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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恋爱》 作者:似是故人来

第八部分

 ☆、苦涩难言

 
    “没错,就是怀孕了。”医生看过化验单后给宋初一把脉,片刻后说:“还不错,你怀孕后虽然心情抑郁,但是膳食营养到位,身体状况还好,好好调理一下,卧床休息保持心境良好,胎儿还能保住。”
  真的怀孕了!宋初一低下头,竭力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那一晚污辱自己的是后来过来的那个男人,还是先前过来的那三个,还是四个人一起……她想把自己的肚子剖开,她觉得自己很肮脏。
  医生滑动鼠标在电脑上开药,宋初一痴怔怔看着,眼前恍惚间打开了另一个画面,缀满枝头粉红的花朵,漫天席地飞舞的花瓣……粉色海洋里,沈翰轻搂着她,微微笑着望着她说:“初一,等咱们结婚了,生两个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好不好?”
  好美的梦境,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境。
  不!即便与沈翰已成陌路,她也不能替别的男人生孩子。
  宋初一绽出笑容:“医生,我不要这个孩子,麻烦你帮我做堕胎手术。”
  “打胎?”漂亮的女医生惊讶地看宋初一,仔细打量半天后又看宋初一的挂号单,不赞成的摇头:“堕胎很伤身体,以后很可能变成习惯性流产,你都二十七岁了,还没结婚的话尽快结婚生下来就是。”
  除了沈翰,她不想嫁给谁,何况这个孩子是孽种。宋初一咬紧嘴唇,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女医生静等着,指尖在桌面上敲击。
  不说实话看来她不愿帮自己做堕胎手术了,宋初一轻咬唇,“我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就帮我弄掉这孩子吧。”
  女医生敲打桌面的手指抖然停了,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现了失神痛楚之色,其间悲凄之意比宋初一更甚。
  静默了许久,女医生恢复了自若从容,拿起挂号单看了看,微笑着问道:“你叫初一,不会是初一生日吧?”
  宋初一点了点头:“我是正月初一的生日。”
  “好巧,我也是正月初一出生的,名叫元月。”
  女医生这么随和地打岔,宋初一悲哀屈辱的情绪略为缓和些,朝医生的工作牌看去,不觉笑了。
  女医生名孟元月。
  “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七岁,那咱们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呢,你是哪个时辰?”孟元月兴致勃勃问道。
  “寅时。”
  “真巧,我也是,难怪我看着你觉得有些不由自主的亲近。”孟元月笑了,站起来风风火火脱白大褂,“下班时间到了,咱们一起走吧。
  还真是有缘,宋初一也觉得孟元月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两人一起走出门诊室,从门诊到电梯短短的距离,就有三个风度翩翩的男医生驻足和孟元月打招呼。
  等电梯时,严宋初一莞尔一笑,问道:“你看我是不是很吃香?”
