地运转了,但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我惊的找不着北,只见老柳头走到那只被精钢小弩钉在墙上的野人旁边,一下子就瘫倒了,捂着脸开始无声的抽泣起来。
“柳老爷子,您这是?”我走近老头儿,准备搀扶他,老钟却一把把我推开了“去看看那仨小子”只见他轻轻地蹲在老柳头身边,开始轻轻耳语着什么,老柳头或点头或摇头,强自压抑着声音,但是依然可以听到老柳头悲苦的呜咽。
等我去看那仨小子的时候,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曾经装死的训兽赵家人脸上密密麻麻长满了针尖大小的白米粒状的疙瘩,整个人已经昏死了过去,而王魁和吕强显然被身边这个家伙的变化给吓坏了,两人的嘴唇哆嗦的连话都说不成了。
老钟在被我叫过来之后也吃了一惊,仔细看了看那个家伙身上的变化,吓得也是一寒战,“是婵人,我们得赶紧上去,迟了等这小子破蛹成虫什么都晚了。”然后,又撑开了旁边那俩小子的眼皮,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失声:“哎呀”了一下,对我说“把他俩松开。”我迟疑的看着他,他依然让我松开他俩:“松开吧,这三人没几天好活了。”话音落地,那两小子的精神就崩溃了,本来是好好的靠着石壁呢,就想顺着往下出溜。
我刚准备用手去扶他们,老钟厉声吼我:“你干吗?也想死啊”我吓得一哆嗦,只好用伞兵刀割开了两人的绳子,两小子苍白着脸自己扶墙站稳了。
老钟见他们站稳了,扭头就去老柳头那里了,我很同情的看着这俩小子,他们此刻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张狂劲,一种被索命的恐惧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两人的心。
死,对有些人不可怕,可要是眼看着身边一个人死去,而且可以预料到自己也用相同的方式死去,那种恐惧感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这世间英雄很少,怕死的俗人多,不仅我是俗人,他俩也是。老钟很快就说服了两个人,承诺只要他们协助我们找到离开地宫的路,不仅能根除他俩身上的蛹毒,还能救下这个已经发作的人。
就在两人忙不迭答应的时候,我看到老钟的眼里划过一丝光芒,这种眼神太熟悉了,让我想起来很多。
我一直想去看看老柳头为什么哭,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其实的不甘和压抑让人心里郁结。
老钟严厉的看着我,我只好没事找事做,去拔射进墙壁里的弩箭。总共射出去二十多支弩箭,有的扎进了石壁,有的却被石壁弹落在地上,当然,掉在地上的,打死我也不去捡了,只有死命的去拔那些石壁上的弩箭,不料,这一拔却拔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第2卷府库龙骨第二十一章龙脉遗骨
精钢弩箭深深地扎入了石壁,抓住后尾往外拽,却感觉里面有个力量也在朝里面拉,好似对面也有一只手在跟我拔河一样,我越用力,那边拉的越紧。
我惊讶得看着这支小弩箭,急忙叫老钟过来看,他下手拔了拔这支弩箭,只见那只弩箭被拔出来寸把之后又奇怪地缓缓缩进去了。
老钟很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即用手里的伞兵刀柄轻轻的砸向了弩箭的四周,“扑扑”有声,下面是空的。
老钟手一用劲,外面的一层石壳全部都碎了,只见弩箭扎在一团白色肉球上面,用手一按,仿佛还有温度和弹性,怪不得往外拉的时候竟然觉得有股劲往里面拽。
“息壤钉”老钟半晌之后方慢慢的吐出三个字,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但神采却抑制不住的欣喜袭来。
