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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我有多爱你》 作者:安若莲

第33章 心中的结3

  第二天清晨,北纬极和苏北坡相拥着在狭窄的小床上醒来。苏北坡的脸颊上两朵桃红分外醒目,北纬极促狭地笑了,他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细碎的星晶晶的光芒在跳动。

  北纬极只顾望着她笑,却把苏北坡笑得一头雾水。苏北坡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北纬极只顾笑,却不搭话。

  两人来到办公室,北纬极递给苏北坡厚厚的一大叠资料。北纬极告诉她,这是南洋物流的资料,南洋物流打算跟元杰集团合作。如果能顺利签下协议,那么元杰集团将获得可观的投资数额,新项目前途一片光明,不可限量。元杰集团准备派出先遣团跟南洋物流接洽,进行轮番商业式“轰炸”。再过几天,苏北坡会作为先遣团的一员,被派往新加坡。

  北纬极的手机响了,是陆秋池打来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想,又有什么事?陆秋池在电话那头只叫他赶快到清江新城工地上来,别的话也没多讲。挂了电话,北纬极便出去了。北纬极开着车来到清江新城,看见一大群当地居民围在工地上,他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当地人正跟工头交涉,工头看见北纬极,他认得他。工头指着北纬极对当地人讲:“元杰集团的总裁来了,有什么事可以问他。”

  呼啦啦上来一群人围住北纬极,大家七嘴八舌地讲了起来。原来当地拆迁,讲好每户拆迁费是八万,但是事至今日,元杰集团也没付这笔钱。北纬极一个电话打到财务部,这才知道陈瑞生出逃,卷走大笔现金,导致流动资金短缺,元杰集团拿不出这笔钱来安置。北纬极大为震惊,他追问道:“集团这么大,随随便便从哪家子公司调一笔资金出来也足以应付。”财务部李部长在电话里一笔一笔地跟他算着账:“到今天,清江新城开工,买材料付人工,七七八八已经用去几百万。如果是以往,把其它子公司的资金调过来,用一个月没问题,但是,现在他们也自顾不暇。比如“莲华盛世”它是这样的……”财务部李部长一句话还没讲完,北纬极就挂了电话,他脸色铁青,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在考虑一切可以调用资金的可能性。他知道,此事必须解决。不然,一旦此事闹大,上了新闻头条,元杰集团股市必会受影响,股价飚低,元杰集团雪上加霜。市价一跌,资金链断链,元杰集团就算完了。元杰集团骨架散了,跌在地上,拼都拼不起来。

  北纬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当地人围住北纬极,声称不解决问题决不放人,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北纬极也无头绪,他只能答应想办法。北纬极打了个电话到苏北坡的手机上,把清江新城现在的情况大致上讲了一下,他命令她,立刻赶到清江新城来。挂了电话,北纬极心乱如麻,他眼角一眼看见陆秋池倒是悠闲地坐在一旁,他心头无名火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苏北坡接到北纬极的电话,感觉事情十分棘手。她仔细想了一下,往元杰集团的治安保卫部打了个电话,叫王部长带几个人一起去清江新城。再往财务部打了个电话,借了几万块钱出来,办好了一切手续,她再调用了销售部的几名员工,一行十几人坐上一辆大客车往清江新城开去。

  等苏北坡赶到清江新城的时候,北纬极已经讲得喉头生烟,他已经在春天的日头低下晒了大半天了,早是筋疲力尽。苏北坡一下车,就引起了围观人群的注意。北纬极往大客车走去,几名元杰集团治安保卫部的人走上去,把他护着上了车。人群却围在车子周围不走了,苏北坡跟销售部的李部长沟通了一下,他带着销售部的几个人下车去做工作去了。

  苏北坡把几万块钱拿出来,交给北纬极,然后把发放单给他,向他讲明,暂时平息纠纷,只有先象征性地发放一些安抚款,也就是一户几百元的样子。北纬极听到这里笑了,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在实务操作上,两人觉得遇上了难题,现场人员这么复杂,怎么才能确定来领钱的人才是真正的搬迁户呢?两人商量了一阵,难以解开这个迷题。

  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围观的人群还没散去,北纬极和苏北坡两人焦急万分。最后苏北坡伏在北纬极的耳边低声耳语的几句,北纬极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点头同意,到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北纬极给财务部打了个电话,叫那边今天加班,准备一下接待搬迁户的工作。

