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复 活（2）

　　这一天，向管家见碧筠更加恍惚了，几乎连人都认不出来了，就对土司建议说，看是不是冲冲喜？田舜年想了想，见二儿还不到成婚年龄，就有些犹豫。再说，明如这孩子自幼体弱多病，他平时还叫明如多多习武的，以便强身健体，又如何能去冲喜呢？但是，明如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他天智聪慧，比其兄丙如更有不凡的气度，所以他更是怜爱的，为此，还多少遭到大太太的嫉妒呢。可是，他对碧筠却又越来越冷淡了，半年不来睡上一次，一有时间就四处巡游，名曰避暑避寒，实则是到四处去享受美女的初夜去了。因而所经之地，凡美女都不敢不送来。但是，送来的却又没有几个好好回得去的，不是被杀了，就是自尽了，因此也闹得司境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因而那一段时间，凡容美所有出美女的家庭，一说及土司来了就会谈虎色变，四处躲避。作为土司，他似乎也弄不明白，这年头即便太平了，怎么竟生出这么多的怪事来？现在，如果非得用明如这孩子来冲喜不可，他是舍不得的，但为了不让明如今后与长兄争位，他就萌生了把明如送到汉地去学习的念头。

　　这天，碧筠忽地睁开了眼睛，田舜年就握着她的手说：“他娘啊，你在担心什么，你怎么不肯说呢？明如已经大了，你是在挂牵他是不？我已经想好了，还是把明如送到汉地去，就不会出什么事了。”碧筠摇了摇头，因为她担心的不是这个。田舜年又说：“他们都说冲冲喜就好了！”碧筠又摇了摇头。她母亲张氏就哭道：“碧筠啊，你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了吧啊？你老是憋在心里有什么用呀，你越是憋，病就越是重啊！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田舜年也摇摇头，因为他知道碧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不好当着岳母和一个临死人的面说出那些不恭敬的话来，只好陪着叹息：“他娘啊，好死还不如赖活呢，你这又是何苦呢？”碧筠还是摇头，不断地摇头。这时，田舜年突然想到壶川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就说：“你是在为明如他舅的婚事担心吗？”碧筠这才浅浅地笑了笑，微微地点了点头。田舜年说：“你放心，我这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包你满意！”这天，唐公廉听说土司要给壶川办喜事来为他姐姐冲喜，心里委实不乐意，但是，话到口边却咽了回去。只是，兰婷躲在屋里哭，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规劝她，因为，这冲喜是会折损新娘新郎的阳气的。

　　因而这些天，兰婷的木叶就没有再吹响了，牢房也就成了一个死牢，不仅死气沉沉的，而且总觉得有鬼在不断地出没。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壶川见土司决心已下，也只好同意了。婚礼办得很隆重，甚至超过了田丙如婚礼的规模。从表面上看，田丙如阴在心里没说什么，可他却把这耻辱牢牢地记下了，而且一到晚上，老婆向娜娜就附在他耳边，扇阴风，点鬼火，来了个火上浇油：“哼，老土司要是不早点死，我看你又得提空箩箩！”“你个不晓得好歹的贱货，少嚼点舌根你就死了？！”田丙如吼道。“要是我不说，你敢说吗？”向娜娜也瞪眼睛，“一个窝囊废，算我父亲看走了眼！不晓得你哪天才能鹞子翻身--有机会伸腿！你不靠我后家，看你靠谁去！”呸雀！田丙如见老婆提及他那个混账岳父，就更不耐烦了：“又是你父亲你父亲你父亲的，就是那个糟老头子还没把你我害苦？你还去指望他？就是喊他站在八峰顶上尿，谅他也尿不到天上去！”向娜娜更不服气，回敬道：“你鸭子死在田坎上--嘴壳子还硬！到时候，我看你不指望他你指望谁！”就蒙起头，抽噎起来，因为她想不到她男人是这么个窝囊废！田丙如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睡个安稳，他在想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再好好地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