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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你一辈子》 作者:香朵儿

第十二部分

 心经 ...

 
    赵惜文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w w w. xiao shuotxt. n et他的小末儿已经两天没打电话给他了,他打过去,第一天,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第二天,关机。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感到恐慌和不安。
 
    不能啊,为了能更好的‘控制’丫头的行踪,在去迪拜之前,他就多次耳提面命地要求她要随身携带手机,而丫头也听话,他打过去的电话,从没出现过不接的情况,当然,他也从未在她洗澡的时候打过。而且她从没有关机的习惯,反正充电之事,在家有他,他不在有佣人,在外有叶修谨,没道理两天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更奇怪的事,连小舅的也没法联系上,就是说两人一起‘失踪’了。
 
    是意外,还是刻意而为之?
 
    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其实,自打末末去迪拜,他的心便没安定过,当然他没预知功能,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两人在一块,尤其,丫头跟自己那啥后,更是忧虑、烦躁得很。
 
    谁乐意自己的小媳妇儿跟别的男人独处?即使那人是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
 
    自己的宝贝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她对那人的感情是怎般的复杂,他也清楚的很,就因为清楚,所以先下手为强了,就因为清楚,所以想在细节中纠正她的感情观。
 
    他曾经很反对叶末看张爱玲的小说,因为太过悲凉、苍凉、残酷,总认为,叶末的性子之所以这般凉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她的影响。
 
    不过,《心经》是个例外,他不仅放任她看,而且还陪她看!
 
    《心经》是个怎样的故事?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年轻女孩和她的父亲相爱的故事。当然,故事的结局毫无疑问是个悲剧。
 
    小说不长,他将她抱在怀中一起看,她看书的度很慢,他迁就她一起看完时,也不过用了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合上书,他喂她喝着甜牛奶,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读后感:“这是一部具有张爱玲鲜明特色的小说,它残酷地揭示了人生的无助和痛苦,是一部没有多少亮色的、无望的、彻头彻尾的悲剧, 作为“父亲”,许峰仪无疑是不合格的。他明明知道女儿对他的感情,但还一直配合、纵容,这是许小寒不能自拔的直接原因。另外,作为一个纯粹的“男性”,他也是不合格的。他在‘明哲保身’的情况下,伤害三个女人。
 
    文中许太太提到:【我三十岁以后,偶然穿件美丽点的衣裳,或是对他稍微露一点感情,你就笑我。……他也跟着笑……我怎么能恨你呢?你不过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所以,许太太其实是恨许峰仪。作为人夫,连最妻子对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这样的男人怎值得女人托付终身?所以,许太太寒心了,对于女儿和丈夫的畸恋,她是知道的,但没有去阻止,而是放任,她其实是心凉了。
 
    随着许小寒渐渐长大,她把许太太比下去了,因为她更年轻、更漂亮、更聪明。所以,许峰仪渐渐的把爱移到了她的身上。毫无疑问,小寒真的很优秀,而许峰仪也确实爱过她,在这种关系毫无威胁的时候,他可以安然的享受。但是,许小寒是要长大的,那种时代,还没有开放到可以与自己的女儿有什么结果的地步,当然,放在哪种时代,乱 伦都不可取,”
 
    ‘乱 伦’二字,他咬的很重,很重,并且再说这些时,他的眼睛一直都定在叶末的眼睛上,“所以,他放弃了,从文里行间中可以看出,他的放弃,并非单纯地为了自己女儿幸福,更多的是为了自己。他在享受女儿爱慕的同时,也想要健康、正常的生活。这种爱如此自私,必须要停留在不伤害他的利益的范围内。没有许小寒他照样可以过的很好。所以,放弃小寒的时候他没什么太大的痛苦。因为他找到了替身——段绫卿。她与小寒长的很像,但,她不是他的女儿,所以,她想要怎样都可以,当然补偿的方式也简单多了,金钱、物质。说到底,再不用负责的情况下,找到了情感寄托,”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诠释八个字:父女之恋,没好下场!
 
    很显然,他在低调地告诉她:赶紧打消你那心里还未成形的迷恋吧!
 
    想想,他真的很奸诈,心思也很细腻,洞察的也非常清楚,阐述的也很明白,只是叶末不是许小寒,叶修谨不是许峰仪,叶末和叶修谨之间没有许太太,没有寄托者。
 
    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的,不过,还是孤注一掷了,结果,很显然,叶末没着道!
 
    而她,也确实如许小寒般早熟了,相比他的长篇大论,她的就直白简单多了,只一句话:“张爱玲出身大家,但他的父亲却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堕落的败家子,时常毒打她,甚至扬言要杀死她,”
 
    对于《心经》本身却没有任何点评。倒让赵惜文纠结了,她到底是嘛意思?
 
    可又不敢问,一来怕弄巧成拙,让丫头产生逆反心理。二来,对于两人的感情,他只是防患于未然,不存在所谓的证实与否,他也不想咄咄逼人套她的话,给自己烙上一个醋郎的罪名不说,万一给两人一个正视自己内心的机会,那真是得不偿失。
 
    送叶末去迪拜那天,他当着他外公、他小舅的面跟她黏糊不完,暧昧不清地说:“小东西,去‘度假’可不许把心给玩野了,更不准乐不思蜀,记得,爷爷和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你,”
 
    这话,看似没啥深意,但,想想,又不免赞叹他的小心眼,鬼的很!
 
    一来,话里藏话地告诉叶末,也告诉叶修谨,外面再好,也只是个度假山庄,你的根,你的家,你的亲人都在这儿,别妄想做抛根弃老的不孝子。
 
    二来,用实际行动向家里人坦白,我和丫头已好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三来,暗示他舅,老爷子年岁不小了,含饴弄孙的日子不多了,你可不能剥夺他这个权利。
 
    这段时间每日两次的电话查勤,或温柔或霸道或强势或勾引,然后明里暗里旁里侧里地告诉这喂不熟的小白眼狼: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敢一脚踏两只船,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哼,小心我跟你没完!
 
    这是一种典型的独占欲望,这种独占欲望,在他认清自己的感情后就存在着,只是经过肌肤相亲后,这种独占思想,演变成了欲望,而后,不再遮遮掩掩,就好比,二奶拿了‘上岗证’,不在满足共有、隐匿状态,迫不及待地想要获得应有的地位、权利和公平,甚至野心勃勃地想要取代正妻的地位。
 
    他清楚的知道,在叶末心里,叶修谨的地位永远是那不可磨灭的‘正妻’地位,即使他一年内只有很短的时间在陪她。而他毫不疑问地就是那个‘二奶’,虽然他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要比那个‘正妻’多的多,可依然无法取代。
 
    于是,他只能强势地利用各种手段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这几天他熬夜加点地赶工,就是想等丫头回国后,直接掠到这来,然后更深刻地‘培养’下感情!
 
    现在,他只想亲自飞一趟迪拜!
 
    正想唤来助理交接下工作时,手机响了,是叶修然打来的。
 
    “惜文,把手中的工作交接给别人,立刻回来,”
 
    他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二舅,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是不是末末……”指尖颤抖、声音颤抖、然后整个身子也跟着颤抖。
 
    二舅是几个舅舅里唯一一个从政的,人也较书生气些,说话向来慈祥温和,很少像今天这般强势急促,而且是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伤和无力。
 
    “不是末儿,是你小舅,秘鲁地震时,他们正好在那,他,他……”里面传来压抑的哽咽声,“你简叔叔的包机已经在路上了,你赶紧回来吧,”
 
    电话挂了好久,他的神经还是处在震惊无法置信的状态中。
 
    像被人突然之间浇了一桶冷水,全身冷得抖,仿佛置身在寒气弥漫的冰窖中,惶恐,惶恐,除了惶恐,还是惶恐。
 
    地震,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地震带来的毁灭和伤亡,他不是不知道。
 
末末,他的末末……
 
    小舅,那个小时候喜欢将他抱在腿上抛着他玩,看着他哇哇大哭,乐的直抽抽的小舅……
 
    “小杨,快,快备车,去机场,定到北京最快的班机,快,快,”机械的声音带着颤栗的抖动,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安排班机。
 
    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进去大厅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法适应那悲伤、哀恸的画面,脚上仿佛挂着千斤重的铁锤,迈不动脚步。
 
    他那绝代风华的小舅躺在冰棺里,那么安详,那么娴静,就像,就像睡着般,若不是那毫无血色的脸提醒他,那是生命失去的特征,他真以为,真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因为自己怕他抢走末儿,而心生邪念下的噩梦!
 
