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唐烨华缓慢地眨着眼，他可是处于好意，这小丫头还生气了。

　　廖北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溜边挤到门口，手指刚碰到门把手，唐烨华已一掌按在门板上：“我知道不该为难你，但是再等一会儿。”

　　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廖北北头顶，她默默放下手指，反正裙子也脏了，她索性席地而坐，把头埋在双膝间，一句话也不想说。

　　唐烨华燃起一根烟，看出她心情低落，但是他向来对员工的私生活不予过问，他吐了口气，一转身坐到床边：“我记得你叫廖北北。”

　　前几天他还因为看到她发传单的照片想起母亲，那灿烂的笑容，实在是太像了。

　　“是，您能让我安静会么？”廖北北现在脑子很乱，很想回家。

　　“……”唐烨华从没碰上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员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在员工大会上相遇，当时廖北北以销售业绩倒数第一的“殊荣”登上发言台。

　　唐烨华思忖片刻，掏出支票夹，刷刷刷写上金额，撕下支票，放在廖北北的膝盖上。

　　廖北北无精打采抬起眸，瞄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定格，不禁揉了揉眼睛，这是……五万？个、十、百、千、万，没错，是五万。

　　“这是……”

　　“在王雪曼离开之前假扮我的女朋友，不需要发生性.关系，给你三分钟考虑。”唐烨华收起签字笔，他办事一直是这样，接受或者不接受，没有第三种答案。

　　廖北北手捧支票，要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可是……

　　她站起身，走到桌旁，把支票推到唐烨华面前，“我笨，不会演戏。”

　　“就是拒绝喽？”

　　廖北北抿抿唇，点头。

　　“那我真追你。接受吗？”

　　唐烨华问得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自信。

　　“……”廖北北再天真也不相信唐烨华会对她有意思，何况现在的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追求，万一是潘晓博二号她直接跳海算了。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唐烨华收回支票，又将一张信用卡推到廖北北手边，“去买几件像样的衣裳，我不想看到我的女朋友从头到脚都是地摊货。”

　　“这不是地摊货，有牌子……”廖北北一下子没抓住重点。

　　唐烨华不予置评，起身向浴室走去，廖北北紧随其后：“大老板，我，我没答……”“应”字还没说出口，唐烨华已关上洗手间门，哗啦啦的流水声随即穿来。

　　这时，手机响起，廖北北顾不得解释，又跑向客厅，接起唐烨泽的电话。

　　“你还好吧？”

　　“嗯，我想过去找你。”廖北北一听到唐烨泽的声音，不自觉地哭起来。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别哭。”

　　“那我在门口等你。”

　　“不用，你睡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明天找你。”

　　唐烨泽压着淤青斑斑的针眼儿，为了救回潘晓博的命，医院一次性从他身上抽走800CC血，众所周知，采血400CC是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过量会导致献血者头晕目眩、体乏无力。

　　因此，脸色极差的他，不愿让廖北北担心。

　　唐烨泽第一次在廖北北之前挂断电话，强烈的不适感令他气息不稳，他按下车窗，海风迎面袭来带起丝丝凉意。

　　“孩子睡了吗？”他疲惫地动了动唇。

　　“孩子吵着要见叔叔，哭个不停，我在来接您之前孩子还没睡。”赵耀如实汇报，他知道不该多问，但是却不明白体质不算太好的唐烨泽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输血，只因为那个人是廖北北的男朋友？

　　“总监，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您对哪个女人动过情，但是，她毕竟是另一个男人的女朋友，您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呢？”

　　唐烨泽一手抵在唇边，视线落入漆黑的海面，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浪花四溅，波澜壮观。

　　“美景令人心情愉悦，可是谁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不是吗？”

　　“是，但是景色不会伤人。”

　　“当树木遭到砍伐，河流枯竭，真的不伤人？”唐烨泽一笑置之。

　　赵耀提起一口气，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爱情观、价值观，无论对与错，自认开心就开心，自认合理就合理。而朋友所处的位置，通常是站在局外干着急。

　　同一时间

　　廖北北蜷缩在沙发上，等待唐烨华沐浴完毕走出来，然后再把事说清楚。

　　当然，她不可能想到这间本不属于唐烨华的房间，是范菲“帮忙”指引的。

　　她摸了摸肿胀钝痛的脸颊，发现袖口沾染了污渍，她趁着唐烨华还在洗澡的功夫，蹑手蹑脚走向厨房，她只打开一盏昏黄的投射灯，卧在洗手池旁清洗。

　　唐烨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本想给自己冲杯咖啡，见廖北北正站在洗菜台前忙碌着什么，他索性说：“反正你都在做饭了，也给我弄点吃的。”