息壤,这我当然知道,我在恶补时,曾经在《山海经》看到过有关息壤的记载。
相传在尧的时代发生了一场大洪水,大家一致推举鲧去治理洪水,他首先奔赴天庭,央求天帝收回洪水,还给人们安宁的生活,可是没有奏效;于是他采用“堵”的方法治水,把高地的土垫在低处,堵塞百川。然而治水九年,洪水仍旧泛滥不止。正当他烦闷之际,一只猫头鹰和一支乌龟相随路过,告诉他可以盗取天庭至宝“息壤”来堙塞洪水。鲧深知此举的罪责,但是看到受尽煎熬的人民,他义无反顾排除万难,盗出了“息壤”。“息壤土”果然神奇,撒到何处,何处就会形成高山挡住洪水,并随水势的上涨自动增高。天帝知道鲧盗息壤的事情后,派火神祝融将鲧杀死在羽郊,取回了息壤,洪水再次泛滥。鲧死不瞑目,尸体3年不烂,天帝知道后怕鲧变做精怪,再次派祝融拿着天下最锋利的“吴刀”剖开鲧的肚子看个究竟。可是奇迹发生了,从鲧的肚子里跳出一个人来,那就是鲧的儿子禹;禹承父业,又历经九年,终将洪水彻底制服。
息壤作为存在于传说中的物品,最神奇之处莫过于它能够随着需要自动生长。作为上古神物很多人都没见过。但是,息壤钉这种神奇的东西确实存在,也是好多传统匠师倾其一生也难以见到的东西。
能够自动生长的建筑材料,恐怕只要是一个工物建筑者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爷爷曾经说过,在某处,他见过一种神奇的岩石,那种石头能够在破损之后神奇的复原,在查阅了典籍之后,才知道这种石头据说产于昆仑引入中原的遗脉,因为有这种能够自动复原的神奇功能,自古以来都被用作密封密室的上佳材料,据传说,五代时期好多巨富之家曾经开建造过自己的藏金室,而藏金室的密封门全是这种息壤钉构筑的。
老钟敲碎了所有密封在息壤钉外面的石壳,在昏暗的灯光,一幅巨大的画像慢慢的显露出了自己的轮廓。一头盘踞而卧的猛虎,虎颈上却是一个人头,头上却有四张脸,分别作了静,嗔,怒,喜,四个表情。
“陆吾神”背后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和我们家祠堂供奉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柳头已经站在了我们背后。
“什么是陆吾神?”就在我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老钟已经把这幅壁画撇到了一边,一把揪住了老柳头的衣服:“无支祁呢?”
老柳头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碳灰,面无表情的崩出来两个字:“烧了”
烧了?我惊诧的看着地上的那堆黑灰,才发现刚才那个被钉在墙壁上的怪物已经踪影全无,只有靠石壁角处有一大堆黑灰,和一幅白惨惨的骨架。
这才多大点功夫,就把一个几乎和人大小的怪物给烧成了一堆黑灰?而且我们几乎没有嗅到一丝丝火烧得气味,我看着老柳头,心里开始带上一丝寒意。
老钟头叹了口气,朝那堆黑灰走过去,老柳头反过来一把抓住他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放了他吧,啊,放了他吧”
那一瞬,老钟和老柳头,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头子相对无言,还是以一句叹气结尾,老钟自顾自的走向了那副骨架。
我终于知道在黑影里为什么看到的那个怪物是四只手脚了,原来那个怪物身上竟然背了一副骨架,我们看到的四只手,是骸骨的四肢。
令人称奇的是,这个已经发黄变黑的骨架身上的尾椎处,竟然拖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一条蛇那样的尾椎骨长长的挂在骸骨的身后,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爷爷的一个珍藏的小箱子里看到的一幅画,是一幅手绘的图像:一个人身蛇尾头戴王冠的人坐在高位上,下面是一群趋附跪倒的人。当老头子想起来他忘了关箱子回来的时候,我正捧着那幅画仔细端详,被老头子一顿好骂,把画放回箱子之后小心翼翼的锁好,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幅画。