    “哥,你回来了?”王子一脸悲戚,双眸泛红地走了过来,“去劝劝末末,她只听你的,”
 
    是的,他的末儿,心心念念想着宝贝,她也躺在冰棺里,挨着叶修谨,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偎依着,依偎着----
 
    许是怕她冻坏了,所以,她的身上被裹了一层棉被。
 
    红色的被面、青紫的柔唇,两张紧紧贴合的脸,一样的苍白无色,不见一丝血色,与鲜红的锦被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若非那圆睁的大眼,在警惕地盯着周围欲将她抱出的亲人们,他大概,会认为她也----
 
    鹅蛋脸儿,瘦的颧骨清晰可见,“末末,”赵惜文不禁失声痛哭,他的末末原就是小骨架的宝贝,即使身上再瘦,脸上也是肉乎乎。
 
    这还是他的小末儿吗?那个虽然不喜欢蹦蹦跳跳,但喜欢跟他耍赖装无辜的小乖乖吗?
 
    “你这是要干什么?”眼泪扑簌簌地下落,他双手颤抖地覆上她的脸,冰、冷----就像,就像放在冷藏柜里的豆腐。
 
    叶末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只是圈着脖颈的手越地用力。
 
    赵惜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的喘不过气来。
 
    不过几日的时间,她竟然变得这般模样,消瘦了不说,竟然还有自闭的倾向!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他扭头,问着身后的简宁。
 
    “四个小时了,”简宁回答,“之前,晕了一回,醒来后便这样了,”
 
    好友在外漂泊了小十年,如今又……又客死他乡,他自然不能让他在异乡火化成灰!
 
    叶末这样,也是他没想到的,本以为她一天两夜没睡着,这一晕,没个两天应该醒不过的,可,她竟然只睡了三个小时,一醒来就趁大家没防备的时候,爬进了冰棺,任谁哄也不出来,甚至,谁说话,都不搭腔!
 
    “为什么不把她抱出来?”说着,就要强行上去将她抱出来。
 
    四个小时,她原就体寒畏冷,又被埋在废墟里一天两夜,受了惊,挨了饿,又悲伤过度,再这么冰上四个小时,这小命还要不?
 
    “二哥,你别冲动,若是能抱,我们早动手了,”王子和简宁将他架住,“小舅----身子已经僵硬,骨头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末末又抱的太用力,若我们强行将他们分开,只怕----只怕---”
 
    只怕叶修谨会身异处!他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让他死无全尸吗?
 
    而且这样做的同时也会伤着叶末!
 
    所以,不可抱,不能抱!
 
    “那就给她注射麻醉剂,晕了后抱出来,”说完后,也后悔,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若成,难道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想到?
 
    “医生说末末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没睡了,一直靠打营养液补充体力,她现在所有的意志力、精气神都放在了那双手上,若现在把她弄昏,只怕比强行将她抱出来还糟,成功抱出是必然的,可与其同时,她的求生意识也击垮了,即使活着,精神方面也会收到严重的影响,”王子抽噎小泪地解释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活活冻死吧!”他都能感觉到,棉被下她孱弱的身子,在颤抖。
 
    “只能靠劝,劝她自己放手,可在你没来之前,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谁的话也不回答,二哥,你试试,试试劝劝她,”
 
    赵惜文抹了一下脸上的泪,走到冰棺前,跪在地上,趴在冰棺的沿边,小声小语地说,“末末,出来好不好,小舅虽然已经去了,但他的灵魂就在你身边,你也不想他走的不安心,对不对?”
 
    叶末的睫毛眨了下,只是,还是没看他,手抬起,覆上叶修谨的脸,摸了又摸,“爸爸,你的脸怎么还是那么冰,我都帮你暖了好久了,”
 
    “末末,”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这是在生生地揪他的心,挠他的肺啊----
 
    在场女人们早已忍不住地捧着帕子放声地哭了起来。
 
    在场的男人们为了维护所谓的男人有泪不轻弹的形象,都咬牙下唇,隐忍着,只是眼眶俱是红红的。
 
    二楼,老长在护士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蹒跚而下!
 
    “谨儿,末末,末末,谨儿,”老泪纵横啊!
 
    “爸,”几个儿子迎上前去!
 
    “我可怜的谨儿,我可怜的末末,”老爷子,一步一把泪地往下走!
 
    白人送黑人,不过短短的七个字,可,其间的哀伤之情,岂是外人能体会得了的。
 
    熟识这一家子的,哪个不晓得这小儿子在老长心里的含义和分量,说心肝宝贝、肉疙瘩,不为过。老爷子,戎马一生,儿孙满堂,可真正在意疼入心骨的只有这两父女。
 
    一个幺儿,一个幺孙女!
 
    虽然,后者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儿子,因为那人的恩情,也多了一份感激和心疼,再然后,十余年的相处,说句不好听的话,养条小宠,也有感情了!更何况这么个小可人儿,知情懂趣地逗着你,哄着你老人家开心。
 
    可,现下,一个天人永隔,一个神志迷糊!
 
    老长悲痛欲绝,几度昏迷过去,WwW/xiaoshuotxt.N et孩子们谁也劝不住!
 
    这两个都是他的心头肉,如今,双双这般,这等打击下,没去见阎王爷,得多亏他身边几个医术了得的一声。
 
    在简宁向叶家老大通知叶修谨的事后,几个孝心的孩子就请了几个医生搬了几台仪器在一旁守着了!
 
    “外公,身子要紧,”王子几步上前,扶着老爷子,一边抹泪,一边劝着,真真难为他了!
 
    “别管我,赶紧想法把末儿给我抱出来,”叶柏成一边抹泪,一边下命令。
 
    儿子去了,儿子的心肝宝贝可不能再出事了,不然,他对不起为儿子捐献心脏的米芾,对不起还未入土的儿子。
 
    “末末,你看看我,哥哥求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赵惜文探身进去,勾着叶末的下巴,逼着她正视自己。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叶末的脸上,升起淡淡的水雾,揉了揉她暗紫的红唇,“是不是,除了爸爸,你谁都不要,是不是?”
 
    叶末望着他,眼神放空,小声嘟囔着,“我要他,可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因为他不要你,所以你就不要我们所有人,是不是?是不是,”捏着她的下巴,赵惜文哑着嗓音一遍遍地问。
 
    叶末不答了,也不说话,眼神,依然放空!
 
    只是突然挣脱赵惜文的前置,脸再次贴进叶修谨的,轻轻地磨蹭着,“爸爸说他冷,让我帮他暖暖,哥哥,我想帮他暖暖,你们让我帮他暖暖,”蠕动着嘴唇,呻吟般的低语。
 
    这样的情景,怎一个心酸了得!
 
    “好,你帮他暖暖,但是,能不能告诉哥哥,你打算暖多久?”
 