　　“……”大老板，您那只眼睛看见我在煮饭？

　　“对了，我不吃辣。”

　　“哦。”廖北北想了想，饭桌上谈吧，吃饱了心情好。

　　唐烨华把毛巾搭在肩头，打开笔记本开始办公，《蝶恋别墅区建设计划》近日将举办为期一周的招标大会。父亲担心唐烨泽一人忙不过来，所以指派他过来帮忙，万一遇到问题兄弟俩也好及时商讨。

　　唐烨华与弟弟的兴趣爱好几乎是相反的，他讨厌海，讨厌一切与自然有关的景象，恨不得把每一寸土地都变成建筑物。

　　他的爱心，在母亲离世那天，消失殆尽。那一年，他十二岁，弟弟十岁，正是这无情的大自然夺走了他们温柔善良的母亲。

　　澎湃的海浪声隐隐传入耳际，在唐烨华耳中成了破铜烂铁敲打出的噪声。他紧缩眉头，疾步走到靠海的一面，三两下关闭所有门窗，拉上窗帘。

　　廖北北端着一份简单的夜宵，敲响他的房门。

　　“进。”

　　当一盘金黄色的煎水饺摆放在唐烨华的面前时，他足足愣怔了一分钟。

　　“怎么了大老板？不喜欢吃油炸饺子么？”廖北北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喜还是怒。

　　唐烨华收回神智，仔仔细细对廖北北打量一番，随后伸手管她要筷子，廖北北双手奉上，站在一旁等待老板吩咐。

　　唐烨华举着筷子，筷子尖停滞在煎饺上方，表情随着记忆产生细微的变化，向来冰冷的目光涂上一层柔和的光。

　　他夹起一颗煎饺，咬掉松脆烹香的饺子皮，在口中慢慢咀嚼，扬起嘴角，笑得稍显悲伤。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禁止兄弟俩再吃煎到有些发糊的煎饺子，因为这是母亲唯一会烹炸的食品，不会做饭的母亲总是掌握不好火候，但是唐烨华却很喜欢这种焦脆发硬的口感，海洋，沙滩，母亲的笑容，思念犹如洪流灌入脑海，一时间令他感到既压抑又留恋。

　　廖北北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把盘子的饺子一个一个吃完，等待之后的谈话。

　　“你除了会煎饺子还会什么？”

　　“煮面，炒菜……”

　　“不是问你烹饪，我说特长。”

　　“……”廖北北将发丝捋过耳后，英语一般，会画简单的简笔画，会谈电子琴，唱歌跳舞倒是还可以，但大多是儿童歌曲。

　　唐烨华扬起视线等待答案，却看到她一副极为纠结的表情。

　　“什么都不会？”

　　廖北北摩挲着手指肚，摇摇头。

　　“办公软件会用吗？就是打文件，复印、传真之类的？”唐烨华真替她纠结。

　　“哦，这些吖……会倒是会，但是用的……”

　　“那就行了，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缺一个秘书。”唐烨华将空餐盘递给她，坐直身体开始办公，不等廖北北开口，他看了眼时间，又把一份文件交到她手里，“去找一部传真机，把文件发出去，文件里有传真电话。”

　　廖北北见他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只得先放弃私事先去发传真，但是，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唐烨华将她叫住，他站起身，路过她身旁的时候拉起她的手，拽到冰箱旁边，自顾自抽下挂在肩头的毛巾，把冰块倒在毛巾里，打成包裹的形状，贴在廖北北红肿的脸颊上。

　　“我不会问你伤势的由来，但是如果有人再次伤害你，必须告诉我。”他的态度不容反驳。

　　冷敷为廖北北缓解了疼痛，她一手举着自制冰袋，一边考虑要不要现在撇清彼此间的关系。

　　“大老板……”

　　“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唐烨华，比如现在。”

　　“……”廖北北抿抿唇，结结巴巴地说，“唐，唐烨华，我……不能接受您的，追求……”

　　“你有男朋友？”

　　“刚分手。”廖北北终于自作主张了一回，疯子才会继续与强.奸犯交往。

　　“很好，即便不分手也会让对方自愿退出。”唐烨华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态度，只因为他有超越同龄人的头脑及魄力，不管是爱情还是商场，只有不断竞争才能让自身获得更多。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时间有限，没时间培养感情。只要哪个女人让他看着顺眼，OK。

　　廖北北则是倏地抬起头，冒着丢饭碗的风险鼓足勇气说：“我，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也会喜欢钱，去吧，对方等着收文件呢，速去速回。”说着，他捞过廖北北的肩膀，亲自“送”到门口，推出去，关上门。

　　廖北北站在门外，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