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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目山传奇》 作者:严国仁

第10章 他杀死了三十多人

  吕金贵一大早就起床了。

  他心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会想,因此晚间睡眠充足,白日精力充沛。他的哥哥只在农事忙不过来的时候叫他帮忙干活,平时就任他东游西荡。他不管是游荡还是干活,总是早出晚归,时间把握得特别好。这是家里人费了三年时间把他教会的,在那之前,每天下午都得去找他回家。

  早饭后,吕金玉拿了一个竹篮子装满了香蜡纸钱,叫他去烧纸钱。烧纸钱也是家人把他教会的,而且近几年来不用带他,他自己也能办了。

  用不着告诉他烧纸钱的意义,他根本就听不懂。反正烧了纸钱磕了头,死者的在天之灵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吕金贵穿过庄稼地,穿过灌木林,钻过蕨类植物林,那棵老核桃树就已经在眼前了。这就到了。

  吕金贵发现坟前坐着一个人,穿着军装,戴着军帽。

  这背影让吕金贵心里一动:他记起了什么。

  穿军装的人转过头来。这是一个女孩,她皮肤白嫩细腻,脸庞清秀昳丽。她短发齐耳,显得干练豁落。她胸前戴着一只红色的硕大的毛主席像章。

  “啊!啊啊!”吕金贵叫着。他手不自觉地松了,香蜡纸钱倒了一地。

  “金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卫东呀!”

  “卫东,卫东……”吕金贵贪婪地看着她,一叠连声地叫着。

  “这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也不来看看我,”她哭着说。

  吕金贵不说话,因疮疤而显得沧桑的脸上现出痛苦形状来。

  “我多想你呀,你就不想我了吗?”

  吕金贵继续痛苦而迷惘。

  她忽然生气了,说:“金哥,你再不说话,我就永远也不理你了啊!”

  “卫东,卫东……卫东……,你是卫东?你……”吕金贵瘫坐在地,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她走过来扶起了他。

  吕金贵直望着她的脸,眼睛瞪得好像就要撑破眼眶,那神情就像要把她吃下肚去才甘心一样。然后他眼光慢慢往下移动,当他看见像章的时候,突然发怒了,一把把像章抓了下来,双手一折,竟把像章折叠了。他用力把像章往侧面扔去。他眼光随着像章飞去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闪了一下,倏忽间就不见了。

  吕金贵顿足咆哮:“陈长远!你给老子站出来!给老子站出来!”

  他一边叫,一边往人影闪动的方向跑过去。大半人高的蕨草把他绊倒了,他爬起来,大幅度摇晃着又往前跳,一下子又扑倒在地。当他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一根尖锐的蕨草茎刺穿了他手腕的皮肉,随着他手腕的动作晃动不已。他手上鲜血一滴一滴直往下滴,而他浑然不觉。

  吕金贵终于跑到了,那个隐藏了的人自己站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吕金贵呆了。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男青年,他并不认识。

  “你看我是陈长远吗?”

  吕金贵呆立不答。

  “陈长远是你的仇人吗?”

  吕金贵不语。

  “陈长远和你的卫东是什么关系?”

  “卫东……”吕金贵喃喃念着,回过头来看那个穿军装的女人。她也走过来了,流着泪看着他。

  “你……你,真是卫东?”

  “金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金哥……金哥……”

  他身后那个小个子男人说:“叫他连长。”

  “连长,你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为什么现在把我忘了?”

  “你真是卫东?”吕金贵说着,捧起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一把把她抱在怀中。他用力很大,她感觉胸腔快要被压瘪了,却是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

  “你要箍死我吗?”她喘着气说。

  吕金贵不理他,用力更大,而且把嘴唇压上了她的嘴唇。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小个子男人一声断喝:“放开她!她不是你的卫东!”

  吕金贵倏然一颤,放开了她,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你不是卫东……你不是卫东……”他说,“卫东呢?卫东呢?”

  “你的卫东在那边呢!”小个子男人说着,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你的卫东死了,埋在这里呢,”他指着坟对吕金贵说。

  吕金贵对着坟看了半天,又退后一步,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双膝跪下去,以头捣地痛哭,撕裂般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天籁,愁天惨地。

  穿军装的女人流着泪站着,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痛不欲生的吕金贵。

  “酒仙,你不该……”

  “何必瞒着他呢?终究是要让他知道的,”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成功了,他开始恢复记忆了。这么一刺激,再想些别的办法,我相信他会回忆起很多事情来的。”

  “还有什么办法?你已经想好了吗?”

  “一会儿我带他去看一样东西。”

  “嗯?”