    “不知道,暖到热了为止,暖到他不冷了为止,”
 
    “末末,小舅的灵魂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肉体已经不需要,即便你再暖,也不会热的,”
 
    “他没有走,他哪里也没去,他说他不会不要我的,他说再也不会骗我,他只是太困了,想睡会而已,他告诉我,让我在身边守着他,等他睡醒了,就会叫我,”
 
    “末末,你这是想心疼死我,是不是?”眼眶再次夺眶而出,赵惜文又悲戚地喊了一声,“除了小舅,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们任何一个人了?爷爷,不要了,伯伯们,不要了,姑姑不要了,婶婶不要了,连我也不要了吗?”
 
    “好,你想跟他一起去对不对,所有人你都不在乎了,是不是?好好好,你去,你去,我不拦你,”赵惜文放下钳制她的下巴,转身走到茶几上,拿过一把水果刀,返回,“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孤苦伶仃一人的,我会守着你的,无论哪儿,都会守着的,今天,你想死,你打定主意陪他去了,是不是,好,好,我陪你,我陪你,”
 
    说完,一刀划向脉搏处,下一刻,血流了出来,顺着手腕,滴落在红色的锦被上,晕染成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惜文,”
 
    “二哥,”
 
    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快快,医生,赶紧止血,”
 
    “别过来,谁在过来,我就直接将刀子桶进去,”赵惜文怒吼一声,扬着刀子,抵到自己的心脏处。
 
    然后,没人敢动!
 
    叶宜兰两姐妹,只捂着嘴儿,闷声大哭!
 
    “惜文,你可不要做傻事啊,你要是敢死,你娘我也不活了,”
 
    赵惜文递给唐小逸一个眼神,看着唐小逸走过去低声安慰他心脏薄弱的老妈,眼睛再次望向冰棺里的叶末,用割过脉搏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柔情似水地说,“宝宝,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休想甩了我,做鬼我也缠着你一起做,”
 
    血,染上叶末的唇,她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些,然后她舌头从嘴里探出,舔着嘴唇边上的血,突然一手抓住赵惜文的手,舌头舔上他滴血的腕口,吮吸着,像个嗜血的僵尸般,渐渐地变得疯狂起来。
 
    “末末,快松口,你这样,哥哥会死的,”
 
    “不要管我们,让她吸,让她吸,”
 
    赵惜文挥着另一只手,阻止着大家的上前。
 
    熟悉的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叶末坚强的神经,顷刻间迸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眼泪,充盈着干涸的眼眶,然后顺着眼角,慢慢滑落,渐渐打湿两旁的枕巾。
 
    然后,‘哇’的一声嚎唠恸哭起来。
 
    “哭吧,哭吧,大声地哭出来,”手慢慢地揉着叶末的脸颊,赵惜文却在她泄般的哭声中,笑了起来,“末末,你吸了我的血,你的身体便流着我的血,你的血,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交融,然后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叶末痴痴地望着他,喃喃地重复他的话:你的血,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交融,然后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你的血,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交融,然后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
 
    是的,她体内有叶修谨的血,他们融为一体了!
 
    赵惜文注视着那茫然失措的脸,忧患、寂寞、孤独、无助、祈谅、哀恳……
 
    顾不得怜惜和心疼,趁她恍惚愣神中,试着将她的手从叶修谨的脖颈下抽出,结果,很成功!
 
    他快地将人抱了出来,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赵寄真赶紧叫人帮他包扎伤口,开玩笑,他也只有这么个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是白人送黑人!
 
    哎,谁家孩子谁心疼啊!
 
    赵惜文的伤口并不深,看似下狠力的划下,却只是伤了浅浅的一层,本来嘛,他也不是真的想自杀,若非简宁写字条告诉他,叶修谨曾在废墟里用自己的血帮她补充体力,他这才想到这招的。虽然险了点,但很管用!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了破伤风针,挂了消炎药水。
 
    抱着打生理盐水,精神、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叶末,躺在了床上,听着她的絮叨,哄着她入睡觉。
 
    望着连睡觉都皱着眉的宝贝,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的末末到底受了怎样的煎熬?怎样的苦难?
 
诀别 ...
 
    今个皇城的百姓们算是开眼了!
 
    上百辆的豪华送葬车队,劳斯莱斯、林肯、奔驰、法拉利、宝马、----凡叫得出来的世界名车,人这都有,若非车上都挂有象征白事的大大的奠字,大伙儿还当世界名车巡展呢?
 
    送葬车队后面还跟着朋友自悼念的私家送行车队,也都是一溜儿的名车、跑车,清一色黑白色,刹那间只听见不断的汽车鸣笛声和礼炮齐放声,整个北京西城为之震动。
 
    建外大街,永安大街,西苑街,建国门等合大交通路段出现严重拥堵,整个西城基本都处于“瘫痪”状态。
 
    万安火葬场,事主的遗体被安排在最豪华的遗体告别大厅里,灵堂布置得非常豪华气派,四处都布满鲜花。包括所有服务都非常完美,这个告别大厅每小时的使用费用过1万余元。晚上,还会有多名和尚道士到灵堂为老人做法事度。
 
    灵堂中间,挂着的巨幅照片里的人,真的年轻,不仅年轻,还非常的漂亮!漂亮,用来形容男人,有点不合适,甚至,让人感觉到有些娘,可用来形容他,却是再合适不过。
 
    净透如玉的脸上,带着一股英华内敛的味道,面部轮廓,线条清晰而流畅,飘逸得好似东方水墨画勾勒出来的,层层渲染,风韵到了极致。黑曜石一般透亮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浮华幻梦,只觉他静时宛如一泓清泉透着晶莹剔透的流光,动时仿佛初开的朝阳光彩逼人,高贵淡雅、雍容华贵,却又带着冷漠而蛊惑的慵懒。
 
    光看照片就迷死个人,若真人呢?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
 
    哎----只可惜了,再怎么惑魅妖娆,终是英年早逝。
 
    “这主到底什么来头?这排场真不带吹的,赶得上亲王排场了,看见么,刚过去那几个人,肩膀上三颗星,身边跟着的可都是中南海的保镖,啧啧啧,一辈子见不着的大人物,今个一把见齐乎喽,”
 
    老叶家人丁兴旺,又多是出息的大人物,无论在政界、商界、军界,都是一二把手的重要人物,这参加葬礼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凡是有点关系谁不想趁机露个头、展个面,多点曝光率,让上头人对自己印象深刻些?
 
    就这样,也不是阿猫阿狗谁想来就能来的,所以,能在这告别大厅占上一席之地的人多是些有些来头的人!
 
    当然,这来头,也分大小;权势,也分高低;富贵,也分贫贱!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告别大厅的角落里,一些有点身份地位,但他们的身份地位又不够格在这样的场合被重视的人围在一处说着悄悄话。
 
    “嘘,哥们,你小点声,这是什么场合?也是你能大呼小叫,指手画脚的地?”旁边一人扯了他一把,劝他低调,低调。
 
    “亲王排场?哥们,您还真说对了,人还真称得上‘亲王’二字,”旁边一‘知情人士’故作神秘小声说道。
 
    “怎地?兄弟,听您这话,跟这家,是有交情的?”方才那‘喳喳’哥挤了过来,一脸好奇。
 
    “交情谈不上,看见那灵前跪的几个‘孝子’没?里面有一是我哥们,棺材里的那个,是他小叔,我两关系不错,他家情况我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了解一二,”
 
    “小兄弟,给咱们说说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知情人士白了他一眼,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那就说道说道?”
 
    见边上几人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便为自己燃了根烟,盘膝坐在地上,“看见那边坐轮椅上的那个老爷子没,”夹着烟的手指向正厅方位,“他叫叶柏成,正经八百真枪实弹打出来的老革命战士,55年授衔的将军,嗯----这么说吧,王必成知道不?新四军六师后来的华野六纵的王必成,知道不?”
 
