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游泳

　　游泳课是检验学生籍贯的上好绝佳工具。准确率之高，使用之方便让娃娃大呼过瘾。

　　来自祖国各地的孩子们，在游泳课上用具有各种地方特色的泳姿来狗刨，不仅展现了当地百姓在落水时所呈现的各种千奇百怪逃生动作，此外还深刻体现出各自省份浓厚的文化背景。

　　例如：东北的孩子们蹬腿蹬的很生猛，江南水乡的孩子们挥手挥的很婉约，齐鲁大地的孩子们喝水喝的很儒雅，广大少数民族同胞们沉底沉的很含蓄。

　　杨囡囡蹲在岸边不住的摇头，万分无奈的对从她口令出发开始就已经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18号同学同学说，“18号同学，你方便动一下吗？我们在考标准蛙泳，不是考你水上浮尸，谢谢。”

　　18号同学在水下隐隐约约能听到小杨老师的话，她很想开口反驳，于是张牙舞爪的撅屁股，勉强勾住脚趾沉了底，满头满脸都披着黑又长的头发从水里吐着泡钻出来，连呛带喘的说：“老师……咳……。不是我想浮尸……吓大家，主要是我扎头发的皮筋开了。”

　　“你头发长漂在水上相类似水草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你为什么原地不动呢？”囡囡蹲在泳池旁问不解探寻缘由。

　　“老师，实在对不起，刚刚我忘记是应该先挥手还是先蹬腿了，再给一次机会好吗？”

　　“呃，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记得……呃，是先蹬腿。”囡囡不是纵容这个孩子，而是18号同学确实是天资有问题，在囡囡本科最后两年一直听说跟她有关的传奇，这个18号居然在大学四年八个学期里一直在补考体育。据说其他课程都顺利过关可以毕业，唯独体育每次都要参加低年级训练来准备补考。囡囡一直不承认自己当年和她一样菜，一样让人抓狂，但又不得不说，这孩子在体育考试中出现的夭蛾子真是他娘的花样百出。

　　立定跳远从来没跳过自己身高过，一直徘徊在160CM左右晃荡。

　　背跃式跳高及格线只有一米线，她跳了一下午还是没背过去，杆子坐在屁股下面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了，成功仍遥不可及。为了保护学校体育设施，当年那个体育老师不得不换了皮筋做杆子，并且好心承诺，只要18号同学能跨过皮筋就给她及格，不管是跨越式背越式上蹿式下跳式都允许……结果还是需要补考。

　　好吧，俯卧撑撑不起来算她臂力不够，只能做十九个仰卧起坐是她腹肌没有，那她手上成绩单说她上学期800米没成绩是怎么回事？（18号同学在水下高呼冤枉：那个啥，老师，我800米其实也有成绩的，只不过跑到终点的时候记分老师以为后面没人了，把秒表停了。冤枉阿，实际上我才跑了六分多钟，她居然不多等一会儿……）

　　囡囡站起身等待18号同学连漂带爬到泳池起点站好，再次高声发令：“预备，----开始！“

　　18号同学这次表现很勇猛，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也没上来。只见水花四溅下一条水光直奔终点风驰电掣直杀过去，直游得虎虎生风，落落大方。气势磅礴之下震撼在场所有的师生，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对水底正在玩命的她大喊一句：

　　“姐姐哟，你游歪了哎……”（水下没带游泳眼镜的18号同学心中纳闷：好累，怎么还没到终点阿，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眼睛都要憋炸了，应该快到二十五米终点了吧？怎么还是摸不到终点的墙壁？）

　　囡囡看着穿着粉红色泳衣的迷茫背影下巴几乎落在胸前，只见18号同学同学顺着终点线向右90度拐弯平行游去，眼看拐出了L型后还有准备往起点线拐U弯游回去的趋势，不得不当机立断大声吹哨。

　　刺耳的哨声终于被在水下奋勇划动的18号同学听见了，她不解的从水里挣扎起来，正在纳闷还没到终点怎么就被老师吹哨的时候，只见囡囡两眼烁烁冒光的跑过来蹲在她面前，惊叹道：“人才阿，你整整三分钟没换气。（作者画外音：那个……囡囡阿，她换了……带水喝了不少的气，这点我是可以证明的。）

　　18号同学：……

　　囡囡，“你有没有兴趣报游泳校队，你这样的资质虽然差了一点，但培养一下还有机会的。”

　　18号同学：……

　　囡囡：“你同不同意，倒是说话阿！”

