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三个大学生(3)

　　“这么说，你找出嫌疑人了？”

　　“是的。如果不将案情公之于众的话，我们就需要赋予自己权利，弄个私人法庭。您坐在这里，华生你坐这里，我坐中间的这把椅子。咱们现在可以给嫌疑人带来足够的心理压力了，现在您按铃吧。”

　　班尼斯特刚刚进门，就被我们这三个的阵势吓了一跳。

　　“请关上门，班尼斯特，昨天发生的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福尔摩斯说。

　　班尼斯特的脸都吓白了说道：“我都说了。先生。”

　　“你真的不想继续补充一些吗？”

　　“先生，一点儿也没有了。”

　　“好吧，我来提醒一下。昨天你坐在那把椅子上时，目的是不是要遮掩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恰好能说明有人来过这房间？”

　　班尼斯特的脸色惨白，“没有，先生，绝对没有的事。”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福尔摩斯口气温和地说，“坦白来说，我无法拿出任何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断。但这很可能就是事实，当索姆兹先生转过身去时，你就将藏在卧室里的人放走了。”

　　班尼斯特紧张地舔了舔他发干的嘴唇：“先生，真的没有什么人。”

　　“班尼斯特，到了现在，你还在说谎，这可不好，我希望你能说出实情。”

　　他一脸严肃地硬撑着：“先生，确实没有什么人。”

　　“班尼斯特，你说出来吧！”

　　“先生，是没有人。”

　　“如此说来，既然你拒绝给我们提供线索。那么请你先不要走，你站到卧室的门边。索姆兹先生，麻烦你上楼，将吉尔克里斯特叫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学生就被导师领来了。他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活泼、健壮、高大、温柔，从他的脸上能看出一种活力和热情。他用他那带着困惑的蓝眼睛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最后他茫然失措的眼神停留在了角落的班尼斯特身上。

　　“请关上门。”福尔摩斯说，“好了，吉尔克里斯特先生，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我们所说的话也绝对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去，我们彼此之间可以完全的坦白。我们只是想要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为何会做出昨天的事情来？”

　　这位不幸的年轻人向后退缩着，同时也将惊慌而带谴责的一瞥投向了班尼斯特。

　　“不，不，吉尔克里斯特先生，先生，我保证我没有说一个字——没说一个字！”那仆人大声叫道。

　　“是的你没有，但是你现在却说了。”福尔摩斯说，“好了，先生，你一定看出在班尼斯特说出这番话后，你站住脚的希望破灭了，现在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坦白地说出实情。”

　　一段时间后，吉尔克里斯特举起双手，他试图去控制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紧接着，他靠着桌子跪了下来，随后将脸深深埋在手里，人们听到了他发出的哭泣声。

　　“好啦，不要这样，”福尔摩斯亲切地安慰这个年轻人道，“任何人都会犯错误，至少现在并没有人指控你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现在我来告诉索姆兹先生昨天发生的事情，不正确之处你负责纠正，或许这样会对你更容易一些。我能够这样做吗？好啦，好啦，你不用回答。你仔细听着，注意我是不是对你不公平。”

　　“索姆兹先生，你曾经说包括班尼斯特在内的任何人，都不知道试卷在你房间。从那时开始，这个案子就在我的头脑中有了一些眉目。当然，我并没有将印刷工考虑在内，因为如果他想偷看试卷，他可以在办公室里看。还有那个印度人，我想他也不会干这种坏事。如果试卷的清样被卷成一卷，你可能不认为那就是试卷。另外，假如有人敢擅自闯进屋子，并且恰巧看到桌上放的试卷，这种巧合也是很难让人想象的。因此我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进到屋里的那个人明确知道试卷的位置。但他如何知道的呢？

　　“我走到你屋子跟前时，曾经检查过那扇窗户。你那时的设想让我觉得很搞笑，你认为我在假设，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敢破窗而入。这种想法是非常荒谬的。

　　当时我在做测量，想推断出路过人的身材有多高才能看见屋子里桌上的试卷。我的身高有六英尺，勉强才可以看到。而身高不超过六英尺的人却不可能看到。因此我认为，如果这三个学生之中有一个比一般人高的，这个人就应该值得关注。