    “华野六纵,我知道,这可是我军历史上的英雄部队――孟良崮上,张灵甫就是被这支部队击毙,王必成?华野六纵纵队司令,那可是个打仗好手啊!”拉着‘喳喳’男的男人搭腔道。
 
    “叶老原是王必成手下一连长,跟着王必成打过小日本,轰过国民党,参加过抗美援朝,顶顶厉害的人物,55年授衔的将军,生有五男两女七个孩子,除了这位从商,其余几个均从政,从军,现在,儿子、女儿,包括女婿,都是这个,”手一伸,大拇指比了个‘一’,脸上满满的都是敬仰和自豪,“孙子,孙女也都在重要部门担任重要职务,前途不必说,指定无量,”
 
    见周边几人都一脸的期待,www.xiaoshuotxt.net淡淡地勾了个笑容,冲大厅里的大幅巨照,呶呶唇,继续掰扯,“里面的那位是老长放在心尖尖上的幺儿,年轻的时候在皇城他的名字可是非常响亮的,京城高干圈里,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后来去了英国留学从商,现在的身价是华人富豪榜前五十名……”
 
    扫了一下边上几个人的神情,吐了口烟圈,“谁曾想带着小女儿去密鲁游玩,竟赶上了地震……”轻叹一声,又啜了口烟。
 
    “啧啧啧,怪不得人家常说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一些东西,必要取回一些东西,哎……有钱有权有势怎么了,还不是没命花,”‘喳喳’男唏嘘了下,又问,“那他女儿呢?也?”神色略显焦急。
 
    “没,听说被他护的周全,身上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惊吓过度,又逢老爹命丧她跟前,一时受不了打击,精神崩溃,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谁都不认识了,”吸烟猛了,被狠狠地呛了下。
 
    “疯了?傻了,”‘喳喳’男大惊。
 
    “没有,只是受不了打击,自闭了,”抹了把被呛出的眼泪,淡淡的说道。
 
    “自闭了?”‘喳喳’男眉头深锁。
 
    “啊……真可怜,”旁边人表示惋惜,“我听说她只是这主的养女,那遗产方面?”
 
    “是养女,但,我哥们叔叔没结过婚,孩子也就这一个,平日里宝贝的比亲生的还肝疼,这丫头是入了家谱进了籍的,跟亲生的没两样,”透过雾蒙蒙的烟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边的‘听众’,“根据我国的遗产法,这丫头具有合法继承权,”
 
    “乖乖,这么说来,这丫头可是小亿万富婆喽?”有人惊呼,“不过,亿万身家又怎样?这病若好不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钱啊福啊什么的,也是没法花的,没命享的,”
 
    “就是,这么一大笔遗产在手,若是好好的,再等个几年,丫头长大了,到时候,嘿嘿,谁要是娶到她,啧啧啧,几辈子都不愁喽,”摸摸下巴,有人妄想,“不过,若有机会,就算自闭,我想也是有不少人愿意攀这门亲吧,”
 
    “别妄想了,你当叶家人傻啊,这样的金娃娃,人能舍得外嫁给外人?”‘知情男’冷笑呲他,“更何况,那丫头长得也确实水灵,就这样了,也多的是人宝贝着呢?”
 
    “你是说,亲上加亲?”‘喳喳’男面露阴光。
 
    ‘知情男’耸肩,笑笑,“亲上加亲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罢,咱们都没戏,”
 
    见‘喳喳’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儿,低头摆弄手中的Zippo打火机,掩下眼中的讥嘲。
 
    旁边识货之人看见他手中的打火机,此乃zippo经典定制版,没个几十万拿不来!
 
    身上这套西服是dsQuaRed2米兰时装周的新款,一个年轻的意大利品牌,非常强调个性与时尚,有着意大利一贯的狂野和性感。格纹黑色外套,配上黑色皮裤、铆钉皮带,以及霸气十足的军靴,简直又酷又有型。
 
    年纪轻轻,却贵气十足,便知他身份不简单,不是富二代,便是权三代,上面出自他嘴里的一番话,也就信了个十成十,果然,这个葬礼,卧虎藏龙啊----
 
    旁边一些小资(小资产代表者)神情格外多彩。
 
    激动,兴奋,为能参加这样的葬礼而兴奋,为能听到上面的八卦而激动,回去,也算是一项炫耀的资本。
 
    跃跃欲试,想要趁机结交下大人物,抱一下这些权贵人士的大腿。
 
    可,不管内心怎样的狂喜,面上也要装作一副哀伤的表情,这真的很考验演技。
 
    告别大厅一角的休息室里,简宁一身军装地坐在沙里静静地抽烟,默默地沉思,一言不,只是眼眶红红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门开,闪进一个人影,“消息放出去了,”说话的竟是方才那个知情人,“你说,他们会上钩吗?”
 
    “会,钱这东西,看似没啥好的,但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尤其,他为了那笔钱不惜连最亲的人都出卖,你觉得这个‘好’机会他能放过?”咬着烟蒂,目光突然间释放出不符合他气质的阴狠和毒辣,“找人给我盯紧了,只要他一出现,就给我困住,其他人我不管,裴玉,留给我着,”
 
    “好,我知道,”知情人抽抽嘴角,想问什么,终是没问出口,“那简叔我先出去了,”
 
    简宁点头,门开门关后,他闭上眼睛,无力地仰躺在沙上,整个人如困兽般,难受的快要疯了,却又隐忍着不敢不能也无法泄。
 
    “叶子,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死去的,我一定要让他替你陪葬,”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脸悲痛欲绝,狠狠地啜了口烟,拉开左臂的袖子,将烟蒂狠狠地摁了上去。
 
    手臂上烟头烧出来的烙印,加上这个,是第七个!
 
    今天,也是叶修谨逝世的第七天!
 
    冰棺前,赵惜文一身白色孝衣跪在右边,边上跪着的同样是一身孝衣的王子。对面叶菡睿打,一溜排下得是他爹和三个叔叔一个姑姑。
 
    叶修谨一生未娶,小女儿叶末昏睡三天三夜,昨日才醒,醒来之后,又处在浑浑噩噩状态,谁也不识。今日丧,老长怕她刺激过度,再来一次爬进冰棺死活不出来的场面,遂也不敢让她来。
 
    所以,最后送别式作为家属答谢礼的是他的外甥和侄子们,这是老长的特别要求!
 
    他就觉得他这个儿子苦,真苦。
 
    亲娘早早地去了,因为早产、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打小身子骨就弱,遭了不少罪,后来大了,喜欢上那么个不和世俗的人,再后来那人自杀,自愿将心脏捐献给他,帮他脱离了病魔的困扰,同时也将他推进另外一个深渊里,再再后来,叶末的到来……现在孩子大了,他也渐渐释怀了,并且有安定下来的打算,可……
 
    哎,叹一句,怎一个悲剧人生啊!
 
    所以,他一改往日的低调,这丧礼,要大办,要豪华,要盛大……
 
    坐在一旁轮椅上,看着冰棺里的儿子,叶柏成刚刚擦干的眼睛又是一阵湿润,这心头上的肉啊,一辈子,最最宝贝,最最真爱,最最心疼的儿子,就这么没了,没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他真该狠狠心,死缠烂打、坑蒙拐骗地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他边上,一边一个地站着两位女士,一个温婉大方,一个仪容尊贵,都衣着素雅双手扶在轮椅上。
 
    “爸爸,进去休息会吧,你几天都没好好合眼了,”左边披有淡蓝色丝质披肩的女士温婉地劝道,眉目流动,神情和王子倒几分相似。
 
    “就是,您这个样子,小七看了,也要心疼的,”右边灰色针织衫的更显端庄大气,声音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魄力。
 
    两人齐齐抹了下眼泪,一同劝道。
 
    对于这个小弟,她们也是打心里地疼着,跟自家儿子一样宝贝着!
 
