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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婚的秘密》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第十五部分

57、57、 ... 
 
 
  由于伤口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手术的日期暂且还没定下来。
  考虑到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B市不太方便,顾淮越就想找个时机把他们给劝走。顾老太太不放心,非要在这边陪着,最后倒是被老爷子训了一顿,这会儿正憋着气收拾东西。
  
  顾淮越坐在一旁看着,不免失笑:“妈,您犯不着担心,医院里人多着呢,照顾您儿子一个人还照顾不过来?”
  李琬抬头瞪他一眼:“我不是怕照顾不好你,我是怕你自己腿利索一点儿回头再给我溜号了,wwW、xiaoshuotxt.net那手术台谁上?”
  顾淮越微哂,无奈地看向严真,严真同志毫不留情地站在了老太太那一边:“妈,没事儿,我看着他。”
  老太太皱皱眉,发愁地叹一口气:“好吧。”
  走之前又不忘交代严真:“等手术日期定下来了别忘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过来。”
  见严真应下,才放心上了车。
  
  穿着病号服的顾淮越在后面不禁感叹:“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手术我瞒着老太太做了吧?一让她知道就得操碎了心。”
  严真横他一眼,顾淮越看着她笑笑:“你也应该回去,医院里哪儿有家里住的舒服。”
  “这你就别管了,先把自己伤养好再说。”严真整整他的衣袖,握了握他的手,“回病房吧,这儿冷。”
  “不冷。”他眯眯眼,反握她的手一把把她带到身边,“天天在病房里躺着都快发霉了,陪我散散步?”
  严真歪头瞅他一眼,“行是行,不过你得加件衣服,等我一会儿!”
  顾淮越没拉住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这种被当病号照顾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是痛苦并快乐着啊……
  
  今天B市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照在身上蕴着一股暖意。她扶着他,缓步走在花园里。
  “前几天老刘来看过你,不过那时候你还在休息,他没让叫醒你就走了。”说着严真笑笑,“老刘说师里还有好些人想过来看看你,不过怕打扰到你休息,就让老刘全权代表了。买那么大一水果篮子呢,你不能乱吃就全贡献给涂军医了……”
  他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幽深的眼底渗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了,涂军医跟沈孟川是怎么回事?”严真忽然问
  “你见过他们俩在一块儿?”
  “见过一次。”还是沈孟川来医院看他那一次,严真她当时一直不在场,在医院水房涮拖把洗衣服,出了水房经过涂军医的办公室里就看见沈孟川正在跟涂晓争饭盒里的最后一块儿排骨,到最后差点儿还上演全武行,“最后还是我给他们摆平了。”严真说
  “哦,怎么摆平的?”他不禁笑着问,心里约莫有了答案。
  严真咳咳两声:“我替他们吃了。”
  顾淮越不禁开怀笑了笑,严真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拽了拽他的手:“有那么好笑吗?”
  眼底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起,顾淮越说:“我是笑你。”
  这么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有限,他还没来得及发现她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严真脸微微一红,咕哝了一句:“不说了”就扶着他继续向前走,这一路走得甚是安稳。
  
  ……
  …………
  
  养了差不多快半个月,腿上的伤口才拆了线。严真俯身看着那道新烙下的伤口,有些担心:“这个,会落疤吧?”
  “伤口那么深,不想落也困难啊。”涂晓瞥一眼,替他擦了擦药,忽听这条腿的主儿在她头顶轻咳两声。涂晓抬头,接收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涂晓眨眨眼,合着这还是怕自己的老婆担心。想明白这一点土军医不禁笑了,替他撩好裤腿后对严真说:“没事儿,军功章!”
  
  顾淮越不禁无奈,真是一对炮仗,说出的话都这么一致。
  而严真也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问:“那手术时间可以定了吗?”
  “差不多两周后吧,这个我来安排。”涂晓笑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严真微笑:“麻烦你了。“水果可不是白让你吃的!
  
  送走了土医生,严真走过来,凝视他的腿片刻,蹲□去。
  顾淮越以为她又是去看那道疤,忙说:“没事儿,又不是破了相,不用在意。”
  “我知道。”她嘟囔一声,“我替你整整裤脚。”
  顾淮越没再拦她,一边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一边听她问:“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嗯?”他似是没听清。
  “我是说你的脚,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不疼。”他淡淡说,被她瞪一眼后又笑着改口,“其实我也不清楚。一开始觉得还能忍,再疼点儿吧还能忍,等到终于忍不了的时候就发现事大了。所以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所以说,按他的说法他就是太能忍了点儿是吧?
  严真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夸你!”
  “嗯,我没指着你夸我。”他拉她起来,往他腿上放。
  严真吃了一惊:“小心你的伤!”
  “没事儿了。”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声,把头枕在她肩膀上低低一笑:“首长,我能要求正常待遇吗?这么简单的常规动作我还是能完成的。”
  严真镇定下来,扶住他的肩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让你吓我一跳!”
  他抱住她,叹口气:“是你太紧张了。”
  从他受伤到现在她一直绷着一根弦儿,生怕他再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在一旁看着都替她累。
  “放轻松点儿,嗯?”像是哄顾珈铭那么大的小朋友一样,他扳过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
  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无意识地向他的怀里挪了挪,而某位很善于抓时机的人也就势把她拐到了自己的怀里,扳起她的下巴吻下去。
  