  苏北坡下了车,对围观的人群说:“你们可以选几个代表,坐元杰集团的车,到我们财务部去结算。”

  一听说要结算,人群更是骚动不安,都想涌上车,一辆客车装不下,直到北纬极打了电话,再调了一辆大客车,这才把人都装完了。

  到了元杰集团早已过了中午,财务部的人吃过饭都在办公室里等着,理清了搬迁户的清单,给当地住户发放了象征性的补偿款,开了欠款单,这才暂时把这件事压制了下来。

  闹哄哄的人群走了之后,北纬极跟苏北坡两个坐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来解决剩下的难题。

  现在的元杰集团面临资金断链的危险。

  元杰集团风雨飘摇。

  苏北坡坐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一件事,她在总裁助理办公室和财务部里进进出出,把上午借出来的几万块钱的手续办完,结了账,这才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北纬极心底堵着一团乱麻,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忆着当天的陆秋池,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北纬极却找不到理由。这事暂时理不出头绪,他把它抛在一边,他望着疲惫的苏北坡,两人强颜欢笑相对。

  疲惫的神色浮在两人脸上,两人面面相觑,就象两片树叶在风雨来临的前夕,摇摇欲坠。北纬极心里一动,他突然有一种不详之感,只觉得两人相聚时日无多。他望着窗外的黄昏,窗外一片苍茫,摩天高楼在昏黄的天色里,象一张发了黄用旧了的明信片。他起身,拉开座椅,拉着苏北坡上夜市吃路边摊。

  清江的夜市藏在摩天大楼的背后。在密如蜘蛛网一样的小巷子里穿来穿去,走过昏暗的路灯照耀着的长街,人声喧闹的地方就是路边摊了。这里的景观跟正街上的景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街大道上霓虹如瀑,灯光璀璨,摩天高楼如现代版的童话世界,晶莹璀灿,如都市偶像剧里的人间盛景。小巷子里的生活却象倒退了二十年,依然是九十年代初的那些破旧的的三层小楼房,挤挤挨挨,挂着的招牌斜在一边,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坐在亮晃晃的白炽灯下的人群里,飘浮着火锅的香气,淡淡的白烟从人群里升起,飘进浓浓的夜色里。

  北纬极与苏北坡拣了个街沿的位子坐了。桌子脚高低不平,苏北坡拣了个纸片把桌子垫好了,她身后的椅子却被人搬走了。顾客实在太多了,老板带着歉意递给苏北坡一只破了的塑料凳子,苏北坡小心翼翼坐上去,椅子卡吱一阵乱响,稍后,椅子卡察一声响,塌了一角下去。苏北坡倒是身手敏捷,轻轻跳了起来,回过头,惊异地望着蓝色的塑料椅子。

  北纬极坐在另一头,放声大笑。

  他笑得很没品味。苏北坡睨了他一眼。

  北纬极站起来,一把拉住她,手臂稍稍用力,她就被拥进他的怀中。两个人亲密无间,北纬极细碎的黑发拂过她的脸颊,酥麻的电流传遍她的全身。苏北坡害羞地回头望着他,脸颊红通通一片,带着火锅的热气。

  火锅烫料在锅里翻滚着,苏北坡的心在胸口里剧烈地跳动着。

  苏北坡站起来,被北纬极的大手按了回去,再站起来,再被按回去。她红着脸回头对他说:“被熟人看见怪丢脸的。”

  北纬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恶狠狠地低声说:“要不你就去坐那只破椅子,摔个四脚朝天,我立马走人。那才真叫丢脸。”说完瞧也不瞧苏北坡一眼,两只修长的手臂绕过去,自顾自地往碗里放着调味料。

  苏北坡脑子里想像着自己“四脚朝天”的模样,轻笑一阵,笑得两只单薄的肩膀象两只蝴蝶的翅,轻轻抖动,她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

  两只碗摆在桌子上,紧紧地挨着,就象北纬极跟苏北坡。

  碧绿的香葱散发着阵阵香气,苏北坡的额上没由来地冒出了细密的汗,她偷偷瞧了四周一眼,喧闹的顾客,行色匆忙的人群,自顾自地忙着,没人多看他们一眼。苏北坡稍稍放心一点,她动了动,想从北纬极的怀里站起来,她的双肩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脸红得象只煮透了的虾,她回头偷偷看了看北纬极。

  苏北坡的目光被北纬极捕捉到了,一丝促狭的笑容爬上北纬极的眉头,他邪邪地坏笑着睨了她一眼,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今天不行,累死人了。明天,我好好表现给你看?”苏北坡的脑子嗡地一声大了,她娇俏地“呸”了一声,说:“你别胡说,我又不是!”