  宋初一笑着点头,孟元月大眼薄唇鼻子挺翘,五官虽不算精致,也很不错,再加上她极会打扮,身上的连衣裙鲜明亮丽,眉眼张扬风光无限,像一朵灿烂之极的红玫瑰。
  “他们都是冲着我的背景来的。”孟元月收起笑意,眸色遽然变冷,哼道:“都是看着我有一个著名的化学专家爸爸。”
  交浅不便言深,宋初一又是心事重重,沉默着不再答言。
  “你真的不要堕胎好,很伤身体,我在妇产科见的太多了,有的女孩子打过胎以后无法怀孕或是习惯性流产再也保不住胎儿。”也许是宋初一在门诊室里说了不便为人知的秘密,孟元月推心置腹毫无保留,“不瞒你说,我之前去参加一个化妆舞会中了暗算怀孕了,我和你一样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那阵子真的很痛苦,我甚至想到死,纠结一阵后我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了,现在看着孩子觉得幸亏当时没堕胎,小孩子真的好可爱。”
  “啊?”宋初一愣住。
  “不相信是吧?”孟元月风情万种一笑,脚下恰有一个不知谁扔的矿泉水瓶,她足尖掂了掂一记抽射,那矿泉水瓶准确无比地落进电梯旁的垃圾筒。“人家都羡慕我有个好爸爸有一个慈爱的母亲,可他们哪知道那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这个千金小姐没比普通百姓的女儿高贵,我养母虽然对我很好,可她总想掇合我和哥哥的婚事,而哥哥根本不喜欢我,我夹在中间很痛苦。”
  孟元月停了停,看了宋初一一眼,说:“我想,我哥他喜欢的是你这样的,像醉芙蓉,毛绒绒羞怯怯半启半合,锦绣繁华里独三色占尽风情,怎么看也看不腻。”
  宋初一涩笑了一下低垂下头。
  沈翰说过差不多相同的话,喘着粗气趴在她身上说的。
  “初一,你就是醉芙蓉,刚抱住时带露迎霜清姿冰质,摸一下就变了样,嫩汪汪的芳芬妍媚,我进去了你又是……”
  她羞得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那样的纵情肆意,足够她回味一生了。wWw。xiaoshuotxt。net
  “走啦别想情郎了。”电梯到一楼了,孟元月拉宋初一,抬头间忽又悄声笑用手肘顶宋初一:“看看,有帅哥给你迷住朝你走过来了。”
  是季峰,在大堂徘徊着,看到她急切地迎了上来。
  他没离开回公司吗?宋初一愣了一下,飞快地低声对孟元月说:“是我学长,那件事不要给他知道。”
  “好,你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慎重点,我的手机号是……”
  宋初一摸出手机开机储存进去。
  季峰朝孟元月微颔首,等得她离开了,关切地问道:“初一,你还好吧?”
  “有点胃寒症,不大碍,开药都不用。”宋初一轻松地笑着,因撒了谎,薄面染了轻飘的红晕。
  季峰抵不住如厮好颜色心魂迷失,想着宋初一没怀孕更是喜悦,嘴角不自觉往上牵动。
  他猜测自己怀孕了才提出让自己到医院检查身体的吗?
  宋初一有种被剥光的羞恼与屈辱,面上的晕红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陈豫琛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宋初一看了一眼按下了通话键。
  这个时候隔着空间面对陈豫琛比猜测着季峰是否知她的隐情更让人容易接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静得有些可怕,缓缓的有了呼吸声,像深秋残存枝头的黄叶,传递着惨淡的灰暗的气息。
  宋初一有些目眩头晕,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似乎看到陈豫琛又在吸烟了,烟雾弥漫缭绕,他微微泛红的眼眸更深刻,宋初一恍惚间迷离了心神。
  、
  “初一,上车了。”季峰喊道。
  “你和季峰在一起?”陈豫琛突兀地出声了。
  宋初一低嗯了一声。
  “刚装修完的房子你不要了?不回G市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无尽的伤感,宋初一拉开车门的手紧了一下,猛然间又关了回去,快走几步避开季峰,坚定地说:“陈豫琛,你有女朋友,而我爱我男朋友,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就那么爱季峰吗?”陈豫琛低声问。
  她口里的男朋友指的是沈翰,宋初一微微犹豫了一下没解释。
  陈豫琛挂了电话。
  宋初一怔怔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许久,方缓缓踱步朝车子走过去。
  “有一家刚开业的酒楼,听说招牌菜金牌纸包骨挺不错,咱们去尝尝怎么样?”季峰起动了车子,状似很随意地问宋初一。