  “他为什么那么怕牛,管牛叫爸爸,这和幽灵的故事,和他有没有关系,我要弄清楚。”酒仙说。

  “酒仙呢?他不在家吗?”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谁也没有告诉,不知去哪儿了。”

  陈兴高满脸幽暗黧黑,两只血红的眼珠深深陷了下去,头发散乱蓬松,像个鸦雀窝。

  他说:“红芙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的十多个朋友找了她一夜,山上,地里,到处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现在他们还在山上呢。你昨天有没有看见她?”

  “没有,我们昨天一大早就上山了。你昨天不在家吗?”

  “我去乡政府了。”

  肖里郎想,史红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没有机会通知陈兴高。昨天钱玉珠才出了事,不会史红芙也出事吧?但是陈兴高的这份心情是很令人感动的。

  “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同伴吗?也跟酒仙出去了?”

  他说的是美美婷。“没有,”肖里郎说,“她在家呢。”然后他叫了几声,却没有听见回应。

  “这是酒仙要的笔记本,他回来你给她,”陈兴高说着,把一本绿色塑料皮的笔记本地给他。

  肖里朗接了过来。他明白,这是史红英的日记本。

  “我先走了。你如果有红芙的消息,麻烦马上来通知我啊,”陈兴高说。他说到后面,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噢,啊啊,好!”

  肖里朗的心思全被美美婷占据了。他本来以为她在里间的,现在证明不在。她别是一个人出门了吧?肖里朗想起了道士的话,他说钱玉珠和酒仙谈恋爱会出事的,现在果然出了事。他告诫过美美婷不要单独出门,现在他如果出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肖里朗心里渐渐紧张起来。他必须要找到她。可是他上哪儿去了呢?他回忆起上厕所以前的事来。

  钱玉珠的父母不像昨天那样悲痛欲绝了。虽然乍逢大变,他们今早还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肖里郎起床的时候美美婷正在独自梳洗,而桌上已经摆上饭菜了。

  “肖里郎,你快叫酒仙起来,大家都起床了,他还睡。”

  “他已经起来了啊。”

  “已经起来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呢?”

  肖里郎问了钱家的人,也说没有看见。美美婷忽然生起灵感,说:“我知道,他是陪玉珠去了,他应该去的。”

  饭后,钱家人要去为钱玉珠守尸,肖里郎和美美婷也去了。钱玉珠孤零零地躺在牛圈楼上,已经有了味道了。楼下牛粪堆里的蝇蜂蚊虫纷纷飞上来,在她的身上乱舞成一团糟。

  钱家人都哭了,美美婷也哭了。一会儿史云清来了,也是哭得欲扶难起。

  酒仙并不在这里。美美婷一边哭一边骂酒仙太无情义了。她越哭越激动,后来不哭了,说:“我要去跟玉珠报仇!”

  美美婷说完,跳下楼来拔腿就走。肖里郎急忙跟上去,说:“你说说可以,可是别干傻事啊!”

  美美婷不理,继续走。肖里郎只好跟着。好在到了岔路口的时候,美美婷迈上的是通往钱家的路,肖里郎放心了。

  进了屋,美美婷坐了下来,说:“这么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我考上学校没有。”

  “一定可以考上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那时就知道了。”

  美美婷不再说话,起身进里间去了。肖里郎上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了她。肖里郎想,她已经认定了杀害玉珠的凶手是陈长远,她现在会不会真的去找他了?

  肖里郎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被急迈的双腿带到路上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脑里只有一张美美婷的脸在晃动。

  村长的家是一幢“凹”字形的房子,没有院门,中间的房子长长的,两边的厢房是分给陈全德的。院坝里,两丛芭蕉树被虽是早上但已经热烈了的阳光照射得萎靡不振,几只母鸡伏在凉荫里“咯咯”地叫着扑腾身上的泥土。一只狗忽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吓了肖里郎一大跳。它看了看来人,摇着尾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眼不见了。村长家的门关着,里面一点声息都没有。

  村长家里有没有人在,这点肖里郎并不关心。问题是美美婷也不在这儿,她会去哪儿呢?她一定知道了陈长远的行踪,追逐去了。肖里郎搔着头,心中着急,却苦于不知道美美婷到底追去了那个方向,无可奈何。

  忽然“吱嘎”一声,主房的大门开了,一个人从黑洞洞的门里跳出来,正是美美婷,她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肖里郎忽然看见她,立刻放了心,心却不知怎么的跳得急了起来。

  “啊,肖里郎,你也来了?快进来看看!”美美婷说着又跳进门去。

  “看什么呀?”

  “你进来吧,里面有好多东西呢!”

  “里面有人吗?”

  “没有,有人就不能进来了。”

  “可是,人家不在,被抓住了可是犯法的事啊。”

  美美婷走出来,“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不看就算了!”她说,“我刚才不是进去了吗?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呢?”

