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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幸福堕落一次吧》 作者:雨桦

第24章

  纤丝鸟歌房突然被查封。

  据说早就有人暗地里举报王大奎了,有人说把他举报到省里了,也有人说举报到中央了,说王大奎涉嫌容留色情。当然这种情况安梅不知道,没人对她说。她知道的只是纤丝鸟给查封了。

  安梅又惊又喜。这就是说她可以把女儿找回家了。

  纤丝鸟突然杳封,意味着安小惠去北京唱歌的理想突然中断。北京的一些音乐公司正在联系,人家说市场看不准,要她自费出一盒带看看,能不能有销路?如果销得好,就可以让她去北京筌约。如果不好,就算了。安小惠暂时去不成北京,别的歌厅又不能去,就无事可干。白天和黑夜都住在梅苑里。

  刚开始,她还觉得很新鲜,想看电视就看电视,想上哪就去哪。连洗衣服都是有钟点工的。有时无事可干,她就一个人光着脚丫,在纯木质的地板上走来走去,脚落在木质的地板上,一点声息也没有。或者在梳妆台前肆无忌惮地化妆,把脸蛋涂上粉,把嘴唇涂得红红的,把眼影涂成一片淡兰。她青春的脸看上去就更加光泽美丽,即使是廉价的化妆品,涂在她的脸上,也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魅力。

  她通常是一边在脸上涂抹着,一边听着音乐。

  她喜欢听美国黑人女歌手惠特尼·休斯顿的歌,也喜欢听那英陈明的歌儿。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否成为陈明那英那样的歌星。

  总之,她想成为大牌歌星。

  她住的梅苑是复式的,下面有四房间,每个房间都做了很好的装修,是那种纯木质的欧式风格的装修。简捷明了,又不失高贵典雅。还有一个小小的酒巴,里面有各式的洋酒,冰箱里有她喜欢吃的各种食物。这些食物都是她住进来时,他买的。

  她把房间所有的门都打开,阳光小鸟一样跳跃着飞进房间的各个角落,撒在各个器皿上,发出美丽的光泽。风从敝开的窗户里挤进来,初秋缓缓地来了,能感觉到风中有一股微热,从皮肤进入人的体内,小惠穿着吊带背心,此时的她已经化完了妆,正双手抱胸,站在窗前,看着街市人来人往的车流人流。

  她在这一刻里想到了她的母亲,天天为生活四处奔波的——安梅。想到了她和母亲住了半年之久的亭子间。想到了她和母的亲拮据生活,想到了父亲和母亲处于崩溃边缘的婚姻。

  她的眼里再一次噙满了泪水。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感?

  她想到了那张报纸,母亲在报纸上打出的寻人启示时时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她一直没有离开纤丝鸟,她和王大奎之间有约定,她想干满二年,想给母亲买套房子,想要那辆保时捷跑车,现在,她的存款已经到了四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挣到了这么多钱。她每月还是给母亲寄一千块钱,雷打不动。而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如果她不唱歌,她不知道她能干什么?

  她突然动摇了自己唱歌的理想。她觉得母亲说得没错,应该考大学。真想唱,考艺术类大学不也一样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安小惠不知道是谁从中捣的鬼,把纤丝鸟给封了。难道是老巴为了报负王大奎才向公安部门举报的?还是她的母亲?在她的想像中,这两个人是极有可能做出最不理智的事情。

  对于母亲,她拒绝回家,拒绝同她有任何形式的对话。她不想回到那个让她压抑的无法喘气的亭子间。她也不看好父亲和母亲的婚姻,她主张母亲离婚,她曾经对母亲说过,你不该这么懦弱,你应该去找你旧日的情人。

  那是很久以前她还没离家出走,小惠的学校要交300块钱的学杂费和180块钱的校服钱,安梅拿不出来。也就想到了安梅在和刘望富分居前做好的协议,他每个月要付给小惠100块钱的扶养费,但是说好了每个月10日给,他一个月也没给。正好,小惠回来要钱,她手头一分钱也没有。安梅领着小惠就去找刘望富要钱。刘望富正在家里喝酒。明白安梅和女儿的来意后,用鼻子嗤了一声。

  “钱!凭什么给你钱?孩子是你生的,你不养谁养?”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正义感?有没有做父亲的责任?孩子长这么大,你管没管一下?你尽没尽一点父亲的责任?”