  北纬极放声大笑,他把她拥得更紧了。

  仿佛春天的夜风,吹得两人身上发冷。

  红红黄黄的火锅烫料翻滚着,飘摇着尘世的气息。喧闹的人声正如都市里的万丈滚滚红尘,隔着一条窄窄的小巷子,在旧式楼群里翻腾着。两个人紧紧相拥,象是筑成一道铁门,把尘世的风风雨雨都阻隔在门外。他们相视一笑,今天的烦恼被抛到了脑后。

  吃过饭,北纬极把苏北坡送回桂园小区,刚刚开车至1531楼下,陆秋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接完电话之后的北纬极满腹心事,他打开1531的房门,灯也不开,索性躺在沙发上,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

  清江新城工期不能停,当地居民撤迁款必须给。这两件事一头也拖不得,问题是这两件迫在眉睫的事情都需要钱,哪头都怠慢不得。元杰集团内部流动资金枯竭,必须要注入新的资金,才能换回大局。北纬极头痛欲裂,他站起身来,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池水,将自己浸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找了个舒适的位子躺着,脑子里一刻也没闲着。眼前有两条途径可以解决这件事。一条就是希望南洋物流能与元杰集团签约,注入资金,那么整部元杰集团商业机器可以盘活。但是,目前南洋物流只有意向,还没说到签约的事,所以派去的先头部队必须见机行事,而自己此时尚不能出面。自己一出面,这事就没回旋余地了。另一头,就是有人出面,向市场抛出利好消息,拉动元杰股票飚升。想到这里,他给苏北坡打了个电话过去。苏北坡听他声音凝重,心知这事重大,丝毫不敢怠慢,她把关于南洋物流的资料拿出来,遇到物流管理上的难题,立刻上网查找资料。

  北纬极睡觉之前给陆秋池打了个电话,陆秋池仿佛知道他会打电话过去似的,声音里波澜不惊,她说:“你事儿你考虑清楚,我也不急着等你回话。”

  北纬极象是牙疼,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再过一个星期,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陆秋池“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北纬极瘫软在宽大的床上,也不开灯,窗口透进一丝灯光,愈发显得此地了无生气。他回想着陆秋池的话,她说,现在的元杰集团你也知道,面临着一道危险的难题,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拯救元杰吗?北纬极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把父亲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放在一边呢?北纬极仿佛看见陆秋池在黑暗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那么,目前最可行的办法是什么,你想过吗?”陆秋池问。

  北纬极的心底浮出了一个念头,他狐媚地看着假想的隐没在黑暗里的陆秋池。他隐约知道她想讲什么。果然,陆秋池说的跟他想的是一样。

  “那么,我们订婚吧。凭我的家世背景,应该可以对元杰股价有所帮助。”

  北纬极暗中冷笑一声,商业战争如此复杂,市场凭什么任你呼风唤雨?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刚才讲的这句是气话,陆秋池说得没错。

  这就是政治联姻、豪门联姻、利益联姻屡见不鲜的由来。在黑暗的空间里,他看见了苏北坡的脸,他想,难道我真的要牺牲她吗?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早,北纬极觉得身体沉重,他打了个电话给苏北坡请假,叫她先抵挡一阵。黄昏时分,苏北坡带着药品来到1531,做好了饭,看着北纬极吃下去了才走。

  北纬极身体果然强壮,到了第二天下午,就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南洋物流打来电话,接洽时间定在下星期。短时间的空闲,让两人不知所措,仿佛工作着如陀螺一样旋转,生活才算是正常。

  北纬极心里装着事,成天闷闷不乐。苏北坡追问他,他也只说是集团事多,叫人焦头烂额,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留恋之情。苏北坡只觉得他神情怪异,却没想到原因,只想他是被集团的事情烦着心。

  下了班,北纬极赖在苏北坡的办公室里不肯走。

  苏北坡睨了他一眼,说:“整日理说忙,现在倒不忙了。”北纬极笑笑也不多说,声音带着无限的眷恋,“小北,虽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可是好象都没有好好地放一个假?”

  苏北坡笑他:“你是总裁,想什么时候放假都可以。今天是怎么了?”