  她说着一晃一晃地提着镰刀往回走。肖里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美美婷停住,回过头来想想,问肖里郎:“你说,我应该不应该把那些东西拿回去呢?”

  “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呀?”

  “一副假发,一件白色衬衫。”

  肖里郎大感意外,“这么说来……”他说。

  “装神弄鬼,假扮幽灵吓唬我们,并且打了你一棒的,就是陈长远!知道了吧?”美美婷得意地说,“你说可恶不可恶?”

  “原来是他,”肖里郎沉思着说,“不对呀,把你吓晕了的那天晚上,陈长远不是一直在玉珠面前吗?”

  美美婷听了,回身就走。她不答话的原因是肖里郎的“把你吓晕了”这句话揭了她的短,使她恼怒顿生。肖里郎也随即发现自己错了,但无可挽回,他只好默默地跟着。

  走了一段路,美美婷又停下了,“那一定是陈伟干的,要不然那些东西为什么在他家里呢?你说,我应不应该把他们拿回来?那可是证据哦。”

  “我想想啊,”肖里郎说。他刚刚开始整理思绪,就被人打扰了。前方传来玉米叶的“唰唰”声,一群人从亮绿丛中走了出来:周青、申明礼、辛雪安、陈伟、陈全德、陈全有。

  他们走到肖里郎和美美婷面前停住了。周青看看美美婷——后者脸红红地低下了头——又看看她手里的镰刀,没有出声。陈伟则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二人两遍,问肖里郎:“你看见我爸爸了吗?”

  “没有啊,”美美婷抢着说,“我们又没有到你家去。他出门没有告诉你吗?”

  “他昨晚一晚上没有回家,也没有告诉我们去了那里了。”

  “你告诉他要小心哦,幽灵很厉害的哦,”美美婷说完,看着离她而去的这一群人,“畏罪潜逃”四个字忽然出现在她的脑里。她想着,对着前方长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你拿镰刀去干什么?”

  “我本来想杀人的。”

  “你要杀谁?”

  “陈长远!”

  “那为什么没有杀呢?”

  “根本就没有找到他嘛!不过我这一趟没有白跑哦。”

  酒仙笑着说:“用镰刀杀人,是刺呢,劈呢,砍呢,还是剁呢?”

  “我还没有想过,”美美婷也笑了,说,“你不知道我那急呀!根本就来不及考虑这些!我回来看见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只有一把镰刀,就拿上了。他家的那把大锁,被我一石头就砸坏了。现在想来真可笑,门锁着呢,里面肯定没有人嘛,可是当时没有想,就砸了。他家的狗真乖,摇头摆尾地看着我砸锁,我们去过了一次了,它就认识了。”

  酒仙哈哈大笑,说:“如果你杀死了陈长远,是不是准备把他的狗带回去?”

  “不!那不是成了抢劫杀人了吗?”

  幸好没有遇到人,要不事情就麻烦了,肖里郎说。

  “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我杀了他!我看着呢,如果派出所最终不抓他,我还会杀了他的。哎酒仙,在村长家发现假发和长衫,这说明了什么?你快说呀酒仙!”

  “什么?”酒仙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在村长家?”

  “是呀。”

  酒仙惊慌失措,在屋里不停地踱来踱去,汗水都流出来了。

  “像章是陈长远的,假发和长衫也是陈长远的,假扮幽灵的人一定是陈伟。”美美婷说。

  酒仙没有理她,陷入深度沉思之中。“这么说来,把我的推理全部推翻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你的推理是什么?说出来给我参考参考。”

  酒仙还是不理她,想了半天说:“他用来捣鬼的道具,不应该放在显眼的地方呀,怎么会让你一下子就看见了呢?”

  “哪里是显眼的地方?压在箱子底下呢。”

  “那你怎么看见啦?”

  “我走进去,看见没有人,心想,趁你不在家,我找找看有没有杀人的证据。我就走到里间去,到处翻了都没有找到什么。我看见一口锁着的大箱子,就找了一把斧头把锁砸了,”美美婷笑盈盈地说,“箱子里塞得满满的,我不耐烦一件一件地翻看,就提起箱子边沿把东西全部倾倒在地上,这样,就看见压在下面的东西了。箱子里倒出来的东西我也找了,没有找到什么,倒是看见一沓钱,可能有两三千呢。”

  “你动了钱了吗?”酒仙紧张地问。

  “我这儿还有八十多块钱没有用完呢,我动它干什么?酒仙,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假发和长衫拿出来?”

  酒仙不答,又陷入沉思之中。一会儿他苦恼地摇了摇头,问:“你们知道吗?陈长远昨晚失踪了。”

  “知道啊,他是畏罪潜逃了!”

  “为什么他是畏罪潜逃呢?”