  严真几乎又被他吓了一跳,吻来得太快太急切,她有些手足无措。又觉得隐隐忘了什么,兀自挣扎着,可伸出手去只能抓住他的衣领,反倒是把他往自己这里带。
  她顿时有些羞赧,可又不敢松了手怕没了支撑。顾淮越看她折腾着,淡淡一笑,揽住她的腰将她换了一个坐姿。
  这一下严真更没脸了。他,他竟然让她叉开腿坐在他的身上!
  “不行!”她下意识地要下去,可是被他制止了。
  “别动。”洒在耳边的话几近低喃,她一个失神,就被他夺去了控制权。
  他迫她松开牙关,勾住她软软的舌肆意吮吻着,双手扣住她的腰直直往怀里带,像是一种暗藏的力量在蓄势待发。
  她的腿脚简直不知道往哪里摆,只能在他的钳制下发出呜呜的含糊声,正待她无力地推着他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
  严真的神智立刻清醒了过来,而顾淮越则是不为所动,而且扣住她不让她动
  “开,开门……”
  “不管!”
  似是诚心与他作对,他刚说完这两个字,门就忽然从外面打开了。他微一皱眉,目光有些不耐地向门口看去,结果看到的两个人让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同样,门外的两个人,也睁大眼睛愣怔地看着他们!
  只剩一下脑子还能转的人,严真微微偏过头去,结果一看到那两个人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竟然是顾珈铭和奶奶!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四个人中奶奶最先缓过神来,轻咳两声:“咳咳,看来,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顾参谋长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还能对着奶奶淡淡一笑,让人瞧不出尴尬来。
  见某位脸皮薄的还傻着呢,顾淮越不由得笑了笑:“严真,奶奶来了。”
  还真不是幻觉,还真是来了。
  严真呜咽一声,整着头发从他身上下来,满脸通红地看着奶奶和小朋友:“奶奶,你们,你们来了啊。”
  奶奶笑觑她一眼:“嗯,早来了,都站这儿半天了。”
  闻言,严真头低的更厉害,暗暗又瞪了顾淮越一眼。
  顾某人脸皮厚得狠,都这样了还能淡定从容地接过奶奶手中的东西,将他们迎进来。
  顺便一手提起了顾珈铭小朋友的后衣领子。
  小朋友似是受了巨大的冲击,跟顾淮越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严真只好就手将小朋友从顾淮越的手中解救了下来,一边替他整平衣服一边问奶奶:“您怎么过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
  奶奶哼一声:“我要是给你打电话兴许你们就不想让我过来了。”说着看向顾淮越,“伤怎么样,严不严重?我听你妈说还得做个手术,玻璃划个口子还得做手术?”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顾淮越就简单地说:“不是什么大手术,没那么严重。”
  “哦,那就好。”奶奶点点头,“听你妈一说这情况,我想着要早几天来那是给你们添乱了就。”
  索性今天就跟小朋友一起过来了,正好小朋友放假。
  顾淮越淡淡一笑:“让您担心了。”
  
  小朋友背着手看着蹲在自己的严真,表情有些严肃。严真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倒是被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给看的发毛。
  “怎么了?”她一边替他系衣服扣子一边问。
  “有问题!”小朋友盯着天花板,摆出一个沉思者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严老师更心虚了。
  顾淮越闻言也走了过来,曲指弹了弹小家伙的脑门一下。小家伙嗷呜了一声:“别闹!”
  嘿,这小家伙,说起这话来似模似样的。
  顾淮越和严真对视一眼,再低下头就看见小朋友昂着头,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笑意:“我终于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顾淮越轻咳一声,知道这话不能接。
  可小朋友丝毫不受影响,眼睛在两个大人中间转了一圈儿,兴高采烈地宣布:“啵啵!”
  此言一出。
  顾参谋长有些不淡定了,严老师捂脸羞涩了,奶奶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小家伙。
 
 
 Part1之老叶篇(最近刚交了老叶的稿子,忽然对他很有爱,于是带出来溜溜)
 
 叶教授出差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黑着。
 按说不应该。每天这个点儿,某位小朋友都应该起来了。
 忽然从卫生间传来冲水的声音,他心下了然,WWW、xiaoshuotxt.net连忙走过去看。
 温冉正站在镜子前刷牙漱口,头发湿湿的。
 
 “回来啦。”看见他蔫蔫的。叶教授作为一个出差两周后马不停蹄回国的人,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热情待遇。
 不过看她脸色不太好,叶教授立刻就忘记了不满,问:“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温小朋友露出一脸哭相:“刚起床喝一口牛奶就扒着马桶猛吐,你快去忙我看看那是不是过期的!”
 叶以祯失笑,走过去端起放在餐桌上的牛奶盒看了一眼。生产日期显示在保质期内。
 温小朋友听了嗷呜一声:“那大概是着凉了吧。”
 她的睡姿他最清楚,淡笑而过,放下风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出来。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神情一凛。
 拿起车钥匙向卫生间走去:“冉冉,我们去趟医院。”
 温冉一边擦着脸一边露出两只眼睛:“不,不用去医院,我没事了!”
 “不行。”他不由分说,见她还有些诧异,便有些无奈地点点她的脑袋,“这段时间例假正常吗?”
 温冉一想:“好像是不正常,这个月该来没有来……”说着不禁捂住嘴,放下后讷讷地说,“不是,不是每次都有措施吗?”
 有几次没有,叶教授心说。
 “我们去医院看看,不管怎么样检查一下对身体总是好的。”
 “好。”温冉乖巧地应了一声,回到卧室取了外套与他一起下楼。
 
 医院。
 取样送检之后,温冉跟叶以祯并排坐在走廊里等结果。
 温冉有些紧张,十指都绞在了一起。叶以祯偏过头,看着她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握住。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有护士喊温冉的名字。
 护士笑着把结果递给他们,顺便说了两个字:“恭喜。”
 温冉起初要接,可是听到这个结果之后愣在了那里,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叶以祯接了过来,低头认真地看,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询问了护士。
 等到护士走远了,温冉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
 叶以祯看她愣怔的表情,不禁有一丝不安,难道温冉这是不想要孩子?
 抿抿唇,他喊她一声:“温冉?”
 
 温冉回神:“刚,刚护士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教授忍不住轻咳两声:“护士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真的?”
 “真的。”
 温冉忍不住吸一口气,揉揉脸之后去翻他的衣服口袋。
 “怎么了?”他垂眼看着她,犹是有些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的担忧也增加了几分。
 温冉一边翻手机通讯录一边说:“我要给妈妈打电话!还有爷爷!还有温远,还有小叔!报喜!”说着接通了一个电话,温冉小朋友兴奋地对那头叽里呱啦。
 叶以祯站在原地,不禁笑了笑,眉目宠溺温和。
 
 Part2之顾二篇。
 
 顾二叔一直对自己人生的缺憾有着深深的不满。于是,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本小剧场发生了。
 