  “我没本事!所以,你死活要离!我不反对!你离得好!离得对!世上像我这种男人就该光棍!就该这种下场。”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就问你一句话,孩子的扶养费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我身上又不生钱?”刘望富站起来,摊着二只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安小惠对父亲当时的样子厌恶极了,她还记得父亲和母亲为她要钱的事当场就打了起来,打在了一起。

  母亲责备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父亲不允许母亲这样指责,借着酒劲,伸手打了她的脸,两个人滚做一团,安小惠拉也拉不开,要不是她全身扑上去,护住母亲,父亲是不会住手的,但是她站起来时,才感觉到,她的脸上身上很疼很疼。父亲有多少拳头落到她的身上,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天,她大张着嘴巴,对他的父亲歇斯底里叫道:

  “你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从此我们一刀二断!”

  然后她扶着母亲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她们住的亭子间。事实上,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父母因为钱的事打得不可开交。这种事,常常是母亲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每每这时,她的心里难受极了。为她漂亮的母亲难过。

  小惠要她的母亲坚决和父亲离婚,她和母亲今天的这种贫困状态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她恨死了她的父亲。母亲不说话,一整天都在流泪。

  “我就弄不明白,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小惠愤愤地说。

  她在狭窄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愤怒已经把她的肚子撑得像个皮球,让她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

  小惠说:“你不是爱情的使者吗?你不是一生非我爸不爱吗?你不是过得很幸福吗?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忠贞的爱情,你需要的爱情!你的家!”

  她对母亲愤愤发火时,就想起小姨前几天对她说过一个叫吉腾飞的男人。她觉得母亲很傻。纯粹是自找苦吃。那么好的男人凭什么不去找?

  小惠干脆是直话直说:让她母亲去找那个姓吉的男人。

  安梅睁大了惊讶的眼睛,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小惠又说:“追求爱情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很崇尚爱情吗?爱情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挺身而出?”

  “小惠!这是大人的事!”

  “你一直把我当成孩子!可是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世界观!”

  能说会道的安梅在女儿面前常常是语塞的,她愣愣地看着女儿。是的,女儿已经高过了她的肩膀,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丽的少女了,可是,就算她真的懂得了男女之事,懂得了爱情,她又能对她说什么呢?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没有后悔的权力,更不会把自己后悔的心情说给女儿,她不希望女儿幼小的心灵过早地体味人间的悲苦。

  看母亲不表态,小惠接着说:“以后,我再也不向那个男人要钱了,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

  她管她的父亲叫那个男人。

  在她的母亲和父亲没分居之前,她当着母亲的面就管父亲叫——他,当着父亲的面叫——你。现在又换成了——那个男人,一次比一次陌生。

  安梅不希望女儿这样对待她的父亲,不管他们二个人之间如何闹矛盾,但不希望女儿疏远她的父亲。她看不惯女儿这样一意孤行。

  安梅说:“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你这样对待他不公平!”

  “公平?他对我就公平?”小惠反问她的母亲。

  安梅回答不上女儿的反问。

  “他不是我的父亲!如果他还有一点做父亲的良心的话,他就不该这样对待我们!”安小惠哭着大叫起来。

  在她看来,她和母亲的痛苦,她和母亲过着城市下等人的生活,都是由父亲一手造成的。她对父亲不屑一故,父亲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受苦,她从来就不知道欢乐是什么?