  北纬极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她,:“真想放个假,跟你一起出去好好玩玩。”

  苏北坡想了一想,放下手里的资料:“择日不如撞日,春天的西岭雪山风景不错,南洋物流那边的事,也要到下周去了。”北纬极的眼睛一亮,他低头深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带着苏北坡就下了楼。

  北纬极给秘书办打了个电话,请了假。两个人没带车,拎着很简单的随身物品就走了。清江市去紫城镇的交通车上很拥挤,北纬极跟苏北坡坐在车上,紧紧依偎在一起,整个世界都象是被隔绝在了两人之外。

  交通车灰扑扑的,裹挟着一路风尘,在黄昏的高速路上飞奔。到达西岭雪山山脚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两个人下了车,往酒店走去,此时正值旅游旺季,当地景点又非常有名,不凑巧的是,酒店都住满了。

  两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苏北坡见沿着山路一溜儿的旅馆,说:“那就一家一家地找?总不能就地露营吧?”

  北纬极拉着她往前走去,最后总算找到一家农家旅舍。小小的一座四合院子,三层小楼坐落在大山之中。

  在三楼的最右边,有一间小小的套间,里面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放下行李,两人就去找店家。早过了吃饭的点儿,店子里已经没有晚餐卖了。苏北坡只好在店家的小卖部里买了几袋方便面。看见方便面,北纬极皱了皱眉头,不屑一顾的样子,苏北坡也不理他,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苏北坡拎着热水瓶摇了一摇,空空的,拔开瓶塞一看,里面没有一丝热气。北纬极在背后笑了起来,苏北坡恼怒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娇嗔道:“我都快饿得不行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北纬极很不屑地说:“我也很饿,但是我绝对不想吃我家狗都不肯吃的饭食。”苏北坡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她促狭地看着他,眼角飞上一丝俏皮来,眼睛里闪动着坏坏的光芒,她拉着他说:“走,我有办法了。”她的眉头凝着一丝娇笑,她想,他真的不饿吗?

  北纬极不知道苏北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却顺从地跟着她走了。难得这么清闲的相聚,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和斗嘴上。他温柔地笑着,任由她牵着往前走。就象她是他的主人。

  农家小院座落在公路的尽头,这里十分偏僻。从小院落里出来,灯光下一条微白的泥路散发着微白的光芒。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微风吹过细密的草丛,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轻轻吟唱。银白色的满月挂在天空,几片饱满的云朵在天空里轻轻地飘着。隔着小路的农家小院落,看起来就象童话里的城堡。

  月光照在树林里,苏北坡从树林里拾了一些干柴,弄了几块石头架来架去,就生了一堆火,再放了只不锈钢的小饭盆上去,小饭盆里装着农家院子里水笼头低下接的清水。火光印着苏北坡的脸颊,衬得她更加妩媚动人,北纬极坐在她的身边,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抱住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带着草腥气和湿润的水腥气的微风,从两人的身旁穿过。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眼前的小溪水也哗哗作响。

  水开了,苏北坡把不锈钢盆拿开,撕开方便面袋子,把面饼和调味料放下去,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飘散在空气里。苏北坡再从手袋里拿出一只塑料袋来,放了两只火腿肠下去。北纬极瞪大了眼看着她,“你的手袋里还有什么?”

  苏北坡偏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她把手藏着,在手袋里弄得悉悉熟熟一阵响。

  北纬极好奇地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苏北坡的眼睛亮晶晶地,就象是天上的星星。北纬极慢慢地靠近她,湿润的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最后,象一片羽毛落在她温柔的唇上。就象一阵微风,吹过一片湖水,荡起层层涟漪。他轻轻地吻着她,一点一点深下去,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北坡背后的钥匙链掉了下去,落在石头上,发出叮的一声响。两把折叠刀钗在月光下,闪发着银灰色的光芒。

  方便面的香气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下,小溪水在不远处哗哗轻响。低低的对话声从风里传来,让人如坠入梦幻的梦境里。

  第二天绝早,打开房门,农家小院里白雾迷漫,晨雾中。一树梨花隐隐约约,象人间仙境。苏北坡轻轻一声惊呼,“起雾了,好美啊……”北纬极跟在她的身后,微笑着望着她,菲红的两朵云霞点缀在她雪白的脸颊,就象院子里的那棵梨树,雪粉迷离,令人心醉。他跨了一大步,伸出长长的手臂,紧紧抱住她。他抱着她,就象小孩抱着心爱的绒线玩偶,恋恋不舍,他在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们不上山好吧?我们就站在这里看梨花,看风景好了。”他实在舍不得她,他发现今天的自己一步也不想离开她。