 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严真和顾小司令终于成功地被某位参谋长拐到B市,成为光荣的随军家属其中的一员!也正好A师位于B市市区的家属院有房子空出来,所以小朋友就近上学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顾小司令是到哪儿都能划拉出一片天的主儿,一到B市这个军区大院,小朋友就开始招兵买马,筹备正规军。差不多一个月后吧,小朋友已经凑够——两个班了!
 这与他最初设想的拉出一个连来——差了不知多少大截!
 于是小朋友就很桑心。
 严真安慰他:“你看啊,全院的小朋友加起来也凑不够那么多人啊。”
 小朋友耷拉着脑袋:“要是加上C市那些孬兵,够了……”
 严真微哂,原来小家伙是想C市的小伙伴了。
 “你在这边不是跟其他小朋友都玩的挺好的吗?”
 院里每天有送小朋友上学的学生班车,一个大黄海客车装那么些人,随便他们折腾。几天下来,顾小司令就跟其他小朋友混熟了。
 顾小朋友闻言呜呜两声,蹭了蹭严真:“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给林小小打电话,她说我走之后,我所有的兵都被林梓给收容了,你知道那孙子怎么说的吗?”
 严真囧,怎么这一分开又跟林梓针锋相对了。
 她尽量表情温和:“林梓怎么说的?”
 顾小司令表情很愤怒:“他说,要把我的兵给劝降!劝降!劝降!”
 严真忍俊不禁:“是不是你的兵都没挺住,一股脑全投降给敌人了!”
 顾小司令鼻子要喷火了!可不是呗!
 严真摸摸他的头,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光杆司令了。
 
 晚上顾淮越回来了。
 因为当初考虑到家属们就业就学的问题,家属院就建在了市区。而营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建在了B市市郊。这一来一回要坐公交得差不多一个小时,考虑到这一问题,营区里每周一和周三有发往家属院的班车。
 像顾参谋长这种配有专车的是不用等班车,不过他倒也不是天天回,一个星期回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了。
 回到家里严真正在做饭,为了安慰桑心ing的小朋友。严老师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做给小朋友吃。
 
 顾淮越大致扫了一眼,脱了外套过来帮忙。
 “怎么准备这么多?”
 严真微微一笑,眉头一皱,使劲用刀切着排骨。顾淮越看她切得费劲,就手接了过来。
 严真站在一旁看着他利索的动作。许久,才开口说:“淮越,你说珈铭一个人是不是太寂寞了?”
 “嗯?”顾淮越将排骨下锅,洗净了手:“怎么了?”
 严真低下头,略微显得有些惆怅:“我是在想,什么时候珈铭能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顾淮越轻笑,将她落下的头发拢到耳后:“咱这不是正在努力嘛。”
 严真羞赧地瞪他一眼:“不是跟你开玩笑呢,说真的呢。”
 于是顾参谋长轻咳两声:“行,不开玩笑,动真格。”说着就想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屋里抱。
 严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儿惊呼出声:“停,停下!火还没关呢!”
 顾淮越低低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暂且放过她:“没事儿,珈铭不着急,你也别着急。”
 自从从西藏回来之后她的身体一直就不好,之前来例假的时候就很容易疼,现在每到那几天更是疼得要命。用药调了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转,可这身子还是弱。
 严真不禁发愁:“你说,我是不是……不能啊。”
 最后三个字声音压得很低,顾淮越耳尖地听见了:“别瞎说。”见她依旧愁得很,他安稳道,“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抱住她,他说,“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埋在他的怀里,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当然,虽然顾参谋长劝严老师别着急,当时晚上该做的事情还是照样做的。
 长此以往,严老师更发愁了。
 都这样了怎么还没有!捶地!
 
 一月份的时候严真参加了B大研究生考试的初试,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接到了B大的复试通知电话。
 复试那天,严真早早就起床了,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时候有些紧张。顾淮越进来拿牙膏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她不免笑了笑,他伸手替她整理好领子。
 “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不用。”她说,“我自己去就行。”
 正好他今天要值班,着实没有太多时间:“那你路上小心。”顿了顿,又说,“老师应该不会故意为难,更何况我老婆又这么优秀。”
 严真斜他一眼,有些娇嗔的意味。
 
 复试倒真的进行的很顺利,年轻的教授并没有太过苛责,或者也可以说她准备的很充分,连同他的讲义一并都找了过来参阅着复习。
 结束面试的时候严真又偶然碰到了这位年轻的教授,她微微鞠了个躬,说:“谢谢你了,叶教授。”
 叶某人淡淡一笑,温和的说道:“不用谢,嫂子。”
 严真瞬间一愣。
 
 叶某人请她吃饭,在等饭的时候将事实原委告知。原来这位叶教授跟淮宁是发小,自然就跟顾参谋长很熟,连讲义都是顾参谋长找他要的。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教授,一个是正直的军官,两人都是人生中第一次走后门!
 严真得知实情后不禁失笑:“我说呢,他哪儿来的那么全的讲义”,又微微有些不安,“那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叶以祯轻笑:“讲义而已,网上找一找都能找到。而且,又不是向你透漏考题,有这样的资源何为不用?”
 这样的说法,严真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细想之下还是有些道理。
 点的套餐终于上来了,严真用勺子挑起一块儿红烧带鱼块儿送进嘴里。尝了几口,胃里忽然一阵翻滚。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跑到厕所全部吐了出来。等她弄干净回到座位上时,叶以祯正以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严真不禁拢了拢头发,说:“抱歉,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
 叶以祯摇摇头:“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非常有经验的建议)
 严真一怔,仿佛有了某种预感,又有些不敢相信。
 叶以祯微笑:“前段时间我妻子也是这样,结果去医院检查了一次,结果……”
 “有了?”她用眼神询问。
 叶以祯含笑点头。
 严真忽然觉得信心倍增。
 
 下午
 A师师部大楼紧闭一下午的会议室大门忽然打开,许多军官从里面排队走了出来。放眼望去,这些人当中军衔最小的也是上尉。
 连以上的主官全部到齐,而且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好斗的表情,忍不住摩拳擦掌,这说明什么?
 军人的节日——军事演习又要到了。
 A师所属的军是军区的王牌军,前身是彭帅亲率的某野战军第1纵队。而A师又是B军区整编的甲种师,所以此次演习可谓是重量级的较量。
 
 顾淮越边和乔副师说着话边向办公室走去,小冯正在办公室里替他接一个电话,看他过来不禁打了个手势:“嫂子的。”
 严真?
 他微微挑眉,接了过来:“喂?”
 “你在忙,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他说,“会刚开完,怎么样,复试顺利么。”
 “你说呢。”她嘟囔一声。
 顾淮越淡淡一笑,他自然全都明白:“我相信你的水平,而且我相信以祯不会给你放水的。别多想。”
 “我没多想,我就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说吧。”
 “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些不舒服,下午的时候就顺道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我以为……”
 “怎么样?”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着问道。
 那头微微有些沉默,像是压抑着。
 顾淮越也大致猜到了结果:“严真……”
 他酝酿着安慰她的词语,而那头却忽然说道:“有了。”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反问:“什么?”
 看来又犯傻,没反应过来呢。严真失笑,故意恶狠狠地说:“有了就是怀了,怀孕了,你个傻子!”
 说完摁了电话,自己在这头抱着电话傻笑。
 而顾参谋长而是猛地一怔,手中的文件夹掉下去砸到了脚,疼这么一下,让他回过神了。
 坐在凳子上也开始傻笑——嘿,又当爹了!
 