  所以,安小惠恨她的父亲,恨死他了。

  父亲写的诗在她眼里一钱不值。用她的话说,既换不来电脑,,也换不来肯德基。一堆虚无飘渺的东西。

  事实上,父亲一次次当着自己的面打母亲的时候,心中对父亲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涤荡得干干净净,父亲的形象在她心目中瞬间坍塌了。

  忧伤的小惠沉醉在自己的音乐里。音乐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站在窗前的安小惠一直在想,母亲多年以前的情人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呢?

  这个很宁静的早晨,忧伤的安小惠突然想起了这些事情,而且她还从晚报上看到了母亲刊出的寻人启示,母亲一定是找她找疯了。她感觉自己这样固执不回家,有些对不住母亲。可是如果回家,她对母亲说,她现在住在梅苑,一个男人的别墅里,她还会原谅自己吗?她还会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吗?仅仅是唱歌,她都接受不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和父亲年龄差不多的男人……

  她茫然地站在窗前,这时,她看到有一辆别克车正停在窗前,男人打开了车门,从里面下来的年轻女人抬头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安小惠,她给了小惠一个友好而理解的微笑。

  这个女人她认识吗?小惠不知道。也许见过,也许打过招呼,可是她现在记不起她是谁了。

  梅苑是秋川市的高档住宅小区,多是有钱人在这里买下的房子。各色小轿车进进出出,从车上下来的多半是身宽体胖前额饱满的男人,从面容上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而他们的身边,总是有一位时髦的小姐,要么优雅,高贵,要么天生丽质。见了面,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其实每个人对每个人的情况都心照不宣,都知道身边的漂亮女人不是原配。就算是原来住得很近,也不会多嘴。男人在这件事上,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最怕揭短。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她们天生喜欢倾诉,喜欢把细密的心事说给别人。

  楼下的女人朝小惠摆摆手,小惠也朝她礼貌地摆摆手。然后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消失在楼道里。

  尤总此刻不在梅苑,他在班上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他永远有挣不完的钱。一晃她在梅怨住了二个多月,二个多月的白天,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昨天早上,他快上班时,她突然感到莫明其妙的悲伤。他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搂着他脖子直哭。后来,眼泪止住了,她就在他怀里任性的撒娇,不让他走。

  她的撒娇更多的是带有孩子的习气,有一点霸道,不容商量。但是,她又扭着腰,迈着碎步,频送秋波,把女人的小伎俩运用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尤总就被她又温柔又刁蛮的小样子给弄得不知所措,神魂颠倒。他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在男女方面的生硬。看着她的表情有时很娇艳的,但是,他的确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因此,他一想到这里,就控制不住充满情欲的身体。他开始摆布她的身体。

  她手刮着他的鼻子娇娇地叫:“你这个馋猫!”

  她嫩白的肩膀一点点地裸露出来。他的手在动。

  他用舌尖舔着她的额头:“你的身上有一股腥味,时时刻刻在诱惑我,在你面前,我就成了一个猫。”

  他的手从肩膀慢慢地移到了乳房上,这是令他最心醉的地方。这是他以往的女人所不曾拥有的魅力,他的胳膊紧紧地挽住她的身子,一股温暖的感觉使她浑身酥软了,她想起他第一次带给她的疼痛,那种令她一生都在回忆的疼痛。

  那种疼痛慢慢成了一种漫布全身的快乐和疯狂。

  有过第一次,她对这事已经不陌生。在他的滋润和暗示下,她渐渐由一个女孩子成为一个女人,她贪婪那种疯狂和快乐。甚至那种疼痛,也是带着快乐的。一想到那种疼痛,她的浑身都会触电一样颤栗起来。

  此刻,灯光暧昧,迷蒙,充满睡意,弥漫着温暖,潮湿和作爱的气息。

  总是很绵长的,却又不得要领的。大多是她老老实实地躺在他身下,听他的摆布。姿势是他需要的,他说趴着,她就趴着,他说,用口,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用了口。

