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荒原惨剧(5)

　　这就是他隐藏那只巨犬的小岛，小岛的周围被泥潭所围绕，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很多他留下的痕迹。这里还有一只巨大的机器皮带轮和一个被垃圾填到一半的竖井，看起来这是个废弃了的矿坑。周围还有一些被废弃的矿工小屋，显然周围的恶臭将开矿的人们熏走了。在一个破败的房子里，有一只铁桩、一条锁链和一些咬过的骨头，显然这是关那只邪恶巨犬的地方。

　　在杂乱的物品里，我们还发现了一具粘着一团棕色皮毛的小骨架。

　　“这是一只狗！”福尔摩斯叫道，“天啊，是只卷毛狗。可怜的默蒂莫再也看不到他心爱的宠物了。嗯，我觉得这地方没有什么我们还不清楚的秘密了。他可以将他的巨犬藏起来，但是却无法阻止它的叫声，因此有人会听到那些即使在白天也令人不愉快的叫声。在危急时刻，他可以将巨犬关在梅利皮特宅外面的小屋里，但那有些冒险，所以只有在他觉得他的计划已经完全准备好之后才敢这么做。这铁罐里的糊状物肯定就是畜生身上抹的磷，用来发光。他的灵感是来源于传说中的魔犬，他想要吓死查尔斯爵士。在夜晚的沼泽荒原上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怪物跑出来，难怪那可怜的逃犯会尖叫狂奔，甚至亨利爵士也是这样，即便是我们自己，在那种情形下也一样。这的确是个奸诈的计谋，除了能致使被害人狂奔身亡以外，如果有人偶然间瞥见了这个怪物，又会有谁会冒险上前一探究竟呢？

　　华生，在伦敦我曾说过，现在我再重申一次，我们以前从未协助追捕过比躺在那儿的人更危险的人物呢。”他挥动他的手臂，向那一大片绿泥沼指去，这泥沼一直延伸到了沼泽上的赤褐色坡地上。

　　在十一月底，一个湿冷多雾的晚上，在贝克街的寓所里，福尔摩斯与我分别坐在了火炉两旁。自从我们在德文郡经历了那场悲剧后，他又办理了两件十分重要的案子。第一件案子是揭发阿普德上校的劣行，他被牵扯进了“无匹俱乐部”

　　纸牌舞弊案；第二件案子中，他保护了不幸的蒙特邦歇夫人，让他免于背上谋杀她继女卡莱小姐的罪名，如果你记得的话，后者在六个月后被发现依然活着，而且还在纽约结了婚。我的朋友由于一连串艰难而又重要的案件的侦破成功而神采奕奕，由此我才可以引他谈谈巴斯克维尔奇案之中的细节。我也一直在耐心等待这个机会，因为我了解他向来不愿同时兼顾两件案子，他清晰的头脑不会从现在的工作之中抽出去回顾以往的案子。但是，亨利爵士和莫蒂默医生来到了伦敦，他们正准备开始环游世界的长途旅行，为的是恢复亨利爵士那紧张的心神。在当天下午，他们来拜访我们，所以我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这案子上。

　　“事情的整个过程，”福尔摩斯说，“在那个叫斯台普吞的人看来，是很直接明了的，但对我们来说，起初既不清楚他的动机，又只了解事情的一部分，所以就显得很复杂。我有机会和斯台普吞太太谈过两次，整个案子对我们来说已完全清晰了，你可以在我的办案档案中的‘B’字栏找到一些与这案子有关的笔记。”

　　“你是否愿意根据记忆谈一谈全案的梗概呢？”

　　“我当然愿意，不过我不能保证记住全部事实。思想的高度集中往往能轻易地将过去发生的事情从记忆中抹掉，这的确是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位律师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能就当前案件中的问题与一位专家进行辩论，但是在法庭诉讼后一两周，就会忘得精光。在我的脑海里，后来的案子不断将以前案件的位置取代，卡莱小姐的这个案件让我淡忘了巴斯克维尔庄园案的案情。美丽的法国姑娘和臭名昭着的阿普德，或许同样会被明天出现的小问题取代。不过，关于猎狗的这件案子，我倒愿意准确地描述，如果有遗漏，请你提示。

　　“在调查中我证实，我对巴斯克维尔家那幅肖像画的看法是正确的，那家伙确实是巴斯克维尔家的人，他就是查尔斯爵士的弟弟罗杰·巴斯克维尔的儿子。

　　罗杰触犯了法律，逃到了南美洲，人们传说，到了那儿他还没结婚就死了。但实际上，他结了婚，还生了个孩子。这孩子跟父亲同名，长大后与哥斯达黎加的贝丽尔·加洛西亚结婚。一次，他盗取了大笔公款，将名字改作凡戴勒，逃到了英格兰。随后他在约克郡的东部办了一所小学。他决定从事这种行业，是由于在归途中结识了一个身患肺病的教师，他想利用此人的能力，获得成功。但是这位叫弗雷泽的教师去世了，那所学校渐渐衰落，最后导致臭名远扬。凡戴勒夫妇改变了名字，改姓斯台普吞，他们将剩余财产带走，带着对未来的规划，带着对昆虫学的爱好迁到了英格兰南部。从大英博物馆我得知，在这一门学问里，他还是个公认的权威，一种以凡戴勒命名的飞蛾就是他在约克郡居住时首先发现的。

