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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刹那华夏忽然严重怀疑起来,他所谓的恐高症究竟是真实情况还是在演戏?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当时大声叫了“樊翻船”引起了他内心的不爽所以他才不肯搭理?

  也许是华夏眼里的他十分生动,于是觉得他讲的内容亦是鲜活。樊覆舟交代的阅读技巧简单明了让人拍脑门顿悟,啊,原来如此,连带着他偶尔抖出的包袱都感觉像是水到渠成,一窝子的人都笑逐颜开,课堂气氛如春暖。华夏心里不禁有些佩服,小样,人不可貌相。

  她始终把脊背挺得很直,好像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使劲背着手专注着讲台安静的等待老师鼓励的目光,可是,樊某人却拒不参演,仿佛教室中间的位置是他视线的死角,左扫右扫就是扫不到那一双漆漆的眼眸。这样的效果除了故意而为不可能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吧,华夏狠狠的咬牙撅嘴。

  下课的时候很多人呼啦啦的涌上去问问题,把樊覆舟团团围在中央,华夏本来也想冲过去的,可是远眺了一下那架势就打了退堂鼓,其实她也没什么问题好问的,唯一需要质疑的就是:你凭什么不看我。这个问题要多花痴就有花痴,她是绝问不出口的,只能是在心里龟毛一个过场而已。一边犯着嘀咕一边收了书包和陆瑾学姐告别。

  上课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小区不远,顺着小路就更近了。华夏多懒啊,能少走一米绝对不会多走半尺,她在心里做了毫不犹豫的决定。小路唯一的坏处就是人烟稀少,只得低着头快速走过去,可以勇敢的把那些寂静当作无义。她用最快的速度匆匆飞奔,如果用来报奥运的话应该是可以填在最佳成绩那一栏。只是昏黄的灯泡发育不良一般的凄惶,闪闪烁烁如鬼影幢幢,她如何快也没有超光速的能力,自然影子随行与她是一样的快,她跑,影子跑,小惊吓和小恐慌也在心里不住的奔跑,惴惴不安。所幸路途短,出了巷子的那一刹那她听到心里喊着万岁的声音。却不小心撞上了人,她吓得一惊,忙抬头说:“对不起!”然后愣祝

  樊覆舟的笑声夹着几分无奈:“华夏,你可真是能耐,我一直以为向电线杆道歉这种事只有笑话里才会有。”

  简直丢人丢大了,华夏鼓着气歪头仇视着站在一旁说风凉话的他,新仇旧恨一股脑都涌了出来,心里愤恨的想着,干脆趁着这里没人把他掐死算了。捂着额头,抛白眼过去,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会在这?”

  樊覆舟耸耸肩依旧看戏一般:“不在这怎么能遇上跟电线杆说话的大活人。我守株待兔埃”

  华夏气得大步蹦过去用拳头砸他,“不许说了,你怎么没完没了呢,真讨厌。”

  他也不躲,只是笑:“好,不说了,咱回家吧。”

  路灯下一对修长的身影,一句温暖的台词,咱回家吧,这句话任谁随便理解都会觉得十分暧昧,什么样的关系才能住在同一屋檐下,才会站在那么近的距离,说这样温暖的话。她能看到他牙齿上微微泛着的瓷白,他能闻到她身上清幽淡雅的香,她听到他沉敛的声音,咱回家吧。独独缺了一个娇羞的低头和一个浅浅的回答。

  然而,缺了就是缺了,华夏对那句话完全没有知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她心里就是那样的透明,樊覆舟是尴尬的自卖会上给她精彩的路人甲,是沉冗的发奖会上讲鬼故事给她惊吓的学长,是在萧离为面前没有把她扔在孤零难堪境地的朋友,是她找房无处时伸出友爱之手的室友,也是新上任的年轻帅气又内涵的阅读老师。她根本想不到暧昧的层次上去,只是觉得他说得很有磁性,下意识的就回答了:“好。”