  “难道不是吗?那么你说他为什么失踪了?”美美婷恼怒地问。

  酒仙笑笑,说:“他会到哪儿去呢?——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对了!”肖里郎忽然想起来,然后走到里边拿了一个笔记本出来,“这是陈兴高拿来的,叫我给你。”

  “这就是红英的笔记本吗?里面有些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有看呢。”

  酒仙打开看,里面果然是红英的笔迹。他眼睛飞快地扫看,一页一页地往下翻,忽然把笔记本丢到一边,“我知道陈长远到哪儿去了!”他说。

  “日记本上记了吗?”美美婷好奇地问。

  “没有。我一边看日记,一边在想陈长远的去向呢。肖里郎,你马上去告诉陈兴高,叫他不能杀人。”

  “好!”肖里郎说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美美婷莫名其妙,问:“你叫他不要杀谁呀?”

  “他自己明白的。”

  酒仙说完,又拿起日记本看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找到底是谁杀了红英的线索?”

  “不,那不用找了。我在看她发现的幽灵的真相和我们调查的结果是不是一样。”

  美美婷知道了,酒仙在找“原来幽灵是这么回事”这句话。她看见酒仙把写着字的篇页全翻完了,小心地问:“找到了吗?”

  酒仙没有找到。他沉默着站起来。这时肖里郎回来了,酒仙看了看他,知道他找到了人,话已经传到,便冲他点了点头,也不出声。

  美美婷得不到回答,很恼火。她自己拿起笔记本来看。里面记载的多是红英的心灵感悟与彷徨,其中也透露了被陈长远欺侮的经过,但都是在她的喟叹中东鳞西爪地表现出来的。以前酒仙以为能在当中找到有关凶手的线索,但是没有。一会儿美美婷说:“我找到了,这句话在这儿呢。”

  肖里郎连忙过去看,酒仙却不动。其实酒仙自己已经看见了“来幽灵是这么一回”几个字,但是前后的字和他当初分析的很不一样。史红英的原话是:从那以来幽灵是这么一回又一回地夺去年轻的生命,一回一回地造起村里的恐慌,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可是谁有真正看见过它呢?

  美美婷丢了本子,看着酒仙说:“你没有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

  “陈长远到底去哪儿了?杀害红英的凶手到底是谁?”

  酒仙刚张开嘴,忽然听到脚步声传来,大家都吓了一跳。紧接着辛雪安跨进门来。他对肖里郎说:“周所长要来抓你们呢,还不快想办法!”

  “什么?为什么抓我?”肖里郎大吃一惊。

  “陈伟家被盗了,在屋里发现了你们的身份证!”辛雪安说到最后,眼睛看着美美婷。

  美美婷一摸身上,果然身份证不见了。她回忆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把它搞掉了,也无心去回忆。“怕什么!我又没有偷他的东西!”她说。

  辛雪安着急地说:“不行的,要另外想办法!”看来事情很紧急,他都来不及解释原因了。

  “酒仙,我该怎么办?”美美婷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她问。

  “他来了,你就告诉他身份证是给了我的,”酒仙说,“肖里郎替她做个证明。”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出去躲一躲,”酒仙说,“肖里郎和美美婷,你们不要分开,也不要去查案,那样害怕遇到危险。”

  他说着,起身就要出门。

  “酒仙——”

  酒仙站住,看着美美婷。

  “你,你去哪儿?”

  酒仙看看美美婷,又看看肖里郎,他们眼中都充满关切。他不禁感动了,走回去把两手分别放在二人肩上,用力按了按,“放心,我没事的,”他说。

  他说完,回头就走,因为情势很紧急。

  美美婷追出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县公安局的人到了,你们就可以见到我了。”

  第二天上午,肖里郎和美美婷在山坡上为钱家放牛,酒仙来找到他们了。美美婷惊喜地问:“你昨晚在那儿住的?我们一直都在担忧呢。”

  没有等他回答,她又问:“县公安局的来了吗?”

  “来了,他们已经看过了牛圈上的现场和道士尸体的现场,现在回到村里了。”

  “我们该怎么办?”美美婷跳起来问。

  “你去通知陈兴高,叫他把人带到玉珠家去。肖里郎去叫那些警察,也到钱家来,告诉他们是来抓罪犯。”

  “什么?罪犯是钱家的人吗?”

