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往事如烟(4)

　　菁菁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她接着说：“我就对她说：‘我就是狐狸精啊，可是你老公就喜欢我这样的狐狸精，怎么着？’他老婆被气得挂掉了电话。”说完，菁菁竟然还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菁菁，我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在我的印象里，菁菁性格虽然有些偏执、有一些跋扈，却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勾引了人家老公还这么理直气壮？为了照顾菁菁的情绪，我说：“两边闹得这么凶，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反正谁也舍不得离婚，闹得满城风雨可就不好了。”

　　菁菁收回她刚才放肆的笑，她点点头，也表示同意我的话，然后说：“哎……现在张虎有事没事地就盯着我，哪里也不让去，我和李建国想见面也难啦。”

　　我像是开导不听话的学生一样，语重心长地说：“菁菁姐，你一定要咬住，打死也不能承认见过李建国。不然的话，被张虎一辈子当短处，趁现在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断了吧。”

　　“他敢！张虎要是真敢总是揪住不放，我就真的不和他过了，他不敢，他没那胆量！”

　　我顿了顿，说：“菁菁姐，他毕竟是个男人，你小心他真的给你闹出点事来。”

　　菁菁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又是那句：“他敢！”菁菁的强势显而易见，我很少见做了亏心事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所以，面对菁菁的强势和霸道，我向来都是知难而退。

　　过了一会儿，菁菁就到卫生间洗澡去了，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正月初七我们几个在静瑜的新房子聚一聚。静瑜的新房子装修好了，就等着过了年找个黄道吉日搬家了。到时候，梦影可能也要回来。

　　当天晚上我和静瑜在QQ里说起了菁菁的事，静瑜说菁菁早就和她说过李建国，还说，菁菁并不是因为爱上李建国了，就是寻找刺激罢了。

　　我在电脑前就惊异地张大嘴巴，对静瑜说：“静瑜，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不爱他干吗和他那样啊？”

　　静瑜也很快打出一行字，她说：“现在的人开放得很啊，菁菁刚和我说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她和我说李建国在床上表现特别棒，她只是迷恋他这一点。”

　　我禁不住欷歔不已，都说男人为性背叛，不成想女人也能为性疯狂。沉默了一会儿，静瑜又发过来一句话，她说：“丹丹，你知道不？她现在还爱着泽浩呢！”

　　“啊？！”今天菁菁可真是令我吃惊。

　　我知道菁菁和尹泽浩婚前有一段浪漫史，后来尹泽浩和菁菁好友秀秀结婚的时候，菁菁还拜托我给过尹泽浩一封信。当然，我要假装和尹泽浩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我把信给尹泽浩，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正当尹泽浩欲言又止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他的家。

　　我也曾听静瑜说过，尹泽浩担心驾驭不了菁菁，所以才决定娶秀秀的。

　　天知道尹泽浩是个怎样的人，他不但对我施暴，最主要的是他朝三暮四，即使他和秀秀结了婚，他也从来没消停过。回忆一幕幕集结，想起来他在秀秀怀孕期间还试图想要强暴我，我就泛起一阵恶心，用人面兽心形容尹泽浩一点都不为过。

　　“你们家泽浩就是一个处处留情的主儿，又不负责人，干吗还爱他啊，我越来越不了解菁菁了。”

　　我猜静瑜一定还在猜测我和尹泽浩之间的事情，索性，今天在QQ里说了吧，也避免当面说的尴尬。我不急不缓地打字，像是讲述一个遥远的凄凉的故事：“尹泽浩意欲强暴过我很多次，都没有成功，事情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这件事你也别好奇了，我希望你能把它烂到肚子里，更不能和菁菁说起。”

　　“啊？！”这下该轮到静瑜震惊了。

　　静瑜接着说：“丹丹，你受委屈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挺难受的。”

　　“好了，不提了，以后咱们谁也不许提了。不过你有机会一定要警告尹泽浩，别让他和任何人瞎说。”

　　“嗯，嗯。”我想，静瑜一定是在网线的那一端拼命地点头，她那么单纯，她总是把每个人都想象得很纯洁，而令她看清这个世界本来面目的是她的侄子，在她看来只是个孩子的男人。

