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好意思，刚才我打电话把事情推掉了，我们继续吃饭吧。”我回到饭桌旁边，对着程璐的父母说道。

　　“男人为事业忙，是应该的。”程璐的爸爸体谅地说道。

　　“是啊，他很忙的呢，公司的一半业务都是他做的。”程璐帮着我说道。她勾着我的胳膊，将脑袋搁在我的肩膀上，以示恩爱。

　　“既然没事了，就坐下来吃饭吧。”程璐妈妈说道。

　　“好啊。”程璐牵着我，让我坐到她旁边。大概她也已经看过大炳寄过去的那张证明，从而认定我是基佬，丝毫不介意与我的身体接触。她没见过大炳的真实模样，否则，估计她不会轻易相信那张证明。

　　“爸，妈，你们这次怎么会来平海市的？”我大着胆子，换一个称呼，问他们。

　　也许是这一声“爸妈”无比受用，程璐妈妈显得心花怒放：“这次啊，是代表我们大学来这里和平海市的几所大学进行一些交流。”

　　“您两位是在哪边教学啊？”我问道。

　　“我和程璐她爸都是复旦大学的，不过他做学问多，上课少，主要是带研究生。我主要是上课，带本科生。”程璐妈妈不厌其烦地详细地解释道。

　　“真好啊。”我感叹道。

　　“你也不错啊，听程璐说，在华东商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是学生会主席啊？”程璐妈妈问道。

　　“是啊，他是华商历史上唯一的连任四年的学生会主席。大一刚进去就做了学生会主席，毕业的时候，学校让他留校当老师，他不愿意。”程璐忽然插嘴说道，显出替我自豪的样子。

　　看到她违心地给我说好话，心里一边在呸我，表面还要装出崇拜的样子，我就感到特别的痛快，就好像是大夏天的喝了一杯冰镇果汁。

　　不过，她没有说出我真正辉煌的事迹。我大二的时候，曾经组建华商散打社团，夺得全国大学生散打比赛团体第二名；我大三的时候，曾经单枪匹马和中国各大银行的人事部负责人沟通，争取到华商大四学生全部可以进入银行系统实习的机会，使得当年的华商毕业生的就业率提升了15个百分点；曾经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得校长批准情人节成为华商全天不上课的庆祝节日，当时举校震惊且狂欢，“情人节”成为华商至今保留的特色；毕业的时候，拒绝了中国银行总部从北京发来的邀请，留在平海市，混入出版业……

　　当然，我是不会和程璐说这些的，即便是对苏苏也不会说太多。她们了解的，都只是我的一点皮毛而已。

　　而此刻，程璐的妈妈看到女儿甜蜜蜜地替我说话，笑了笑，朝我说道：“璐璐性格倔，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平时和她在一起，受得了她吧？”

　　“脾气是有点坏，有时候是有点受不了呢。呵呵。”我笑着回答。

　　程璐狠狠地瞪着我，然而在父母面前，又不能发作。

　　“还有啊，她总觉得自己胸部小，梁珉，你来说说看，我们家璐璐的身材应该还是不错的吧。”程璐妈妈接着说道。

　　噗……我差点把喝了一半的茶水喷出来。

　　“妈!你胡说什么呢!”程璐不满地打断她妈妈。

　　“梁珉又不是外人，”程璐妈妈埋怨地看看程璐，接着继续对我说道，“她差不多170的身高，胸围有90，你说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胸部小了？还整天嚷着要丰胸……”

　　噗!这次，我真是忍不住了，已经进入喉咙口的茶叶，全部喷了出来。

　　看到我这个模样，程璐妈妈紧张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呛到了。”我摆摆手，看到程璐那张尴尬得几乎扭曲的脸蛋，压抑住心中的窃喜，强行保持镇静，“是啊，她也经常纠缠着我，要买什么托胸的胸罩，上次我还给她买了一款，什么黛安芬什么蕾丝的，600多元。”

　　“你!”程璐终于克制不住，咬牙看着我。

　　“男朋友说说你又怎么了？”一直在旁边研究菜谱的程璐爸爸，忽然说道，“你这个臭脾气，是该改改了。”