虽然我不确定这幅骸骨就是图画里的东西,可是老钟那种表情充分的说明了一切,就像一个UFO迷被告知没有外星人的N年以后突然亲眼见到外星人一样。
“柴氏龙脉。”老柳头平静的说:“这就是这座墓的主人,号称龙命天下的那个短命可怜虫。”
不亚于一个霹雳,把我都打懵了,我们一路来历经千辛万苦,机关重重,如今却看到本应该被重殓厚葬的主角却像一块用剩下的抹布一样被弃置在墙角里。
虽说不用黄肠题凑,最少也应该棺椁齐并吧?没听说一具骸骨被守陵怪物背着满墓室乱窜的。我用疑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老柳头,他却一副泰然若素的表情,仿佛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老钟压根就没看那副骸骨,相反却走近了刚才发现的那副壁画,还没等他走近,我们就感觉脚下深处有一阵阵的振颤感。
不好,要地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脸上顿时一片灰暗,我们这可是在地宫里,好死不死这时候地震,这黄土地质,不要很大的震级,有个三四级,我们就黄沙裹尸了。
就在我惊惶失措的看着那倒霉的两兄弟,三个人像受惊了的鹌鹑一样各自团缩在地的时候,却发现老钟和老柳头两个人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两人都仰头盯着一个地方。
我抬头看,只见那个四面陆吾神的八只眼睛,同时放出了荧光,就像有了感应,在那头人面虎身的爪下面,慢慢的显出一个半圆的斜门,紧接着一股酸腐之气扑面而来,还没等这窒息的气味消散,就听见“哐荡”重重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紧接着,面前这面画着虎身人头四面的墙壁开始下陷,就像没进蛋糕里的餐刀一样,稳稳的沉进了地面。
整个圆筒状的石壁全部都落了下去,露出来一圈奇怪的墙壁,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小方格,里面填充着半块砖大小的黑色金属块,我尝试着取了一块出来,入手一试,沉甸甸的,像极了我刚才在上面拣到的那黑色石头。
在我身后的王魁突然夺过去,仔细扣了扣,欣喜地对身边的吕强说,原来是这些东西,原来刚才就在我们身边,语中大有懊恼之意。
吕强两眼放光,“黄龙府金库,是黄龙府金库,哈哈是黄龙府金库?”
“什么黄龙府金库啊?”我有点好奇的看着手里的黑色砖块一样的东西,王魁劈手夺过来我手里的黑砖,用力的在棱上划了一下,氧化层被磨掉,里面露出了白色的金属质地。
他摇晃着手里的黑砖块,用力的对我说:“是银锭,懂么?足赤足量的北宋银锭,这里面全部都是银锭。”
天啊,我有点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仰头看四周这密密麻麻的黑砖垒就的环形墙壁,难道这里是千年前的秘密国库么?
王魁手舞足蹈的拿着银锭对吕强说:“哈哈,没有骗我们,果然没有骗我们,这里真的是黄龙府金库,这些宝贝就在我们身边,竟然没有发现”
还没等他的话落地,只见老柳头以不符合他年龄的敏捷身手把王魁手里的银锭夺了过来,冷冷的说:“这里不是什么黄龙府金库,这里是地宫密银库,你以为这地宫层层的机关真的是为了保护这一具半人半龙的尸骨?”
王魁吕强和我都是一愣,难道这个地宫的秘密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一个陵墓,难道他还肩负有其他的使命?