    这一走,也是揪心的难受!
 
    “成叔,您要保重身体,”以简宁为的几个叶修谨的死党也跟着劝着,那一个个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小宁,谢谢你,谢谢你将谨儿带回来,”叶柏成低头用帕子抹了下脸,抬头冲着简宁特真诚、特慎重地说,“若不是你,我怕是连他最后一面----”然后,泣不成声!
 
    “成叔,您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望着冰棺里的好友,简宁神情悲戚哀伤。
 
    当初他说要去密鲁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当时只以为自己神经过敏,并没在意,若知这样,该劝阻才是!
 
    叶子,叶子,叶子----心里一遍遍地唤着,你解脱了吗?解脱了吗?
 
    叶子,你的灵魂走了吗?若没走,你真该看看这样的场景,这是你愿意见到的吗?听听,这一声声的哭泣,看看这一张张泪颜,你真自私,真自私,真自私----
 
    心,疼的,像刀子一下下地剐着,剐过的时候,肉一丝丝地被剥离,疼,真tmd疼,怕是,这种感觉以后再也没机会去体会了。
 
    “小宁,谨儿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
 
    “也是我的,”捂着胸口,简宁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开始泛起雾气。
 
    “叶老,您要节哀顺变啊,”一旁祭奠完的老部下们也跟着劝
 
    。
 
    他们都是被老爷子一手提拔上去的亲信,自然知道这小爷在老长心中的地位。
 
    叶柏成摆摆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们忙里抽空地来这一趟,我也没空招呼你们,真是对不住了,”眼泪还在流,多日的悲伤过度,让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霸气,这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老父亲,凄凉悲挽----
 
    “兰儿,打电话回去问问,末末,末末那还好吧,”哎,这个孙女,他可怜的孙女儿哦,想着想着,刚刚为儿子还没擦拭完的泪,又因这孙女,继续流着。
 
    “好,”擦了下眼泪,顺道吸了下鼻子,叶宜兰从一旁秘书手中接过电话,拨了家里的电话,好半天,电话才接通,也不知对方说了啥,使得她一脸悲愤地说,望了下老爷子一眼,故作轻快地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回头安抚老爷子道,“家里一切安好,您放心,”低□子,细心地为老爷子整理了下衣领,温柔地劝道,“爸爸,您去休息室里歇息会好不好?末末现在这样,她需要您在边上支持、照顾,若您也累倒了,末末,大概,大概----”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我去休息,末末那边,抽空让惜文回去看看,若能的话,入土时,把丫头接来吧,不管怎样,谨儿是她的爸爸,依赖了十几年的亲人,临走时,让他们再见上一面,谨儿,谨儿,一辈子,最疼、最宠的就是这个丫头了……他也舍不得末末吧,”絮絮叨叨的,又是一阵伤感鼻酸,“我可怜的小末丫丫,以后该怎么是好哦,”
 
    “好,我知道了,”叶宜兰跟一旁的小妹使了个眼色,下一刻,老爷子被叶映萱推走了。
 
    “家里出事了?”看着老爷子的房门关上后,简宁才走过来问道。
 
    “李嫂说末末不见了,”一脸焦急和担心。
 
    “多久前的事?”眸底一暗,心下嘀咕,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动手了吧!
 
    “李嫂也不知道,就说早上我们出前去瞧过丫头,见她睡的熟,就忙别的事了,刚才老杨带程叔上去准备给末末例行检查时,现床上没人,满屋子找了个遍,也没见人,沙上为她准备的那套孝衣也不见了----”
 
    “她一定知道今天是下葬的日子,你打电话给老杨,让他带着程叔快点过来,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找找,”
 
    “好好,你快去,多叫些人去找,把惜文也叫上,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不然,叶家非乱了套了,不说老爷子那边,就惜文这边也过不去!
 
    那‘割脉’的场景,她可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呢?
 
    这个儿子,别看长的一副聪明相,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
 
    若末儿真有个好歹,他怕也是要去了半条命的!
 
    简宁点头,“我知道了,您别担心,”说完,朝赵惜文走去,眉头深锁、面色凝重,连步伐也比先前沉重了许多。
 
    叶菡睿不知道简宁给赵惜文说了什么,只见他听完后,方才还悲戚的脸立马惊恐起来,急急地跟一旁的王子交代了两句,便冲冲地起身离去,孝衣都来不及脱,一同离去的,还有一旁帮忙招待客人的唐小逸、严斌他们。
 
    当时,他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大事了!
 
    而且这大事还跟叶末有关,因为除了她,没有人能让赵惜文这般慌神。
 
    这么想着,他的精神也开始混乱、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叶修谨的突然离世,叶末的冰棺相拥,昏迷后苍白睡颜、呼吸衰弱,突然,醒来后的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这都是神经崩溃的象征!
 
    还有,叶家的家庭医生的诊断报告:叶末很可能患了自闭症!
 
    关于自闭症他查过资料:wWw。xiaoshuotxt。net自闭症又称孤独症,被归类为一种由于神经系统失调导致的育障碍,其病征包括不正常的社交能力、沟通能力、兴趣和行为模式。自闭症是一种广泛性展障碍,以严重的、广泛的社会相互影响和沟通技能的损害以及刻板的行为、兴趣和活动为特征的精神疾病。
 
    通俗点说,就是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完全处在一个封闭的世界,对外界的一切完全没反应,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情况才会改善,否则……一辈子就都会是这样。
 
    一辈子,一辈子,回想这几日的种种,他终于明白,那种揪心、那种恐惧,是怎般的熬人了。
 
    那疼,是真真,自内心的,越压越疼的撕心裂肺。
 
    三天三夜的昏迷不醒,可,醒过来又怎样?只是让人更心疼了,对众人的呼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一双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没有光彩,没有倒影,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脸色苍白、无色,本来还有些婴孩肥的脸,因为消瘦,倒越显的精致了,却更凸显那双杏仁大眼,呆滞、无神。
 
    整个人毫无生气,像个魂魄全无的娃娃,空留一副躯壳在人前!
 
    不过,更加的勾着人心疼肉疼!
 
    想的入神,没注意有人靠近,恍惚间听见来人说,“末儿不见了,姑姑说让你赶紧打电话给小李,让他带些人跟着去找,”
 
    小李,二炮四连的连长,他爸手下一得力干将。
 
    连他都找上了,看来事情真的大条了!
 
    他爹起身,他脑子一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爸爸,我也去,”
 
    “你去干嘛?给我老实呆着,”他爸吼他,脸绷的跟什么似的。
 
    “我就去,”他一脸认真。
 
    他爸愣了,记忆里,这个儿子很少忤逆他,倒不是说他怎么怎么乖,而是这个孩子从小就非常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无论学习还是生活方面的事,他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自己安排,甚至连报考高中这等大事,他也只是告诉他的选择,却从未征求过他的意见。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一百个放心,他一向知礼懂礼,心思慎密,可,这段时间,他似乎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跪回去,你是长子嫡孙,必须要守住这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儿子跟着去,只是觉得,这个儿子,这段时间太反常了,也太情绪化了,他下意识地反对。
 
    叶菡睿正准备再争取争取时,突然,人群里,一阵骚动,然后,就看见大厅门口,一个穿着白色孝衣的人‘静静’地走了进来,虽然肥大的孝衣将来人整个人从头蒙到脚,但从那纤细、娇小的身形中,可以看出,这是个女孩,女孩的手里捧着四捧大大的花束:红的火花兰,黄的郁金香,紫的紫苑,粉蓝白的三色堇。
 