  苏北坡依偎在他的胸前,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上去呢?”北纬极一愣,在白色的大雾之中点了点。她想了想,露出无限的神往,“也许,山顶的风光会更好吧?”她沉浸于自己的想像之中,喃喃:“山顶积雪覆盖,美轮美奂,在墨蓝色的星光下,遥望远方,会令人变得更沉静,更理智吗?”北纬极低了头,将脸颊靠过去,轻轻放在她的头顶,细密胡茬轻触着她的皮肤,令她心跳加快。她的喉咙堵住了,象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她觉得呼吸很不顺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令人快要晕过去了。她微微闭上了双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苏北坡感觉到一丝烟草的气息,她笑了,这是她所熟悉的北纬极,而且是世上最温柔最令人沉迷的北纬极。

  她回过头,额头碰到他的脸颊,两人从深思里醒悟过来。

  两人从农家小院里出来,沿着青石台阶一直上山去了。道路两旁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朵,从深翠的草丛里探出头,在温暖的风中摇动,梦幻迷离。空气中带着一丝甜甜的香气。远处的树林里飘着淡淡的白雾,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林里飞来飞去。

  在深深的山谷上空,长长的两道电缆从山脚一直通到山顶,一辆辆的观光车悬空在山谷之间,上上下下。苏北坡仰着头看着观光车,头发上的皮圈掉了下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象瀑布似的散落下来,细密的长发上沾染着粒粒细碎的水珠,带着山谷里特有的清新而湿润的气息。北纬极站在她的身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他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拿出面纸巾,贴在鼻子上揉了揉,丢进垃圾箱,然后伸出大手往她的头上按了一下,推得她踉跄了一下,他紧紧拉住她的衣袖,使得她不至于摔倒,然后她拉着苏北坡的手继续往前走。

  北纬极提纲挈领似的领先她几步,他回过头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她。他想,要是刚才没拉住她,她得摔下去吧?一旦想像着她“四脚朝天”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北坡被他拉着,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沿着蓝色塑料水管线往山上走去,每到一处休息站,两个人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眼看天快黑了,还没到山顶,两个人无奈地相视一笑。

  西岭雪山海拔高,山顶终年积雪,两人刚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青石台阶上已经积着薄薄的一层雪了。在道路两旁的碎石里,积着亮晶晶的白雪。灰青色的岩石低下挂着冰棱,透明的冰棱里反射着五彩的光芒,山风吹过来,带着呜呜的响声,就象山里藏着令人害怕的怪兽。苏北坡感叹,“世外桃源,人间天堂。”北纬极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嘲笑她:“让你在这里住下,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叫闷。”苏北坡红着脸轻笑着反驳他:“中国传统小说里,男女主角最后不都是归隐山林,终老一生吗?”北纬极抬起了双手,把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他手上呵着热气,微笑着说:“这些都是文人的想像,如果真要现代人归隐山林,这恐怕不现实。”苏北坡嘟着嘴,“到底是谁哄我啊?”

  北纬极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先把肚子哄住再说吧,我很饿。”太阳早已落到山的背后,这里海拔高,空气稀薄,越往上走山路越难走。两个人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走到一片休息站。休息站里昏黄色的灯光看起来格外温暖。

  一踏上木制小楼,脚下就发出格吱格吱的响声,令人惊疑,惊疑会一脚踏空,一头掉下去,掉进坚硬的灰青色的深深的山谷里去。腊肉香气在厨房里迷漫,两只白炽灯泡在烟气里摇晃,饭厅里的桌椅的影子也跟着摇晃,一切显得凝重而缓慢。山中的生活节奏仿佛天生就慢了半拍,生活在这里,仿佛只需要完成一日三餐,关照好身体冷暖就已经足够。

  人生最大的起伏不过就是看着日升月落,草长莺飞,雪积雪消。

  两人吃过晚饭,天已黑透了。休息站过道上的风寒冷刺骨,吹得人瑟缩着,两人把衣服紧紧裹在身上,往住宿部走去。刚刚走进大厅,门口挂着一张“客满”的牌子,两人十分失望地走了出来。

  北纬极在大厅里问过客房部,客房服务员说,再往山上走一段路,说到这里,客房部服务员仔细看了看两人,最终她确实两个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大都市来的人,她说:“如果按你们的行程,再走个一个小时,就有个山顶休息站,那里有空房间。”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如果往回走的话,也有休息的房间。”

  两个人失望地对望了一眼,怎么偏偏眼下就没有空房间呢?