　　“进屋后，我又发现了靠窗桌子上的线索，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一点。检查中间那张桌子之时，我其实并没收获任何线索。后来，你提到了吉尔克里斯特是个跳远运动员，此时事情的全部过程已经浮现在我脑海里了，但是我还需要一些佐证。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佐证也很快被我就弄到了。

　　“事情是这样：这个年轻人下午在运动场练习完跳远回到住处，他带着跳远鞋。而跳远鞋底上还有几只尖钉。他个头很高，当路过你窗口时，很容易就发现了你桌子上的样卷，聪明的他也猜出了那是试卷。如果当他经过你的屋门时，门锁上没有插着钥匙，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但是当他看见门上插着钥匙后，就突然产生了进去看的冲动，他想进去看看那是否是考题。这时他进去也没有冒险，因为他完全可以假装进来提问题。

　　“当他发现了真相，他没有抵制住桌子上考试卷的诱惑，于是他就把鞋放到了桌子上，对了，在窗户边上的椅子上你放了什么？”

　　“那是手套。”吉尔克里斯特回答。

　　福尔摩斯带着喜悦向班尼斯特看去。“他将手套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就一张张地拿起了样卷，并开始抄写。他原本认为老师一定会从正门进来，这样他也可以轻易发现老师回来了。但实际上，老师是从侧门进来的。等他意识到时，老师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无法脱身，于是拿起鞋就跑进了卧室，但是他的手套却忘拿了，桌子上留下的这道划痕，刚开始时还很轻，但是在靠近卧室的那边却逐渐加重，这就表明了鞋被拿走的方向与卧室的方向是一致的，而卧室正好也是他可以躲藏的地方。在这过程中，鞋钉上的土落在了桌子上，还有些土掉在了卧室的地上。另外，今天早上我去了趟运动场，看到了跳远场地里的黑色土，上面沾着一些能起到防滑作用的锯末屑，我也带了一些回来。我说的没错吧？吉尔克里斯特先生。”

　　话声未落，这位学生就站了起来。

　　“是的，先生，您说的完全是事实。”他说。

　　“太出乎我意料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索姆兹说。

　　“有的，先生。做了这件并不光彩的事后，我非常惊慌。索姆兹先生，我有一封给你的信，这是我思考一夜后在今天早晨写好的。也就是说，在我的罪行已经被查出来之前我就将他写好了。先生，请您看看这封信。我写道：‘我收到罗得西亚警察总部的任命，我准备立即动身去南非。我决定不会参加这次考试。’”

　　“我很高兴听到你放弃了用不正当的手段去获取奖学金这个消息。但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意图呢？”

　　吉尔克里斯特指着班尼斯特说：“是他让我走上了正路。”

　　“好的，班尼斯特，”福尔摩斯说道，“我刚才说的，你应该非常明白，你是唯一能让这个年轻人走出房间的人。因为你被留在了房中，你出去时，一定会锁上房门，他从窗户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你能澄清这神秘事件的最后一点吗？

　　请告诉大家你这么做的原因。”

　　“先生，如果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不过即使你再聪明，也不会知道。我以前在老杰比兹·吉尔克里斯特爵士也就是眼前这位年轻先生的父亲家中做过男仆。他去世后，我就来到学院担任仆人，但是我对曾经小主人的爱戴没有随着他父亲失去了社会地位而减少。念在过去的恩情，我一直尽心地照顾吉尔克里斯特。先生，昨天我进房间之后听到了所发生的事情，第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吉尔克里斯特先生浅褐色的手套。我非常熟悉这手套，我知道它在那里所蕴含的意义。如果这被索姆兹先生看到，那么一切都完了。于是我灵机一动，突然坐在了那把椅子上，直到索姆兹先生去找你后我才从椅子上起来。后来，我可怜的小主人出来了，那个我曾抱在膝上照顾过的孩子对我说出了一切，先生，我拯救他，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吗？况且，我应该像他死去的父亲一样教育他该怎么做，进而让他了解以这种龌龊的手段得利是不道德的，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先生。难道你要责怪我吗？”

　　“不能，当然不能。”福尔摩斯高兴得站了起来说道。“好了，索姆兹先生，我认为你的这个小案子已经被我弄个水落石出了，可是我们连早饭都没有吃。华生，我们快走吧！至于你，先生，我相信，在罗得西亚你将会有光明的前途。虽然你曾经犯了错误，但是我们期待着你有个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