    将她遮的那叫一个严实。
 
    “末末,”他下意识惊叫出声,他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规矩,末末是你能叫的?”然后,撇下来,迎上前去,一同迎上去的还有坐镇后方的叶宜兰和叶家其他人。
 
    叶末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跟任何人说话,望着被白色菊花‘簇拥’着的冰棺里的人,默默地走了过去。
 
    这样的叶末让叶家所有人都害怕,“末末,”叶宜兰将她环在怀中,“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她不能让她挨近棺材,不能让她再一次爬进棺木,也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她怕,她真的怕了,这孩子,她从小养到大,当亲闺女疼的宝儿----
 
    “姑姑,你别拦我,我是他的女儿,我该给他披麻戴孝,”叶末抬眸望着她,一脸的执拗和恳求,“我要给他披麻戴孝,”
 
    叶宜兰呆了,旁边的叶家其他人也呆了,包括叶菡睿。
 
    她说话了,她竟然说话了----
 
    “好,你去,你去,”叶宜兰让位,并且亦步亦趋地将她护送到冰棺前,身后的王子,连忙打电话给出去找人的赵惜文。
 
    叶末走到棺木前,手伸进去,将叶修谨边上的菊花扔出棺外,“末末,”有人叫,她也不理,继续扔,直到一根都不剩,“爸爸,我来了,带了你最喜欢的火花兰和黄色郁金香,还有三色堇和紫苑,我刚听花店老板说,三色堇代表——思念 紫苑则是回忆,代表我对你的思念,永永远远的思念,直到我也躺在这里的那一天,”然后将手中的花一一摆了进去,将整个冰棺铺满她带来的花,又不至于将叶修谨掩埋。
 
    将一根火花兰和郁金香放在他胸前,“你记不记得我曾以前跟你说过,我非常非常----讨厌这两种花,那是因为每年他的忌日,你总为他买上一大捧火花兰,可自我十二岁过后,每年生日,你却只送上一朵黄色的郁金香,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所以,我恨他,讨厌他,除了他将我抛弃之外,我还气愤他死了还霸着你不放,”
 
    语轻缓,声音柔软,温润,不疾不徐,像是午夜的有声小说里的主持人,带着轻柔的声音缓缓地讲述着平淡的生活故事,手伸进去,摸向那冰凉永远都不会再有温度的脸颊,不再柔软,没有手感,不过,依然让人眷恋,缠绵。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年他的忌日,我都会替你送上一份火花兰,而你的生辰和忌日,我会送上黄色的郁金香,”
 
    “还记得那晚我给你唱的歌吗?我知道你让我唱歌是为了帮助救援人员确定我们的位置所在,你的苦心,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用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咬着嘴唇努力不哭出声来,只是,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因为你的舍己为我,无私奉献,我得救了,可是我不想跟你说谢谢,一点都不想,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因为这是你最后的遗愿,生前,我从未忤逆过你,现在,也不会,你放心好了,我永远都是你的乖宝宝----”
 
    “六岁时,我高烧,我怕疼,不打针,你说,宝宝,打了针后病就好了。我说,好,打吧,我不疼!
 
    七岁时,你说,宝宝,好厉害,这么长的唱词都能记住,真棒,于是,为了得到你的夸奖,我偷偷地跟着爷爷的唱片学昆曲,只为你说那句好棒的时候,亲亲我的额头。
 
    八岁时,你说,宝宝,上学后,要乖乖听话,学好知识,报效祖国,我不懂,我只知道,比起报效祖国,我更想报效你。
 
    九岁时,你出国了,把我一人丢在这儿,你说,宝宝,要听爷爷的话,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为了不让你失望,我听爷爷的话,乖乖的,不惹事,不淘气,可你也只是偶尔地回来看看我。
 
    你说……你说了好多好多,我都记得,都记得,你让我唱我便唱,让我喝我便喝,让我好好活着,我便好好活着,你说……你说若无世间爱念者,则无忧苦尘劳患;一切忧苦消灭尽,犹如莲华不著水。众生随爱想,以爱想为住;以不知爱故,则为死方便……若知所爱者,不于彼生爱;彼此无所有,他人莫能说。你说的一切一切我都记得,可你答应我的,却很少履行过,你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从来都不是,可我不讨厌你,一点都不讨厌,”
 
    那痛心到极点又强自忍住泪水的模样,倔强又楚楚可怜,让在座的观者都为之动容,哽咽的声音压抑的颤抖,让听者为之鼻酸。
 
    赵惜文拨开人群走了进来,听着这般哽咽却依旧絮絮不断的呢喃,看着那趴在棺木钱,静静低诉,痴痴守望的人儿,泪,肆虐滑落。
 
    “如果你还没走,请听我唱完这最后一歌,请用心地听,这是我为你唱的最后一歌,那曲没唱完的歌,”叶末食指点着自己的唇,而后轻轻地按在他的上面,顺着唇形,一遍一遍再一遍地摩挲着,“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江南糯糯的声调,有时又犹如风铃般清脆,唱的也真的很好听很好听,如泣如诉、悠远凄婉,凄婉悱恻----
 
    一个起初不经意,一个少年不经世,没有纷扰的乱世,却依然无法成就圆满的爱情。
 
    没有别后的多年,只有梦里的百转千回,没有千山万水,期待来世相见,也许来世再次相见,但依然无法相守。可,还是期待,还是不悔。
 
第48章 下药
 
    人生是条孤独的单行道。再近的关系,再浓的亲情爱情友情,再多条紧实密集的平行线,孤独地走向坟墓依然是人生不可避免的终极结局。
 
    死的人得到了解脱,可活着的人,如叶末,如赵惜文,如叶菡睿,如简宁——等等等等,无法避免的在网中挣扎。
 
    叶修谨下葬一个月,英国籍律师拿着他的遗嘱当着叶家所有人的面宣读了。
 
    名下产业,动产不动产都由叶末继承,在其未成年之前,可由老爷子挑选叶家人帮其打理名下产业,无论选谁,简宁都需在旁协助,两人均享有年总利润百分之十的酬劳。
 
    叶柏成没意见,他这个岁数,对钱啊,权啊,利啊,名啊,都看淡了——叶修谨一去,他的身心都受到巨大的打击,想着也没几年好活了,更是没一点欲念了。
 
    而且,他也真不缺钱,更何况,女儿继承老子的遗产,此天经地义。再说,他早就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所以这钱啊,人啊,都是他老叶家的,给谁都一样!
 
    叶家其他人也没意见,都知道这老七的遗产绝对称得上巨额,但也没打争夺、占为己有的歪念,一来,都知道老爷子存的心思;二来,这钱啊,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数字;三来,他们知道小七对女儿的感情,这算是最后一份祝福和寄托,他们哪舍得让他失望!
 
    还是那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为了就接照顾叶末,赵惜文已经放弃了四川的基层锻炼,在家里等待着新的人事安排。本来他军校毕业,最好的前途是进部队的,可和平年代,进部队,升的很慢,即便他这样的背景,熬个十年八年,也不过是个旅长、团长级别的----
 
    叶家、赵家的军人太多,老头的意思是,平衡协调,让他往政治上展,而且,他也觉得,下乡比进部队,自由、民主多了。
 
    现在看来,意外决定计划,这条道路,他没走下去,不过即便这条不行,他还可以从商,眼下,照顾末儿才是真的!
 
    他可不想再失去一次,什么都是空的,只有她才是想要抓在手心的宝贝。
 
    夜幕降临,停业一个月的绯色又闪耀低调奢华的光芒。
 
    二楼会议室里,王子抱着赵惜文交给他的一撂账本,苦哈哈的说:“二哥,你想带末末去国外散心,我不拦你,并且举双手赞成,可干嘛让我打理绯色水墨,你这不是难为我嘛!你让我签单,我利索,让我看账本,这不要我小命吗?”一副头疼万分的苦恼样,“再说,单小舅的遗产,末儿已是咱们当中最有钱的人了,还在乎这点小盈利?”
 
