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弱势群体 (2)

　　“哦。”萌萌下意识地答了一声，赶忙夹着包逃走了。萌萌脚步凌乱地走到一处木椅上坐下，周围白色的栀子花怒放着，熏得人头晕，萌萌闻不到这香味，对她来说，这只是些开得颓丧的花，像揉皱的卫生纸。他凭什么拒绝我？萌萌在神游。就因为我不是大都人？可是我已经有了大都户口啊，我也在这儿工作，将来我也在这儿生活啊！还是因为我不够漂亮？我身高也符合啊，也是统招大本……这位家长的武断，强烈地打击了萌萌的自尊心。在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里，萌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是处于劣势的。或许，在本地人看来，萌萌只是一个外来的初出茅庐的没有根底的小姑娘，只是一个拖后腿式的人物，她的加入，并不能使他们的家庭锦上添花，反而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在这个熙熙攘攘的“爱情超市”里，萌萌看不到一点爱情的影子。这里有的，只是一些冷冰冰的条件交换和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相亲老运动员”，他们小心地计算着利与弊，试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等价交换的婚姻。爱情，只是一个华丽的幌子罢了。

　　毕业典礼后，导师请学生吃饭，在某四合院，其乐融融。

　　这一年毕业的有4个学生，1名博士，3名硕士，外加两个即将到美国访学的，总共是7个人吃饭。

　　刚吃了几口，导师发话。“今天，有几件事是值得庆祝的。”导师脑袋后仰，有点像在吟诗。学生们身体前倾严阵以待。“第一，首先恭喜你们毕业了！”学生们鼓掌。导师伸手夹菜，学生们赶紧跟着夹。

　　“第二，要恭喜蔡敏、张峰马上要去美国访学，是吧。”蔡敏、张峰打哈哈。

　　“这个第三嘛——”导师语调开始变得俏皮，又顿了顿。学生探头洗耳恭听。“第三就是恭喜蔡敏、张峰结婚了！”

　　大家都下座去恭喜他们，并敬酒，蔡敏、张峰忙着给大家分喜糖。

　　“第四，我们美丽的董安娜同学，也于毕业的前一周，订婚了。”大家又是一阵惊呼。萌萌望着这位面带羞色的同门，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和董安娜住一个宿舍，董安娜怎么会这么快订婚，萌萌有点想不通。董安娜属于那种冷傲型的女生，皮肤白白的，鼻子尖尖的，小腿长长的，走在校园里总爱把头抬得高高的，老把自己想成奥黛丽·赫本。3年来，追董安娜的人不少，班里的班外的，校内的校外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一茬接一茬，从来没断过人，可无论别人怎么进攻，董安娜却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冷若冰霜，这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安娜在大都已经待了7年，高中保送至大学，大学保送至研究生，良好的学历配上姣好的面容，安娜空前自信。各路男生排着队等着爱她，而她只是蜻蜓点水，伸出纤纤手指，作女神状，给他们恩赐。董安娜和女生的关系都不大好，和任眉眉尤其差，也难怪，同性相斥，更何况“不患寡，而患不均”，男人都在她手里抓着，她自然成了女生群里的众矢之的。

　　在宿舍里，只有萌萌能跟她聊上两句，因为萌萌对她没威胁。可是，董安娜订婚的事，连萌萌都不知道。萌萌以为她要挑到30岁以后呢。“我们美丽的董安娜同学，结束了7年的爱情长跑，修成正果，让我们祝贺她，祝福她。”大家再次鼓掌。

　　男硕士吴二通当即黑面。他喜欢董安娜两三年，至于到底是两年还是三年，萌萌也搞不清，她只知道，第一次同门见面，吴二通就有点激动，基本不关注萌萌，全神贯注在董安娜身上。吴二通约了董安娜几次，每次提出什么要求，萌萌几乎全知道，董安娜总是把吴二通的短信当笑话在宿舍大声朗读。吴二通坐不住了，声调都变了：“安娜和谁结婚了啊？这人肯定很优秀。”安娜放下筷子：“是很优秀，还是我的老乡，我感觉很幸福。”

　　导师说：“第五，我们这次聚会，也算是给两对同学送行，蔡敏张峰夫妇，哦，夫妇哦，要去美国，还有就是我们的安娜同学，马上要回成都去工作、生活，我们预祝他们未来的生活和和美美。”她要回成都？萌萌想。她怎么甘心？在大都读了7年，也算扎下根了。她怎么会甘心？早前，她不是还抢着要考博士，又考了托福GRE打算出国？怎么忽然间就又是回成都、又是订婚？女人心善变，美丽女人的心尤其善变，这话一点没错。

　　萌萌刚参加工作，颇有些不习惯。最突出的变化就是，时间突然变少了，时间又突然变多了。上班的5天，每天忙得屁股不沾板凳，可休息这两天又实在找不到多少可以积极度过周末的方法，看电视、看网页、看片子，全部都属于被动的消磨。