 
58、58、 ... 
 
 
  等到场面终于控制下来的时候,严真带奶奶去吃饭。这一路来的极为匆忙,小朋友带了零食一直在路上啃着倒还不饿,可奶奶到现在胃里还是空的。
  离开之前严真安排小朋友陪着顾淮越去散步。顾参谋长自从拆线之后一刻也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每天下午都要趁着正暖和的时候出外走走。一来是锻炼身体,二来是有老婆陪着,多好!
  顾小朋友听了这安排是不乐意了,扒着严真的腿要一起去。
  严真笑笑,弯腰捏捏小朋友肉嘟嘟的脸:“你看首长的腿伤还没好,你得在这儿替我看着他别让他趁机跑了。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能完成吗顾珈铭小朋友?”
  “我……”小朋友眨眨眼,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
  严真见状又问一句:“能还是不能?”
  “能。”小朋友蔫蔫地答了一句。
  严真欣喜,向正在一旁看书的顾参谋长眨了眨眼。顾淮越瞅着这一大一小,颇有些头疼。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全齐活了!
  

  坐在医院外的小饭店里,严真为奶奶点了一碗热热的馄饨。皮薄馅大的馄饨和着暖暖的汤汁,倒进胃里舒服极了。在顾淮越住院这段时间,严真经常来这边吃 ,与老板娘也熟悉了。吃完饭严真陪奶奶走着回去。

  这一路走得极为缓慢,奶奶一边任由严真搀扶着一边感叹:“看到你们相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严真有些不好意思:“奶奶。”
  奶奶觑她一眼:“都结了婚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笑了笑,奶奶接着说,“来之前我特意让你大伯把我送到了顾园,见了你婆婆一面。”
  “唔,奶奶你有事?”
  “其实是我存有私心。按说领一个证就算定下来了,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我想着怎么也得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吧。所以我就向你婆婆提了提,等淮越好了以后,找时间把婚礼给办了。不用多高级的酒店,我就是想看见你穿婚纱的样子。”说着奶奶站住,一双时间缀满皱纹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有些期待,又有些伤感,“你打小就好看,你爸爸在的时候就说啊等你长大嫁人的时候指不定多漂亮呢。可惜他去世的早,看不到了。所以你得让奶奶看到这一天,去了也好给你爸爸交代。”
  严真不禁有些动容,鼻间微微有些酸楚:“奶奶,您好好的干嘛说最后一句,您一定长命百岁!”
  奶奶哈哈笑了:“人是越老越认命,越老越看得开。我说这个不是让你难过,我就是想亲手把你交给一个我放心的人。”
  严真平复了情绪:“奶奶您放心。妈她比您还着急,您不知道前些日子她一直带着我去看婚纱。都已经定好了,若不是……”
  若不是他去了灾区,或许日子早就定下来了。若不是他受了伤,或许他们的婚礼早就办完了。
  奶奶自然明白,看着她欣慰地笑笑:“我知道小顾的伤还得等些日子才能好,你们不说怕我担心我就不问了。主要是小真你没让我失望,你婆婆说有你在这边他们轻松了许多,你不知道我听了这个有多高兴……”说到最后奶奶竟然有些哽咽,严真不禁捂住了她的手。
  “奶奶。”
  严真知道,奶奶对顾淮越的疼爱多半是因为父亲留给她的遗憾。
  父亲当兵的时候其实一直很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父亲一直对她感到亏欠,闲下来的时候就总是陪着她,还给她买糖吃。那时候严真最爱吃的糖就是大白兔,浓郁的奶香融化在口中,说不出的香甜。
  她一直觉得他们就这么相依为命的挺好,直到有一次父亲生了一场大病。
  父亲浑身难受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看着奶奶拿着毛巾一边心疼地念叨一边给父亲擦汗,父亲神志不清间竟然把奶奶看做了另外一个人,拉着她的手低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那是严真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从来没听过父亲这么痛彻心扉地喊一个人,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把奶奶都给念叨哭了,拿着毛巾抽他一下他才安稳了下来,喝完药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后来她问奶奶那是谁,奶奶含含糊糊地不肯说。但其实她那时也多半猜到了,在奶奶和父亲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在父亲的相册里看到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她长得很美丽,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忧郁。只是严真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照片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若不是父亲昏迷间念出她的名字,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忽然奶奶反握住她的手,严真回过神,听奶奶说:“当初你跟小顾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被我逼急了?”
  严真有些羞于承认,索性不说话了。
  奶奶叹口气:“其实我心里清楚的,也没想你那么快就要带回来一个结婚对象。那天你给我说了之后我心里也直打突呢。直到后来看见了小顾,不知道就怎么放下心了,说来也真奇怪。”
  严真觉得好笑:“那是您受父亲的影响,觉得穿军装的人就是好人。”
  奶奶打她一下:“照你说的那么多军人我也没把你随便嫁给谁啊,缘分到了想拦也拦不住。你看你们现在不是挺好,刚刚还……”
  话没说完,严真就伸手捂住了奶奶的嘴,嗔道“奶奶,您怎么跟珈铭一样了!”
  奶奶见怪不怪:“跟珈铭一样怎么了?那还招人喜欢呢。”说着甩开她往前走了。
  严真在后面干着急,一跺脚,跟了上去。
  