　　见到她自己的父母的立场都站在我这边，程璐气得鼻子都快歪掉了。所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样了。

　　我对她高兴地笑着，故作小人得志的模样来刺激她。

　　“梁珉，见到你真好。”程璐妈妈看着我，接着说道，“璐璐老大不小了，以前总操心她的事情，现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比璐璐成熟懂事多了。”

　　“哼。”程璐不满地轻哼一声。在今天这个环境里，她真是矛盾得不行了，一方面不想看到我受到她父母的夸赞，一方面又希望她父母对我这个“假冒男友”尽量满意。

　　“她本来还说，男朋友有事要出差，这两天不在平海市，我还以为她以前骗我们呢，想不到今天还是把男朋友带出来了。”程璐妈妈说道。

　　“前几天公司是准备安排我出差，不过因为要和你们见面，所以就让别人顶替了。”我掩饰着说道。

　　“璐璐啊，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居然还整整瞒我们一年。”程璐妈妈回头看看程璐，略带责备地说道。

　　“妈，也不是特别好啦……”程璐低声地说道。

　　“怎么不好？我还觉得你配不上人家呢。”程璐妈妈直来直去地说道。

　　“是啊，梁珉知道国际大事，你呢？整天也不关心关心周围的形势。”程璐爸爸再一次插嘴说道。

　　“其实也还好啦，璐璐除了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体贴人不会刷碗洗筷不会……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我说道。看似帮她说话，实则一口气列出她的许多缺点。

　　程璐瞪大双眼看着我，简直要把我吃掉。

　　“是啊，我们家璐璐这么多缺点，你还喜欢她，真是不容易啊。”程璐妈妈对我笑着说道。

　　我也笑了笑，程璐的爸爸也会心一笑。只有程璐，自个儿坐着，气得直喘气。

　　“上菜了，吃饭吧。”见到端着几盘菜的服务生走过来，程璐爸爸招呼着说道。

　　程璐早已气饱了，都吃不下什么。而我和程璐爸爸谈笑风生，从刚才的国际形势谈到国内形势，再从国内形势谈到中国的教育发展，再从中国的教育发展谈到计划生育……天南地北地胡扯。

　　偶尔，我也会和程璐的妈妈说话，每一次叫“妈”，程璐妈妈都乐得合不拢嘴。

　　反正过两天他们就要走了，吃亏点就吃亏点吧，就当认一个干妈吧。我心想。

　　不过程璐倒是觉得我占了便宜，每次我喊一声“妈”，她都要触电一样地瞪我一眼。

　　把程璐的爸妈哄得开心了，这一顿宴席也就结束了。结账的时候，我坚持付钱，又是引起程璐父母的一阵好感。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饭钱，其实还是源自程璐。不过，我和程璐父母相谈甚欢，哪怕没有拿程璐的钱，我也愿意请客。

　　“爸，让梁珉开车送你们回酒店吧。”走到饭店外面，程璐说道。

　　“是啊，晚上那么冷，我送你们吧。”我一边说，一边解开白色宝马的自动锁。

　　宝马车身亮起两下黄灯，乳白的车身，在黑夜里特别显眼。

　　“妈，这车是他大学里自己买的呢。”程璐对着她妈妈说道。在这场“面试”即将结束的时刻，她终于不吝惜地再夸我两句。

　　“哎呀，真是年轻有为啊。”程璐妈妈看着我，无比欣赏。程璐爸爸也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我送你们回酒店吧。”我打开车门，说道。

　　既然是“一家人”，程璐的父母也就不再客气，坐了进来。

　　酒店是位于平海市南区的煌轩酒店，我送他们回到酒店，程璐妈妈热情地招呼我和程璐再上去坐坐。

　　盛情难却，程璐也不想坏了母亲的兴致，干脆演戏演到底，亲密地拉着我，跟着她父母上电梯。

　　程璐父母住的是一个大套房，应该是平海市的几所大学联合招待的，从这点来看，程璐父母在这次交流团里的级别不低。

　　套房有一个很大的客厅，还有两个卧室。程璐妈妈沏茶给我们喝，刚才我只顾着和程璐爸爸聊一些“国家大事”，没有和她拉家常，她觉得颇不尽兴。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认准我是程璐的“最佳夫婿”，而我则是担心将来我和程璐“分手”，她不知会如何遗憾。