    “‘oZakI’是‘oZakI’,绯色是绯色,虽然两者无法比,但平日零花还是够的,再说,这儿是末末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自然要好好经营。”赵惜文白他一眼,拉着一张脸‘训斥’道。
 
    ‘oZakI’是英国一家上市公司,八八年注册,涉及的产业很多,房地产、酒店、珠宝、建材、卫浴-----等等,旗下有很多子公司,多分布在欧洲地域。
 
    赵惜文知道它的老板是叶修谨,也知道,这家公司很有名气,但并不清楚它的盈利情况,前些日子他和王子被负责‘oZakI’代总裁的三哥拉着一起去核对历年来的盈利报表时,才知道他那小舅是个赚钱的好手。
 
    于是,这遗产也便成了他的心病。用别人的钱养自己的媳妇儿,他觉得憋屈,为这事他暗自郁闷了好几天。
 
    “零花?一个月小百万的零花,二哥你还真奢侈。”王子咂舌,不过,想到小舅留下来的财产,又认同的点头,确实,是零花!
 
    瞟见赵异文黑沉的脸,急忙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们安心去散心吧,回来铁定给你三倍的营业额。”
 
    不是他没有经商的能力,只是他不想年纪轻轻就被钱套牢自由,再说,他还是觉得钱这东西,真的,够花,就行!
 
    看着赵惜文怀中,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漫画的叶末,更觉得自己的论调是正确的!
 
    丫头倒是有钱了,还不是普通的有钱,可她快乐吗?不,她不快乐!
 
    小舅走了快两个月了,她似乎还未从那悲伤的调调中走出来,虽然没有自闭,但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伤感、孤寂和落寞,却让人心疼。
 
    看着她埋头沉醉在书海里的样子,淡然、宁静,痴迷----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捏了捏她不管怎么补都依然消瘦的脸颊,笑着打趣道:“小富婆,以后掌管了‘oZakI’别忘了提拔下哥哥。”一副恨不起,宠不行的样子。
 
    叶末吃痛,抬头幽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漫画。
 
    王子被她不经意间流露的鄙视伤到了,大声嚷嚷道,“小东西,你居然敢漠视我!”
 
    说完,就想再捏两下过过手瘾,顺便逗逗丫头,她沉闷太久,久的都让他快忘了她笑的样子。
 
    “我明明从她眼中看到的是赤裸裸的鄙视!”赵惜文轻飘飘的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往伤口上撒盐,下一秒便将丫头护在怀中,揉了揉她脸颊上那一道瑰丽的指印,心疼地吹着,:“哦,不疼,哥哥吹吹。”
 
    王子见状,有火不能,反而讪讪地赔笑道:“还是二哥厉害,瞧这妞养的,皮肤真嫩,我都没使劲,就红了。”
 
    换来的是赵惜文一记凶光和不留情的逐客令,“你可以滚了!”
 
    王子撇嘴,一脸委屈!
 
    叶末从一片混沌中模糊醒来,闭着眼想起来,耳边突然‘嗡’的一声炸响,只觉一股血脉上涌直冲脑际,又重重地跌回软软的床垫上,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脑壳上生涩的锯拉着,还出‘刺拉’‘刺拉’的声响。手软如绵,全身无力,费力的探上额头,额上冷汗涔涔,摸去,果真是一片粘湿。
 
    她无意识地呻吟着,眼前的朦胧让她恐慌,讨厌黑暗,仿佛像睡了很久很久般,她渴望光明,渴望温暖---
 
    “爸爸,这丫头长的还真水灵。”一个年轻带着轻佻的声音在她左边响起,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戳来戳去,她嫌恶的皱眉。
 
    “若非顶着这张绝色的脸蛋,她能轻而易举从你大伯那套走两亿美金?”一个阴狠略带愤恨的声音在她右边响起。
 
    “我们把她抓到这,叶家会交出两亿美金吗?”
 
    “会,一定会,她现在的身价,可不只区区两亿美金,米蒂的,叶修谨的,还有米烨伟的,她可是个金娃娃啊,不过,我不贪心,是我的,我要拿回来,不是我的,我不妄想。”
 
    “裴爷,你确定叶家会用两亿美金换这丫头?我可是冒着得罪简少的危险跟你合作的,这事,你最好能十足的把握,否则,别怪兄弟我---”低沉带着霸气的声音说道。
 
    “黑爷,你放心,没有十全的把握,我也不会将我自个朝火坑里推啊,这不是自杀嘛,我还不想死。”
 
    “那你打算怎么向叶家要这笔钱?”
 
    “叶家最注重的是什么?名誉!叶七公子刚入土两月多,他的孤女就被人掳走,拍了这种片子,若被人知道,他叶家人还能出来见人么?别人会怎么说?说,人走茶凉,宠儿变弃儿。也许有些人会猜到,他们为了谋夺财产,而故意让她被劫,拍下这种污秽照片!到时候官场的人怎么挤兑他们,百姓怎么看待他们,他们不会那么傻的,为了区区这点钱,而毁了三代人建立起来的威名。”说到这里,不免得意地笑了起来,“拍了照,我们多录制几份,放在手中当安全筹码,拿了钱出了国,他们想找我们报仇都难。”
 
    “裴爷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我觉得我算是黑心肠、www.XIAOshuotxt。NET下作的人了,跟裴爷比起,还是差了些,至少我就做不出来卖父兄、**幼女之事。”叫黑爷的冷笑一声,语带讽刺道。
 
    “黑爷你过奖了,我只是求生意识太强的同时懂得自保而已,再说,我父兄确实干了违法的事,即便我不举报,他们早晚也会有这一天的,我不过是做了合法公民应做的事,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义灭亲。”
 
    “听裴爷的意思,很不齿你父兄的做法,那又为何对他们的赃款这般执迷不悟?”
 
    “我是裴家子孙,有传递香火、繁衍后代的责任,大哥,爸爸已经去了,这个重任自然在我的肩上,我是履行我应尽义务的同时,要求同等的权利而已。所以,裴家财产,凭什么由她一个外姓的丫头继承?”
 
    “听裴爷一番话,我黑子胜似读十年书。做坏事做的这般天经地义,还是头一回啊。”黑爷的讥讽之意更深了。
 
    叶末只觉耳边阴风阵阵,而后听见那裴爷转移话题道:“她的药效应该要作了,灯光摄影准备好了吗?记得,拍清楚点,尤其是脸,给我多来点特写,米家,叶家把我们整成这样,怎么着,我们也要回送他们点礼物不是?”
 
    然后,周边,淫笑、奸笑声四起。
 
    叶末努力的想挣开眼睛,却无奈怎样都挑不出一丝缝隙,喉咙也跟塞了棉絮一样的说不出话来,指甲掐进横在她胸口手臂上,她想借此缓解额上的胀痛。
 
    “爸爸,她好像醒了。”
 
    叶末慢慢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放大的人脸,“小美人儿,你醒了?听见我说话了吗?”尖细的声音带着惊喜。
 
    “你好丑。”待看清来人具体容貌时,叶末不禁脱口而出。
 
    “呵呵。”旁边几声低笑传来。
 
    “你!?”裴小公子受辱,脸成了猪肝色,想要动手扇叶末时,被一个制止住。
 
    “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小公子叫道。
 
    其实他不丑,虽称不上花样美男,但也算是中等偏上,只是气质带着点猥琐,面色也透着点暗黄,不晓得是不是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奔波劳累,再加上欲求不满,导致内心泌失调,脸上起了青春痘!
 