  ……
  …………
  
  医院的病房一向是个安静的地方,可是今天顾参谋长的病房可谓是空前的热闹。顾淮越一边坐在床头翻着报纸一边看着床尾的一大一小斗嘴。
  “你耍赖!你竟然悔棋!”小朋友涨红了脸气愤地看着涂晓涂军医。
  涂军医得意洋洋:“小朋友,你战术不精就不能怪敌人包你饺子啊。顾此失彼可是兵家大忌啊,好好跟你爹学学,你爹还是个‘参谋长’呢,你这心眼都长哪儿去了!”
  “你耍诈!”面对同样说话一串一串的涂医生,小朋友生平第一次词穷。可怜兮兮地向顾淮越投去“请求火力支援”的眼神。
  要是搁在平时顾淮越肯定是不理的,可是这回不行。涂军医刚刚那席话明摆着把他们父子俩“一荣俱荣”地连带着损了一遍。
  他放下报纸,瞥了涂晓一眼:“珈铭刚学下象棋,你不能让让他?”
  涂晓晃着一根手指表示拒绝:“我这是对他进行挫折教育,不在失败中奋起就得在失败中牺牲。”
  看样子挺有道理的,顾淮越默默收起报纸,背着手向他们厮杀的战场走去。他用脚踢了踢小朋友的小屁股
  小朋友立马抱住他的腿:“首长,打败她!”
  “上阵父子兵啊?”涂晓一边摆棋局一边若有所思道,“要不咱压个注?”
  顾淮越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涂晓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顾珈铭:“把你家小子借我玩两天,带回家给我老头老太看看,他们天天念叨外孙来着。”
  小朋友提高警惕地瞪他一眼,然后又立刻眼泪汪汪地揪住顾淮越的衣服。
  参谋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行……”
  闻言,涂晓立刻激动不已,小朋友则是被吓的睁大了眼睛。顾淮越看两人一眼,淡笑道:“只要你不怕伯父伯母催的你更紧,我无所谓。”
  涂军医一下子蔫了,棋也下得没精神了。她本来棋艺不精,跟小朋友下是半斤对八两,碰上个擅长摆兵布阵的就没用武之地了。
  涂晓烦躁地推了推棋盘:“不下了。”
  顾淮越看着她:“怎么了?”
  涂晓粑粑她刚剪的一头短发:“烦。”
  顾淮越闻言不禁笑了。看来她跟沈家那个猴子真是一对,连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让你烦的人又不在这儿,你这情绪闹得可不对。”
  涂晓瞪他一眼,还真就反驳不出来。她烦就是烦这个,看见沈猴子她觉得烦,看不见了她更觉得烦。
  烦得她挠挠头站了起来:“不玩了,工作去!”说着捏捏小朋友的脸,被瞪了一下之后耷拉着脑袋走了。
  顾淮越盯着被涂晓砰的一声关住的门出了一会儿神,淡淡地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小朋友:“怎么样?解气没?”
  看着土军医灰头土脸的样子小朋友咯咯地笑。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小脑瓜,垂眉看着他:“这叫打蛇打七寸,是战术问题。得等你长大了才能懂。”
  小朋友嘴巴一撅,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顾淮越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开门。
  来的人让顾淮越有些意外,他不禁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而差点推门而入的蒋怡,则是站在那里与顾珈铭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蒋怡低头跟小朋友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对视了有一会儿后才堪堪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顾淮越。稍一理头发,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顾淮越怔了一下,才把蒋怡让进屋:“没有没有,您请进。”
  蒋怡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进来。顾淮越转身揉揉小朋友的脑瓜:“你去找涂晓阿姨玩儿。”
  小朋友不想去,可是看着蒋怡又莫名地有些抵触。只好嘴巴一撅,找涂军医去了。
  顾淮越为蒋怡倒了一杯茶。
  蒋怡半起身接了过来:“别这么麻烦,我来是想看看你的病情如何。”
  顾淮越慢慢在旁边坐下:“没什么大事,好的差不多了。”
  “说是这么一说,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养还是要养的。你们当兵的一年没几天休息时间,现在你权当放大假了。”
  顾淮越淡淡一笑:“您说的是,不过让您也跟着担心我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蒋怡笑了笑:“无妨,娇娇爸跟你爸怎么说也是老战友,偶听孟川提起你的伤是让我过来看看。”说完掀开了茶盖,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其实蒋怡拐了一个弯,虽然沈一鸣有这个意思,但真正促使她过来的还是自己的女儿。沈孟娇听说他受伤的消息之后也是非常担心,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好亲自过来,只好让母亲来。
  蒋怡放下茶杯张望一圈:“家里就小家伙一个人在这里陪着你?”
  顾淮越摇摇头:“严真留在这里陪我,小家伙今天跟严真奶奶刚过来的,过两天就回去了。”
  蒋怡点了点头。严真,他二婚的妻子。不知道怎么,一提起这个人的名字蒋怡立刻就想起了她的脸,清秀柔和,应该是一个性子温婉的人。
  因为不常见面,这客套话说完了一时就不免有些冷场。正待此时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童音,顾淮越听见笑了笑
  “是小家伙,应该是看见严真跟奶奶了。”
  蒋怡也站起,微微一笑:“他们回来了?那我倒是要见见了。”
  说着跟着顾淮越向外走去,只是,刚跨出这病房门,与迎面走来的人一对视,蒋怡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
  
  严真显然也看见了他们,原本是与小朋友有说有笑的,待得走近看清站在顾淮越身边的人是谁,那笑容就生生僵在嘴边。眼睛睁得老大,几乎是有些愕然地看着蒋怡。手中提的苹果就势从手中脱落,一个个透红的苹果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样在走廊上蹦跶着。
  严真顾不得去捡,转头就去看奶奶。而奶奶也僵在原地,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淮越敏锐地察觉了一些什么,打发小朋友去捡苹果,走过去扶住严真的肩膀:“怎么了?”
  “我,我……”望着他的眼睛,严真努力镇定下来,“我没事,只是,只是奶奶……”
  说着严真就感觉奶奶的身体向后倾了倾,似是站不稳。
  顾淮越看着奶奶煞白脸色和骤然紧促起来的呼吸,眉头微微皱起:“我把奶奶扶进去,你去叫医生。”
  见她犹愣怔着,顾淮越不禁把声音又压了压:“严真。”
  严真猛然回神,说了个好字之后转身飞快地去找涂晓。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蒋怡仿似屏住了呼吸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在顾淮越扶着奶奶进屋之后才缓过来,猛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
  又见面了。
  暌违二十多年,又见面了。
  
59、 ... 
 
