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廖北北知道他心情不好，陪他在车里坐了许久，直到她猜想宿舍里的基本睡下，这才鬼鬼速速地返回宿舍。

　　然而，当她打开宿舍房门的时候，唐烨华就坐在她的床上。

　　“你刚才是装晕吧？”唐烨华开门见山，不苟言笑。

　　“……”廖北北倚在门边，贴墙横向跨出一步，随手合起房门。

　　唐烨华见她扣手指头扣衣服角就是不吱声，倏地站起身，廖北北下意识向后退步，却发现身后就是墙壁，无路可退。

　　“说话啊！”他粗声粗气地质问。

　　廖北北缩了下肩膀，原本就没组织好语言的她更是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

　　唐烨华抓起她的手臂，拉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指向地面，难以置信地说，“9999朵玫瑰！竟然连一个字都换不来？！”

　　廖北北小幅度瞄了一眼，蜡烛早已燃尽，一束束玫瑰花在风中摇曳，海风吹乱了花瓣，零零散散染红了一望无垠的沙滩。

　　“你看那些花瓣，像不像一群死伤无数的士兵……”唐烨华悠悠地垂下手臂，深吸一口气，均匀地吐出，“算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就这样吧……”说着，他径直向房门口走去，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

　　“谢谢！”廖北北的话音令他的步伐戛然而止。

　　唐烨华并没回头，侧过脸颊，自嘲一笑：“为什么不是‘对不起’？”

　　廖北北沉默片刻，谨慎地靠近唐烨华，直到伫立于他身后的位置，驻足，带着十二分的歉意深深鞠躬：“谢谢你让做了一回公主梦，但我终究不是公主，谁更适合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个自信的男人，关于这一点毋庸置疑。而我是个非常自卑的女人，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我无力扭转这层关系。虽然我们最终不能成为情侣，但是我很想处于私心的感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并非一无是处的女人。”

　　唐烨华微扬起头，合起双眸调试心情，尽量保持心平气和的态度。

　　“还有话要说吗？”

　　“有。”廖北北走到他的侧面，再次深深鞠躬，鼓足勇气说，“现在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在你出现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已经确定喜欢的人是谁。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是我单方面的意思。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会原谅我吗？……”

　　唐烨华燃起一根烟，吸了两口，继而一手架在腰部，转过身，就像一个在闹脾气的孩子似的仰头眯起眼，自行判断道，“明白，当然明白！不当我老婆就当我弟媳，恶毒的女人。”

　　廖北北看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在调侃，总之一下子被他诡异的表情和语气弄懵了。

　　“我没奢望嫁给唐烨泽……他也没接受我……如果你心里不痛快骂我就好了，不要因为我一个外人影响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恳求你。”廖北北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过分，但是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必须由她捋顺，不能再因为纷纷扰扰的外界因素错过一段她渴望拥有的爱情。

　　如果一个人连想都不敢想，那么距离成功何止千里之外。

　　得过且过地度过了二十几年头，换来这一刻如此坚定的信念，她认定很值得。

　　唐烨华歪着头，凝视她的双眼，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过，原来他真的看错了廖北北，因为她是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其实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良久，他吸进唇边的烟雾突然一下子喷了出来：“我都说算了，输给谁我都不服，但是输给烨泽我心服口服……”他掐灭烟蒂，轻拍了下廖北北的脸颊，原本僵硬的线条多出一丝柔和，他笑着说，“我一直在想，除了我弟，这世界怎么会有比我更优秀的男人？是你有眼光。”

　　廖北北必然反应不及，她怔了怔，怯懦地问：“你真的不生气么？”

　　“不满又能怎么样？说句你肯定不爱听的话，烨泽是我在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如果他可以得到幸福让我折寿十年都无所谓，何况是女人。”

　　当唐烨泽在为大哥着想的同时，他的大哥也在为弟弟设想一切，虽然鲜少促膝长谈甚至时常吵闹，但是血浓于水的手足情是任何感情都无法超越的。

　　听罢，廖北北先是感到鼻酸，随后甜甜一笑，太好了，只要唐烨华不会将矛头转向唐烨泽，廖北北根本不在乎自尊形象什么的。

　　“爱听爱听！俗话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嘛，嘿嘿……”

　　“……”唐烨华嘴角一抽，哭笑不得。

　　“老板，我申请调回销售部，每天粘着唐烨泽！”廖北北举手报告。

　　“喂，你稍微顾及一下失恋者的心情行不行？你真当我是铁打的？”

　　唐烨华弹了她额头一下，笑得无奈且无力，他自认有一点确实映射出了他的态度，就是当他决定向廖北北正式告白的前夕，还在给自己找后路，如果失败就算了。而弟弟烨泽，从始至终不激进也不放弃，虽然追求女人的方式消极了点、木讷了点，但是他应该从没给自己找过任何退路，一条路走到黑，你走你的，我不会打搅你，却陪着你。