　　“我们现在就要谈到他那段让我们感兴趣的生活了。这家伙查询后发现只有两个人在阻碍他得到那份巨大的产业。他来到德文郡时，我认为，虽然他的计划还并不清晰，但是从他让他太太以妹妹的身份出现这点看来，他从一开始肯定就是居心叵测的。也就是说，虽然他还没想好怎样安排计划的细节，但他已经萌生了用她太太作诱饵的想法。最终他决心将产业弄到手，为了达到目的，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或者甘愿冒任何的危险。他的第一步行动是将家安置在尽可能靠近他祖产的地方，第二步是培养他和查尔斯·巴斯克维尔爵士以及邻居们之间的友谊。

　　“查尔斯爵士将家族中魔犬的传闻描述给了他，这也导致了他自己的死亡。

　　我还是称呼他斯台普吞吧，他清楚老人的心脏很虚弱，一点惊吓都能将他置于死地，这些都是他从莫蒂默医生那儿知道的。而且他听说查尔斯爵士非常迷信，对这不吉利的传说也很相信。他机敏的头脑马上想出了能将查尔斯爵士置于死地的方法，而且几乎不可能将真正的凶手找出。

　　“自从心中涌现了这个念头，他就费尽心机地设法将其实现。一个普通的阴谋实施者，利用一只凶恶的猎狗也就能满足了。但是他还采用了人工的方法让这动物变成如魔鬼般恐怖，这就算是他的智慧和天才了。他从伦敦福莱姆街的贩狗商人罗斯和曼格斯那里将狗买来，这是所有货色之中最凶残和健壮的一只了。他从德文郡坐火车将它带回家，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牵着狗穿过沼地走了很长的路。由于他在捕捉昆虫之时学会了怎样走到格林本泥潭中去，所以能为那狗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他就把它关在那儿，等待机会的来临。

　　“但是好机会不是轻易能到来的，夜晚没法让那老绅士从家中出来，很多次，斯台普吞都带着他的猎狗潜伏在外面，但是没有结果。就在这些毫无结果的跟踪当中，他，或者不如说是他的同伙，被农夫看见了，因此，那段巨犬的传说就又得到了新的证实。他曾希望他的太太或许能引诱查尔斯爵士走向毁灭，但在这个问题上，她表现出意想不到的反抗。她坚决不肯将老绅士拖入情网，因为这样就可能把可怜的老人交给他的死敌。威胁甚至殴打，都没能动摇她的决定，她一点都不愿参与这件事，于是有一段时期，斯台普吞陷入了僵局。

　　“他终于抓到了一个解决困难的机会。由于他的友谊得到了查尔斯爵士的信任，因此他掌管了一笔慈善捐款，负责资助不幸的劳拉·莱昂斯太太。由于他以单身汉的身份出现，因此俘获了莱昂斯太太的芳心，他让她认为只要她和丈夫离婚，他就会娶她。但他的计划突然遇到挑战，因为查尔斯爵士在莫蒂默医生的建议下将要离开庄园一段时间，对于这项建议，他假装非常赞同，但他明白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否则他的计划就将搁浅。因此，他说服莱昂斯太太写了那封信，请求老人在去伦敦之前那晚见她，然后他又编造了一些理由来阻止她赴约，因此他就得到了他辛苦等待的机会。

　　“从翠西山谷回家的那天傍晚，他为猎犬涂上了扮成幽灵的磷粉，然后又将其带到了他预计老人一定会等待在里的门边。在主人的驱使下，猎狗越过了那扇门，沿着夹道追赶狂奔着逃命的可怜老人。在阴暗的巷道里，看见如此巨大的黑色怪物，张开燃烧的下颚，瞪着火红的双眼，追赶着他，一定是个异常恐惧的景象。在夹道的尽头，由于受到过度惊吓，查尔斯爵士的心脏病发作了，最终倒地死去。男爵在夹道奔逃时，巨犬在旁边的草地上追赶他，所以地上只看到了人的足迹。看到他倒下了，巨犬可能上前闻了一下，但发现他已死去后，就转身离开了。或许就是那时巨犬留下了爪印，而莫蒂默医生将其发现。事后，巨犬被立刻召回，并被带到了格林本泥潭，这件奇案令警方迷惑不解，整个乡间都笼罩在恐惧中，所以案子最终交到我们手上调查。

　　“关于查尔斯爵士的死亡，我就说到这儿。可以看出，他使用的手段狡猾至极，我们几乎无法控诉真正的凶手。他唯一的同谋永远都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由于他用了难以想象的奇怪手法，他的阴谋也得以顺利进行。斯台普吞太太和劳拉·莱昂斯太太，这两个女人与此案有关，她们都对斯台普吞产生了怀疑。斯台普吞太太知道他在设法谋害那老头儿，也知道那条巨犬。但是莱昂斯太太对这两件事都不了解，不过她记得，老人死亡的时间正是原定的约会时间，而那个约会只有斯台普吞知道，这也让她有所怀疑。但她俩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她们对他也就没有威胁。所有阴谋的前一半已成功实现了，但是后一半却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