  两人拎着简单的行李,坐在屋檐下,冰冷的青石台阶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寒冷的空气,冻得两人蜷缩成一团,就连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取暖也无济于事。更紧的一阵寒风吹过来,天空里飘起了雪花。苏北坡伸出手掌,接住薄薄的一片雪花,她轻轻吹了一口气,雪花在手掌中溶化了。她的手指头已经冻得冰冷刺骨。

  北纬极拉着苏北坡站了起来,一直急冲冲地往前走,苏北坡快步跟在他的身后说:“干嘛?要去哪里?”

  北纬极说:“我们去厨房找两根火把,然后上山去。不能留在这里冻死。”

  苏北坡想了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山上有野兽呢,遇着了怎么办?”北纬极想了想,说,“带上一把菜刀。”

  苏北坡在暗暗的昏黄的路灯低下笑了,她没意识到山中的危险,只觉得穿着显得“彬彬有礼”的北纬极,腰里要是别把缺了口的黑漆漆的菜刀,如果给集团员工知道的话,会大跌眼镜吧?

  两个人嘻笑着走进厨房,买到了想要的东西,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去。刚刚走出休息站没多远,两人就被浓浓的夜色包围了。远处的黑暗里,有野兽的怪叫声,吓得苏北坡紧紧地抱住了北纬极的手臂。

  北纬极突然心生捉弄之心,他大叫一声,狠狠甩掉苏北坡的手臂,往密密的树林里一跳,整个人就没入了黑暗之中。苏北坡打着火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苏北坡大声叫着:“北纬!快出来,别玩啦。”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野兽的怪叫声。她害怕地抱住双臂蹲了下来,就算是害怕,也没忘记紧紧抓住火把和零碎的东西。她把火把插入泥土之中,仔细地清点着随身携带的物品。昏黄的火光照耀着苏北坡的精致的脸庞,照耀着她拎着的手袋。苏北坡把零碎的东西装进手袋里,以防受到惊吓而掉落。一把长长的水果刀,一把塑料袋……把这些东西放进手袋的时候,火光照亮了袋子里的东西,照亮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壳,她惊喜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北纬极的手机,一边拨一边嘀咕,“我看你还不出来,我看你还能躲哪儿去?”

  手机拿出来却没信号,苏北坡彻底懵了。她大声叫着:“北纬你出来!”她跳着脚大声叫着:“北纬!”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着她的呼叫声,愈发显得大山里空寂而诡异。

  苏北坡哭了起来,她大声叫着:“总裁!总裁”

  没有人回答。

  “喂!喂!”

  没有人回答。

  “帅哥!帅哥!”

  回答她的依旧是山谷里的回音。

  “老公!老公!!”苏北坡情急之下大声叫着。

  一只宽大的手拍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来,北纬极忍住笑声,对她说:“早这样叫我不就好了吗?”某人十分臭屁和嚣张的样子,他极力绷紧着一张俊脸,显出酷酷的样子,他得意地说:“还绕来绕去绕圈子。”

  苏北坡回头看见是他,早已忘记了害怕和焦急,她喜极而泣,扑进他的怀里,“你可真是够坏的,很坏!很坏!!”声音低如蜂语,她紧紧拉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北纬极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里,他摇头叹息道:“女人可真是难以捉摸,上一分钟还是老公,下一分钟就成坏蛋了。”苏北坡只把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她怕火把细微的光芒泄露了她心里的秘密。

  北纬极仰天大笑,他的笑容里带着骄傲的光芒。

  漆黑一团的雪夜,在小路上走着两个打着火把的人。积雪覆盖的大山十分安静,路标在雪光中若隐若现,在摔了无数的跟头之后,两人终于艰难地爬到了山顶。非常不巧的是,山顶旅馆也客满了。