　　输了，单就“耐心”这一关他唐烨华已败下阵来。

　　这时，唐烨华收到一条短信：

　　王雪曼——嗨，听说你被拒绝了，她不要你我要你，快点投入我的怀抱吧，亲爱的。

　　唐烨华索性接通她的电话：“你听谁说的？”

　　王雪曼吹了吹指尖，慢条斯理地说：“还用说么，我现在就站在你们公司楼下，周围那些半死不活的玫瑰花刚巧衬托出如花似玉的我……我已经通过内部网络通知你们唐氏的职员，刚才只是一个演习，其实你的告白对象是我不是廖北北。现在呢，我手里捧着你原本要送给另一个女人的蓝色妖姬，喂，里子面子我都给你做足了，你要是敢不娶我我就阉了你！”

　　唐烨华疾步走向窗边，王雪曼赫然出现在楼外，她身着一袭白色小晚礼服，站在百花丛中，优雅地朝他招招手。

　　“你跟踪我？”

　　“呸！我家是本市最大的花卉供应商，你把全城的玫瑰都包了，我想不知道都难！还不滚下来向我求婚？戒指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你说你到哪找我这么贴心的老婆去？”王雪曼俏皮地眨眨眼，她与唐烨华绝对属于同一种人，爱情或许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心情，沉迷于挑战的乐趣当中，但从不会强迫自己做那些违背心意的事。

　　廖北北见状傻乎乎地哭起来，她拢起双手朝王雪曼那边大喊：“我真崇拜你啊王小姐，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最漂亮的女人！”

　　王雪曼一派悠然，做个噤声的手势，又面朝唐烨华勾了勾手指，如果嫁给唐烨华，他们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天天斗嘴，嘻。

　　“快去吖老板，不要错过这么豁达的女人。”廖北北比唐烨华还亢奋。

　　啪地一声，唐烨华合起手机，这女人真是！……他自顾自地笑起来。

　　不一会儿，唐烨华走到王雪曼面前，王雪曼敛起自信的神态，微微垂下眸，一脸娇羞。

　　“还装什么淑女，你是吗？”

　　王雪曼故意嘟起小嘴耍嗲：“人家要做外型上的柔情少女，心理上的变形金刚。”说着，她一个飞扑搂住唐烨华的脖颈，唐烨华则下意识托起她的双腿，不等他开口指责，她已盖住他的唇，“别看你现在猖狂，你信不信唐烨华，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拜倒在我的迷你裙下。”

　　唐烨华注视眼前这一副精致俏丽的五官，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不信。”

　　“敢试试吗？”她挑起眉。

　　“怕你啊。”

　　于是，他从戒指盒取出一枚王雪曼为自己选好的钻戒，不禁哑然失笑：“你真是奇葩，还有自己给自己买求婚戒指的呢？”

　　王雪曼不屑一哼：“那怎么了，戴戒指的人是我不是你，我怕你挑的款式我不喜欢。”

　　“……”唐烨华缓慢地眨眨眼，这女人……确实挺特别。

　　廖北北站在窗前雀跃鼓掌，衷心祝福这一对金童玉女。

　　我们总是忽略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却又把爱心给了另一些不懂得珍惜我们的人，所有的人都犯过同样的错误，忽略了那个如影相随的，再熟悉不过的人。

　　想到这，她溜出宿舍，蹑手蹑脚地跑上顶楼，不知道唐烨泽睡了没，如果没睡，她就给他煮夜宵吃，如果睡了，她也睡觉去。

　　咚咚咚，她敲了几下门，发现房门没锁，伸头探脑地走进来。

　　“唐烨泽……你在么……”

　　只听哐当一声，黑暗中传来书架翻到的声响，廖北北瞪大眼睛，急忙摩挲日光灯开关，但是按了来回几下都没照出一丝亮光，所以她只得趴在地方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寻找声音的来源。

　　“唐烨泽……是我……廖北北……你怎么了？”

　　“出去……快出去！……”唐烨泽的额头冒出大颗汗珠，神智已然混沌紊乱。

　　他歪倒在一个自己也搞不清的位置，只记得他在喝了一杯威士忌之后，无端端感到全身燥热。

　　同一时间

　　范菲芬芳出浴，围上浴巾，正准备潜入唐烨泽的卧室，她知道唐烨泽有睡前喝一杯烈酒的习惯，所以她根本不用怀疑掺了春.药的威士忌没法送入唐烨泽的喉咙。

　　时间差不多了，她现在就去解救欲.火焚身的唐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