　　“静瑜，好好活着吧，生活本来就不容易。”

　　“嗯，嗯，丹丹，你好好的。”

　　我和静瑜又寒暄了几句就下线了。说实话，我还是难理解菁菁的行为。我一直以为女人为爱而生，女人出轨一定是为了爱情，只有爱情才能使女人丧失一切理智，不计后果和代价；男人为性而生，男人的出轨不见得都没有爱，但是绝对是以性为前提的。没有爱怎么可以做爱呢？

　　友谊一半是牵挂，一半是提醒。只可惜感情的事，只可以倾诉，不可以参与，我替梦影和菁菁的生活状态隐隐担忧，但是我自己呢？

　　一转眼，就到了年三十，每年的除夕夜我都守岁，经常是一边看春晚，一边和网友讨论春晚的节目。到了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时，我和静涛有一个颇为浪漫的约会。

　　我和静涛用特殊的方式庆祝新年的到来，已经成为惯例。

　　刚结婚的时候，我和静涛也很小资，例如情人节他都送我礼物，要么是我钟爱的乒乓球拍，要么是我喜欢的作家的畅销书。

　　“静涛，醒醒，醒一下！”我脱掉自己的衣服，像一条鱼一样迅速滑进被窝。静涛还在打着呼噜，我拍拍他的脸颊，看他熟睡的样子，我不忍心再叫他。其实我的身体也没有渴望，可是维系了四年的庆祝仪式怎么也要坚持下来啊，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许多习惯一一被破坏掉。

　　我需要和静涛做爱，像我们结婚以来的每个除夕一样。我需要向自己证明我和静涛的爱一如既往。

　　我俯下身，开始轻吻静涛的脸颊。他睡得像个孩子，嘴角时不时抿一下，我的吻可能弄得他有些痒，只见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拨开我的脸。

　　我不记得有多久不细细地看静涛了，此刻的静涛睡得很沉，他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脸部的轮廓刚毅而清晰，他的鼻尖圆润而美好，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他舒眉展目，额头皱纹的纹路若隐若现，可是却不失英俊，相反，更增加了他成熟的沧桑感，静涛分明还是一如四年前那么帅气！不,应该说比当年更有男人味。

　　其实，他比子辰好看。心里突然把静涛和子辰做了一下比较，一瞬间的想法令我羞愧难当……

　　为了赶紧驱赶内心的这种想法，我迅速把自己的脸贴在静涛结实健美的胸膛上，我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主动求欢是件很糗的事。

　　可是想起静涛那天说的话，我还是决定不让静涛有什么遗憾，他说得对，别的女人能做的，我也能做。于是，我心甘情愿俯下身去……

　　听到窗外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

　　“静涛，你听放炮的声音，我们又过了一年。”我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

　　“嗯……”静涛支吾了一声，然后一把把我捞起来。

　　“静涛，再等等，等钟声吧。”每年的这个时候，到这个关键的时候，静涛都把进入我身体的一刻保留在新年钟声敲响的华丽时刻。今年，当然也不能例外。

　　“不行！”静涛睁开眼睛，他用硕大的它用力抵住我的身体，我本能地左右躲闪，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等到新年的钟声。

　　可是，下一刻，他全身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

　　“干吗不等钟声啊？”我尽量温柔。

　　“哪那么多讲究啊？”

　　静涛像是有如神助一般，不知疲倦地运动，单一而勇猛。这时，我听到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电视上主持人激动的声音传入耳膜。

　　“老公，新年快乐！”我的心情还是那么激动，静涛没有任何回应。

　　“老公，你还没对我说新年快乐呢！”

　　“嗯，新年快乐！”静涛懒懒地说道。

　　我的心里有一丝不悦，以往这个时候，我最愿意看到静涛激动万分的脸，我喜欢看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新年快乐！”不管是过程中还是他喷涌而出的时刻，他总能那么神情专注地对我一字一句地说：“老婆，新年快乐！”可是，这次他连老婆也没有叫。

　　过了一会儿，我说：“老公，你弄疼我了。”