　　18号同学：“呃，老师，我还呛着呢，你能不能不玩我？”

　　囡囡……

　　正想再深一步挽留游泳天才，眼角余光就发现款款走过两条大白腿，囡囡顺着白花花的物体缓缓向上抬起头，迎面先瞄上一条三角形黑色泳裤外加可疑物体，再仰视就发现宁浩然面无表情的俯视她：“什么时候比赛？”

　　囡囡觉得宁浩然这个人很聪明。他懂得用怎样的手段先让对手心猿意马，然后再让对手身残志坚。热乎乎的液体有从囡囡鼻子流蹿出的迹象，她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把疑是鼻血的液体刹那间毁尸灭迹。

　　她依然仰着头，只不过脑溢血般偏向没有宁浩然的一边，虚软的撑着胳膊站起身客套讪笑，“随意，我奉陪。”

　　宁浩然默然，这是他给她的最后机会，还是被囡囡浪费，怒火上攻的他丢过一句话：“那你做一下热身运动，别又出现那年的状况。”

　　那年……那年，宁浩然居然还好意思提那年！如果他不说，她宽宏大量的原谅他。结果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摆出超拽无比的表情和态度，他到底是真无耻啊，还是装无耻啊，怎么可以忘记那时候对她究竟做过什么！

　　那时候她是臂力不足腿力有余不假，在偌大游泳池边连续动作十下，没前进不说，居然还倒退五米。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嘲笑她的行为就是他的错。宁浩然居然当众宣布应该把囡囡的头朝起点，屁股朝终点，二十分钟以后没准屁股就能完成此项艰巨的任务，一切就皆大欢喜了，全班同学轰然大笑，囡囡差点自尽于水下。

　　想到这里，囡囡无比怨愤的目光扫过去，正看见他也正在回头看自己，健硕的胸膛有力的双腿……。脸腾的冷下来，再加重愤恨的表情三分。

　　娘的，刚刚差点因为他的好身材就脸蛋发烫，鼻血再流了。她竭力平复了身体内部风起云涌的气息，赶紧弯腰做热身运动。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就在此时，18号同学在水池里可怜巴巴的爬过来，口气无比哀怨：“老师，再给一次机会吧，这次我肯定及格。”

　　囡囡咬牙道：“不用了，如果这次我能游过宁老师，你就及格，否则你等着期末补考吧！”

　　18号同学回头张望一下索普身材的宁老师，再扫视眼前如同瘦鸡般的杨老师，顿觉眼前一黑及格无望，当下昏厥于水中。

　　强烈呼吁加强师风师德教育，不带这么让学生跟着倒霉的！！！

　　囡囡给学生们测成绩的时候身上还没穿泳衣。理由很简单，她不习惯光着大腿蹲在泳池旁数秒表。

　　接受宁浩然的宣战必须拿着包去更衣室换，鬼鬼祟祟走到更衣室先把运动背包来个底朝天，哗啦啦抖落一地的家伙，她暗自贼笑。地上躺着尚未舒展的黑色游泳衣，这个就是传说中密不透风的两身式鲨鱼皮。上身泳衣有半截袖，掩盖大半白皙双臂，下身泳裤直到膝盖，再把头套上泳帽，全身类似蝙蝠侠。这是当年她高中时苦练游泳时，心疼宝贝女儿的杨逍下令给属下强力搜罗提高游泳成绩的各类奇珍异宝，一时间别有目的的人天天献宝，据说还有人为此专门去了美国游泳国家队卧底……

　　这套泳衣囡囡珍藏多年，总不舍得穿，也一直没有用武之地。这次比赛之所以带来，完全是想要阻隔某些人让她浑身不舒服的犀利视线。于是，把泳衣三下五除二从头套上，囡囡全身类似潜水蛙人，再把游泳眼镜戴上，蓝汪汪的咸蛋超人造型，基本上非人非兽。

　　掰着两只脚走到游泳池边，只见两个班的学生已经被热心的徐老师招呼过来坐下观战，囡囡无奈的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黑线长吁口气：这个徐老师，真是执迷不悟阿。

　　她站在那里正发呆时，冷冷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你准备用这套泳衣把我吓抽筋，然后获胜吗？”

　　囡囡骤然抬头，发现宁浩然不知何时竟然贴在自己身边，热乎乎的气息增加了鲨鱼皮的紧窒程度让她非常非常的不适，囡囡立即弹开身子结巴的回答：“你干……干什么靠我这么近？”