  “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酒仙诡秘地说完,起身走了。

  “那么你呢?”美美婷高声问。

  “我另外有事呢。”

  美美婷发了一通脾气,在肖里郎的劝说下拴好了牛,二人分头行动。

  一个小时以后,肖里郎带着县公安局的刘兴元副局长、刑侦科张学英科长以及几位侦察技术员、尸检人员、文案人员来到钱家,周青、申明礼、辛雪安、陈全有和陈伟也来了。

  钱家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吃饭的大方桌东端坐的是酒仙,美美婷陪在旁边。南端坐着史云清,北端坐着陈兴高,两人都是斜坐在凳子上,以便于面向门口。靠近大门的一条凳子上坐着吕金玉和吕金贵兄弟俩,吕金贵深埋着头,吕金玉若有所思。钱家父子在屋里窜来窜去,找凳子并且找地方安放。唯一站着的是陈长远,他双手被粗尼龙绳反绑着,身体前倾,不住地晃荡,精神萎靡,面容憔悴。

  刘兴元等人一个个从门洞里钻进来,屋里坐着的人都起身相迎。一阵混乱的板凳磨在地面上的“吱咕”声和板凳间互相撞击的“乒乓”声之后,原先坐的位置多数被打乱了,只有酒仙和美美婷没有动。酒仙认为自己今天是主讲人,他的这个位置最适合向全体人员发言。

  刘兴元问:“请问那一位是酒仙?”

  “我就是!”

  刘兴元一一介绍了穿制服的人的身份职位,叫酒仙也介绍一遍在场的其他人。

  陈长远依旧站着,在人群中极为显眼。刘兴元指着他问:“这就是你说的杀害这两个人的凶手吗?”

  “不是,”酒仙说,“但是他也杀过人。哦,对了,三十年前杀过人也算是凶手吗?”

  一部分穿警服的人小声笑了起来,酒仙才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但是到底错在哪儿了,他还是迷糊的,只好低下头去脸红。

  “如果有证据表明他三十年以前杀过人,依然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讲一讲他杀了谁,证据是什么?”

  “三十年前,这个村子里有两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她们的小名都叫秀儿,人们把崔桂香叫大秀,管钱旭洋叫做小秀。大秀家是从外边搬来的,他和老家表兄黎正堂的感情很深,他们的大人也亲上加亲,顺势为他们订了婚。小秀的家人把她许给了本村人崔中平,小秀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在她十九岁的时候,她改名为钱卫东,带领村里的年轻人造起了反。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人就是吕金贵。”说到这里,酒仙的手指向了吕金贵。

  说到这里,原先认识吕金贵的人多数惊讶起来,场面出现了小小的骚动。惊讶的原因一是他们没有想到美名传到如今的大秀、小秀中的一个人居然和疯子有过很深的关系。二是他们看到吕金贵泪如泉涌,已经没有疯态了,感到很意外。

  “那时吕金贵刚从承德当特种兵回来,风度翩翩,见多识广,被公社武装部任命为下河沿大队的民兵连长。他的思想是倾向于造反派的,当了民兵连长之后和小秀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两人产生了感情,建立了爱情关系。小秀造反的初衷,本来是通过这种防止改变村里的结构,改变家长婚姻制现状的,就她个人来说,她成功了。她和吕金贵郎才女貌,本来有着美好的生活前景的,但是此时又出现了一个人,他就是陈长远。”

  “陈长远这个人,”酒仙说着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惊奇地看着自己,“谎话连篇,经历非凡。十六岁时,他因为和家里不和,离家出走了。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些地方,他学会了用一种迷药,可以致人昏迷上一个多小时。他十九岁的时候在北京,当上了京城一个造反派的副头领。他有一次率领一帮人把一个功勋卓著的共和国上将从被窝里拖出来在大街小巷游斗,因此声名远播,深得‘四人帮’的信任,让他回来当了地委副书记。他在上任的当天晚上就夺了军分区司令的权,自任司令,两年后升任地委书记。这时他威高权重,衣锦还乡,就打起家乡大秀、小秀的主意来,先后用迷药占有了大秀和小秀。农村的封建观念很深的,女人认为自己如果失身了,就只能嫁给令她失身的男人了。所以大秀向未婚夫黎正堂、小秀向吕金贵讲明了情况,分别表明他们只能嫁给陈长远了。这时他们都还以为陈长远只有自己一个,还都不知道他有另外的女人。但是黎正堂和吕金贵都很多情,都不计较情人的失身,要娶他们。大秀决心已定,不久就和陈长远结婚了。黎正堂对她痴心未泯,同时失望至极,一年后出家当了道士,独自驻守比目山玉皇殿,痴心等着大秀回心转意。小秀在吕金贵的柔情下摇摆不定,这时她看到陈长远已经结婚了,才带着负罪的心情和吕金贵重归于好,但是同时又摆脱不了陈长远的死搅蛮缠。陈长远想长期占有她,让她做他的秘密二房,但是小秀专一于吕金贵,再也不受陈长远的软缠硬磨,陈长远在一次欲对小秀的强行占有未遂之后,恼羞成怒,杀害了小秀,并且奸了尸。他让和他气味相投的大队文书古浪清造谣,说是保守派的大队长和支书杀了她。吕金贵失去了恋人,悲痛至极,他经过了一个月的调查,掌握了陈长远杀人的证据。然而他的侦查行动被古浪清发现了,古浪清报告了陈长远,陈长远派了当时任县公安局刑侦队长的窦国林连夜赶来,会同古浪清把吕金贵骗上山去,把他绑到牛角上,赶着牛四处跑,最后把他折磨得精神失常了。古浪清和窦国林认为他不会再泄露什么了,才把他解下来放在深山老林之中,让他自生自灭。殊不知爱弟心切的吕金玉愣是把吕金贵找到了。然而吕金贵已经记不起来其他任何事情,只能记得和陈长远有过性关系的人被杀了的裸体女尸画面,这是他多次画出来,被吕金玉发现了的。古浪清和窦国林以为自己为陈长远做得天衣无缝,他们和陈长远都没有想到吕金贵会被他的哥哥找到,更没有想到吕金贵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会重新拿上证据和他对质,证明他杀了小秀。村长,我说得没有错吧?”