  樊覆舟自主的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她也不矫情拒绝伸手递过去。然后他讲了个煞风景的笑话:“华夏,去跟电线杆同学告个别,我们走了。”

  华夏仰天长叹:“你忘了它好不好。”

  他说:“好。”继续面无表情,“那就不告别了,明天再来打招呼吧。”

  于是她的拳头就横空出世,这次他居然敏捷起来一再再躲了几招,开始小跑,华夏哪能甘心,一边追一边威胁着:“樊翻船,你再跑,你再跑我就把你恐高的事情昭告天下,让人们都知道你是胆小鬼。”

  于是他回头说:“咦,樊翻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尽管是走上了大路,人烟依旧稀少,路灯依然寥寥,一个人的时候低头奔走匆忙,惊慌到无法辨别是撞上人还是电线杆,两个人这样走全世界都是明亮的,脚步这样轻松,星星点灯。

  樊覆舟照旧是进门一杯水,华夏很了解他的习惯,赶在他前面走过厨房去,坏心眼的把水壶藏在身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那里的老师?”

  他端着杯子,面对她这样的举动一脸的好笑,反问:“早说会有什么别的影响么?”

  华夏想了想:“影响倒是没有,就是早说早知道埃”

  他又问:“那早知道会有什么别的影响么?”

  华夏说:“没有影响,早知道就早了解呗。”

  他面不改色:“早了解会有什么别的影响么?”

  华夏宣布败阵,摆摆手让出位置:“好了,你喝水吧,复读机同学”

  他却笑了,作出老师的姿态认真的纠正说:“华夏同学你概念错误,这样的表征不是复读机,复读机是重复别人说的东西……”

  华夏不等他说完,插话说:“概念正确有什么别的影响么?”你看,孺子多可教埃

  转天的课第二节仍旧是阅读,下课后华夏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等着他从一堆好问学生群中脱身,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她失了信心才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一边继续等待。忽然好奇起来按照这样缓慢的进程,他昨天是如何恰好出现在电线杆旁边的呢?她内心十分不甘的疑惑,难道说天意就是要樊覆舟看到那一出笑话?

  而他那边终于等到最后一个学生满意的离开,才发现华夏已经没有趴在桌子上了,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出了楼就看到华夏在路边上踢着石子,一脸的投入。走过去叫她:“走啦。”

  她抬起头问得无力:“真的可以走了?”

  他笑着,露了一排整齐的牙齿:“问问题的人多了点。”

  她点头:“我理解,你讲的那么烂,自然大家都有问题喽。”

  他还是笑:“那你怎么没来问问题呢?”

  华夏垫脚拍了拍他肩膀,假意豪爽:“我很讲义气的,即便他们都不给你面子,我也要给埃”

  樊覆舟摸了摸鼻子:“那谢谢你埃”

  她咧嘴笑起来:“咱俩谁跟谁啊,不用那么客气的。”

  第三天没有阅读课,华夏发现陆瑾上课的情绪明显没有前两天那么积极,其实她也差不了多少,因为看不到樊覆舟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空荡。即便一进屋就能和他照面,早晨会抢洗手间,晚上会一起叫外卖,偶尔相互调笑两句,也会向他问点问题,可是听不到他讲课她还是忍不住要失落。

  放学的时候懒惰的华夏同学仍旧不计危险的决意走上小路,又是一路疾走,在迈入大路前长了心眼的抬起头,一慌神就看到了靠着电线杆的樊覆舟。

  华夏斜睨着他问:“你等我呢?”

  在她古怪疑惑的眼神里樊覆舟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是等你埃”

  华夏觉得樊覆舟是个不太好对付的敌人,不如化敌为友,“那谢谢埃”

  他笑:“客气什么,我其实是在等你撞电线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有阅读课时是华夏趴在桌子上等他,没有阅读课时是樊覆舟站在路灯下等她。有一次华夏问:“你干嘛偏要站在那里,做好人的话应该在楼下等我才对吧,一点诚意都没有。”

  樊覆舟一口水咽下去,问得不紧不慢:“在楼下等的话那是痴情汉吧,你看我像么?”

