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唐烨泽看着短信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没与哥讨论过廖北北，或者有意或者无意，似乎都在回避这个话题。

　　他的余光里扫到唐烨华的身影，收起手机，走到唐烨华身后，趁他检验装修的时候，一把夺过哥手中的计划书。

　　唐烨华顿感手中一空，惊见唐烨泽倒退三大步翻开文件夹，抽出建造游乐场的计划书，大有揉成团的趋势。

　　“你多大了还胡闹！”刚巧四下无人，他吼了一声。

　　“啧啧，游乐场预备启动资金三十亿，还是保守估计。”他喟叹一声，又说，“嗯，摩天轮、观览车、索道、滑草、滑沙、人造滑雪场应该保留，建在半山腰那块空地上怎么样？”

　　显然，唐烨泽主动做出让步。

　　唐烨华轻声一哼，说，“谢谢你终于愿意看一眼计划书。”说着，他夺回文件夹，不冷不热地说，“陆地上的不用你管，你弄海上的吧。”

　　兄弟俩没那么多客套，唐烨泽会意一笑，打电话通知赵耀，要求他马上整理一份完整的周边娱乐设施计划书，下午三点之前交过来。

　　有时候，争吵并非毫无价值，我们可以通过宣泄的方式表达不满，这就好比所有的气话里都带着那么一点真愤怒那样。说开了，反而揭开心里的疙瘩。

　　“销售代理招标事宜我就不参与了，我打算带廖北北回市区一趟。”唐烨华实在受不了廖北北的着装品位，还有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发型的一条马尾辫。

　　唐烨泽的笑容敛起，应了声，再次翻开计划书，看着一些没什么价值的内容。

　　唐烨华见廖北北走进来，朝她勾勾手指，“中午想吃什么？”

　　“听领导安排。”廖北北瞄了唐烨泽一眼，脑子还想着有关“妹妹”的问题。

　　唐烨华用胳膊肘撞了唐烨泽一下，“这边出了海鲜还有别的没？”

　　后脚走来的赵耀接过话，据说董事长夫人在本地开了一家规模中上等的西餐厅，如果想换换口味可以去试试。

　　兄弟俩互看一眼，别人不捧场他们也得给陆思琪三分面子，那就走吧。

　　到了餐厅，廖北北看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潘晓博。

　　潘晓博头上的纱布刚拆，头发修剪得很短，他正在与一位漂亮的女护士共进午餐，看到廖北北一行人，他的表情瞬间阴霾。

　　当唐烨华与唐烨泽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绝对是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无论是高贵的气质还是修长的身型，与生俱来的优势。

　　同样，兄弟俩看潘晓博也不顺眼，但是公共场合没有公然挑衅的必要，唐烨华一把捞过廖北北的肩膀，示意潘晓博好自为之。

　　廖北北天生窝囊人，明明她是受害者，却一副理亏的傻样子。

　　潘晓博看向几人的位置，唐烨泽站在廖北北左侧，另一位搂着廖北北搞暧昧，他不禁讪笑，哎呀，廖北北的野心真不小，还想把整个唐氏地产收入囊中不成？

　　餐厅经理得知来人身份后，亲自引领两位少爷两楼雅间上座，唐烨华拉起廖北北先行离开，唐烨泽却没有急于上楼，而是走到潘晓博面前。

　　潘晓博见他靠近，稍显防备的站起身，护士小姐只顾在一旁娇羞，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互动。

　　唐烨泽没用任何开场白，开门见山道，“限你三天之内离开万蝶城，这是我的底线。”语毕，他旋身离开。

　　“唐烨泽！你别欺人太甚！”潘晓博追上他，心中怒火冉冉。

　　“如果我不是为了你的侄女，早就送你进监狱了。”唐烨泽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潘晓博知道这会不是硬碰硬争面子的时候，他缓了缓情绪，轻声恳求，“首先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为了廖北北那样的女人值得与我一个小职员过不去吗？”

　　“她是哪种女人你真的知道吗？你侵犯她在先，至今却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你是受过高等的人还是畜生？”唐烨泽瞧不上潘晓博的人品，一个只会往女人身上泼脏水的男人没有资格在唐氏旗下任何一家公司就职。

　　虽然他的话语很轻，但是潘晓博已看到他眼底的决绝，显然他在唐氏影视混不下去了，既然如此，那他也没必要再对唐烨泽谄媚。

　　“如果不是囡囡告诉你们在海边发生的事我会对她大打出手吗？都是男人，如果你被戴上绿帽子你会怎样想？！还是你和你哥达成共识共用一个女人了？！”

