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麻 风（4）

　　那几天，桂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染房的。没有人再来看热闹了。田京儿这才后悔起来：自己的老婆偷人了，大家都看见了，可别人的老婆偷人了，怎么就不让大家来看呢？田京儿有了一种被伤害的感觉。于是，他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一夜都没有归屋。桂芸坐在窗边，望着月色，泪水已经冰凉了。这时候，一颗小石子落在了她面前，她就笑了，于是捡起来看了又看。可她不知道是幺木匠扔进来的，幺木匠想上来，一直等到天麻麻亮，桂芸也没有抛下吊布，他只好失望地、悲哀地走了。本来，向日芳是想挖出幺木匠的，可是没想到让桂芸一肩背了。这天，桂芸又赤裸着被二木匠推出门去，只有几个小孩子跟着了。来到百斯庵前，刚好袁和尚出来了，一见桂芸雪白的身子，就“阿弥陀佛”一声，正掉头要走，他的眼睛却发直了：“麻、麻风？”这两个字在脑子里骨碌一转，就立即蹦出了口来。

　　二木匠耳朵尖，就睁大着眼睛问：“你说什么？麻、麻风？”袁和尚反而走近来，一看：“真是麻风啊！难怪，这个女人这么美丽哟！”二木匠又追问道：“真、真是麻风吗？”袁和尚掉头就跑：“天哪！有麻风鬼了！”这一声喊，就把所有的人都吓跑了，于是，人们也跟着大喊起来：“桂芸得了麻风了！桂芸得了麻风了！”因为他们认为麻风的“风”一吹过来，就要传染人的，所以见了麻风，就像见了魔鬼似的，都吓得躲闪不及了。于是，桂芸是麻风病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开始，人们感到惊讶，生怕自己也被传染了，就把身上的衣裤换了，洗了，然后才想起来，桂芸那么美丽，原来是一种病态！人们的心理才渐渐平复下来。

　　于是，男人们女人们再次谈起桂芸的时候，就不再感到自惭形秽了：原来，这是个有病的女人呢！而且，还是个犯麻风病的女人呢！哼，大家等着瞧吧，这朵被虫蛀过的花马上就要枯萎，就要凋谢了！男人们，你们就等着去死吧！难道还有这等怪事？一听到这消息，田舜年的脸就开始发青了，因为他生怕自己也传染上麻风了，居然病倒了。请药匠们来看，一个个都摇着头，看不出土司到底有什么病来。过了几天，这话就传到了智靖和尚耳里，几个高僧一计议，就叫袁和尚放出消息，说桂芸不是麻风病人，得的不是麻风病。袁和尚明知自己是在说谎，但为了保全大家，还是上街这么说了。司城这才从恐怖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可是，人们还是怕见桂芸了。特别是田京儿更是苦不堪言，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一见他就躲闪开了。他想进酒店，也被推出来了。田京儿气恼不过，这就朝天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