  初一来S市好多天了,开始怕追得太紧吓着她,后来又要避着陈豫琛,昨晚一拳击过去时听得脆响,季峰猜自己把陈豫琛打得鼻梁骨折了,今天又听手下说陈豫琛没出现,放了心想约宋初一出去走走。
  “不了,医生说我胃不好,要吃素淡的好好调养。”宋初一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
  “好,那咱们回去吧。”季峰没再坚持,跟宋初一在一起,几年前和现在一个样,他总怕惊扰委屈宋初一,半点不想逆她的意思。
  宋初一嗯了一声不再言语,眼神有些飘忽地盯着手机。
  进入休眠状态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表面就像一面玻璃镜子,宋初一指尖轻触了上去,一笔一划无意识写着。
  “热不热?要开空调吗?”季峰问道。
  宋初一没听到,她给自己惊着了,她发现,自己在手机屏幕上划下的横折竖撇竟然是陈豫琛三个字,她竟然不想关机了,竟然盼着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自己变心了吗?世上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宋初一觉得胸腔闷闷的沉沉的,得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能呼吸。
  宁悦听说宋初一只是胃病,明显地松了口气。
  她也许在商场上喜怒不形于色,可在宋初一面前,不自觉地展现了最真实的一面。
 
 
☆、呼之欲出
 
  宁悦听说宋初一只是胃病,明显地松了口气。
  她也许在商场上喜怒不形于色,可在宋初一面前,不自觉地展现了最真实的一面。
  宋初一埋下苦涩,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她自若地与宁悦继续探讨服装嘻哈说笑,再有呕吐迹象时,她都强忍着等回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才吐。
  宋初一拿定主意不留下孩子。
  孟元月家庭生活优越,未婚生下孩子还是那么开朗,觉得孩子很可爱,她可不能,她没那个悯善的资本。
  她还背着巨额债务,而且……宋初一想起自己糼年的生活。
  尽管她一直乐观向上,可也无可避免地被贫穷和缺乏父爱困扰。
  人家一家三口手拉手上公园时,她是一个人坐在窗前渴望地看着。别人花枝招展享受青春时,她是风里来雨里去做着赚职赚学费赚生活费以减轻母亲的负担。
  单亲家庭孩子的苦她尝过,绝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尝一遍,何况肚里的孩子还不是爱的结晶。
  如果季峰知道自己怀孕了,会不会提出结婚给自己肚里的孩子一个名份,宋初一只一闪念,就很干脆地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她不能这么不要脸利用季峰,她也无法和季峰做夫妻。
  不想给宁悦和季峰知道自己怀孕了,夜深了回房后,宋初一给孟元月发信息。
  “孟医生,我确定了,不要这个孩子,你帮我安排一下手术。”
  孟元月很快回了信息:“你考虑清楚了?那好吧,孕期才十周,不用做手术,药流就可以,流产药有人在家里吃,污血流净后到医院检查有没有残留,也有人住院时刻观察。为身体着想,我建议你住院观察。”
  住院?那就无法瞒过宁悦和季峰了。
  她以为做完手术就可以离开医院的。
  跟孟元月拿了药回G市自己吃吧,过了近十来天了,房子通气得也差不多勉强也能住进去了。
  宋初一第二天跟宁悦说,公司给她打电话,要她回去和接替的新人交接工作。
  “再等两天不行吗?”宁悦看着自己绑得结实的小腿,装的太像了,应该早两天拆夹板的,早拆了就可以跟宋初一一起去G市。
  不凑巧的很,季峰这两天也不得空,昨晚大宅那边来电话,季家老二季清涛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季峦今天下午回国,这个时候季峰不能离开S市,否则会给老爷子留下不重视兄弟的印象。
  “公司说新人招聘进去了,不能拖。”宋初很内疚,因欺骗了宁悦。
  “那我让阿峰安排司机送你回去。”宁悦同意了,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季峰。
  走前自己还得去医院拿药呢,宋初一一把按住宁悦。
  “哪用得着送,阿姨把我看的太脆弱了。”宋初一撒娇,“连自个坐车都不成,咱们的服装厂也甭想办了。”
  女人不能太娇气,宋初一也不是娇气的人,宁悦迟疑了片刻同意。
  “妈,你怎么能给初一走呢?陈豫琛可是一头狼。”季峰在宋初一走后才听宁悦提起,急得口不择言。
  “初一不是弱柳。”宁悦不以为然,“再说了,初一如果一点手段没有,以后又怎么能够在季家立足?”
