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二片血迹(4)

　　男仆刚刚把门关上，特里劳尼夫人就跪到了福尔摩斯的脚边，我们能看到她美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噢，福尔摩斯先生！请原谅我！”她疯狂地哀求道，“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您不要将此事告诉他！我是那么的爱他！我不想给他的生命带来阴影，这会将他高贵的心打碎。”

　　福尔摩斯将这位夫人扶起。“很好，夫人，最后时刻你终于醒悟过来了。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信在哪儿？”

　　她急忙奔到一个写字台旁，拿出钥匙打开了抽屉，取出一只长的蓝信封。

　　“福尔摩斯先生，就是这封信，我对天发誓，我没有看过这封信！”

　　“该怎样将信放回去呢？”福尔摩斯小声着说，“快，我们得尽快想个办法！

　　文件盒在什么地方？”

　　“还放在他的卧室里。”

　　“夫人，这次算你走运！赶紧把箱子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红色的扁箱子被她拿了进来。

　　“你以前是怎样将它打开的？你复制了一把钥匙？是的，你当然有。开箱子！”

　　她从怀里拿出一把小钥匙将箱子开了，里面放满了文件。福尔摩斯将这封信塞到了靠下面的一个文件里面，并且夹在了文件之间。随后关上了箱子，并把它锁好，又将箱子送回了卧室。

　　“好了，我们已经准备好见您丈夫了，”福尔摩斯说，“还有十分钟。夫人，我会尽全力来保护您。您应该利用这十分钟时间告诉我您干这种事情的真正的意义。”

　　“福尔摩斯先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您，”这位夫人大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宁肯牺牲我自己的右手，也不能让我的丈夫有一丝的悲伤！整个伦敦找不出比我更爱我丈夫的人了，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做了那件事，尽管我是出于无奈做出来的，他也绝对不会饶恕我。因为他的名誉是那样的崇高，所以他不可能忽略并宽容他人的失误。福尔摩斯先生，请您拯救我！我们的幸福，我们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时间越来越少了！夫人，快讲。”

　　“是我的一封信，我婚前因感情冲动而写的一封愚蠢的，有欠谨慎的信。我不希望这封信给任何人带来伤害，但是我丈夫一定会觉得这是犯罪。如果他读到了这封信，他就再也不会相信我了。信写了有很多年。我曾经认为这件事已经被渐渐淡忘。但是卢卡斯这个家伙写信告诉我，信到了他的手中，他还扬言要将这封信交给我的丈夫。我恳求他不要这么做。他说只要我从文件箱里把他要的文件拿给他，他就可以将信还给我。我丈夫的办公室里有他安排的间谍，这也是卢卡斯知道有这样一封信的原因。他向我保证，我丈夫不会因这封信而受到损害。福尔摩斯先生，请您站到我的立场考虑问题，我该如何挽回这一切呢？”

　　“向您丈夫坦白一切。”

　　“不，福尔摩斯先生，绝对不可以！这不仅会摧毁我们的幸福，还会让我的丈夫因我偷信的卑劣行为而厌恶我。我不懂政治，也不知道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但我理解爱情和信任的重要性。福尔摩斯先生，我的确偷拿了信件！我将钥匙的模子印下。卢卡斯给了我一把复制的钥匙。我打开了文件箱，从中取出了文件，并将其送到了戈多尔芬街。”

　　“去了那儿，当时的情况怎样？”

　　“我按照事前约定的方式敲了门，他开门，我随他走进屋，因为我怕跟这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因此并没把门厅的门关严。记得我进去时，外面还有一个女人。我们的交易进行得很顺利。那封信就摆在他桌子上。我将手里的信交给他，他交还我那封信。就在此时，房门那边传来声音，接着我又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卢卡斯掀起了地毯，将文件塞到了一个藏东西的地方，随后盖上了地毯。

