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自从赵明在飞虎的婚礼上为花儿出头，村里就传出赵明和花儿搞对象的消息。当今这个时代，农村男女青年搞对象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人们对自由恋爱已经司空见惯。如果谁家儿子和谁家姑娘处了对象，当父母的都会尊重儿女的选择，找个现成的媒人把结婚的程序念念，双方父母见个面，热热闹闹把婚事办了，也算是了却了人生的一件大事。赵明男未婚，花儿女未嫁，俩人就是搞对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由于何赵两家的历史恩怨和现在的微妙关系，让两个年轻人的事变得复杂起来。虽然花儿和赵明都没有明确承认俩人谈恋爱，但关于他们的各种议论已经在村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四凤在这件事上发声最多。她说，婚姻之事，最讲究门当户对，赵家是清白人家，绝对不会让狐狸精进门。四凤和花儿干过架，人们对四凤的话半信半疑，认为她的话不具有权威性。而台乱媳妇在大街上说出来的话，人们不得不信了。台乱媳妇说，花儿一个姑娘家，一点也不稳当，不是与人吵闹就是与人打架，这样厉害的儿媳妇娶回家，我还有好日子过吗？台乱媳妇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可人们总觉得她是老鸹笑话猪黑，因为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为女人，她不会持家，没事就到大街上和男人们凑热闹，嘴又没把门儿，不管大小辈，只管瞎说，在村里闹了不少笑话。赵明长这么大还没有结婚，很大程度上与她有关。农村姑娘结婚后，要和婆婆生活一辈子，谁愿意一进门就有个懒惰而是非的婆婆呢。

　　珍珍听说台乱媳妇的话，忍不住站出来反驳，就台乱家的破房子烂光景，俺把闺女垫了圈，也不嫁到她家！珍珍的话说得不多，但很有力度，台乱脸上挂不住了，他也在大街上撂了一句狠话，俺宁可让儿子打光棍，也不娶王珍珍的侄女！台乱的话透露了一种信息，他不屑与珍珍做亲家。台乱虽然乱台，但也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一出来，也算是亮明了态度。

　　既然双方都表示出对亲事反对，赵明和花儿的事看来要黄了，果然，村里很快传出了双方家长为孩子张罗亲事的消息。花儿这边，珍珍私下找了翠竹，让她继续为花儿说媒。本来翠竹为花儿说媒已经伤了面子，但搁不住珍珍一再说好话，就勉强答应了。兰香和红也都出动了，四处为花儿托媒人。赵家这边，台乱也不甘落后，他和老婆破天荒地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没事就装上一盒好烟在村里转悠，还把村里一些喜欢说媒的女人聚起来到饭店请了一顿，让她们都惦记着给赵明说个媳妇。

　　双方家长这么忙碌，两个当事人的态度却有点暧昧。花儿和赵明非但没有因为双方家长的反对减少来往，反而接触得更频繁了。赵明没事就到商店转转，花儿也经常跟着赵明一起出去玩。

　　珍珍急了，逼问花儿是否真的在和赵明处对象，花儿不承认，可又不中断和赵明的来往。不是处对象，却和一个男孩子频繁接触，村里难免有一些闲话传出。兰香说花儿，说得轻了，花儿不当回事，说得重了，她就顶撞兰香，说，你把我扔了，我已经不是你的闺女了，你凭啥管我？兰香被花儿噎得说不出话，回家就和贵生闹腾，怪贵生当年把闺女扔了。贵生对花儿的做派更看不惯，想拿出亲爹的架势教育花儿，花儿根本不给他机会，一见他就走。气得贵生不住地数落珍珍，说她把花儿惯坏了。

　　其实珍珍也没少数落花儿，让她注意影响，闺女家坏了名声，就不好说婆家了。花儿根本不在乎，该咋样还咋样。珍珍管不了花儿，就把火转移到何长山身上，话里话外说花儿不是何长山的亲生女儿，何长山对花儿不关心。何长山说，亲娘亲姑还管不了，你让我这个当姑父的咋说？何长山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为这件事和花儿郑重谈了一次。何长山说得非常开明，现在时兴恋爱自由，如果花儿真觉得赵明合适，他就托人到台乱家提亲。如果对赵明没有意思，就不要招惹人家，免得耽误人家说亲。

　　花儿对姑父的话还是听的，她开始有意疏远赵明，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赵明一到商店，她就找借口走了。

　　花儿态度的变化，让赵明非常伤心，他给花儿发信息，花儿，为什么这样？花儿看着赵明的信息，心里也很矛盾。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花儿对赵明有了更多的了解，赵明对她的一片痴情，也让她感动。平心而论，赵明在村里的男孩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长相英俊，踏实能干，脾气温和却又不缺乏男孩的血气方刚。飞虎的婚礼上，为了保护花儿，他挺身而出，并说出了那么有气势的话，让花儿对他刮目相看。花儿的内心深处，欣赏有骨气有血性的男人，每当花儿想起赵明那句“你动花儿一指头试试”，心里就禁不住怦然心动。她曾无数次想过，干脆和赵明好得了，但是事情一进入实质性阶段，花儿就退缩了。

　　兰儿是赵明坚定的支持者，花儿对赵明态度的摇摆不定，兰儿看不下去了，好朋友说话不用客套，兰儿直截了当地问花儿，你说说，到底赵明哪儿配不上你？花儿答，赵明人不错，老实可靠，对我很好，哪儿也配得上我。兰儿说，既然配得上，你还犹豫啥呢？花儿看着兰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家太穷了，我还没有想好是不是愿意和他一起过苦日子。兰儿对花儿这句有点不满，花儿，没想到你这么势利，其实，在我看来，穷不是什么大问题，日子长着呢，谁家也没买下穷呀，就是你姑父和姑姑，也不是一开始就富裕呀，听我娘说，当年他们也穷得叮当响。还有四宝，也是经过一番苦日子，才富起来的。

　　兰儿的话说到了花儿的心里，这样的话也经常在花儿的心里回旋。其实，花儿说嫌赵明家穷，只不过是她搪塞兰儿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花儿对嫁给赵明总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总觉得她和赵明之间好像少点什么。到底少什么呢？花儿也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