  幽蓝静谧的天地之间,无声无息地飘着雪。北纬极和苏北坡的衣服已经被雪浸湿了,两个人瑟缩成一团,相拥着站在屋檐低下。

  “总不能这样站一夜吧?”苏北坡喃喃,“那还不得冻死。”北纬极四处看了一看,他在寻找一处合适的休息的地方。

  最后他拉着苏北坡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凉亭。

  “你在这里,别走开。”话音刚落,北纬极就走出了凉亭,不一会儿,北纬极手里抱着大堆枯枝回到苏北坡的身边。

  苏北坡把树枝架起来,点燃树枝,不多久,凉亭里就暖融融的了。两个人进进出出,说说笑笑,拣来足够过夜的树枝。北纬极和苏北坡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了。漫无边际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四周是密密的挂着冰棱的树。山顶休息站是一栋小木屋,窗子里的灯光熄灭了,只有走廊上的路灯昏黄地照耀着。机房里的发电机的声音嗡嗡直响,回荡在静谧的大山深处。

  漆黑的凉亭里越来越冷,北纬极和苏北坡也越来越冷,越来越疲倦。两人依偎着坐在火堆前,快要睡着了。一阵寒风吹过山谷,山坡上的树树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将两人惊醒。北纬极推了推苏北坡,她从半梦半醒之间醒了过来。

  北纬极拉着她站起来,在凉亭里跳着,他大声对她说:“不行,不能睡着了。前面火堆,后面寒风的,在这里睡着了会生病的。”苏北坡拣起一根枯枝放进火堆里,带着水腥气的湿湿的白烟,从枯树枝上飘出来,飘进无尽的落着雪的夜空里。

  北纬极往火堆里添加着木柴,“这样不行,我们得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做事,防止睡着。”苏北坡想起了一件事,她笑着问北纬极:“饿不饿,想不想吃火锅。”北纬极带着无限向往的神情说:“想是想啊,可惜只能做梦。”

  苏北坡也不搭话,她从手袋里往外拿着东西,一只小小的锅,一袋火锅底料,一些真空包装蔬菜和肉食品。北纬极看得目瞪口呆,他惊讶地问她:“你怎么带上这些东西?”苏北坡一边往外掏着东西,一边对他说:“野外生存训练教过。”北纬极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说:“这是开发过的山区,有观光电缆车,有住宿站。”苏北坡把火锅底料弄进锅里,放在火堆上煮了起来,她觉得他很吵,回头睨了他一眼:“但是刚才我们要走一段山路,而且是夜间的山路。”她撕开真空包装的食品,放在凉亭的长长的石条凳子上,她接着说:“我看那里还有间小型超市,就去买了这些东西。”她一边说一边走出凉亭,从树枝上弄了一堆雪放进锅里,不一会儿,锅里的汤料就煮沸了。北纬极仍然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北坡,她拉着他走出凉亭,指着高高的树枝对他说:“树枝太高了,我碰不到,你能折一枝细的长长的树枝下来吗?”北纬极的手落在树枝上,苏北坡兴奋地叫道:“对,就这个,就这个!”北纬极折下树枝,三弄两弄就做成了两双筷子。苏北坡很严肃地点头对他说:“智商还不错。”然后,她象兔子一样敏捷地跳开了,躲过了北纬极修长的手臂。

  长长的弯曲的树枝放进锅里,浓浓的雾气扑上来,扑到脸上,整个人就感觉暖和许多。北纬极看了一眼苏北坡的瘪瘪的手袋,微笑着望着苏北坡,对她说:“我猜,你一定变不出米饭来。”苏北坡微笑了一下,一抬头,看着北纬极的眼睛,她问他:“如果我变出来会怎么样?”北纬极想了想,从衣服里拿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翠绿的翡翠,雕成一颗星星的模样,项链躺在北纬极修长的手掌里,散发出温和的光芒,北纬极说:“如果你能变出米饭,这个就送给你,当它回到我的身边,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苏北坡突然就想起了赵敏和张无忌,神雕侠和郭襄。

  苏北坡解开衣服的第一颗纽扣,从胸口拿出一只食品袋。悉悉熟熟一阵轻响,袋子打开了,里面装着白米饭,她说:“这是我吃晚饭的时候买的,怕冷了,所以贴身捂着。”

  北纬极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

  漫无边际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四面通风的凉亭里的火堆旁,坐着两名青年男女,一只小小的锅上冒着淡淡的雾气,雾气飘散在凉亭中,最后与亭外的雪花夜色溶为一体。天色渐明,山谷里云起雾涌,凉亭里的火堆早已熄灭,北纬极和苏北坡紧紧靠在一起,站在凉亭里看着初升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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