吕强也就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老头儿,别吓唬咱了,咱从一开始就明白这里绝对不是什么隐龙地宫,这里是黄龙府金库,是当年各路义军收复中原的秘密财库,既然是大家一起进来了,就见者有份,我们一起分了他。然后各奔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王魁同时向他投去了一个看到傻子的眼神……他也不想想老柳头和老钟头是干嘛的?一个是守陵人世家,世代以坚守这里为信念,另一个是御封国定的现代巡山将军,以保护研究为目的。他竟然要和这两个人商量瓜分这里的宝物,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就算你再冲动,昏了头脑,可是你商量也得分人啊,比如说,啊,你跟我商量商量。
我还没畅想完,就见他身后一个黑影闪了过来,手一扬,吕强即软绵绵的倒下来,王魁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躲闪,身后的黑影也是一扬手,他也倒了。
我吃惊的看着老钟,想不到这老头儿年岁这么大了身手还这么好,干净利落的就把这两个家伙给收拾了,还没来得及夸奖,就觉得后颈处一阵酸麻,一股眩晕感瞬间充斥了后脑,临倒下前,看到老钟手里举着一支金针,微笑着说:“小子,知道太多也不好,先睡会吧。”我的意识只剩下了三个字:狗日的。
第2卷府库龙骨第二十二章国宝被盗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我清晰地记得我的梦,那个梦令我汗透衣背,不住地战栗。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举世繁华的都市里面,烟柳行歌,石道砖墙,珍禽遮日,奇兽满园。长街上,绫罗裹士子,布衣商贾满街行,水井处,玉琢一般的粉娇娃,手持红牙板,稚声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突然,一支利箭呼啸而至,牢牢地钉进甜水井旁的烟柳树身,箭头深入,只有箭尾在不停颤抖。
高大的城墙外,狼烟直冲天际,强弓硬弩携着滚滚铁蹄,就像是白山黑水之间蔓延至中原的寒流,瞬间冻结了这个城市,繁华的汴河码头外,兰舟催发,人声鼎沸,一片忙碌,死亡和灾难正在悄悄逼近这座150万人口的城市,中国历史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都市将就此衰落残破。秋阳寒刀光,铁骑踏中原,利剑直指汴京,是年,公元1127年。
瞬间,曾经繁华似锦,令后人称道怀念无比的东京汴梁,就变成了人间地狱,城墙民居上大火四起,黑烟弥漫。雪亮的刀光闪出,滚落一颗颗不甘的头颅,瞠目圆睁,似乎要看着这昨日的天堂怎么变成今日的地狱。
一个人手里舞动着七色的旗幡,手下士兵等涂抹成各色方阵,号称六甲神兵,嘴里念念有词,与金兵接阵,一触及败,疯狂逃奔向开封城,金兵紧追不舍,及城墙之时,被一柄卷了刃的钢刀砍翻在地,一名干瘦的将军狰狞的脸上咬牙挤出几个字:“妖人误国。”猛地一回头,对已疲惫多日的守城士兵一挥手,然后挥刀砍翻了已经挤进城门的金兵,追随士兵皆不言声,闷头杀人,血溅城墙,是人,名将姚友仲。
巷战展开了,被后人诟病的宋兵杀红了眼,刀刃卷了,就用手和牙齿,枪折了,就抱着爬上城头的金兵一起纵身跳下去,大好开封城,茫茫一片杀戮,恨恨一城血腥。
虽死犹斗,身后是一百五十万的生灵,遗恨满肠,满身红裳披赤甲,我吃惊地看着这些曾经被我认为是历史上最懦弱,最无能的士兵,在逼迫至最后的时刻,爆发出来无边的杀气与关外最彪悍的战士碰撞在一起,溅起无数血浪。
站在这混乱的城里,我就是一个旁观者,恍惚,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头痛欲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地宫的深处,满眼都是黑暗,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我心里一阵发急,难道,我被独自丢下了不成?
正在这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急切地说:“他醒了。”语气中的欢欣之意溢于言表,是个女孩。
我很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缝半开,一道刺眼的光芒扎进眼里,我赶紧又闭上,一阵清凉的湿意轻轻敷在我的眼皮上,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先别急着睁眼,会被刺伤的?”我心里一暖,手轻轻触摸身边,是干燥温暖的床单和被子,空气中弥漫的来苏水,已经告诉我在哪里了。
不觉之间,我又沉沉的睡去了,直到又一次感觉身边有人,有人在轻轻地为我盖被子,心里一动,努力地睁开眼睛,窗外是暮色四合,屋内,是昏黄的台灯。
眼前,浮现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老脸,我竭尽全力努出来的一个笑容立刻僵化在了面颊上:“怎么是你啊?”
老头儿还是那狡猾的笑容:“怎么,你以为是谁啊?”
我尽量掩饰了一下自己失落的心情,无所谓的凑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问你怎么来了?”
