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廖北北怔了怔，捂嘴一乐，“我就那么一说，没指谁。”

　　她也不知道那名男生姓氏名谁，只知道那是她停留在记忆中的最可爱的男生。

　　唐烨泽抿了下唇，欲言又止，走入雅间。

　　他确实想太多了，廖北北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他记住了她，是因为那根棒棒糖，成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记味道。她记不住他，原本就在情理之中。

　　廖北北不懂他郑重其事问起这件事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是认为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谈恋爱太早了点吧。

　　于是，她扯住唐烨泽的衣角，澄清道，“不是你想得那种，算是小女孩时期的幻想吧，我并不知道男生叫什么，甚至连相貌都忘了，怎么说呢，一种懵懵懂懂的好感。”

　　唐烨泽怔了许久，唐烨华已在雅间内催促了。

　　廖北北应了声，笑盈盈地走进，因公务习惯，她很自然地坐在唐烨华身旁。

　　“刚才外面吵吵闹闹怎么回事？”唐烨华将一碗牛肉羹递给她。

　　“没事，我把潘晓博那坏蛋给教训了！呵呵。”廖北北心情异常舒畅，说实话，自从发生强.暴未遂事件之后，她时而从梦中吓醒，又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她多想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但是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担心，憋屈，一直很憋屈。

　　唐烨华虽然不知道潘晓博究竟对廖北北做了什么，但是确实看到她脸色洋溢着不同以往的笑颜，他揉了揉她的发帘，“傻丫头，遇到麻烦告诉我就好了，男朋友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你什么时候成我男朋友了？”

　　“我自己这么设定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廖北北低头喝牛肉羹，见唐烨泽坐下，她为了表达无法言语的感激之情，急忙放下汤匙，为他盛了一小碗牛肉羹。

　　唐烨华搓了搓下巴，“廖北北，这分明是在我们兄弟之间挑起战争。”

　　廖北北指尖一顿，没等她解释，唐烨泽已将牛肉羹放在唐烨华面前，调侃道，“小心眼。”

　　唐烨华哼了声，像个孩子似的舀起一大勺牛肉羹塞进嘴里，他从不掩饰情绪，何况在自家兄弟面前更没有掩饰的必要，心里不平衡就是不平衡！

　　赵耀是个聪明人，见气氛不对，借打电话之故火速离席。

　　廖北北坐回唐烨华身边，很刻意的帮他夹了几根青菜，不是得了便宜卖乖，而是真受不唐烨华对自己的“抬爱”。

　　“大老板，我别耍我一个小职员了行不行？”廖北北头顶还压着一片叫做“王雪曼”乌云，王雪曼倒是不怎么找她麻烦，但是公司上下谁人不知王雪曼是唐烨华的未婚妻？所以对廖北北指指点点的同事更多了，话里话外提醒她以为近水楼台就能先得月，她的压力很大很大。

　　“谁耍了你？我没那闲工夫。”

　　“抛开一切不谈，你们家里人可以接受一个既没背景又不聪明的儿媳妇？”

　　“哟呵，还没开始交往就打算嫁给我了？”

　　“我的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女人的青春就那么点。”廖北北不是不相信唐烨华的态度，不过面临的问题显然棘手。

　　“我唐家不需要依仗商业联婚维系产业。王雪曼的父亲与我父亲纯属私交甚好，仅此而已。”唐烨华解释得真有点累了，说来说去吧，廖北北还是不喜欢他。

　　廖北北咬着筷子尖不吱声，她相信每个家境一般的女人都想当一把灰姑娘，可是现实中的王子大多迫于压力娶了真正的公主。

　　“回去后简单收拾收拾，明早返城。”唐烨华带她回去一来是听她说起想家了，二来他也想拜访一下廖北北的父母，否则这丫头永远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真的假的？”廖北北扬起喜悦的笑脸，满脑子都是爸妈。

　　“当然是真的，我欺骗过你么？”他不失时机地反问。

　　廖北北眯眼一笑，下意识看向唐烨泽，唐烨泽垂着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她以为他在思考问题，没去打扰，继而给唐烨华夹了几种荤菜，“多么人性化的企业，嘿。”

　　唐烨华白了她一眼，敲了敲桌面召唤唐烨泽，“你说我看上这女人什么了？溜须拍马都拍不到点上。”

　　唐烨泽悠悠抬起眸，但笑不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廖北北憨憨一笑，被人喜欢的感觉是不可否认的好，只是她不懂得去享受其中的乐趣，生怕付出真心之后再次换来冷冰冰的嘲笑。

