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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华夏习惯性开机扫版榕树下,把别人的主页都瞄过一遍再回到自己的地盘写上一句:要堆最大的雪人,希望它能万古长存。然后把离为给的vcd拿来看,看王菲的眼泪装,看她美杜莎一般的头型,看她肆意的动动手脚有人说那是最精彩的舞姿。

  她问泡面头:你说那么多的人都被称作天后,为什么感觉王菲是后中之王,其余人都达不到她的境界呢?

  过了许久泡面头才回:你看过圣斗士吧,你知道天生拥有第七感和费劲浑身气力达到第七感的差别么,就是这样的。

  传道授业解惑也不过如此,华夏喜欢泡面头和他的思维方式,认识了那么许久,她才问:你都在忙些什么。

  泡面头回:忙着念书和早恋。

  华夏大笑,他还真是直接:原来你也是学生。

  泡面头说:不仅是学生,还是高三的学生。

  华夏问:高三真那么辛苦?需要游离在学生之外?

  泡面头回:高三很纯粹。没有游离,只是白马非马的道理。

  华夏点点头:你也是个天生拥有第七感的人呐。

  泡面头笑。

  转天早晨又是急促的电话铃,她躲在被窝里要死不活的最终还是无奈的裹着被子跑去接听。愤怒如火山爆发:“萧离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成想是她妈妈,叹气问:“又和离为吵架了?你怎么动不动就发脾气呢,一点女孩样子都没有。”

  她唉声:“我错了。”

  妈妈说:“姥爷犯心脏病住院了,你下午去看看,去之前给舅舅打个电话。”

  华夏答应着:“嗯,我去。”

  妈妈补充说:“到时候别再跟姥爷顶嘴了,他说什么你都点头,知道么。”

  她敷衍说:“点头,我一定点头,他要是叫我立地消失,让我磕头都行。”

  妈妈很无奈:“你这么大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华夏最受不了这句话:“那姥爷都那么老了不也不懂事么?懂事和年龄没有直接的关系。”

  妈妈问:“你一个人在家出事了?跟离为吵架没地撒气了?怎么一大早的可劲跟我顶嘴呢。”

  华夏想了想说:“是我没睡醒。”

  下午到了中心医院,在住院大楼下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她实在是有点怵头见姥爷,老头总是习惯性严厉,她虽然也知道是出于关心,可就是一直不能亲近。

  根据舅舅的指示找到了病房,进去的时候姥爷正在看报纸,看到她来,难得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让她找地方坐。华夏忽然很没孝心的感觉穿着病号服的姥爷比较让人满意。结果照样话不投机,没说几句她就失去应付的耐心,大表哥和她一样,两个人一同坐在沙发里受训,除了点头什么话都不再说了。华夏心里闷得难受,一脸苦楚的期待着随便进来个谁都行。

  邵安和他老爹仿佛天兵,腾着祥云而来,推门的瞬间凝滞的空气终于通畅,要是再没有人进来,她估计自己都要被憋出心脏病了。

  表哥站起来叫了一声:“邵叔叔。”又激动的叫了一句,“小虎。”

  被唤作小虎的残疾邵安也十分激动:“小号哥。”

  华夏跟着激动:“怎么是你?”调侃一般的问,“你们哪个村的?”

  邵安嘿嘿笑着:“王二小那个村的。”特别不着调。

  她有好久种没见到邵安的感觉,瘦了点白了点,关键胳膊上还打着石膏,像铁臂阿童木一般。

  她问:“你胳膊怎么了?”

  邵安保持憨厚笑容:“打篮球撞的。”

  “撞哪了?”

  他挠头:“撞墙了。”

  华夏那时候并不是多么的了解邵安,后来慢慢的相处中渐渐发觉,他就是那么扯的一个人,在聪明的掩饰下是个地道的脱线鬼,胡扯中的精英。

  姥爷和邵叔叔连带着邵安在病房里聊天,打发华夏他们俩去灌两壶开水。

  出了病房她拉拉表哥的衣襟小声问:“你怎么认识邵安的?”

  表哥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吧,以前住平房的时候他奶奶家就住在咱家隔壁啊,就是有葡萄架的那个院子,他家后院还有一棵无花果树,你不是最喜欢那棵树了么?忘了?”