  那一刻,他是疯狂的,眼睛充血,不顾一切。他掐她,咬她。她尖叫起来,接着是不停地尖叫,她不想叫,可是当他抵达她身体里时,她忍不住要叫的。她感觉被他给弄碎了,弄得七零八碎。眨眼之间把她给抛上了天空,又在眨眼间给狠狠地给摔到了地下。之后,她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躺在他怀里喘息。

  她开始迷恋他带给她的这种快乐。

  一切都结束以后,他穿好衣服也要走了。不是去上班,而是去美国。那边有分公司,有等待签单的生意,有很多事情要等他去处理。他以前从来没对她说过,他在美国有生意。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而且要那么长时间?这对她来说是很突然的,突然得让她无法接受。

  看他不像是说谎,她要跟着去。

  她说:“美酒佳人相伴,谈生意才有胜利的可能。”

  他不同意,态度坚决,可是她死活都要跟着。

  她流着眼泪说:“我害怕你离开我!”

  “这是两回事,我去谈生意,是突然接到的通知,又不是生离死别?”

  见她还哭,他又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还不行吗?快!听话,宝贝。”

  她死死抱住他的后背,使得他往前迈不了步。他告诉她是早上八点的飞机,再不走就要误点了。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而不是他个人的行为。他的脸紧绷下来,严肃了许多,她的手一点点松开来,却哭成了泪人。

  “我又不是不回来。何必这样?”他很没底气地说,眼睛看着别处。

  “我一直是这样的感觉,你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松开的手再一次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许他离开半步。

  他不得不狠狠地推开了她。

  “别哭了,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不能不工作吧?”

  她仰着粉嫩的小脸,满是忧伤。

  “那……那我想和你一起去,让我看着你工作,我才放心。”

  他的脸完全拉了下来。真的生气了。其实,他也不是去美国。而是老婆从美国回来了。他不想让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老婆这次是突然回来的,以往,她都会跟他打声招呼。但这次,让他感到既意外又突然,国内也没什么需要她打理的事情,她回来干什么?所以,他必需对她撒一次谎,不能让她打他打手机。找到他的行踪。

  尤总临走时,对刘小惠说他这次去美国打理事务,最快要两个月才能回来,给她留了一万块钱,冰箱里好吃的食物也装得满满的,所有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他告诉她,他到美国后会给她电话的。他把现在的手机给秘书,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说。安小惠要他在美国的电话,他说,他很忙,不一定找得到他,还是他打给她好。

  “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吗?如果没有你的声音,我会疯掉的。”

  他还是那个理由,他没时间分心,这是一笔三千万美元的生意,来不得半点马虎,要知道,那是三千万美元,近三个亿的人民币!

  小惠才不信呢,歪着脑袋调皮地说:“美国总统克林顿操心的是几亿人的吃喝拉撒睡,不但如此,还要充当世界警察,比你日理万机,与莱温斯基照样有一腿。”

  “克林顿养着很多秘书,我才一个,能一样吗?”

  “别狡猾,是不是怕你老婆知道?”她一语说中他的要害。

  他一愣,但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摊着两只手,一副无可奈何地样,他说:“是的,我有老婆,但我照样喜欢你,她管得着吗?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女人?”

  安小惠嗔他一眼,笑了。

  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男人,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刚涉世的女孩子。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温存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发梢,她的二腮。

  他说:“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懂得时失去了选择的权力,遇到你时,我才知道爱情的滋味。”

  “那你不怕你一走我会爱上别的男人?”她不断地露出一副调皮的孩子相。

  “不怕,不就是那个老巴吗?”

  “别跟我提他!”

  “是不是不打自招?在你眼中我是唯一最优秀的男人。”他抚摸着她长长的黑发。

  “可你已经老了。”

  “女人就是喜欢稍老一点的男人!”

  她笑了,双手再次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在床上笑着滚做一团。

  她还是没有留住他。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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