    恩,至少证明,他还年轻!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打女人,尤其是这女娃,还真不是你们能打的起的。”黑爷淡淡的说,不过,却没有让人放开裴小公子。
 
    “黑爷,然儿冲动了,晚上让他给你赔酒道歉,你先放了他,我们正事要紧。”
 
    “录影?行啊,不过,录影前,我想先让您见个人!”
 
    说完,门被打开,紧接着,她被小心地抱起,“末末?”一个轻柔、低沉、沙哑又带着剧烈的颤抖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能感觉到一个东西覆在她的面颊上,有些粗糙,有些温暖,带着疼溺和惊喜,随着轻轻柔柔的摩挲,抚平她心中的恐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好不好?”
 
    “疼。”她呻吟着朝来人怀里拱。“哪里疼?”赵惜文将她揽入怀中,拍拍她迷瞪瞪的脸颊,轻声慢语的问道。
 
    “疼,头疼。”眉头皱作一团,纤柔的手扶上额并没有,使劲的敲打着。
 
    将她自虐的小手抓回放在手心里,大手代替地帮她揉捏了起来,声音颤抖,带着温柔和诱哄,“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然后,不管现场怎么乱,两人就一个坐在沙上,一个化身按摩师,轻而缓的揉着,一个当起了顾客,眯着小眼,享受着。
 
    周围混乱着,喧哗声、惊叫声四起,四散奔逃的匪党,惊慌大叫,呻吟痛呼,惨叫连连,狠厉叫骂,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不过,很快,就恢复先前的宁静!
 
    本来裴玉的人手就不多,后来又被黑子私下和谐了一些,所以没费啥时间就给摆平了!
 
    叶末的头疼好转,眉目也清明了一些。
 
    只见被黑子控制的裴玉红了脸痛斥他道,“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吃独份?你不讲江湖义气。”
 
    黑子笑,“江湖义气?裴爷,您没开玩笑吧!江湖规矩第一条便是,出卖兄弟、亲人者,杀!”
 
    “原来,你们挖好了坑,等我跳呢!”
 
    “裴爷,您老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
 
    裴玉愤恨的看向一旁贵气非凡的简宁,“好好,我裴玉今个栽到你简少手里,也算是服了。”
 
    “裴玉,你这样子,只怪你贪心不足,痴心妄想,若当初你拿着那些钱出国,好好地过日子,也不会弄到现今这般!”
 
    “我贪心不足?是你们把我当猴儿耍,两亿美金,凭什么你们只给我两千万人民币打了?你们,你们又凭什么霸占我裴家财产?现在怎样?那叶修谨还不是无福享受?哈哈,这是什么,报应!”
 
    简宁冷笑,“所以,你们裴家人要替他陪葬!”他微微仰着下巴,狭长的眼睛望着裴玉,神情似笑非笑走过来,拍着黑子的肩膀说,“谢了,黑子!”
 
    裴玉这人行事倒是非常谨慎,几次被他的人盯上,又溜了。后来被自己堵得太紧,迫不得已才跟黑子交易,不过,即使这样,也是通过电话达成初步协议,后来每次当面交易,都选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是个非常狡猾的老狐狸,若不然,也不用叶末做诱饵。
 
    黑子将裴玉交给一旁的兄弟,捶了下简宁的肩膀,“我们兄弟,需要说这两字?再说,叶子是我哥们,他女儿,就是我女儿,护着是应该的!”
 
    “成!不说了,回头,把宋子他们叫上,咱们兄弟聚聚。”挑了挑眉,声音缓慢而低哑,像流动的泛着微光的蜜色细沙。
 
    突然,裴然挣脱黑子手下的牵制,‘蹭’地一下冲了上来,“那我就要你给我父子两陪葬!”
 
    利刃眼见就要刺伤简宁,叶末突然站了起来,手中,举手一把手枪,在千钧一之刻,扣下扳机,只听‘嘭’的两声,子弹穿过裴然、裴玉的两条小腿骨。
 
    “末末!”
 
    在场所有人都望向她。
 
    只见这娃儿:晶莹的双眸、娇小的灵鼻、犀似的牙齿、鲜红欲滴的朱唇再配上凝脂般的肌肤,简直就是一张近乎完美的俊脸,再加上齐耳大娃娃型,窈窕的身材,站在那儿,楚楚一立,如飘逸出尘,婀娜多姿,真真一个小仙子下凡人间嘛!
 
    可这小仙子手中握着的可是枪,要人命的玩意,而且不单单只是拿来瞧瞧,把玩把玩,还是真正的枪击活人。
 
    ‘砰砰’两声,真带劲,手都不带抖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眸依旧璀璨若星,说不出的飒爽帅气,只是望向裴家父子眼中,掩不去的恨意。
 
    “7.62毫米8o式,精度好,射程远,威力大,动作可靠,外型美观,操作方便,有效射程5o米,初47o米/秒,弹匣容量有1o和2o两种,枪长3o2毫米,枪重1.1千克。”手指勾着手枪,淡淡地描述它的性能,冷冷的瞟了一眼惊恐万分的裴然和痛苦绝望的裴玉,朝同样惊愕万分的赵惜文走去,“你们不是恨我爸爸吗?好,那我就帮你们忙,到地下找他算账。”
 
    “酷!”黑子出一个单子音,偷偷问简宁,“小末儿,学过射击?”
 
    “恩,而且天赋不错!”简宁点头。
 
    黑子唏嘘,“这丫头,不好搞,非池中之物。”
 
    “你哪弄的枪?”赵惜文迎上叶末,将她揽入怀中,忧心的问。
 
    丫头枪法好,他是知道的,小时候,老爷子宠她,带叶菡睿去靶场的时候,也带着她,后来大了,他也会拉她一块玩,不过,末末对枪啥的,兴趣不大,也没有当兵的想法,她吃不了那苦,只是玩玩,当兴趣耍!
 
    不过,今个,他才知道,她真的挺适合进部队,当刑警的,丫,第一次开枪,射杀真人,居然一点压力都没有,快、狠、准,堪比很多男儿!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裴然捧着汩汩冒血的小腿,大叫大嚷道。
 
    “闭嘴!”叶末突然烦躁的大嚷着,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赵惜文一下子没有扶住,眼睁睁的看着她滑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白色的纱裙沾染上了黄色的泥土,像是被母亲遗忘的小狼崽,孤苦、哀伤、茫然-----
 
    “末末,怎么了?”忙将她抱入怀中,赵惜文切切的问道,似乎过了很久,耳朵里才传来一道虚弱、暗哑的声音,“哥哥,我不舒服。”
 
    脸颊透着一层盅惑的绯色的色泽,脸微微地烫,她觉得自己像置身一片火海当中,燥热难耐,“热,很热。”心里空落落的,想要抓牢什么却抓不住,手扯着领口就往下拉。
 
    “该死!”看着怀中不同于普通烧的叶末,赵惜文眼眸骤然阴冷,“*****,你们居然敢给她下药!”讶然、紧张、担心、心痛等情绪接踵而来,不由出一声悲吼,操起地上的枪,砸了过去。
 
    满眼的杀气和寒意,线条完美的嘴角冷冷的翘起,抱起瘫软在地上的叶末,冷冷的吐出四个字,“黑叔,我要清场。”
 
    清场?黑话里,等同不留不放过一人。
 
    “其他人我不管,但他们两人不准杀,也不准救,我想知道,小腿骨被刺穿,要留多久的血,才会死。”叶末抓着他的衣襟,娇啜着,央求道。
 
    面色绯红、眼眸迷离,染上熟悉的情欲之色,然后整个人软在赵惜文怀中。
 
    “好。”抱着叶末,冲冲对黑子和简宁说了声,“简叔,黑叔,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出了门,上了车,以最快的度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油门踩到最大,‘嗖’的一声,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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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你一辈子养我一辈子?!烟花笑,美人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