　　哗哗哗哗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天气预报说的暴雨，不早不晚，就在预报说的“晚间”，突然而至。

　　“这么大的雨，回去恐怕也不方便了吧。”程璐妈妈皱起眉头，看着窗外，说道。

　　“没关系，我有车。”我说道。

　　“下雨开车不安全，也不方便。”程璐爸爸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雨势，说道。

　　“不如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吧，正好还有一个房间多出来的。”程璐爸爸接着又说道。

　　程璐爸爸的这个建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程璐爸爸不像是一般的大学教授那样古板守旧，但是也没想到他会留我住下来。

　　“爸，你的意思是，我和梁珉……”程璐吃惊地瞪着她爸爸。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关系都这么稳定了，又何必做表面文章呢？”程璐爸爸瞥了瞥程璐，笑笑说道。

　　“是啊，我们都很开明的，否则也不会放你在平海市工作了。政府机关你都不去，偏要做什么出版，当初跟市长都说好了。”程璐妈妈怜惜地拍拍程璐的脑袋，说道。

　　“那种地方多沉闷，我才不去。”程璐倔强地说道。

　　“反正，你和梁珉今天就住这里吧。”程璐妈妈拉住程璐的小手，说道。

　　“这个……不好啦……”程璐面露难色。

　　看到程璐推三阻四，程璐妈妈不禁起疑：“死丫头，你不会是拉着梁珉来冒充男朋友吧？我就觉得呢，梁珉这么优秀，男朋友什么的，你怎么说找到就找到了？”

　　“不是啦，妈妈，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在这里过夜，怕是睡不惯。”程璐辩解道。

　　程璐爸爸走过来：“嗯，我相信我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桂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的脾气，璐璐在男女关系上一直很谨慎，不是男朋友，绝不会愿意在一个房间里过夜的。”

　　接着，他看看程璐：“不过，今天有点晚了，外面还下雨，就在这里住吧。”

　　话已至此，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程璐勉强地点点头：“那就住下来吧。”

　　程璐的妈妈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原来她也多了一个心眼，就怕程璐随便找一个男人骗她。而看到程璐愿意和我过夜，就知道我是“如假包换”的男朋友，毕竟，女儿的脾气，她是最清楚的。

　　“我去整理一下房间，里面放了一些我们带来的行李。”程璐妈妈走向副卧室，说道。

　　而程璐爸爸则重新走到窗口，再次观察外面的雨势，大概是在担心明天的行程。

　　“喂，我可没说要陪你过夜。”趁着她父母都走开，我对着她轻声说道。

　　“死混蛋，谁要跟你过夜。要不是知道你是基佬，打死都不会和你睡一个房间。”程璐咬牙切齿地回道。

　　“我申明，这是另外的项目，要另外收费。”我盯着她，认真地说道。

　　“你……”程璐瞪着我，想到她要委屈自己和我共处一房，居然还要付钱给我，简直想杀人。

　　“本公子还是第一次给人包夜，不过看你是老顾客了，打个折，2000。”我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晃。

　　程璐立刻抓住我的手指，恨不得将它们拗断。

　　“你想清楚了，过了这一夜，万事圆满，否则，就你这点小伎俩，哼哼，你真以为你当教授的爸妈和你一样笨啊？要不然……我良心过意不去，向你父母澄清一切？”我盯着她犹豫的双眼，进一步“威胁”她。

　　“两千就两千!”程璐横下心，终于咬咬牙，答应下来，“不过，先欠你。你看，皮夹子里没那么多。”