  华夏没办法:“你不像,你一点都不像,你长了一张守株待兔的农民脸。”

  他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忙,课表安排的特别紧,上午下午都有课,早晨最早是八点半上课,晚上最晚是九点半放学,外加回答提问,每天要说很多的话。所以他很能喝水,华夏想通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嘛。

  一次他早晨八点去上课,那时候华夏还在坐在飘窗上背单词,很嗨皮的冲他挥手:“翻船,拜拜。”他不理。九点多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是忘了点东西,让华夏帮忙用电脑发到E-mail里。华夏摆了谱:“快说,你是翻船!”他只得认栽。

  其实华夏对樊覆舟的笔记本一直充满了好奇,他总是把他的本本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平时华夏连近身它的资格都没有,她擦桌子的时候他都自己把它抱在腿上,一点毁坏的机会都不给。越是这样她越是想摸一摸碰一碰,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绝妙的机会,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管他是在叫小牛还是小妞。

  樊覆舟一步一步指挥:“开机密码是radiohead。”

  华夏不屑:“大男人设什么密码,小肚鸡肠。”

  他当作听不见,继续指导:“H盘,G文件夹,R10文档。你帮我发到我hotmail邮箱里就好。”

  华夏照做了,敲了他一顿饭。没看出来他的电脑条理那么清晰,每个盘都有命名,系统,备份,学习,电影,音乐等等,不像邵安,他还是专门学计算机的呢,他那个电脑乱七八糟的,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在里面找出有用的东西来。樊覆舟的O盘名字诡异,叫筝,和那些分类内容完全不搭调。她想打开来看一看,又觉得那是他的隐私不能这样侵犯的,计较了半天决定规规矩矩的关机。

  晚上做功课的时候华夏有问题要问他,推门进去时他正抱着他儿子在敲敲打打,她一走进去他就把它合上,十分友爱的问:“什么事?”

  可是华夏不爽极了:“不过就是普通的笔记本嘛,也没张三头六臂,又没有血缘关系,搞得那么珍爱干嘛。”

  他笑:“爱护东西难道触犯法律?”

  华夏切了一声,就把书递过去问问题,他讲得很详细,条理清晰,她一听就懂了。临出门的时候很有八卦精神的问:“我好奇,你那个O盘里放了什么?”

  他问:“那么好奇干嘛?”

  她说:“好奇难道触犯法律?”

  樊覆舟摇头,“你真是好学生。”

  华夏把五官挤到一起,表现失望的样子:“算了,我以为咱俩挺熟的了。”

  他忍俊不禁:“O盘都是旧的东西。”大方的点开来指给她看,“就这些,都是旧的东西。”还不忘苦口婆心,“你不要看到有奇怪的名字就乱生好奇。”

  其实她也不是真心想看,不服气的说:“是你取奇怪的名字在先。”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有密密麻麻的flash文件,忽然兴奋的问:“你以前也做flash?MV类的还是小游戏啊?”

  他还是那样习惯性的微笑:“是配乐小动画。”

  正说着,门铃响起来。两个人都楞了一下,华夏问:“你叫外卖了?”

  他摇头,走出去探头在可视镜上看了看,华夏也跟了出来。樊覆舟回过头说:“好像是我朋友。”

  华夏搬到这里两周零两天以后第一次在没有叫外卖的情况下遇到上门访客,轻声问:“我需要回避么?”

  他笑着摆摆手,“那是干什么,衣冠不整了?”

  华夏想想倒也是,又不是见不得人,要是能一躲到底也没什么,万一被发现了就剪不断理还乱了,还不如表现得光明磊落得好。

  门开了,迈进来个男人,嘻嘻哈哈着:“你这里还真暖和。”那个人看到华夏,也是大大咧咧,“有客人埃”忽然一拍门框,“你不就是那天说覆舟丑的那个小丫头么?!”