　　“后来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噩梦。我看见一个面容黝黑，神色癫狂的人。还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她用法语惊声尖叫着说：‘我没有白白等待。终于发现你们在一起的证据了！’接着屋里出现了一场殊死的搏斗。我见他手里拿起一把椅子，那个女人手中里则抓着闪亮的刀。那个场面非常惊悚，我趁乱逃了出去，离开了那座房子。第二天早上，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卢卡斯被杀的新闻。那天晚上我感到很高兴，因为我拿到了自己的那封信。但是我没考虑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我才知道我的行为形成了一桩巨大的麻烦。失去那文件给我丈夫带来的煎熬与痛苦让我感同身受，我几乎有想跪在他脚前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的冲动，但这会再次将过去那件事牵扯进来。那天早晨，我去找你是想弄清我整个罪行带来的后果，在我了解了事情真相后，我就想尽自己的全力将丈夫的文件弄回来。我确定那封信还在卢卡斯藏放的地方，因为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妇人进入房间之前他就将信藏了进去。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突然闯入，我也不会知道他隐藏信件的地点。我想尽了办法想要进入那个房间，整整两天我都守候在那儿，但门一直都没打开。昨晚我做了最后的努力。我所做的计划，以及最后怎样成功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把文件带回了家，想要将它毁掉，但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将信放回去而且还不向我丈夫招认我的罪过。上帝，这是他上楼的脚步声！”

　　这时，欧洲事务大臣激动地冲进房间。

　　“福尔摩斯先生，有消息吗？有任何的消息吗？”他焦急地喊道。

　　“有了一些希望。”

　　“谢天谢地！”他高兴得满脸红光，“首相正好要和我一起吃午餐。你不介意他来听听吧？虽然他的神经异常坚强，但是自从出了这件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雅可布，你把首相请上楼。亲爱的，我想这件事与政治有关，几分钟之后我们就会去餐厅和你一起吃午饭。”

　　虽然首相表现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但是从他那闪闪发亮的目光和不停地抖动着的瘦骨嶙峋的手上，我知道他的激动程度丝毫不会亚于他的年轻同事。

　　“福尔摩斯先生，听说你有好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我的朋友答道，“应该检查的地方，我都调查过了，没有结果，但是用不着担心，我肯定不会出现危险。”

　　“福尔摩斯先生，这恐怕不太好。事件没有水落石出，我们就永远生活在火山口上。”

　　“我心中还是抱着能找到文件的希望的。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我觉得这封信其实一直在您家里。”

　　“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信不在您的家里，现在信的内容肯定已经被公开了。”

　　“有人拿走了信是要藏在他家里的吗？”

　　“我并不认为谁拿走了信。”

　　“那么信是如何离开公文箱的呢？”

　　“我也不认为信离开了公文箱。”

　　“福尔摩斯先生，请你不要在这种危急关头开玩笑。我敢打包票，信肯定不在公文箱里。”

　　“星期二早晨以来，您仔细查检过公文箱吗？”

　　“没有，我认为也没有必要。”

　　“您想到过您有可能忽略了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这样的事情我也曾经经历过。在公文箱里有大量其他文件。也许信和别的文件混在一起了。”

　　“当初我把文件放到了最上面。”

　　“也许有人动了箱子，它的位置也因此而移动了。”

　　“不，不！箱里根本没有其他东西。”

　　“这个好解决，霍普，”首相说，“我们把箱子拿进来检查就知道了。”

　　大臣摇了摇铃，喊道：“雅可布，把我的文件箱拿来。这真是一出浪费时间的闹剧。但如果不这么做会让您不满意的。雅可布，谢谢你，把它放在这儿。我的钥匙一直放在我的表链上。你看这都是文件。美洛大人的信，贝尔格莱德的备忘录，查尔斯·哈代爵士的报告，马德里的信，俄德谷物税的通知，弗莱尔大人的便条——天呐！这是什么？贝林杰大人！贝林杰大人！”

　　蓝色信封被首相从他手里一把抓过来。

　　“没错，就是它。信完好无损。霍普，我要恭喜你。

　　“谢谢你！谢谢你！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但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福尔摩斯先生，你就像是个魔术师！你怎么知道信就在箱子里呢？”

　　“因为我知道它不在其他的地方。”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飞快地跑到门口。“我妻子呢？我必须要告诉她，事情都解决了，一切都平安无事。希尔达！希尔达！”我们听到了他在楼梯上的呼喊声。

　　首相眨巴着眼镜望着福尔摩斯，“算了吧，先生，”他说道，“恐怕事实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吧。文件是如何回到公文箱里的？”

　　福尔摩斯带着微笑，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们也有自己的外交秘密！”

　　话音未落，他就拿起帽子，转身走向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