　　“欠账？我可不相信你的人品。”我从她手里抽走皮夹子，毫不留情地搜刮干净，连五毛钱都不留下，任凭程璐“吹头发瞪眼睛”。

　　“你这混蛋，以前还没觉得你这么混蛋。”眼睁睁看着我把她的钱装进我的皮夹子里，程璐终于憋出一句。

　　“嘿嘿，你怎么知道的？我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穿越到古代当地主家的少爷，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良家妇女。”我把她的皮夹子扔给她，用手指勾勾程璐的下巴，说道。

　　程璐死死地瞪我一眼，见我如此无耻，终于无话可说了。

　　“床都铺好了，进来睡吧。”这时候，程璐妈妈从副卧室里走出来，朝我们说道。

　　“妈，谢谢你了。”程璐拉着我就往房间里钻，一副猴急的模样。

　　“不急，第一次和你爸妈见面，多聊聊吧。”我拉住她，劝道。

　　“有什么聊的呀？”程璐猜到我心怀不轨，显出一副没耐心的样子。

　　“能聊的事情多着呢，比如，你喜欢的内裤的颜色啊，最害怕的东西啊，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胸部不够大啊，等等等等。”我说道。

　　程璐瞪起双眼，死命地朝我胳膊掐了一阵。

　　不过程璐妈妈却是不介意，反而认为我是在逗程璐开心，笑道：“程璐小时候总喜欢穿草莓图案的内裤，现在大概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妈!”程璐着急地叫道。

　　“有什么害羞的，大家开心而已。梁珉，我和你说吧，璐璐这个丫头，别看她以前好像总不急着找男朋友，其实她特别想找男朋友，就是要求太高。”

　　“妈……你别乱说!”看到她妈妈口无遮拦，程璐急得几乎要跳起来。

　　“你的心思，我还会不明白啊。每次打电话，你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总想找个男孩子关心你。只不过你这个小家伙啊，就是要求太高。说穿了吧，要不是我今天看到梁珉这么优秀，我才不相信你会踏踏实实地找一个男朋友。”

　　程璐满脸通红，是她拉着我冒充男朋友，此刻的局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是啊，”程璐的爸爸也走过来，“梁珉真的很不错，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吸引你了。不过话说回来，璐璐你各方面都要努力，才能完完全全地配得上梁珉，做他的贤内助啊。”

　　程璐妈妈赞许地点头：“璐璐，你也知道你爸爸很少夸奖人的，你这次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程璐的父母你一句我一句，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不要说了!”程璐突然真的生起气来，甩下她的爸妈以及我，进入副卧室。

　　程璐的父母面面相觑，想不通女儿怎么会突然生气。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道：“其实璐璐也不差的。”

　　“我们家璐璐是第一次谈恋爱，她是真性情，你包涵着点。”程璐妈妈和蔼可亲地拍拍我的肩膀，朝副卧室的方向撇撇下巴。

　　“咳咳!”我走到副卧室门口，故意咳嗽几声，然后开门走进去。

　　程璐站在窗口旁边，正在独个儿生闷气。

　　这个副卧室的窗型是落地式的，除了窗帘还有窗纱，给人以浪漫的感觉。窗口的旁边是一个装饰的壁炉，上面摆有西式的烛台和蜡烛，颇有情调。

　　程璐穿着简洁的黑白套装，正配这房间的装潢，衣衬景，景衬人，使得程璐生闷气的样子都显得忧郁典雅起来。

　　“喂，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爸妈给你面子，才拼命地夸我，还不是为了夸你的‘男朋友’，让你高兴？”我走到她身后，用手戳戳她的后背，说道。

　　“滚，谁是我男朋友？!”程璐回过头，恼怒地瞪着我。

　　“你有必要么？什么都跟我争？别人夸我也不行。”我无奈地白她一眼。

　　“什么别人？他们是我爸妈!”程璐叫起来。

　　“嘿嘿，谁让你叫我装你男朋友的，他们现在站我这边，你觉得被孤立了吧？”我笑了笑，调侃道。

　　程璐哼了一声，回头看着我：“少臭美，你是我男朋友，他们当然喜欢了。呸呸呸，你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今天也是了。既然我都得到你父母认可了，捡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拜堂成亲了吧。咱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饭，我抓个压寨夫人回去，让喽啰们庆祝个三天三夜。”我说道。