  关心则乱,人都走了,季峰无可奈何叹气。
  那天自己说初一怀的是自己的孩子陈豫琛也没反驳,看来,那家伙没有强迫过宋初一,季峰强自安慰,逼自己放下心。
  在季家的地位他必须努力保住,不然,没有财势,他更无法和陈豫琛斗,无法护宋初一周全。
  孟元月听说宋初一要拿药回G市自己在家里吃不同意,争执了半天,到底还是开了药,又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末了,写下一个电话号码给宋初一。
  “这是我外婆的电话,她是退休的护士长,经验很丰富,虽然七十来岁了,但是身体很好,你如果有哪不适,可以打电话让她过去照顾你。”
  宋初一感激地说:“谢谢你!”
  “没什么,看到你,我想到曾经的自己同病相怜而已。”当时甫得知自己怀孕,连孩子父亲都不知是谁,她没有现在那么开朗,也和宋初一一样痛苦彷惶。
  宋初一坐上开往G市的汽车后,把孟元月给她的电话输进手机里储存。
  孟元月的外婆名马晓娜,和沈翰外婆同姓同名,同样做过护士长,可宋初一不知道,她没听沈翰说过马晓娜的名字。
  衣物和新房子的钥匙都在蓝海,宋初一下车后先奔蓝海。
  蓝海似是刚接了大客户,大门外摆着簇簇鲜花,一楼大厅立柱包着金灿灿的黄绸扎成的飞龙,张牙舞爪盘旋蜿蜒。
  看着陌生的环境,宋初一莫名地涌上一股物是人非的错觉。
  陈豫琛不在房中,宋初一利索地收拾衣物。
  打开纸箱看到底下陈豫琛押给她的护照时,宋初一微有恍惚。
  金鼎售楼部初见时的陈豫琛冷漠决绝,蓝海酒店里第二次见面时倨傲刻薄,后来……后来他似乎是竭力地掩饰着关心自己,静默无声地讨好自己……餐桌上每日不重样的细致食物,收拾得整洁干净的环境,原来说好自己帮他收拾整理工作资料的,后来却变成是他教导自己。
  扪心自问,同居的日子自己是快乐的,只比跟沈翰在一起少了激-情的快乐。
  把护照放到厅中桌面上,宋初一抱着纸箱出了房间。
  昨晚整夜无眠,白天奔医院接着又坐了八个小时的长途车车,宋初一身体已到极限,手足酸软疲惫怠倦,不算很大的纸箱抱在怀中越来越重。
  抱着纸箱下楼往马路上走时,宋初一身体一阵阵发冷,渐渐的肚子似有利刃翻搅,要把她肚子绞碎似的。
  身体底下在瞬间湿意淋漓,宋初一先是微微发抖,后来,纸箱落到地上,身体哆嗦着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陈豫琛打过宋初一的电话后就回了G市。
  他想,宋初一都和季峰有孩子了,该放手的。
  季峰那一击不轻,他的鼻梁骨折了,回了G市后他上了医院。
  拍片结果显示鼻骨干骨折,鼻部软组织肿胀,必须动手术。
  医院的电话打来时,陈豫琛刚做完鼻梁骨矫正手术。WWw。xiaoshuotxt.neT
  宋初一昏迷后,过路人打了120,医院根据她手机里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找了陈豫琛。
  “孕妇怀孕后情绪极端不稳定,今天又搬了重物,胎儿有危险,要不要终止妊娠?”医生问道。
  陈豫琛紧张得惨然失色的面庞令医生在瞬间认定他是病人丈夫。
  终止妊娠?
  机会难得,没有这个孩子,自己就还有可能和初一在一起。
  陈豫琛呆呆看病床上的宋初一。
  宋初一的脸颊死灰一样,没有半点流动的血色。
  陈豫琛伸了手虚许多抚上,再前一步就触手可及,他却怕惊扰了宋初一,迟疑着不敢落下指尖。
  “尽力保住。”直起身体时,陈豫琛赶走了心中的恶魔。
  “那得用进口药,需要……”
  “钱不是问题,用最好的药。”陈豫琛打断医生吞吞吐吐的话。
  血止住了,宋初一却还在昏迷中没醒过来。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被子,躺在床上的人脸更小了,瘦削的苍白暗青的眼眶,一双润盈盈水汪汪的大眼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风情,更不见情热时的灼艳,苍白的嘴唇像薄如蝉翼的纸没有活力和温度。
  陈豫琛在床前坐下,定定看着宋初一。
  她怎么独自一人回了G市了?