  陈长远没有回答酒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直接把眼光看向了吕金贵,“你,你……”他说。平时伶牙俐齿的他,此时张口结舌了。

  吕金贵本来是把脸埋在双手里痛哭的,这时抬起头来,缓缓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陈长远见了,突然跳起来,肖里郎和一位刑警急忙出手把他制住。这时人们才发现,双腿被绑在一起的他,这一跳居然向吕金贵的方向跳出了一米多。

  刘兴元接过纸条念道:“浪清,你别再问了,钱卫东确实是我弄死的。你想办法把这件事掩盖过去。陈长远。一九七四年四月二十八日。”

  刘兴元把纸条递给一个刑警,“存档,”他说完,问陈长远,“你有什么话说吗?”

  陈长远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场面静下来,人们望着酒仙,可是他很久没有说出话来。美美婷低声问他怎么了,他也不答。

  大家都在猜测怀疑。这时吕金玉说:“你说吧,陈长远都被揭露出来了,弟弟也醒过来了,我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了,早点说出来,让全村人早点心安。”

  酒仙说:“刘副局长,自从钱卫东死去之后,这个村里连续有三十多个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每年都有一两个,人们传说是幽灵干的,你们听说过没有?”

  刘兴元诧异地说:“隐隐听说过这个村里有什么幽灵,但是没有听说过死人的事,这是真的吗?”

  “真的,”酒仙说,“我真不理解,他们派出所的人为什么对这样的事情不闻不问。今年一个叫史红英的死了,我们在铁路隧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却没有立案侦查,这合法吗?”

  刘兴远看着周青。周青躲避着他的目光,说:“你报案了吗?我为什么不知道啊?人命关天的大事,我知道了还不来查吗?”

  酒仙微笑着看着辛雪安。辛雪安看懂了他的意思,站起来说:“他们来报案是我接待的,我做了纪录,你回来我就交给你了。是你说不立案嘛。”

  周青张口还要说什么,刘兴元打断了他。“你是干什么的?”他问辛雪安。

  “当时我在派出所实习。”

  刘兴远看了看一直在做记录的那位刑警,后者冲他点了点头。这时酒仙看见周青已经深深地躬下头去了。

  “我们会调查的,”刘兴元对酒仙说,“如果属实,我们会处罚的。你继续讲。”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酒仙说,“吕金贵心里有了那么一幅图景,就千方百计留意与陈长远关系密切的女人,并且杀了她们,一次次地制造出那么一幅景象出来。但是他心中大约还有一点怕被发现的意识,所以他把这些景象都布置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布置之后就不去管了,准确地说是记不起来自己干过这件事情了。”

  他继续说:“那么传说中的幽灵又是谁制造出来的呢?是吕金玉。他找到了精神失常的弟弟,依然对他关怀备至,尽量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吕金贵杀死的第一个人是陈长远的妹妹,剥光她的衣服后,弃尸山坡,这事很快就被吕金玉知道了。为了保护弟弟不被查出来,他在钱卫东的坟旁边的大石头上刻下了那两行字,然后照着字迹写到纸上,为女尸套上衣服,把字纸装到她的口袋里。人们信以为真,幽灵的故事就这样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神,以后死去的那些年轻女人,她门的死因都被用这种传说来解释了。”

  地上坐着的陈长远忽然说话了,“你……”他瞪着吕金贵说,“原来是你!”

  吕金贵埋着头没有理会任何人。

  酒仙说:“说到这里,你们可能有两个疑问,第一个市,吕金玉既然知道吕金贵会杀人,为什么不把他控制起来呢?对于这个问题,吕金玉的回答是:人都疯了,他要做什么事情就顺着他的意吧。我没有记错吧?”