　　“滚!”程璐竖起娥眉。

　　外面雨声哗哗，微暗的光线透过朦胧的窗纱照射进来，映衬着程璐周身的轮廓，让她这番恼羞成怒的模样都显得别有风情。

　　在这暧昧的气氛里，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秒，然后终于收回心神：“好了，不跟你闹了，我今天是你请来的，我睡床，你睡地板，没意见吧？”

　　“什么？我睡地板？”程璐差点要尖叫起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夸张的语调拖长声音：“哦，对哦，你不是男人。”

　　“你要不当我男人，就和我睡一张床吧。”我立即回道。

　　“做梦!”程璐生怕我真的抢床，居然先下手为强，踢掉高跟鞋，掀开被子钻进去。

　　我本来不想和她抢床，她这样的举动，反而激发了我的斗志，我二话不说，踢掉自己的皮鞋，跟着钻了进去。

　　“出去!”程璐在被窝里踢我一脚。

　　我抓住她的小脚：“嘿嘿，我就不下去，有本事你就和我一起睡。”

　　“混蛋!”程璐使劲抽回她的小腿，使出江湖失传已久的“九阴白骨爪”，朝我胸口挠过来。

　　我哪这么容易让她得手，一招“乾坤大挪移”，避开她的手臂，同时用身体压住她这两只不安分的手。

　　“放手啊!”程璐双手吃痛，忍不住叫道。

　　“嘿嘿，谁斗得过谁啊？”我得意地问她。虽然欺负女人不是我的天性，但是，我从来没把程璐当女人看待。

　　“混蛋!”程璐胡乱地挣扎一阵，香汗淋漓，让人更有欺凌的冲动。

　　“啊!”突然，我一声惨叫。程璐的双脚在被子里摆动，正巧顶到了我要命的地方。

　　“哟，原来你还是男人嘛。”程璐一招得手，嘲讽地说道。

　　“看我不收拾你!”我抓住她这条不听话的细腿，将她翻过身去。

　　咔咔……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我和程璐都急忙惊慌地抬头，看到程璐的妈妈端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

　　程璐的妈妈看着在床上气喘吁吁的我们两人，同样是愣了几秒。

　　“哦哟，年轻人这么心急啊，天还没黑呢。”程璐妈妈说道。

　　程璐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原来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我也觉得有些不妥，立刻整理自己的西服，坐起来：“妈，我和程璐闹着玩呢。”

　　这一声“妈”，果然有效，程璐妈妈立刻笑逐颜开。

　　而我觉得“妈妈”这叫法，有效是有效，但总好像委屈了自己。当初应该和程璐说好，和稿费一样，按字算钱，每叫一声“妈”，额外收50块钱。

　　“没事儿，正常的，我们年轻的时候也这样。”程璐妈妈说道。

　　大概是客厅里的程璐爸爸听到了程璐妈妈的这句话，故意大声地咳嗽两声。

　　“妈，您来我们房间干吗呀？”程璐也端正地坐起来，平息凌乱的呼吸，假装镇定地问道。

　　“给你们煮了两杯咖啡，给你们拿过来了。你们闹归闹，小心不要把咖啡打翻了。”程璐妈妈走进来，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我拿起一杯咖啡，闻了闻：“很香啊。”

　　“知道我怎么泡的么？”程璐妈妈略显得意地问我，似乎还不想立刻离开房间，要和我这个“女婿”多聊两句。

　　我想了想：“应该是用滤布冲泡的，因为绒布经过反复使用，咖啡的油脂会吸附在绒布的纹路上，让咖啡的味道更加香醇。”

　　程璐妈妈惊异地看着我：“梁珉，你很内行啊。的确是用滤布冲泡的，而且是用老滤布。刚买回来的新滤布要和咖啡渣一起煮10分钟至15分钟，才能除去滤布的臭味，然后用清水冲干净，放到冰箱冷藏，拿出来使用之前，还要用温热水冲洗。为了在外面能喝到好咖啡，这条滤布是特地从家里带出来的。”