  季峰作为孩子的父亲,有权利知道宋初一的身体状况,要不要通知他?
  道义和理智告诉陈豫琛必须通知季峰,情感上他却没法接受。
  先告诉初一的母亲吧,等老人家从B市赶来,就可以拖上至少一天的时间,他可以多一天呆在初一身边。
  陈豫琛开了宋初一的皮包摸她的手机。
  宋初一在B市的家陈豫琛后来去过,房子卖掉了,家中电话也成了空号,他不知她母亲现居哪里电话号码多少。
  宋初一通讯录里的人少得可怜,一个页面都没满,陈豫琛看到联系人名字是马晓娜和孟元月的号码怔了一下,面色变得阴沉,指尖动了一下,那两个号码被他毫不留情删掉。
  删掉马晓娜和孟元月的,剩下的一个是宋初一单位,一个是他,还有季峰和宁悦,没有宋初一母亲的电话。
  陈豫琛翻查了一下通话记录和信息来往,因为通讯少,里面储存了近一个月的通话和信息,只有宋初一单位和季峰宁悦以及他自己的。
  怎么回事?宋初一不可能一个月不和母亲联系的,陈豫琛暗暗奇怪。
  等明天宋初一醒来再问她吧,这样通知迟了,自己还可以在她身边多呆一会。
  心里这样想着,陈豫琛却总觉哪里不对。
  蓝盾的调查效率很迅速,陈豫琛迟疑了一下,打电话给蓝盾的负责人。
  “宋小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啊,陈先生,我上次给你的文档写了。”
  “死了?怎么可能,她母亲还很年轻。”陈豫琛很意外。
  “自杀死的。”陈豫琛付钱爽快又多,蓝盾的负责人对跟他有关的情况记得很清楚,“五年前十月三号死的,就在你和宋小姐分手前半个月。”
  “你说什么?”陈豫琛心脏忽地一阵紧缩。
  “宋小姐的母亲在你和她分手前半个月去世的。”蓝盾负责人顿了一下,说:“是跳楼自杀的。”
  自杀?怎么可能?宋初一的母亲很疼宋初一,怎么舍得自杀让宋初一难过?
  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去世,宋初一那时定然很痛苦很伤心,那时他们还没分手,她为何没有告诉自己?
  陈豫琛觉得自己胸膛里被烈火烧灼似的痛,有什么呼之欲出。
 
☆、拔云见日
 
  “麻烦你帮我查一查她母亲自杀的原因,在她母亲自杀前和自杀后她家发生的所有事,越快越好,一天查出来我给你五十万,两天查出来四十万,以此类推。”
  挂了电话,陈豫琛拿起烟盒走出了病房。
  刚做过手术麻醉药失效后的鼻梁骨很疼,心口更疼,陈豫琛缓缓拈出一根香烟点燃,醇厚的烟草味迅速弥漫,他轻吹着,看着烟雾缭绕,没将那曾依赖的味道吸入肺腑。
  初一不喜欢吸烟的男人,而且,孕妇不能身处吸烟的环境,他得戒了。
  孕妇!孩子!陈豫琛拿烟的手忽地一颤。
  初一如果怀的是季峰的孩子,没理由这时孤身一人从S市回来。
  他想起重逢的那夜,狂乱的火山爆发似的甜蜜,宋初一始则生涩继而狂热的迎合,她的身上袅袅娜娜令人熏之欲醉的清淡体香。
  事毕她倦极,却紧揽着他的腰不放,湿漉漉的睫毛脆弱地眨动着,像一只稚嫩的小羊羔。
  她的反应很生疏,分明是许久没有过恩爱生活。
  而在那以后的生活中他和宋初一朝夕相处,即便后来与季峰重逢,宋初一也没有时间和季峰越界。
  体外也有可能怀孕的,季峰在胡说,初一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那是自己的孩子。
  狂喜和自责涌上心头,陈豫琛快速捻息了香烟,大踏步走进病房。
  宋初一还在沉睡中,睫毛低垂着,软颤颤地投在下眼睑上,无比轻柔的阴影撩得人心神飘忽。