　　面对潘晓博歇斯底里的控诉，唐烨泽非但没有出拳，反而双手插兜，不急不缓地绕过潘晓博身旁。沉默是对诽谤最好的答复。

　　“我真搞不懂，你会缺女人吗？！廖北北又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美女。”

　　唐烨泽驻足，返回潘晓博身前，一把扯下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不妨告诉你，我会通知业界人士，对你永不录用。”

　　“行啊，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潘晓博的咆哮声贯穿在整个餐厅里。

　　“随便你，但是再敢招惹廖北北，想想我当初对你说的那番话。”唐烨泽将他的工作证丢进垃圾箱，“囡囡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你比谁都清楚自己当晚究竟要对廖北北做什么。你在用一个孩子掩饰罪行。”

　　哐当一声，潘晓博将唐烨泽推到墙边，愤懑地吼道，“你可以把我逼上绝路！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对囡囡的感情！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囡囡！我哥死于非命，嫂子丢下四岁大的孩子不闻不问！我要工作又要照顾哭哭啼啼的孩子，我也会累，我兼顾不来！我承认我急切的想找个女人照顾囡囡，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廖北北！可是她却欺骗了我的感情！”

　　见状，服务生纷纷欲上前劝阻，唐烨泽则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他推开紧贴在身前的潘晓博，正色道：“你是她的初恋，以憧憬开始，却以噩梦收场，每当我想到你对她的伤害，心里就像扎了刺。救你不是我本意，只是我不愿意让廖北北的血流进你的身体。”

　　无论是祈求还是自爱自怜的哭诉，再也无法唤起唐烨泽的同情心，人之所以残忍，是因为对方伤害了我们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走向阶梯，步伐有些疲惫，却在抬起头的时候，对上廖北北一双哭红的眼睛。

　　自从遇到潘晓博那一刻，廖北北便开始担心，唯恐潘晓博又在唐烨泽面前造谣生事，所以谎称去洗手间停在楼梯口等待唐烨泽上楼。

　　“都听到了？”唐烨泽仰视楼梯上方的她。愠怒的表情已被温柔的笑容所代替。

　　这时，潘晓博匆匆追过来，唐烨泽并没回头，抬起一手挡住他的去路。

　　廖北北擦掉眼泪，听到潘晓博的心声，她终于如梦初醒，不过，这样的答案也让她心里好受了点，至少潘晓博对于亲人还没有丧失人性。可对于她，当自身受到无以复加的伤害时，却像个胆小鬼一样东躲西藏，在别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她太懦弱了，懦弱得令自己都讨厌。

　　想到这，她走向阶梯，挤过唐烨泽的身旁，第一次勇敢的直视潘晓博的双眼。

　　“潘晓博，谢谢你教会我如何辨别真心和假意。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也不要骚扰我的朋友，从此以后，自当不认识。如果你继续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会告你诽谤。一旦闹上法庭，丑态百出的人肯定不会是我。”

　　潘晓博望着神态笃定的廖北北，竟然一个字也说出。小护士敲了敲潘晓博的脊背，潘晓博回头，还没反应过味儿，便吃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小护士怒气冲冲地说，“你这男人真让我恶心，幸好我没接受你的追求，呸！”说完，她甩包走人了。

　　潘晓博捂着脸颊，木讷地转过头，廖北北的坦然以及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心理阴暗。他见廖北北转身上楼，态度急转，焦急且轻声细语地询问，“等一下廖北北，我真是你的初恋吗？……”

　　廖北北的脚步悬在阶梯上，迟疑片刻，她才悠悠地回头视线，伴随记忆的流淌，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对不起，我的初恋在十四岁那一年已经给了别人。初吻对象也不是你。再见，好好照顾囡囡，她太需要你。”

　　说完，她拉起唐烨泽的手指，歪头一笑，“去吃饭，我饿了。”

　　迈出勇敢的第一步，才发现自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卸下包袱的她，不由得豁然开朗。

　　唐烨泽注视一双相握的手指，记忆犹新——十四岁那一年，不就是她初二的时候，他还记得，她当时甜甜一笑，朝自己挥挥手，边跑边说：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我很喜欢你，记住哦，我叫廖北北，初二三班的，有空回学校看我哟，再见喽小呆哥。

　　至于初吻……不会就是那次他们无意间的嘴碰嘴吧？

　　倏地，唐烨泽拉住廖北北的步伐，廖北北疑惑地看向他，他不自然地捋了捋发帘，又抿了抿唇，撇开视线，良久，吞吞吐吐地问：

　　“北北……你的初恋对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