　　“妈妈真是有心啊。”我夸奖道。

　　“有心，那也要别人能够体会才行。梁珉你能知道我这咖啡泡得不容易，我就满足了。哪像璐璐，总以为我给她的是速溶咖啡，给她泡咖啡真是没意思。”程璐妈妈笑着说道，她眼中含着笑意，看来是非常非常喜欢我。

　　“妈，咖啡能喝就好了，在乎那么多干吗？”程璐争辩着说道。

　　程璐妈妈看着我和程璐肩并肩坐在被子里的模样，摇头笑笑，起身走向门口。

　　“妈，你明天还要开会，早点休息。”程璐朝着她说道。

　　“注意安全措施，一般来说，酒店床边的小柜子里，什么都有。”走出房间的时候，程璐妈妈轻声丢下一句。

　　话虽轻，却如晴空霹雳五雷轰顶，让我和程璐都雷了半天。

　　“下去!”程璐一声娇叱，随着门被她妈妈关上，她的“无影脚”踢了过来。

　　岂料我身体比她想象里沉重得多，她不但没有踢动我，反而弄得她自己的脚踝有点发痛，微微皱起眉头。

　　看她的傻样，我憋着笑，说道：“床这么大，一人一半。”

　　程璐琢磨着想想：“也行，不过你要先去洗澡。”

　　“为何你不洗？”我问道。

　　“我每天早上出门都有洗澡的习惯，所以身体不脏。”程璐说道。

　　我故作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巧，我也是啊。那咱俩不用洗了，直接抱着睡吧。”

　　就程璐这么一点智商，我还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这个副卧室没有附带卫生间，她想骗我去外面客厅里的洗手间冲澡，趁机把门反锁。因为此时她爸妈已经入房休息，她料定我不会厚着脸皮去敲门告状。

　　程璐见到此计行不通，歪着脑袋，捣鼓着另外的坏主意。

　　“你省省吧，我今晚上是不会离开这张床了。”我朝她说道，“你要实在不想和我睡，就睡地板吧，或者外面的沙发也行。”

　　“做梦，我才不会把床让给你。”程璐倔强的脾气被我吊起来，牢牢地占据着一半床，想了一想，咬咬牙，“算了，反正你是基佬，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她狠狠地瞥我一眼，脱掉外套，再脱掉黑裙，只剩一套白色的棉质内衣，向下钻到被窝里。

　　这张六尺宽的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璐钻到被子里，却也能够和我保持一段距离。

　　她的体温蔓延在被窝里，一种淡淡的香味，钻入我的鼻梁。

　　看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我也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外套，朝下窝到被子里。再怎么样，我可是不吃亏的。

　　我故意面对着她，双眼和双眼相距不到20厘米。她轻哼一声，立刻转过身去。

　　她细嫩的脖子展露在我的面前，柔顺得如同瀑布的头发，飘洒到枕头上，闪出丝绸般的质感。

　　“看不出来，你这种人，还会穿草莓图案的内裤啊？”我在她背后说道。

　　哗!

　　她忽然转过来，怒视着我。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她生气的模样，一点不害怕，反而趁机欣赏起来。犹如月牙般的细眉之下是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而高挺的鼻梁之下，则是从红唇里露出一小排的紧紧咬着的整齐贝齿。

　　想来她在大学里，也是校花级的人物吧。我心想。

　　看到我对她的怒容居然完全免疫，程璐大概自己也觉得瞪眼睛瞪得酸了，再次轻哼一声，渐渐收起目光，不过还是不怎么友好地看着我。

　　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明明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却偏偏睡在一张床上。

　　“梁珉，你有过女朋友么？”她忽然问我。

　　“有，曾经有很多个。”我回道。

　　“我是说真正的女朋友。”她说道。

　　我不禁心中有气，补充说：“我女朋友，每一个都比你漂亮。”

　　程璐撇撇嘴：“你不是基佬么，哪来的女朋友？”