  那一夜的旖旎从第二天她在售楼处的反应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医生说她情绪不稳定,是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而痛苦吧。
  初一因自己的隐瞒而差点丧命。
  “初一,对不起。”
  悔恨像刺刀扎进心脏,无声无息,鲜血在胸腔里飞溅,那样的鲜烈,锥心刻骨,灼伤了心脏后,又尖锐地刺向眼睛。
  刺痛难当,陈豫琛忍不住想哭。
  脸颊温热后又是冰凉,陈豫琛哆嗦了一下,伸手一摸,触手是湿漉漉的水渍。
  ***
  宋初一想睁开眼睛,沉重的眼帘像是有大石拖曳住,怎么也睁不开。
  自己是死了吗?
  要是能死去其实也不错,活着比死去还痛苦。
  悲哀间眼前乌黑退散,光明先是一道缝隙,接是是一大片,宋初一眼皮颤动,渐渐凝聚了些许清醒。
  床前坐着一个人,侧趴在床沿,双目紧闭,脸庞泛着浓重的暗黑色,唇瓣却红艳艳的,在一片暗黑里红艳的诡异,打眼看去,就像是一只厉鬼。
  宋初一微微启唇,陈豫琛三字迟迟发不出。
  陈豫琛只是浅寐着,很快感觉到了,抬起头惊喜地说:“初一,你醒了。”
  声音莽撞,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初一,你别乱动,我去喊医生过来检查。”
  宋初一嘴唇哆嗦,呆呆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奔了出去。
  “不错,病情稳定了,胎儿脱离了危险。”医生探测检查过后笑了,对陈豫琛说:“还得住院观察,那进口的药?”
  “继续用,我不在乎钱……”陈豫琛毫不犹豫道。
  “不,医生,我要终止妊娠。”宋初一冷冷地打断陈豫琛的话,视线转到床头柜的皮包上,探手拿了过来,从包里摸出孟元月开的药递给医生,“医生,你看我现在吃药行吗?”
  “你要堕胎?你知不知道你先生都快急疯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医生脸色变了,气得满脸通红责骂宋初一。
  “对不起医生,我们之前闹了一点矛盾,我爱人情绪有点激动。”陈豫琛低声陪礼,把医生往房门外推:“我慢慢劝她。”
  “你太惯着她了,哪有这样的。”人家小两口的事也不好怎么渗和,医生气咻咻走了。
  “初一,我……你听我说完以后别生气。”陈豫琛在床前坐下,拉起宋初一的手轻轻摩挲,动作非常温柔,脉脉情意泄露无遗:“初一,我没有别的所谓女朋友。”
  他在说什么?他要说什么?宋初一僵住,死死盯着陈豫琛不说话。
  “初一,我……我不知怎么说好。”初一知道自己故意隐瞒会很生气吧,陈豫琛内疚地吸了口气,许许多多的话涌到唇边了却无法出口。
  手机响了起来,陈豫琛吁出一口气,朝宋初一歉然一笑先接电话。
  是蓝盾的负责人,陈豫琛犹豫了一下走出病房。
  一天的时间十万元,蓝盾的负责人使出浑身解数,一天内查出详情了。
  “陈先生,详细情况我发送到你邮箱了。”
  “我现在上网不方便,你先简单和我说一下。”陈豫琛说。
  “事情是这样的,宋小姐的母亲在那年焕发了第二春,可那个男人是骗她的,宋小姐的母亲承受不了刺-激跳楼自杀,那个男人的详细资料和现住址我在邮件里有附注了。”
  陈豫琛眼前忽然变成胶片似的黑白两色,耳朵安静得什么也没听不到。
  他那时和宋初一情浓爱重,宋初一遭此巨大打击,没理由不告诉自己。
  真相破空而出,带着凛凛寒意逼视着他。
  ——那个男人的欺骗和引诱是有预谋的,背后有指使之人,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高英。