 
  医生来时奶奶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缓,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简单地吸了一些氧气和打几瓶点滴。
  看着奶奶渐渐红润的脸,严真有些不放心的问医生:“真的没什么问题?”
  年轻的医生笑笑:“没事了,是供血不足导致呼吸不畅。老人家血压有些高,这方面要多注意,不要让她受过多的刺激。”
  严真点了点头。
  涂晓送医生离开。严真站在床边,除了替奶奶掖掖被角拢一拢头发之外,其余时间一动不动。小朋友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顾淮越安置好小朋友,走过去箍住严真的肩膀:“严真。”
  严真回过神来,看着他。
  “别担心了,奶奶没事。”
  “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
  顾淮越失笑:“说什么傻话呢。”
  严真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待得奶奶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严真才转过头,看着顾淮越说:“淮越,我是有些话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原以为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只是现在好像不行……”顿了顿,她又说,“所以你先等我一会儿好吗?等我把问题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顾淮越看着她,有些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所以你也别强迫自己。”
  严真紧握了握他的手,算是答应。
  
  走廊外,蒋怡有些不安地双手交握着来回走动着。直到病房门打开,看见严真从里面走了出来才慌忙迎了上去。
  “怎,怎么样?”
  严真看着她,不知道该用怎么的语气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蒋怡脸上的表情太过急切,那种担忧的心情严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她只是微哑着声音回答了一句:“没事了。”
  “那就好。”蒋怡放下心来。
  见她一下子轻松下来,严真不由得又想笑:“谢谢您来看淮越,我奶奶身体稍有不适,怠慢了您还请见谅。”说着像是要转身离开。
  蒋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严真!”
  严真站在原地没动:“您还有事吗?”
  蒋怡看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我想进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严真并未答话,只是用一双原本温和此刻透出毫不掩饰的疏远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她,这种对视直至心底,看的蒋怡颇有一些无措:“如果不方便,那我,那我……”
  “没什么不方便。”严真截过话头,对着蒋怡怔住的脸说:“不过我想为了奶奶的身体健康,您还是少见她为妙。”
  “严真,我——”蒋怡看着严真有些漠然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真看着她,说:“其实说实话,自从上一次见过您一面之后我一直刻意不想让奶奶见到您。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您不记得,我们还记得。”在这里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有时候健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话中的讽刺如此明显,蒋怡想当听不明白都不行,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沉默了须臾,蒋怡才迟疑地开口:“严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你奶奶还有你父亲……”
  “请您别提他。”严真忽然打断她的话,不顾蒋怡的惊愕再一次重复,“请您别随意地提起我的父亲。”因为,你实在不够资格。
  蒋怡或许从来没有料到,不久之前她还认为温婉柔和的一个人会用如此生硬的态度来跟她说话。
  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她缓缓地回神,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遮掩住渐露的疲态:“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严真微微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任由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严真知道,在这一场角力中她胜利了,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严真同时也明白,此刻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尖酸刻薄。
  
  回到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过来,小朋友正歪着脑袋坐在床边逗奶奶笑。奶奶的身体有些虚弱,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没一会儿顾淮越走了过去,提溜起小朋友的后衣领子往外走,看见严真推门而入,顿住了脚步:“回来了?”
  “嗯。”严真摸了摸脸,从他手里接过小朋友,“你们这是去哪儿?”
  顾淮越垂眼看着严真替儿子整理外套:“我把他交给涂晓,让她带着珈铭回家睡一晚上。”
  一是因为在医院里怕小朋友睡不好,二是因为突发事情太多,怕影响到他。
  严真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替小朋友整好衣服后亲了亲他气鼓鼓的脸颊:“珈铭听话,没生病的人是不能总是待在医院的,等明天还让涂阿姨把你带过来。”
  小朋友不乐意:“那你也生病了?不也总是在医院待着嘛。”
  严真一时哑然。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顾珈铭,服从命令。”
  小朋友撅撅嘴,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淮越走了。
  严真看着两人的背影,淡淡地扯出一个笑。
  身后忽然传来奶奶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严真回过神来,快步向病床边走去。
  “奶奶,您醒了?”
  奶奶点了点头:“睡不沉。人老了还是少睡的好,睡多了就不妙了。”
  严真笑了笑,还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奶奶看着她做这一切,最后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她走了?”
  “嗯。”严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就在医院,叫医生也方便。”
  奶奶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压下来的暮色:“这一趟我是真不该来,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说,还看见了不想见的人。”
  “奶奶。”严真握住她的手,“您别这么说,我和淮越都很想您和珈铭。你们来了我们高兴。至于其他的事情,是预料之外的,您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奶奶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只是,蒋怡她……”
  “我也知道!”严真适时地截过奶奶的话头,不让她多说,“我都明白。”
  “你都知道?”奶奶从没跟她说过这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强撑起上半身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严真失笑地看着她:“奶奶您先别着急,先躺好。”
  而奶奶却不肯,只是着急地抓着她的手问:“你都知道什么?”
  严真丝毫不怀疑奶奶要是站在地上,肯定已经开始跺脚了。
  她不免有些无奈:“您和爸爸老当我是孩子,其实我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眼见着奶奶因为她不说重点又要着急,严真淡淡一笑,“好啦,我曾经在爸爸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双人照,照片上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军装,算不上英俊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那是她的父亲。
  严真猜想,父亲之所以笑的这么开心或许是因为怀中女人的缘故。那个被他轻轻揽在怀中的女人长相非常漂亮,嘴边有着淡淡的笑容。
  严真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母亲”这个词。她不敢把这个词随便往这个女人身上套,可是直觉告诉她,那次父亲病重时喊出的“蒋怡”两个字,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或许,“蒋怡”会是她的母亲呢,那她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醉酒后的父亲亲口告诉她的。那次奶奶不在家,父亲因为导弹发射试验成功,喝了许多酒回到家里。那时还幼小的她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想着照片,嘴里小声嘀咕着:“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谁知父亲竟然听见了,躺在床上呵呵地笑:“傻孩子,你妈妈,早走啦!”
  严真记得自己那会儿还不解地问:“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你追回来呀!”
  父亲压着酒意,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追不回来了,都追不回来了。最可怜的是小丫头你呀,那时你才多大?!”
  说着父亲伸出两根手指头:“才两个月!你才两个月大!”
  严真不由得想追问下去,可是父亲摆了摆手,终究不胜酒力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的父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从那时起严真也没再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
  “我知道这是咱们家的避讳,wWw:xiaoshuotxt?net您和爸爸都不愿意说起。索性我也就不再问了。”严真淡淡地结束了回忆
  而一直看着她的奶奶却叹了一口气,说:“你打小就乖巧听话,从不问我和你爸爸任何关于你妈妈的问题,有时想起我还觉得纳闷。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知道这么多了……”说到这里奶奶笑了笑,“看来你爸说的没错,你从小就是个心事重的孩子,什么事儿啊也是在心里压着,闷葫芦一样。”
  严真微微笑了下。其实她是有病,是心病。
  心事压得太重,就成了心病。心病不好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努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快乐的生活最重要。而现在,她依然这么要求自己。
  严真揉揉脸:“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瓶输完了,我去叫护士来给您再换一瓶!”
  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步伐不似之前的平稳了,倒有些风风火火。
  奶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这个话题。
  其实这样也好。
  她真的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那样会毁了她现在的幸福。
   
 
 
60、60、 ... 
 