  华夏摇头:“不记得了。”

  她小时候倒是住过一阵姥姥家,不知为何小小年纪跟黛玉似的,天天以泪洗面不得不被遣送回妈妈身边,关于住在那里的记忆是缺失的。原来他一直在那么近的位置,竟然还是一个青梅竹马的位置,你看,人生多玄妙。也许华夏当初不哭不闹,没有被她妈妈接回去送到幼儿园,跟她一起长大的便是邵安,她也会叫他小虎共享很多的成长经历,而不是在同桌许久之后才有第一句对白。

  她妈妈是年三十那天回到家的,匆忙的带着她去姥姥家过年。

  过完年没几天就开学了,高一下学期对于高中生来说大约是最快乐的半年。

  华夏回忆起她的高中生活,在面目清淡的过往中能够称得上是色彩斑斓的,能够劳师动众大兴波澜的,无非是那时的一场篮球赛。记得高一那年的篮球赛来得特别的晚,天都已经要热起来了才终于有了动静,见了些眉目。却一发而动千钧,校园里的潮热好像在和夏天比着加速度,一阵一阵吹着热闹和热火,均是迅猛得超过了四季轮转,所以华夏说,那根本就是热火超天。后来她认真又偏见的分析了一下,认定,那完全就是一场天造地设让萧离为出风头的比赛,完全就是一个让萧离为不错时机成为焦点的机会,这样说多少有点半明半暗的酸味。

  好像,每一所高中,大多数少女心里都曾住过一个篮球高手,他伸手矫捷,动作灵敏,在场上是灵魂式人物,在私心里是英雄式少年。无疑,他站在场中央自成焦点,他有好看的肤色、完美的身形以及英俊的侧脸。他奔跑的样子就像是一张定格的黑白照片,任年少轻狂被雨打风吹去,少女成为少妇,偶尔仍会惦念那个年月里的那个飞身上篮的少年,有时也会跟闺密像讲述神话一般炫耀的说着当年的校名人。

  在比赛的那些日子里,萧离为每日放学会后都在篮球馆里跑着跳着,竭尽全力思考着,全力以赴的拼搏着,尽情挥洒热血和精力,尽情接受场外的喝彩和崇拜,尽情的把自己想象成小飞侠,尽管多少有些自恋和无耻的成份,他依然自我感觉良好。他每天都会在学校里待到很晚才回家,那个时候的华夏早就吃饱了晚饭伏案写作业了。早晨时,贪睡的华夏又总也赶不上第一班校车从来和他错过。所以前后算去,他们有许久失去交集。华夏琢磨着,要不也凑热闹去看一场球?可是看那玩意有什么意思呢,她又看不懂,平白浪费时间嘛。

  一天放学的时候邵安突然问她:“你怎么从来不去看比赛?”

  他身边站的男生也问:“还真的,华夏你怎么从来不去给我们加油。”

  华夏说得很冠冕堂皇,掰着手指头说:“要写作业,要上竞赛辅导,要看那么多的书做那么多的题……”

  邵安嘻嘻哈哈的插了一句:“还要嗜睡。”

  华夏的脸皮薄,叉着腰:“嗜睡怎么了,又不影响大局。你们要是早晨打比赛我就早早跑去看。”

  邵安轻轻笑着,露出隐隐的酒窝线:“真可惜,那你是没机会见着了。”

  华夏说得有口无心:“怎么了?你们就要输了?还是你胳膊又断了?”说完了看到邵安旁边的男生表情一愣,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怎么能在参赛队员面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迅速准备语言致歉,还没发声。邵安就开了口:“啧啧,童言无忌。”

  华夏正张着嘴,听到他这样不伦不类的为她解围,笑容来不及收回面上笑得讪讪。

  为将功补过,收好了书包就跟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体育馆。在那里遇见了萧离为唤作毕静的那个女生,之前在校园里遇见过很多次,她跟离为一起出现的概率很大,华夏觉得她分明张了一张狐狸脸,下巴忒尖,能戳破空气似的那种尖利,总之印象十分不好。

  她问邵安:“咱们打七班?”

  邵安一脸你真是活宝的表情,说得极慎重:“不是,是打一班。咱跟七班压根就不在一个半区,等四强的时候也许能碰上。”

  华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疑惑着,那毕静小姐跑来干嘛的?隐藏在敌军里提前查看敌情?也不披件马甲,真是唉。

  她到的时候比较晚,视角好的地方都挤了几层的人,最后挑了对方篮球架下的位置坐,因为那里人少,视线也还不错,除了自己班如何得分看不到以外其余都一清二楚。包括毕静的眼神随邵安的游走而波动也被观察到了。并且,当不幸的邵安被对方犯规如同悲剧英雄一般直挺挺的倒地时,她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热血上涌,不管不顾的跑到场上,尖声问:“你没事吧。”