老头儿哈哈一笑:“我孙子都差点被人埋到墓里,我再不来,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老头儿中气十足,笑声震得整个病室嗡嗡直响。
我这才看见,老钟推了一个餐车,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笑咪咪地站在我床边,尴尬地说:“娄老,娄老,您看您说得,这次纯属意外。”
哈,老钟也能吃瘪,这种情况少见啊,看来老头儿是他的克星啊,我刚准备趁机告点黑状,诉说自己多么的委屈,门开了,一个白衣护士,很不满地对屋里的人说:“病人需要休息,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我一看那个护士,竟然哈得一下笑出声来了,那个护士看了我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嘴里嘟哝了一句,脸一红,扭头又出去了。
等她一出门,我咧着大嘴笑得更欢了,被老头儿一巴掌打在头上,刚才还和蔼可亲的老头儿突然冷个脸:“谁叫你下地宫的?”
我委屈地揉着脑袋,刚想辩解,脑袋上又狠狠地挨了一下:“谁叫你乱跑的?我送你来是让你好好上学的,让你胡闹着玩了么?”
我一下懵懂了,四下里寻找救兵,眼见刚露了一头的宋旭东冲我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就蹑手蹑脚地出门了,老钟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老苗还是一副千古不变的僵尸脸,范清泉教授站在灯影里,看不清他的脸色,总之,我觉得气氛很诡异。
老钟的嘴角聂喏了半天,好像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娄老,这是我不对!”
老头子,又是一声长叹,打断了老钟头的解释:“人老了,不中用了,孙子都给人骗着当枪使了。”老头儿这话一说,就连一直面不改色的老苗脸上也开始不好看了。
其实,我也觉得老头儿说得话有点重了,不过,再想想也是啊,从头至尾,老钟头都牵着我的鼻子走,好像不是欺骗就是诱惑,弄得我一肚子的气。本来还想替老钟说两句好话也不想说了。
老头儿刚准备继续说难听话,隐藏在影子里的范教授突然发声了:“娄老,既然小娄已经醒了,您也去休息一下,等您吃点东西之后,我们再把情况详细给您汇报一下。”
老头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小眯缝眼里精光一闪,马上脸上就带上了笑容:“好,好,好,不用吃什么饭了,咱们趁热合计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让小家伙们好好吃点东西,咱们去聊。”
老钟心里肯定怨死了范教授,我知道他想的什么:“唉,你没事招惹这个老魔王干吗啊?”
老头子临走的时候,狠狠地盯我一眼,语气仍十分的蛮横:“回来再跟你算帐!”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老钟头和老苗随后也走到床前,面带笑容,语气温润:“好好休息,明天再给你作个全面检查,保证不耽误你后天正式上课。”我这才想起来,恐怕,国际文化交流周马上就要结束了吧。
他们走后,范教授也慢慢地走近床前,用慈祥的像弥勒佛的笑容对我说:“有没有兴趣读一个历史专业的研究生啊?”
啊?猛听这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呢,范教授替我掖掖被子说:“好好休息,不急着答复我,有空多和小宋交流一下。”然后带着笑容出去了。
我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来神,那个笑容,怎么,怎么那么像老钟头的笑容啊。
好容易他们都出去了,门一响,一个人进来了,我一看,就是刚才那个羞红了脸的小护士,端了一个白色的瓷盘进来。
我一看她,立刻笑眯眯,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命令到:“张嘴!”
我刚想解释一下,还没等说出话,一根体温计就插进了嘴里,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呛得我差点吐出去,眼泪弥漫,还没等我说话,她一扭又出去了。
我无语了,刚把餐盘拉到自己面前,心里说自己还真不像一个昏倒了很长时间的人,这会儿竟然很有胃口,如果没有嘴里的温度计,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门又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头也不抬:“上次去拿那个啥可不是我故意的啊,我也是被老钟骗了的?”