 
  输完最后一瓶点滴,奶奶也渐渐地睡熟了。
  严真最后检查了一下,关灯里间的门走了出来。一转身就看见坐在外间沙发上的顾淮越。他正低着头,听见声响也抬起了头。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严真一边倒水一边说着,“是不是脚上还疼?”
  顾淮越反常地没说话,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严真有些纳闷:“问你话呢!要是疼的话我去帮你叫医生?”说着放下水杯就要向外走去。
  顾淮越不禁暗叹一声,这女人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不疼。”他沉声说,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严真听话地走过去,可还没在他面前站稳就被打横一抱,瞬间的天翻地覆把她吓了一跳。等稳住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压在他的腿上了。
  “你,你干吗?你的腿……”她挣扎着要坐起。
  “别动。”顾淮越顺手关掉了灯,黑暗中严真只能听见他这样一句话,“你今天太累了。现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严真失笑,不过倒真是安稳了下来:“我不累。”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咕哝了一句。
  顾淮越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干脆这次等奶奶好了你跟他们一起回C市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
  “不回!”严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顾淮越失笑,抱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严真,听话。”
  又拿哄小朋友那一套来哄她?严真忍不住瘪瘪嘴。
  其实她错了。对于顾珈铭小朋友顾淮越一般都是用命令,只有在非暴力不合作的情况下才用哄的。而对于严真,他想他是真的心疼她了。一个女人,短短几天经历这么多事情,而他又因为病痛帮不上忙。
  严真也大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想他内疚,便主动挪了挪,找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投入他的怀中,感受着被他拥抱的温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些都是意外。”她含混地说着“我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我的爸爸。”
  “嗯。”顾淮越应一声,手抚她头发的动作却没有停。
  “可是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妈妈……”严真顿了顿,又接着说,“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她。”
  顾淮越垂眼看着她,许久,才问:“沈伯母?”
  “你知道?”严真惊讶地坐起,趁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光线看着他一脸沉静的表情和眼底微渗而出的一抹笑意。
  “我猜的。”他说。
  “怎么猜的?”严真歪头看着他。
  “还记得你上次在B市喝醉酒后耍酒疯吗?”
  怎么提这个?严真撇过头,有些别扭道:“忘了!”
  顾淮越轻轻一笑,扳正她的脑袋,与她对视:“我不是拿这个取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从那时起我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从没找你证实过。”
  “为什么?”
  “因为你说那是你想忘记的过去,所以,我又何必再提起。”而且那晚严真着实吓到了他,他不确定再次说起这个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严真怔了一下,苦笑着枕上他的肩膀:“那天我失去理智了,是吗?”似乎是没想得到他的答案,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承认。因为面对一个可能是我二十多年没见面的母亲的人,我无法一直保持坦然自若,那样我会崩溃的。”
  所以她选择发泄,而对象是他。严真想,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就把他当做不一样的人了吧。
  “我懂。”黑暗中顾淮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沙,“不过你不用害怕,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承认什么,亦或是放弃什么。我和珈铭总是属于你的,这点儿不会变。你懂吗?”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她,有他们这一大一小给她撑腰吗?
  严真微微向后退了退,看着他的脸不禁想笑。
  顾参谋长难得真情流露,被她这么一看倒显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两声,问:“怎么了?”
  严真展颜:“没什么,就是——”想亲你一下。
  偷袭成功!严真得意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而顾淮越则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压下吻去。
  
  ……
  …………
  
  由于奶奶这意外的突然事故,小朋友和奶奶的归期意外的延迟了两天。就这几天的时间,嘴甜的小朋友就把涂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哄得疼得不得了,住了一晚上之后硬又多留了两晚。
  每天涂军医都是拧着眉把他带过来的,这还用说么,有人得宠自然有人失宠。
  严真不禁微哂:“多大的人了。”
  涂军医横眼:“哼,对了,参谋长的手术日期定下来了,这几天得进行几次检查,没问题吧?”
  “没有。”严真点点头。“谢谢你了,涂晓。”
  涂晓笑笑,露出两排标志的大白牙:“说什么笑,把这个小祸害领走是正经。”
  严真笑着揉揉小朋友的头发,带着他向外走去。
  小朋友对于这两天严老师把他扔给别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穿着小牛皮鞋的肥脚丫在地上跺得很响。
  严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小声点儿,病房里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们都正在休息呢。”
  小朋友撅嘴:“谁让你不跟我玩儿!”
  严真笑笑,正准备抚慰这小家伙的脾气的时候抬眼看着有两个分外眼熟的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是蒋怡和奶奶。
  
  严真手微微收向手心,嘴唇也紧紧抿住。在原地停留片刻之后拉着珈铭快步走了过去。见着就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奶奶就不由得有些火:“奶奶,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说着看了看蒋怡。蒋怡对于她的出现是有些意外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缓缓一笑。严真努力让自己装作视而不见。
  奶奶也被她吓了一跳,平复呼吸之后有些慌乱地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去,你着什么急?!”说着不理严真了,看向蒋怡,“你回去吧,别再来看我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也应该明白。”
  蒋怡点点头,又看向严真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无奈,见严真又撇了撇头,蒋怡不由得苦笑一番,拎起包转身离开。
  
  蒋怡走后十分钟内,严真一言不发。
  将买好的早饭给奶奶和珈铭盛出来,剩下的留给尚未睡醒的顾淮越。他这几天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睡眠一直不好,医院方面一边给他检查等结果一边在尽快安排手术。
  昨晚又是疼了很久,凌晨时才渐渐睡去。严真有些心疼,早上便不叫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奶奶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严真的脸色,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一样。末了,低头嘟囔了一声:“我没跟她说什么,就是说你现在很好,让她不要再来打扰你了。”
  “嗯。”
  “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她,所以这不给你拦住了吗?谁想你去接珈铭了回来那么快。”
  严真又嗯了一声,原本绷紧的下颚线松缓下来,嘴唇的弧度渐渐柔和起来:“我明白,我又没怎么样。”
  奶奶瞪她一眼,这还叫没怎么样?!
  