　　饭后，唐烨华要会见一位重要的商户，处于谨慎考虑，他带走了办事能力较强的赵耀，廖北北暂时留给唐烨泽打打杂。

　　出门时只开了一辆车，因此唐烨泽与廖北北只能乘坐当地的三轮摩托车返回分部。

　　廖北北一想到马上要回家了，申请购买一些当地土特产捎给父母。于是，二人步行来到充斥着浓重海腥味的大集市。

　　唐氏地产的驻扎带起了本地的旅游事业，虽然楼盘还没正式销售，但是外来游客与日俱增，集市中更是人声鼎沸。

　　集市位于海边不远处，游客可以购买的最新鲜的海产品。

　　当廖北北蹲在摊位前挑选鲜鱼片的时候，却发现唐烨泽不见了。

　　她踮起脚尖，环视四周寻找唐烨泽的身影，很快，在一个高架的木台上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唐烨泽。

　　木台上血水斑驳，只见一条一米长的小鲨鱼被吊在木架上，小鲨鱼惊恐地扭动着尾鳍，而渔民手中举着屠刀，大吼一声叫他赶紧离开清理台。

　　见状，廖北北十万火急跑过去，挡在渔民与唐烨泽之间，她连连向渔民鞠躬致歉，因为唐烨泽护住小鲨鱼，就是不让渔民割下鱼鳍。

　　廖北北惊见气急败坏的渔民一边喊一边挥刀，她急匆匆压住渔民的手臂，轻声细语地说，“大哥，您先把刀放下，有事好商量……”

　　“你男人咋回事啊，这条鲨鱼给多钱都不卖！”渔民的老父八十大寿，老爷子指明要吃鱼翅。

　　廖北北不知所措，又伸手拉扯唐烨泽，“走啦走啦，你别这么任性……”

　　“鱼翅没有味道也没有功效，却因为肆意杀戮数量锐减，我们生存所需的氧气70%由海洋中的浮游生物提供，鲨鱼一旦灭绝，失去天敌控制的其它海洋生物就会大量吞噬浮游生物，海洋是地球上最重要的生态系统。如果人人都为了祝寿宰杀鲨鱼就等于自杀！”唐烨泽的情绪稍显激动。既然让他看见了，就必须阻止。

　　廖北北从没见过唐烨泽如此愤怒，她看向小鲨鱼仿佛流着泪的眼睛，联系到在网上看到的一幅幅触目惊心的，屠杀捕捉动物的图片，心情变得格外沉重。

　　“你个城里人少吓唬人，这条鲨鱼是俺逮到的，死活由我说了算！鲨鱼咬死人的事还少吗？你别在我面前装善人！”渔民怒目圆瞪。

　　“不管你信不信，大部分鲨鱼并不是人类的敌人，它们更惧怕人类，椐统计平均每年被鲨鱼杀死的人仅有五人。”唐烨泽站起身，从皮夹里抽出一叠人民币，态度强硬地说，“这条鲨鱼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不卖。”

　　渔民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脾气，欲上前推搡唐烨泽，廖北北则快一步拦住渔民的去路，“大哥您别生气，其实这事怪我，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开玩笑的说……我的愿望是放生一条大型海鱼，刚巧不巧说到鲨鱼，所以，我老公就……对不起。”

　　她比唐烨泽更了解穷人的心理，他们要的不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而是触及同情心的小故事。因此在情急之下，她随口捏造了一个有关爱情的。

　　果然，渔民更愿意接受后者，周遭看热闹的居民也开始劝说渔民放生算了，反正鱼翅与粉丝区别不大，拿到一笔钱给寿星老买台大电视更实惠。

　　渔民在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最终，只收取伍佰元，便亲自驾驶渔船放生小鲨鱼。而廖北北与唐烨泽继续扮演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他们坐在渔船上，直到看着小鲨鱼欢蹦乱跳的逃生，唐烨泽这才长吁一口气。

　　他看向始终挽住自己手臂的廖北北，只要他想开口，廖北北就会捏他胳膊提醒，并且轻声开导他——目的达到了就好。

　　“北北……”

　　“嗯？老公怎么了？”廖北北一面感谢渔民一面回应他。

　　唐烨泽怔了怔，嘴角扬起一抹含蓄的笑意。

　　“老婆……”

　　“我在，老公等一下。”廖北北背对他与渔民握手告别，其实渔民们都挺淳朴的，只是存在一定的仇富情结，这就是贫富差异所造成的逆反心理。

　　他抿了抿唇，腼腆地笑了笑。

　　“老婆……”

　　廖北北嘴角一抽，继而转身，不明所以地问，“你究竟要说什么呢？我亲爱的老公。”

　　唐烨泽凝望她一张疑惑的小脸，粲然一笑，“我想说，我想说结婚纪念日快乐。”

　　“……”廖北北缓慢地眨眨眼，不知道是看错了还是阳光照耀所致，总之唐烨泽的耳根有些泛红，她噗嗤一下笑出声，踮起脚尖帮他整理已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渔民都走远啦，真是不折不扣的天然呆。”她歪着头，笑得很开怀。

　　唐烨泽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他多想向前迈上一小步，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

　　然而，这一步却是他不能跨越的沟壑，哥明天就要带廖北北返回都市。

　　这一走，她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