  邵安投给了她一个诡异的眼神,她也不理解自己的声音是如何像吊嗓子似的变得那般细的,只知道自己很紧张,很紧张,周围瞬间挤过来很多的人,一言一语的问着如何如何。邵安嬉皮笑脸的回答:“没关系。”

  身兼裁判的体育老师派华夏先送他到校医那里看看,临危受命,她就更加紧张了。可是华夏是谁啊,那么混沌的一个场面下,扶着伤病员走出场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两眼推倒邵安的人。魁梧如同人肉战车的少男硬生生凉飕飕的打了个寒颤。

  班里有男生自告奋勇来搀扶邵安,华夏挺直腰杆,说得热血沸腾:“不用了,我能行,你们留下来加油,一定要赢他们。”群众的士气就这样被鼓舞了起来。于是邵安也只得配合,为不打击她的积极性,直到出了球馆,他才欲哭无泪:“别逞能了,我自己跳还快一点。”

  华夏噘嘴:“你才别逞能了呢,你胳膊刚好没两天,现在脚又受伤,做你的零件怎么那么可怜。”

  邵安问得仿佛毫无心机:“干嘛那么关心我的零件,你又不是我的肋骨。”

  鬼才是你的肋骨!华夏巴不得当即给他一个过肩摔,愤愤的说:“你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邵安一脸无辜,好像在揣摩,我哪句话惹到你大小姐了?

  那时候萧离为正在露天场地练球,一瞥眼就看到华夏搀着个男生走出来,有说有笑,有蹦有跳。华夏一直都是个不太合群的人,从小学五年级开始连着初中三年,他对她的理解就是能独来不群往,她竟然会来看比赛?不仅来看比赛了还跟男生不清不白。他胸闷的厉害,丢下球走过去叫她。

  华夏循声回头,看到萧离为的那一瞬间很开心,相当不负责的把邵安放在一边就走过去和离为做相向运动。

  同时开口,她问:“你怎么在这?”他问:“出什么事了?”

  又同时回答。他答:“我在练球。”她答:“邵安扭到脚,我送他去校医。”

  于是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坡脚邵,问:“需要帮忙么?”

  华夏摇头:“不用不用,你加油吧。”接着转身去照顾伤残。

  萧离为沉着脸目送他们走远,别扭的目光一闪一闪。

  邵安问:“你刚才怎么那么高兴?欢蹦乱跳的。”

  华夏想了想说:“那个人是我朋友,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邵安哦了一声,接着说:“你看,谁叫你不来看球的,我就天天都能见到他。”

  华夏心想,我天天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一路聊着天到了医务室,校医大略看了一眼,扒拉了两下,最后说得意味深长:“你们还是去医院吧。”

  华夏觉得这事情肯定严重了,忙问:“伤到骨头了?”

  校医的眼神极为深奥:“不好说。”

  华夏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肯定是出了大毛玻

  邵安倒反过来安慰她,刚出了医务室就伏在她耳边说:“别怕,校医是著名的医无能,上次刘博肚子疼,他说人家是阑尾炎得去医院切肠子,吓得大家六神无主,结果到了医院一检查就是吃了脏东西不良肠胃反应罢了。所以,校医的话我都不当真,他说我骨折了没准就是扭伤红肿,他说我扭伤红肿没准就是被蚊子咬了。”

  华夏终于浅浅的释怀,问:“你觉得呢?折了么?”

  邵安故作思索:“应该没有,上次胳膊骨折我听到了嘎嘣脆的声音,这次……没有。”

  华夏分明是难以置信:“啊?你那是骨头啊,还是钢筋?”

  权威证明,邵安只是扭伤,可是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运动。华夏很沮丧,觉得是她的乌鸦嘴害了邵安,皱眉头问:“那就是说,就算我们班进了决赛你都不能上场了?”

  他看着却很嗨皮:“是啊是埃”

  华夏问:“你怎么不难过呢?”

  邵安摸着下巴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华夏不解:“为什么?”

  邵安认真的举例说明:“胳膊骨折的时候我就有不必写寒假作业的特权,现在我脚伤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也不用写作业了,多好。”

  华夏瞠目:“你当时不用写作业是因为断了右手埃”

  邵安半真半假的表现了义愤填膺:“右手了不起么?众生平等啊,谁也不能歧视左脚。”说完抬起裹成粽子的伤脚嘿嘿的笑起来。

  华夏看着他一脸的没心没肺,觉得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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