  吃罢早饭,严真刷好碗出来看见奶奶正在收拾东西,眉头微微一挑,问:“奶奶,您这是……”
  “我们准备今天回去。司机都过来了……”
  严真以为奶奶说的是气话,忙伸手揽住她:“奶奶,我……”
  抬起头,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不是气话,我都好的差不多了,珈铭也要上学,不能再多留了。小顾快手术了吧?等他回来了我从乡下去C市给你们接风!”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等淮越醒来你们再走也不迟,更何况珈铭……”严真看着顾珈铭小朋友,小家伙果然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奶奶嗔怪她:“你吵醒小顾干什么?他能休息养伤不是最好?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好了,不许啰嗦了,就这么决定了。”
  奶奶倔强起来严真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去帮珈铭收拾东西。
  送他们上车时,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严真有些难受,却只能强忍住鼻尖那股酸涩,替他背上小书包。
  “等手术结束了我们就回去,不会很长时间的。到时候首长也会有时间,我们再带你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小家伙颓丧地压着小脑袋:“你们总是说话不算话,说好带我出去玩儿可每次都要反悔。讨厌!”
  严真哑然失声,只能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下,保证道:“这次绝不。”
  “真的?”小家伙用眼睛一瞄一瞄地看着她,似是还不能够相信。
  严真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拉钩保证怎么样?”
  小家伙犹犹豫豫着,还是伸出了手,一边拉钩一边嘟囔着:“这次要再反悔,我就不要你们了。”
  “好。”她轻声应道,目送着他们离开。
  
  严真从来都不习惯这种分离的场景。尽管身为军人的女儿和军人的妻子这样的场景注定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等在痛苦之后的是幸福,那么跨越这点儿沟壑的艰难还算得了什么呢?
  等待的人有千千万万个,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她,应该知足。
  这么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看了眼来显,匆忙接了起来。
  “怎么了涂晓?”
  “没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们要给参谋长拍个片子,大概需要花一些时间。参谋长怕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人,让我通知你一声。”说着涂军医叹了口气,“诶呀,这可真贴心啊,啧啧……”
  “喔。”严真应了一声,脸颊微微有些热。
  涂军医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严真啪地一下把电话给挂了。用冰凉的手给脸颊降了降温,待得脸上的傻笑消失以后才转过身,向里面走去。
  只是尚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缓的高跟鞋音,还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女音:“严真,我们能不能谈谈……”
  严真的脚步顿时滞在原地,她有些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蒋怡一脸期待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来她还没走。
  一瞬间严真又覆上了一层冷漠的面具。其实她并不擅长给人冷脸,但是她更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她。
  “谈什么?”她淡淡地问。
  蒋怡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便有些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去医院外面的茶馆坐坐,不会耽搁你很久。行吗?”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严真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心再硬一些,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她说不。现在的她,做不到。
  沉默须臾,就在蒋怡的神色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严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医院外的茶馆并没有多少人。
  严真并不常来这里,只点了一壶花茶,给自己和蒋怡各倒了一杯,看着升腾而出的雾气没有说话。
  蒋怡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抬头凝视着严真。或许是她的错觉罢,她总感觉能够与她面对面坐下的严真并不像前两天在医院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了。她想,现在或许是谈一谈的时机了。
  蒋怡斟酌着开口:“严真。”
  “嗯?”严真抬头直视着她,眸光中未来得及敛去的冷意让蒋怡顿了顿。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我的气。因为我不顾你的劝告又来看了你的奶奶。但是严真,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严真摩挲着茶杯,哦了一声:“我明白,可是我说过,我不太想在你面前提起我的父亲。”
  “严真,你别这样……”蒋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严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蒋怡便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严真想,蒋怡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这么说,她确实选对了一个丈夫,能够让她受人尊敬,不懂得什么叫走投无路,更不懂得什么叫灰心绝望。她的人生才多少年了,不满三十年,可是严真却觉得比她活得还累。
  “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严真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父亲死得太仓促,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全身已经僵硬冰冷,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我曾经试图问过关于我母亲的种种,不过那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他醒着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提,因为我怕他会觉得难过。”
  “他去世了?”蒋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卡座里站起!
  严真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睛内是一片平静:“奶奶没有告诉你?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蒋怡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他是怎么死的?”
  “突发的心肌梗塞,送到医院时便不治身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严真慌忙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才说,“不过这些与你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蒋怡迷茫地看着她,许久才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似是在问严真,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严真默默地为两人倒了最后一杯茶:“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笑了笑,看着蒋怡,“我跟淮越过的很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当做你没出现过。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因为那个对我来说已经属于过去的一部分,也不介意你的家庭,只要我们互不干扰。请问……”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请问,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吗?”
  “严真,我……”蒋怡有些慌乱地站起,可是看见她的目光是如此坚定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慢慢地妥协了。像是支撑她的力气全部用尽,她几乎是瘫坐在了卡座里,连声音都沙哑无比:“好。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
  严真笑笑,努力维持镇定地说:“没关系。”
  说完招来服务员结了帐,向蒋怡微微点了点头,不等她有没有反应,直接站起身来迅速离去。
  一口气跑回了病房,看到顾淮越在涂晓的搀扶下走回病房。三人面面相觑,严真傻笑着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涂晓见状迅速识相地离开,留下顾淮越一个人挪着步子向严真走去。
  “跑这么急干什么?还穿这么少?奶奶走了?珈铭也走了?”他顾自问着,却忽然被严真抱住,力度大的他险些没站稳。他撑住了门,有些意外地看着严真。
  “怎么了?”他不放心的问。
  “淮越,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要她了……”她说着,声音还有些喘息,“我只要你们,行不行?”
  顾淮越微微一怔,很快反手抱住她,比她的力度要大得多地把她带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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