  所谓移情别恋负心都是假的。
  她在逼走自己后就和季峰分手了。
  蓝盾拍到的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相片,也许只是假象。
  陈豫琛朝医院电梯冲,他要马上回去登陆邮箱看详细资料。
  电梯很缓,停在一楼迟迟没有上来,陈豫琛等不得了,朝楼梯冲去,一级又一级楼梯很快被陈豫琛抛下,双足落到一楼大堂时,心跳要蹦出胸膛,呼吸急促得要着火了,陈豫琛一刻不停往外奔,车门打开了,一只脚踏进去了他忽又停了下来,深深地吸气再吸气,缓缓地收回脚关上车门往回走。
  初一现在情绪不稳定,一心想着要堕胎,自己不能离开。
  病床上空无一人,陈豫琛瞬间呼吸停止。
  惨切地喊了一声“初一”,陈豫琛往外疾奔。
  宋初一在卫生间里刷牙,她不想理他的,但行动却不受控制,搁了水杯拉开门探了头出去。
  陈豫琛走到病房门外了,听到声音回头,死里逃生的庆幸和脱力在深邃的瞳眸交织,璀粲的喜悦亮晶晶刺痛了宋初一的眼睛。
  “初一。”他呐呐叫。<a href=HTTP://WWW.XIAOSHUOTxt.net/ >小 说-天 堂</A>
  宋初一沉沉笑了,问道:“急什么?怕我寻短见?放心,我还不想死。”
  话说完,宋初一想抽自己耳括子,都说的什么,这么明显的怕他担心迂回曲折安慰他的话是自己能说的吗?
  陈豫琛领会了,微微笑着望她,目光如温软的水草缠绕住宋初一。
  两人四目静静相对,宋初一恍惚间又看到了沈翰,时间和空间俱皆凝结,夕阳朦朦胧胧透进室内,光芒温柔得令人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溢红光的晚霞消散了,夜的沉暗笼罩了整个城市,光影在暗黑里交揉变得斑驳。
  残酷的现实随着晚霞的消失像粗重的线条将旖旎一笔划开,宋初一扶着微感酸痛的腰背缓缓走回病床躺了下去,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上发呆。
  陈豫琛按亮了日光灯,语气殷勤得变调问:“你睡了一天一夜,肚子肯定饿了,想吃什么?”
  并不饿,昏迷的时间里打了葡萄糖吊针了,宋初一沉默了片刻,难却他的好意,说:“想吃乌鸡粥。”
  乌鸡粥得工夫做足才好吃,糯米淘洗干净得浸泡两三个小时,陈豫琛怕宋初一饿着,也怕自己离开时宋初一出什么事。
  可她难得肯说想吃什么,陈豫琛自然得满足,略一沉思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吕颂。
  “要吃乌鸡粥?好啊。”吕颂大约是在应酬,开始人声喧哗,后来又寂静了下来,想是走到僻静处了,“我这就点了让酒楼做,你饿的厉害吗?不厉害我陪客户喝完酒再过去。”
  “不行,得尽快送过来。”陈豫琛语气不容商榷,“送到中心医院十楼1008号病房。”
  “你病的住院啦?早就让你注意身体,为了个宋初一你……”吕颂唠叨起来。
  “少废话,快点送过来。”陈豫琛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里病房静寂无声,接到蓝盾负责人的电话前,陈豫琛打算向宋初一坦白一切的,现在,他不敢了。
  当年,初一咬着牙狠心和自己分手,眼下,当年存在的问题也还存在着,如果猜得没错,自己的母亲是害死初一妈妈的元凶,初一怎么可能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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