　　宁浩然挑挑眉尖，对她的胆小表现嘴角露出嘲讽鄙视的笑容，对问话并不回答。

　　囡囡不悦，冷哼一声反攻：“你准备用这种方法，把我吓抽筋，然后获胜吗？”

　　宁浩然对她的反击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两眼，立即发现她穿的泳衣太紧了，一声不吭靠上去，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才阴沉沉威胁：“你回去再换一件泳衣。“

　　“凭什么？“囡囡声音不觉加大。

　　“不凭什么，因为我看着不舒服。如果你不去，我就给学生们讲讲杨老师游泳池的故事……”

　　眼看囡囡不想妥协，宁浩然回头对向他们这里静静观望的学生们促狭一笑：“我曾经教过一个学生，她喜欢把腿朝着终点……”

　　“好吧，宁老师，你等着！”囡囡被气死人的宁浩然迫害到只能咬牙切齿的挤出所有的字。

　　她转过身用力迈步拐回更衣室，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的对自己说：我是圣人，不跟王八蛋见识，不跟王八蛋生气……王八蛋让我换我偏不换，看谁能拧过谁。可，说归说，她还是走到服务部那里买泳衣，因为她知道小人之所以称之为小人，第一条就是惹怒他下场会更惨……正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

　　服务部常年有泳衣代卖，既然身上这套潜水兽的衣服那个混蛋看不顺眼，她决定再来个更猛的。囡囡在一排游泳衣里挑来挑去，很快，一套符合惊吓宁浩然要求的太阳花的两截式游泳衣落入眼帘。

　　这套泳衣上下两截分开，下身泳裤四角保守，但上身只是围兜绑带绕过脖子维持不掉落。

　　囡囡七扭八歪的穿上游泳衣，从穿衣镜那里发现自己平板的身材穿女性化的游泳衣异常别扭，不过一想到这套泳衣同样可以刺激到宁浩然的眼睛，为了欣赏他惊悚的表情还是值得一试的，于是囡囡千辛万苦的克服心理障碍踌躇走出更衣室。

　　刚走出更衣室门，迎面就看见嘴角抽搐面部表情奇特的宁浩然。他原本站在岸边为学生测试，因为她的出现手中的记分册立即掉在池边，差点滑落泳池。囡囡见状，洋洋自得，立即露出我最纯洁我怕谁的笑容仰头掐腰：“宁老师，你说，咱们在哪比？“

　　小样，惊吓过度了吧？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宁浩然眯起眼把穿着分体游泳衣的某人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突然收紧下颌脸色阴沉：“你定，最好快点，我还赶时间给学生测试。“

　　囡囡觉得自己干扰对手心念的龌龊手段已经大功告成，当下心中欢呼雀跃，连蹦带跳的跑到泳池边朝他招手。宁浩然放弃走过去的方式，反而在水池边一个翻身扎下去，紧实的臂膀在水中划过带出水花四溅，估计在场的师生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线条流畅的身躯和诱人双目的古铜色皮肤的巨大吸引。

　　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真让人……让人控制不住鼻腔里不断涌出的血液阿！

　　宁浩然触壁上岸，完美的肩腰倒三角比例让坐在两侧的学生们尖声呼叫，鼓掌加油，相反，倒是第一次穿上分体式泳衣的囡囡丝毫没有引起学生们的注意。

　　呃，毕竟一个小受，穿上分体泳衣了，她还是小受。

　　宁浩然面对女同学们的高声尖叫笑容依旧，囡囡则对自己被冷落表现的很无所谓，她已经习惯被宁浩然身上的光芒掩盖，与其给自己强大的内心找不痛快，还不如考虑一下等会儿怎么赢得比赛更重要。她拉拉自己的游泳衣肩带，又拎拎自己的游泳裤，手脚没有老实的时候，直到宁浩然双眼再度飙出杀气，脸色登时寒如南极的千层冰，这才畏首畏脚的停止所有动作。

　　又怎么得罪他了，她觉得衣服不舒服整理整理也是错？什么道理！

　　徐老师站起，高喊：“预备----！”开始两字还没说出，宁浩然已经冷冷瞪着囡囡肩膀大步流星走过去，冷着脸把她拽到自己身旁，大手掌握住肩膀用力把她拧了半个圈，囡囡还没等张嘴呼救，挎在脖子上的带子瞬时解开又瞬时勒紧，她从尴尬中醒神也拜这力道所赐。