“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这才惊异的抬起头,是宋旭东,一脸惊诧地看着我,我笑了起来,把前段时间在这里治疗九笑菇人乳稀释衔蛇角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刚才那个护士就是上次那个?”宋旭东的眉毛挑的很高,我忍住笑点点头。
那个护士在我们俩强憋着的笑意里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恶狠狠地拔出温度计,白我一眼,然后在监护记录上勾画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在她出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的工作卡,上面是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洛洛”
刚关上门,我们俩几乎是同时放声大笑,不觉之间,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他们在斜对面的会议室里呢,”宋旭东压低声音给我说。看着他神秘的表情我一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老钟这回也被人耍了,事情闹大了,不仅是这次没有摸准那些盗墓贼的真正目标,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九宝龙玺盒被盗了,你们上次的战国墓之行,恐怕作为负责人的老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宋旭东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闪了,临走的时候还冲斜对面亮着灯的小屋扬了扬下巴。
脑海里一遍遍的回荡他刚才的话:“九宝龙玺盒被盗了,九宝龙玺盒被盗了。”我打了一个寒颤,当时在下墓的时候,我就曾经设想过,万一我们偷偷下墓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而且,这个大墓更是被上面点名重点保护的单位。现在,我们不仅进去了,还造成了一定的破坏,最重要的是,九宝龙玺盒不见了,光想到这一点,我就一身的汗。
我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的东西,是几块不显眼的黑色石头,那是我在秋稷寺地宫里面捡的,还有我的辟邪和少半壶鲛人油。
那是宋旭东刚刚给我送来的,据他说,当时我们全被老钟放倒了,然后很快被救回了地面。赵家兄弟,宋旭东,我,王魁,吕强,和那个神秘人,都中了张老娃的迷香,可是他们都很快醒了过来,只有我和那个神秘人一直沉睡。
后来才知道,那个神秘人在地宫时就中了蝉人卵,身上布满了蝉茧,是类似盅毒的东西,上到地面上以后,已经开始孵化,幸好被及时的抑制住。
但是,只有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不断的说梦话,吓得老钟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从老家赶至新郑的老头子交待。在我醒的前一刻,老头子脸色都一直铁青,老钟一直小心翼翼地赔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可怜起老钟来,他其实也不容易。我下了床,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是,走廊里竟是一片黑暗,看来诺大小楼,好像只有我这一间房子和另外一个房间是灯火通明的,那个房间就是老头子他们所在的地方。
我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慢慢屏住呼吸,轻轻把耳朵贴在门框边上,一股烟味直冲鼻孔,里面大概是烟雾弥漫。
“老柳头现在是什么意见?”我爷爷的大嗓门不用很费力就能听见。
“柳老爷子不同意我们的计划,现在一直在家拒不见我们,这也是我们这次想借助您老的重要原因。”是范教授的声音。
“哼,要是我,我也不同意。”老头儿的语气不是很好。
“我们现在不知道那三个小子到底有没有撒谎,黄龙府金库听倒是听过,可是谁也没有在相关记录上见过,只是这些人口口相传,我觉得我们应该慎重一点”依然是范教授稳稳的声音。
“我看倒有几分可信,毕竟娄老爷子刚才也确认了,那一份工物图的确是当年督军大墓里流出来的东西,在我们随后缴获的册子里,详细地记载了黄龙府金库的成因和用途,如果要是能够进一步找到督军大墓,找到更多的证据,我们就能确定黄龙府金库的真假。”老钟声音里没有听出丝毫的怯意。好,是条汉子,九宝龙玺盒丢了,现在依然不急不躁,不亏是修炼成精的老怪物。我突然想到,秋稷寺地宫那么神秘,九宝龙玺盒又分外隐秘,万一姓宋的骗我呢?要是九宝龙玺盒没有丢呢?
黄龙府金库,督军大墓,这些富有冲击力的词汇再一次击打着我的耳膜,虽然断断续续听得不得要领,但是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大概的脉络。不远处的窗台旁,也轻轻贴着一个人,看那架势也是在偷听,我一瞅他,乐了,那不是宋旭东么?他一看见我,脸色立刻变了,冲我悄悄地打着手势,我给他回了个手势,意思是知道了,我不会出声的。
这小子原来也没有资格参加会议啊,怪不得他会特意的告诉老钟他们在开会,感情,他料到我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会过来偷听,这小狐狸,难道也有自己的什么计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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