  吕金玉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

  “他没有想过怎么样才能让吕金贵恢复正常,因为农村人总是用宿命的观点来解释这种病的,认为是神灵的安排,没有办法扭转的。第二个问题是,和陈长远关系最密切的是他的妻子了,为什么她反而没有被吕金贵杀害呢?这个事情陈长远最清楚。大秀当初大概以为陈长远是看上了自己才用迷药占有了自己,可是结婚后才发现他经常用这种卑鄙的办法占有其他的女人,她彻底失望了,虽然白天还偶尔住在家里,可是晚上就自己在一个山洞里住了起来,和陈长远形同路人,吕金贵当然不会注意到她了。她搬到山洞里住,这又为他那痴痴等待她回心转意的表兄创造了条件,他们重拾旧欢。以上这些是我根据陈长远的小儿子的长相来分析的。大家看,他是不是长得不像陈长远而更像……”

  “你别说了!”陈长远大声咆哮,继而又痛哭起来。

  然而陈伟已经明白了酒仙的意思,也知道这是真的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掩面跑了出去。在刘兴元的示意下,陈全有也跟着跑出去了。

  美美婷姿态优雅地起身到厨房跟酒仙倒了一杯水来,酒仙感激地冲她笑笑,喝了,“我讲到哪儿了呢?”他问。

  “你讲到陈伟的爸爸是道士。”

  “是的,也就是黎正堂。”酒仙说,“这时候文化大革命早已结束了,陈长远失了势回到村里来,再也没有权威压服人,也没有那么多小卒子为他跑前跑后了,他对于大秀的背叛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了。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妹妹是黎正堂杀的呢,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对于后来那些女人的死,他根本就没有怀疑到吕金贵身上过。”

  “好了,往事讲完,现在讲到我们破案的事了。”酒仙的意地看一眼全场,说,“我们发现了红英的尸体,然后去了乡里,这些都被吕金玉知道了。他破坏现场,引导我们去看钱卫东坟旁的字,又装扮幽灵吓唬我们,无非是让我们相信幽灵是真的,好知难而退,不再探查。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不信神不信鬼的人!后来,他见我们实在吓不走,在陈兴高门口偷听了我和陈长远的谈话之后,杀了黎正堂,并且制造了他畏罪自杀的假象。可是他太不专业了,被辛雪安一眼就认出来是伪造的现场。”

  说到这里,酒仙忽然问吕金玉:“那只黄色的打火机是不是你故意丢下的?”

  “是的。”

  “是……陈全德的还是陈伟的?”

  “不知道,反正是在他家拿的,我还以为是陈长远的呢。”

  “你是不是配了一把他家的钥匙?”

  吕金玉没有说话。他拿出一串钥匙来,解下其中的一把,递给刘兴元。

  “我没有去发现道士尸体的现场,玉珠——哦,就是这一家的主人钱旭川的女儿,我们一起查案的,——回来跟我说起把道士吊在树上用的是腊篾绳子,旧的,这使我找到了侦破谁是杀了道士的凶手的突破口。”酒仙说,他解释了原因,接着说:“我们调查谁家的牛换了新绳子的途中,发现了岩洞里的床,后来根据吕金玉的讲述推断黎正堂在大秀死了以后还经常在这儿来住,我分析这一则是为了纪念大秀,二则为了方便调查。他总认为那三十多个女人是陈长远杀的,希望能调查出证据来置他于死地。吕金玉是知道黎正堂住在这里的,他把他引诱出来后杀了他,所以他杀人的现场才会在路边。然后我们到拴牛的地方,玉珠认出来换了新绳子的牛是吕金玉家的,这样,吕金玉浮出水面,一切就开始明朗了。”

  他继续说:“之后,我们想起来了史红芙要求我们下午去取史红英的笔记本的事情,就赶到史红芙家。”

  有一件事情,酒仙很希望能说出来,但是情势使他只能隐藏在心里。他在查看了牛绳子之后,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想出了史红芙叫他去她家的原因了。她知道了酒仙和钱玉珠的关系,有心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如果可靠,那么不但钱玉珠终身有靠,她自己的事情也就可以托付了。事实证明酒仙临色不乱——当然这是外表,她不知道酒仙心里到底怎样想的——是可以托付的。她弄不清初到底是不是陈长远杀了红英,心里急了,就想和他挑明来说。她知道如果真是陈长远杀了红英的话,自己问到他,她一定会杀了自己。她有心以生命作赌注,并且事前暗示酒仙,如果她死了,那么陈长远就是杀害红英的凶手。但是酒仙当时没有明白过来。

  “她家的门开着,可是没有人。我们感觉不妙,回忆起刚才将要到达史红芙家的时候,听见玉米林里有声响,于是追了过去,在玉米地里发现了史红芙的裸体的尸体。可是其它没有人,大概是那个抱着尸体走路的人被我们吓得扔下尸体跑了。这个人是谁呢?也是吕金贵。他杀害了史红芙,并且准备把她抱去隐藏的时候,被我们惊动了。他杀人的原因和以前杀死三十多个人是一模一样的。我们找了钱玉珠的衣服为史红芙穿上,并且把她抱到了她家的牛圈上,找了些黄鳝的血来涂到她的脸上……”

  美美婷大惊失色:“牛圈楼上是史红芙的尸体?”