　　“哎呀，疼！”他在干嘛，准备用泳衣带子勒死她？

　　只见宁浩然黑锅底一样的脸色，又见囡囡的脸色则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很明显，两个人之间正涌动着暧昧的氛围，就连坐在泳池边观战的学生们都已闻出游泳池溢出的酸酸味道。等到宁浩然把所有东西归位完毕，才放开挣扎许久的囡囡对徐老师镇定的说：“麻烦你，徐老师，再喊一次。”

　　学生和徐老师此刻十分默契的保持沉默，对刚刚暧昧的一幕不发表任何官方评价，于是比赛终于开始……

　　宁浩然脸色缓解与否，囡囡并不知晓。她只是在徐老师口令发出那刻跃身跳进泳池。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了刚刚不正常的尴尬，拼命的游动也改变了大脑的空白状态。刚刚泳衣换的匆忙，游泳眼镜竟然忘带了，她不仅可以在水下看见某人宽肩窄臀，她还可以在水下看见某人同样也睁着双眼在看她，这哪里是一场游泳比赛，在你看我来我看你的情况下，两个人前进的速度奇慢。

　　囡囡好不容易撑到比赛末尾，正想要一鼓作气扑向终点，不料宁浩然居然在关键时刻非常不识相挡在她面前。这个无耻的人类在水中以为没人能看见，居然，居然把她按在水底猥亵。（宁浩然：白痴，我猥亵你个头！我在检查你的肩带，省得出水时走光。）

　　等脖子上那股沉重的力道消失了，囡囡发现自己居然沉了底，无论呼气还是吸气都无法顺利爬上水面去，挡在面前模糊的身影已经成为游泳池中她唯一能够攀附的物体，只见那个身影似乎有准备继续朝前游走的想法，凭啥呀，为什么他耽误完她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完成比赛！愤怒的她立即爆发有生以来最大的潜能，脚尖用力点地，猛地朝着他的窄腰抱上去。

　　此时，水上所有的同学纷纷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只见宁老师正准备扬身触碰终点时，一只枯槁的手臂从水中颤微微伸出，一把趴住宁老师的脑袋，随后另一只形销骨立的手臂从水中挥舞而出，张牙舞爪的抱住他的肩膀。

　　宁浩然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住，顿时窘然，条件反射的回手隔开囡囡的饿虎扑食，谁知她不依不饶再使出九阴白骨爪，准备薅住宁浩然的短裤，可就在快要抓住他腰的片刻，又被他轻易脱了身。不过因为两者纠葛的举动他没有再往前继续自己逃离的动作，明明回身就能碰见终点的他竟然没有伸出手臂，大概他是想看还在水底上下扑腾的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最后漂载水中不动的宁浩然终于被囡囡成功趴伏上身，她勉强出水，拼命喘气，胸口起伏不定靠在他的后背大声责怪：“宁浩然，你差点把我呛死。”

　　游泳馆中静悄悄的，除了哗啦啦的水声……

　　囡囡身上的肌肤紧紧贴在宁浩然身上，水是两个人肌肤中间的粘合剂。宁浩然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只是皱眉扭头看着某人，想激起某些人的自觉，她似乎还没察觉自己的行为失当。

　　很快，囡囡想起二人之间的比赛，再抹开眼前的水雾，抬头发现终点就在眼前，兴奋不已的她立即勾过他的颈项准备跃过这个叫宁浩然的障碍物欢畅的奔向终点。可她全身蹭过之时，他的脸色又变，全身紧绷不说，甚至最后还咬紧了后槽牙。

　　以宁浩然的力气完全可以轻易摆脱囡囡的借力用力，可不知为什么，在被她作弊的那刻他竟不想挣脱她蔓藤般缠绕的手臂。。

　　囡囡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原本被迫扶住她肩膀的手从她细滑的腰间滑过，手指微颤。

　　发现终点就在前方的杨囡囡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将腰间徘徊不定的手指完全忽略，用力划动手臂，现在只需一步她就可以完成这场比赛。

　　突然腰间被人用力，竟是向前送她，于是，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碰触到终点墙壁。

　　爬上终点岸边的囡囡得意的回头刚想插腰洋洋得意，不料发现原本落后的宁浩然突然向相反方向默默游去。他回到起点岸边，双手撑住岸边爬上去，连头都没回，直接走到男更衣室。

　　“切，小气鬼，输了也不敢承认。”对自己不副其实获胜有点心虚的囡囡，只能一边偷窥宁浩然消失的方向，一边小声嘟囔着。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久违的胜利囡囡并不开心，她气呼呼的捡起毛巾擦头发。

　　更衣室内淋浴下，宁浩然按开了凉水冲洗的按钮，瀑布般的水点压制住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