　　“基佬就不能有女朋友？”我脱口而出，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

　　“嗳，”程璐用胳膊撞了撞我，“我说的真正的女朋友，是指那个……”

　　我看着她，这才知道她的用意。原来她是怀疑我以前找的女朋友，都是为了伪装身份，而并没有和女性有过身体接触。

　　“某些大龄什么什么女，对这种事情很好奇么？”我回敬道。

　　听到我这样说，程璐想要发作，却又立刻强忍下来，用不屑的眼神瞄瞄我：“要我说，你肯定是那方面的能力不行。”

　　“你……”我看着她，一下子却不知该说什么。

　　“以前的戴维是心理上的问题，我看你，多半是生理上的问题。”程璐打量着我，继续说道。

　　我忍住怒火：“我看某些人是生理加心理吧，到现在都找不到男朋友。真可悲啊，二十多年，连男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说呢，这个修女，今天怎么大反常态，偏要赖在我的床上。”

　　“你……”这回，轮到程璐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用憋着了，想摸摸就摸摸吧。”我故意在被窝里凑近她几厘米，说道。

　　“恶心!滚开!”程璐使劲把手推向我的胸口。

　　她的嫩手推在我的胸膛，柔柔软软的，倒也给我一种舒服的感觉。我抓住她的手臂，顺势把她拉到怀里。

　　程璐的身体打一个激灵，猛地用力，从我怀里挣脱。

　　“你再乱来，我对你不客气了!”程璐盯着我，看得出来，是真的有点动怒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基佬，早把你劈成两半了。”她接着说道。

　　我无奈地笑笑，闭目养神。程璐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美丽，但是不能靠近。

　　“没有男人的生活，是不是很单调啊？”我忽然又睁开眼睛，问她。

　　程璐闭起眼睛，不回答。

　　其实我知道答案，程璐这个人，就是眼光太高。又或者，她眼光并不高，只是她太优秀，一般的男人不敢轻易接近她。

　　外面的雨声，还在哗哗地环绕着。副卧室里亮着橘黄色的温馨的灯光，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床边的咖啡慢慢地品起来。

　　程璐妈妈泡的咖啡，果然香醇宜人。只是，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了。说到底，我不过就是程璐拉来应景的男朋友而已。

　　听着外面哗哗的颇有节奏的雨声，望着幽暗而典雅的天花板，我想着一些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里的咖啡都冷掉了，我回头看程璐，看到她弓着身子，居然已经睡着了。她修长的睫毛微微弯曲着，双臂枕在她的脸边，这番恬静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白天凶神恶煞的程璐。

　　还真的能睡着，看来还真不怎么防备我。我心想。

　　没有一个女人会真正不依赖男人的。程璐也不例外，她只是放不下脸面而已。

　　我这这样想着，程璐却迷迷糊糊地翻身，一只手掌搁到我的肚皮上。

　　死女人，还想试探我。我抓起她的手腕，放到嘴里咬了咬。

　　谁知程璐并没有醒过来，只是稍稍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梦中感觉到手指被针扎到一样。

　　看来真是睡着了，否则我把她的手放到嘴里，她还不跳起来杀了我？一定是今天紧张了一天，晚上松懈下来，就完全抵抗不住身体的疲惫了。

　　“嗯嗯……”程璐迷迷糊糊地不知说些什么，贴向我的身体，双臂环抱住我的腰部。

　　我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些反应，以前在厨房里被灵萱贴着还好，如今在这充满暧昧气氛的卧室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异性相吸，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不过，此时在沉睡中迷迷糊糊的程璐，一定意识不到在她身边的是我梁珉。

　　也许，任何人如果有机会能够睡在她身边，她都会这样不知不觉地抱住他。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索然无味。

　　死女人，今天就放过你。偷占你的便宜，显不出我梁珉的水平。自古采花贼还有高低之分，低级的偷身不偷心还要惹来满江湖的追杀，高级的偷心再偷身，江湖美誉：风流倜傥。

　　凝视着程璐的睡姿整整几秒，我悄悄地爬下床，抽出一条毯子，在地板上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