  “是的。”

  “那么玉珠的尸体呢?”

  酒仙忍不住笑了,“玉珠的尸体吗?”他说,“在这儿呢。”

  他转头向里间说:“玉珠,你该出来了。”

  所有的目光都惊奇地望向通向里屋的门。只见钱玉珠盈盈浅笑,严谨持重,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她依旧是那么隐秀、美丽和沉静,只是长头发不见了,被剪成了齐耳短发,似乎少了一些温柔神韵。

  美美婷两步跨过去,抱着钱玉珠哭了起来,“你没有死呀?”她说,“可把我都气疯了!”

  “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钱玉珠抽泣着说。

  美美婷忽然发怒,跑过来一拳打在酒仙的左肩上,“你狗日的为什么要骗我?”她嚷道。

  酒仙痛得愁眉苦脸。好一会儿才痛过了,他抬起头来队全场说:“我讲的就是这些了,同学们还有问题吗?”

  他的“同学们”三字引得大家哄然大笑。但是酒仙自己没有觉察到说错了,他不解地问钱玉珠:“你们笑什么?”

  钱玉珠脸上还挂着眼泪,“没有什么,”她笑着说,“你快准备好回答他们的问题。”

  好容易笑声平静了,辛雪安站了起来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吕金贵口口声声幽灵是真的,是大队长和支书杀的,劝女孩子回家去,这怎么解释?”

  酒仙想了想说:“这好理解,这是吕金玉在陈长远死后教给他的,是为了适合他疯子的身份故意教得颠三倒四的,好不叫人怀疑上他,同时可以传播幽灵存在的思想,还可以减少一些女孩子成为冤魂。对吧?”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望着吕金玉的。

  “是的,可是陈长远那么狠心,糟踏了三十多个女人!”

  辛雪安问吕金玉:“你们以前不知道杀害小秀的真正凶手是陈长远吗?”

  “不知道。知道了我还能让他活到今天?早把他给治了!”

  张学英问:“你们为什么要把史红芙的尸体伪装成钱玉珠呢?”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酒仙郑重地说完,转头问钱玉珠,“我告诉他们啊?”

  “随便你,”钱玉珠低着头小声地说。

  “你们不知道,这个地方还实行包办婚姻。钱玉珠是十四岁的时候就被家里许配给了陈伟的。玉珠不同意,并且知道她的父亲不会答应退婚的,就选择了这种方式来逼他说出退婚的话来。在钱叔叔心里,人都死了,退与不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答应过了。在玉珠呢,她的父亲松了口,这就已经向自由婚姻让步了,她就获得了一个自由之身了。”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沉思。

  过了很久,美美婷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问:“玉珠,这两天你住哪儿呀?”

  “晚上就住在红英那间房子里。”

  美美婷明白了,前晚酒仙把钱父叫到史云清家去,原来是为了让他知道女儿还活着。她很委屈,这几个人只把她蒙在鼓里了。

  酒仙看着美美婷,知道她又要发脾气,连忙说:“现在我想你解释,那副假发和白色长衫为什么会在陈长远家里,陈长远的像章为什么又被吕金玉拿来吓唬我们。”

  “就是!怎么回事?”

  “全都是因为吕金玉偷配了陈长远家的钥匙。他偷偷拿走了像章,把自己装扮幽灵的道具放在陈长远家里,是为了把我们的目标引向陈长远。”

  刘兴元看了看自己的下属们,对酒仙说:“我们对案情还不熟悉,等我们调查研究,你提供的这么多一定会对我们有所帮助的。我们如果有了疑问,再来问你。你作为一个外行业的人,对这个案件作了这么多的调查和思考,给我们减少了很多麻烦,我们很感激你……”

  刘兴元的意思并不是完全相信了酒仙的推断,但是酒仙没有听出来,却被他后面的“感激”弄得脑子晕忽忽的,感觉好受用,“和我们一起调查的,还有他呢,”他指着辛雪安说,“他也出了不少力。”

  刑警们给三个嫌疑人戴上手铐。人们纷纷起身。史云清走到陈兴高面前,看见他不动,便用手拍了拍他,他竟然轰然倒下地了。

  原来乍闻史红芙的死讯,陈兴高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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