　　静涛慢慢从我的身上抬起头来说道：“我就喜欢你疼。”

　　我不由一惊，不由自主地说道：“啊！你故意的啊，可是……”我刚要责怪他一点也不顾我的感受，话还没说出口，静涛就看出了我的不悦，他说：“疼点没啥。”

　　“这是什么理论？难道做爱不是要两个人都愉快吗？”我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这时看静涛，他却已经昏昏欲睡了，哎……

　　一种莫名的失落。难道是静涛不再爱我了？是爱上别的女人了？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静涛没有出轨啊。

　　今年的过年像是坐牢一样，静涛哪里也不许我去。当然，他也是为了我好，出院这段日子，我的身体逐渐显现出各种不同往年的症状。例如，我动不动就感冒，感冒后气管炎就犯，紧接着，哮喘不请自来。

　　“你的抵抗力现在还太低，到处乱跑哪行啊？”静涛总是这样说。所以，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我就一只猫在家里。好在初五这天，爸爸妈妈来看我，静涛主动把医疗保险报销的钱还了爸爸，我这才心情好了一些。事实证明，静涛不是那种有便宜就占的人，这令我非常高兴。

　　有一天晚饭后，我接到了孔孟秋的电话，他邀请我和静涛参加他酒店的开张仪式。我爽快地答应，放下电话，我走进卧室征求静涛的意见。

　　静涛正在微闭着眼睛背诵经文，我很不喜欢静涛如此神态。在我看来，对佛的敬意心中有即可，不用像静涛一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诵经文。一般情况下，我也不打搅他，省得他趁机教育我。好像我说的事都是凡尘琐事，而他，李静涛是生活在尘世之外一样。

　　“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床头，等到他听我说话。

　　听到我说话，他才回过神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对我的打搅明显不耐烦，他说：“什么事？”

　　“孔孟秋的酒店明天开张，他邀请我们俩参加开张仪式，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静涛干巴巴地回答我。

　　我没把静涛的话当回事，他不想去我可以理解，他一向不喜欢应酬。他白了我一眼，不屑一顾地说：“我闲疯了跟你去？”

　　“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和孔孟秋来往，你就直接说！”我也露出了不耐烦的语气。对于静涛莫名其妙地撒脾气，我终究还忍不下去了。

　　“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和他来往？你们来往你们的，干吗非要扯上我？我说了我不去！他是你的狐朋狗友，我干什么去！”静涛坐直了身体，愤愤地说。说完，他倒头就又躺下去了。他翻身侧过脸去，背对着我，无视我的存在。

　　我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伤害，此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出来。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是真的没有想到。此刻，我觉得李静涛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也丝毫不留余地给他，我大声喝道：“什么叫狐朋狗友！你倒是拉几个狐朋狗友来，我看看？”

　　李静涛说话难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这次我就是没有忍住。我看见他讪讪地躺倒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我更加生气，我的声音不由自主提高八度，我说：“你到移动大厅给你爸补办电话卡，可别找我的狐朋狗友啊？你去一中送化妆品，可别让我的狐朋狗友帮你收钱啊？你没空接孩子的时候，也别让我的狐朋狗友帮忙啊？……”

　　静涛一句话也不说，他还是默默地躺着。对于我说的这些话，他都不能否认。

　　他一句也不辩解，完全把我当做空气，我气愤至极。过了一会儿，他居然睡着了！他看起来睡得很好，胸口有规律地起伏，脸上一副从容之色。

　　我一而再再而三忍耐的结果难道就是他的鄙视和不屑吗？我“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然后到书房去睡。

　　自始至终，静涛没有说一句话，更别提到书房来找我。

　　分居，是个更进一步的吵架方式，我想，静涛如果不好好给我道歉，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我不想让他变本加厉。

　　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爱不爱李静涛？这个问题纷乱复杂，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恍惚中，我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飞舞的蝴蝶，我每天快乐地飞来飞去的，又好像我旁边有个伴儿和我一起飞，那做伴的蝴蝶究竟是谁，我也说不清楚，潜意识中我断定，那只蝴蝶绝对不是李静涛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