  华夏也不想见面这么尴尬的,游戏里面的东西玩过就算了,带到日常生活里面来实在不够厚道。眨着大眼睛装傻问他:“你说什么呢?”

  那个人说:“我就是当时没忍住笑得喷了你一身可乐的那个人。想起来了没?”

  华夏叹息:“拜托,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忘了的。”

  樊覆舟插手介绍说:“这是华夏,这是简振。”

  华夏也一个没忍住哈哈笑出来:“减震?”

  简振倒是和气:“彼此彼此。”

  樊覆舟问:“跑过来做什么?”

  简振同学一脸受伤小媳妇的表情:“你不欢迎我埃”

  华夏在一旁偷笑,这人挺会演戏,和樊翻船的演技有得一拼。

  樊覆舟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力量稍重,玻璃相撞的声音十分清脆。简振受到恐吓,直接开口:“我这也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你孤寡的生活过得如何。”又偏头问华夏,“华夏妹妹,你多大了?”

  华夏没明白他这个话题是怎么转的,“二十。”

  简振摸摸理清胡子的秃下巴发感概:“不会吧,才小两岁?我还以为你就是一高中生。”

  华夏解释说:“跟你比我是离高中更进一点。”

  简振继续发感慨:“是啊,跟你比我就离坟墓更进了一点。”

  华夏笑得一脸的和气,这个人真扯,跟邵安的那种扯法有点接近。

  樊覆舟硬生生插播了一句问话:“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简振唉声叹气的说:“还能怎么样,听从我妈指挥,力求指哪打哪,我选择勇敢的直面惨淡人生。”

  不多久简振的手机就响起来,跳下沙发披了外套就挥手告别,“华夏妹妹,再见。”

  他把门带上了,华夏才和樊覆舟面面相觑,这人干嘛来的。

  半夜的时候华夏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按门铃,响得凄厉而悠长,后来改成敲门,一下一下似有似无。华夏蒙上脑袋在床上打滚,忽然意识到:外面有人敲门?!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小心谨慎的披着外套出去探头,对面的樊覆舟刚好也拉开门,华夏就着月光觉得他看起来一脸的挣扎,暗自好笑。两个人都在困扰,外面的人一面敲一面叫“樊覆舟”,女子声,比门铃还要凄厉还要悠长,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歇斯底里。

  他楞了片刻,伸手把华夏推进去,嘱咐说:“没事,你继续睡吧。”才走过去开门。

  他的手很暖,很干燥,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华夏躲在门背后听见他沉着低沉的嗓音:“我们出去说。”

  后来,她也没睡着,一直看表,快要五点了樊覆舟还没回来,华夏略微有点担心。她不傻,想起来简振说的那句受人之托,兴许他是来打探虚实的,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敲门的人是谁呢?樊覆舟的前女友?果然是首席古筝,敲起门来都那么缠绵。

  不过,这些和她又没半点关系,床那么大夜那么长,星光那么明亮,怎么就睡不着了呢?

  她忽然想到,惊坐起来:“樊翻船不会被情杀了吧?”又躺下去,“啊,那也和我没关系。”

  后来实在放心不下,给他打了电话,没接通之前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我要说什么呢,我要说什么呢,就说早晨八点半上课别迟到了。后来电话通了,在隔壁屋响得人凉彻心扉。她不得不抱怨:大半夜跑出去居然还不带手机,这什么人呐。

  左右辗转,回忆了片刻,他该不会没穿外套就出去了吧?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赤足跑到客厅,还好沙发上的外套不见了。正觉松了一口气,楼道里传来走路的声音,她赶紧奔回到床上把头蒙起来。有人开门。

  若是你仍然一定要知道,那么,

  请你往回慢慢地去追溯,仔细地翻寻,

  在那个年轻的夜里,有些什么,

  有些什么,曾袭入我们柔弱而敏感的心。

  ——席慕容《年轻的夜》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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