　　“出不出来玩？”昭君在QQ上震了萌萌一下。“天好热啊，又无聊。”“晚点出来呗，这才周六啊，明天又不上班，总得找点乐子。”

　　“玩什么？”

　　“你说。”

　　“我就是不知道玩什么，昏昏欲睡。”

　　“逛街？”

　　“热。”

　　“那去做头发。”

　　“还是热。”

　　“去瑜伽？”

　　“热。”

　　“SPA？”

　　“贵。”

　　“去泡吧？”

　　“怕。”

　　夜生活对萌萌来说，总有些像探险。

　　“那你说干什么嘛。”

　　“要不我们去游泳？又凉快又有益身心。”

　　“有益身心？怎么就有益心了。”

　　“身体舒服了，心情也就好了啊。”

　　“可是我不会。”

　　“嗯？你不会游泳，你没选修过吗？”

　　“没有。”

　　“那我教你。”

　　“你行不行啊？”

　　“我会一点点，蛙泳。”

　　“OK，到了再说。”

　　下午3点10分，萌萌匆匆赶到方舟游泳馆，进了大厅，一眼就瞄到了昭君。头戴宽沿淡黄色大帽，一身紧身乳白色运动衣莱卡短裙，脚下一双水红色人字拖，好像刚从夏威夷海滩回来似的。她身边站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单眼皮，样貌普通，身形微胖，但又显得很结实。他帮昭君拎着包，像个保镖，保护着女主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

　　“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跟男人约会迟到，跟我约会还迟什么到呀，走，我们进去。”昭君小手一挥，带队前进。刚走出两步，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说：“对了，忘了介绍了，我还当你们俩认识呢。这位呢，是我的高中同学，我的好友，我的闺蜜，丁萌萌同学。这位呢，是我请来的教练，游泳高手，我的初中同桌，牟森同学。”

　　牟森微笑着问好。

　　萌萌点了点头。可转而一想，萌萌又感觉这次游泳活动有点变味儿，本来不是说是闺蜜私人活动吗？怎么又空降下来一个男的，而且是我不熟悉的男的，我丁萌萌明显然有电灯泡之嫌啊！萌萌有点不悦了。可来都来了，也不好提着包袱走人，再说天又这么热，自己事先也没问清楚到底是几个人来。玩就玩吧。昭君穿一套崭新的橙色连体泳衣，乍看像荷兰队队服。萌萌则穿白色带蓝边泳衣。“哇，这种颜色你都敢挑战，会不会太显眼？”萌萌说。

　　昭君笑而不答，利索地盘好头发，戴上泳帽。两人跑去冲温水，冲完了便携手赤脚走到泳池边，做准备活动。昭君摆臂，压腿，扭腰，像个专业队员。

　　“觉得这人怎样？”昭君口气淡定地问道。

　　“谁怎么样？”“装傻，我带来的这人。”

　　“挺好啊，看着挺舒服的，不会又是你的备胎吧？”萌萌用打趣来化解尴尬。

　　“哪儿的话，当然不是，如果我想的话，早就到手了，还等到现在？”昭君一脸得意。萌萌最烦昭君这个得意劲儿，什么叫“如果我想，早就到手了”？你李昭君是长得漂亮，可天下的男人也未必都得围着你转。这些男人也犯贱，都跟苍蝇见了有缝鸡蛋似的围着她转，就不能稍微自制点。

　　萌萌略带酸味道：“你当然是没这个意思。第一，你还没玩够呢；第二，你的备胎多着呢，这个略显普通了。不过，就算你没这个意思，这位牟生，可不一定这样想哦，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色迷迷的。”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牟生，还张生呢！要么我怎么总说你这小丫头是不识好人心呢，这个牟生，是我特地挑过来介绍给你的，你要怎么谢我，嗯？”昭君一脸媚笑。

　　“谁要你介绍，你想把你淘汰下来的旧货给我呀，哈哈，门儿都没有。”

　　萌萌小跑着冲向水池，噗通跳了进去。昭君笑着喊：“你不要是吧，你不要我就自己留着用！哈哈。”走到水池边，昭君不敢下水，牟森赶忙划过来，扶住昭君的腿说：“我扶着你，别怕。”

　　昭君试探着跳入水中，随即扑腾着两臂尖叫：“救命呀！”牟森笑着说：“没事的，这儿水浅，才1米2。”昭君脚触到了底，心里稳住了，便不叫了。

　　萌萌在水中蛙行，昭君见了心里着急，不满足于做定海神针，也想游出个样子来，做出水芙蓉。昭君找救生员要了游泳圈，先使自己浮在水面上。牟森自觉地托住昭君的腰和腿，昭君如愿浮在水面上了。昭君拼命摆动前肢，扑腾了一阵，水花是起来了，人却没见往前走，昭君急道：“我怎么不动，我怎么不动呀？”萌萌见昭君犯难，也忙游过来扶昭君，和牟森协同作战，把昭君扶到游泳圈上坐着，他们两人推着她在水面划动。昭君高兴得扯下泳帽，披散开头发，挥舞着叫道：“W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