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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国,她的宫》 作者:余姗姗

第60章 第二十九章

  中启元年十月,入秋见凉,北方履传捷报,诸城不堪一击,连上峰困守最北处香洲,束手待毙。

  承奚王府中,凤兮一早接到消息——这是数日来唯一一封象征他即将凯旋的书信。寥寥数语间不乏体贴关怀之语,不提战前如何辛苦,只言归心似箭,思妻甚厚。

  凤兮反复细读,看着心里暖烘烘的,那猜忌,那嫉妒立时消散,心坎里哪还装得下什么“新夫人”、“美娇娘”,只欣慰于此时此刻他能做到绝口不提旁人,字字句句皆显示唯她足矣,这便够令人心揪心软的。

  即刻吩咐下去,令下人着手准备,王爷要回府了。

  十月末,在香洲兵尽粮绝,苟延残喘的几日里,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且连家强壮的根基已呈败象,哪堪与调遣部署周详严密,士气如长江后浪推前浪般的虎啸营,即便数声呐喊叫阵已足够令守城将士胆战心惊。

  但不料城破之日,大军挺进,惊见粮草焚烧血光满天,百姓庶民尸横遍野,除了数名躲于暗处早已吓破胆者,赫然望去荒凉满目,哪还有昔日赋有米香之称的香洲之韵。

  死城,人亡,幕后主使连上峰不翼而飞。

  这一战守方惨淡,攻方雷霆万钧,不出几日此消息已传遍天下,承奚王嗜杀成性,狠洌残暴的名声飘扬在外,后被民间称“一面天之将,一面勾魂者”。

  消息入了京,朝野为之震动,除了丞相、西平王默不表态,其余众臣皆联名上奏,禀承奚王屠杀罪行不容于奚朝,不容于天下,奚献帝只道此事还要听承奚王亲口解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连上峰一日未获,一日令人难安,尤其是连上瑾。

  连家几辈铸造的根基,于几年间毁于一旦,连上瑾欲重振,遂令诸亲信留守各城,以连家之财助战后休养生息,趁此重铸连家声明,挽回百姓庶民之心。此事呈禀朝堂,众臣分了两派抒表己见,一派称连家罪有应得,连上瑾既已为谈家人,但先夫与弟皆为乱臣贼子,决不能再放任以此女为首的连家;另一派称连上瑾可大义灭亲,当为妇女之典范,日后必能克尽己任。

  以往有罪臣女眷被纳为妾的先例,明里暗里的屡见不鲜,不过多日不问世事的尹太后却在这个当口给凤兮出了难题,口中称早先因承奚王新婚燕尔,不便出来做媒,然如今既开了先河,理应为开枝散叶再行努力,她这太后承了几位大臣的请求,择选三五书香女眷送进王府,择日再以承奚王喜好逐一册封,以慰子嗣大计。

  凤兮碍于尹太后的面子,妥帖安置几名女眷于后房,然心火已蹿的老高。

  谈辛之凯旋入城那日,京中围观百姓呼声如潮,喜悦振奋直达天庭,将功高盖主之名又推上一阶。

  谈辛之接过封赏圣旨,一路赶回府中,见一切安排井然有序,便二话不说往后院而去,但里外里除了姨娘景氏,婢女巧月,却不见凤兮的影儿。姨娘笑笑告知凤兮入了宫,与景太妃叙旧叙旧,即刻便回。

  谈辛之明显一怔,又听姨娘道,凤兮已命人收拾好西房,定可令二夫人住的舒坦。

  谈辛之点点头,一脸狐疑之色,转身入了书房处理公事。

  然傍晚方至,凤兮未归,巧月则捧了册子在外求见。待管家一问,原是凤兮入宫前吩咐的,几名精挑细选的女眷闺名、八字、容貌特征一一记录在案,全供王爷挑选当夜服侍人选。

  管家颤着手接过,为凤兮捏了把汗,又在谈辛之高深莫测的神情下递上烫手山芋,心口的那个胆险些蹦出来——王爷这脸色沉的就似戴了绿帽般,可千万别殃及池鱼啊!

  酉时已过,戌时未至,凤兮扶着头一腔烦躁的回了府,至门前巧月忙迎上前却欲言又止,凤兮身上一阵酒气,头晕眼花,也懒得理会,只道“不用服侍了”,便径自回屋。

  然心里却在念叨:“好你个谈辛之,还真没在这儿等着,要是你敢去哪个小狐狸精那儿,我让你好看!”

  屋内一片漆黑,她咕囔着“也不知点个灯”,跌跌撞撞的推开一扇窗,嘴里哼着方才酒肆中几名纨绔子弟吟唱的下流词儿:“姐儿俏,哥来笑,一来躬身摆小腰,二来哎呦销魂笑,三来扭身臀儿翘,四来吹灯……呃……”

  词儿没唱完,难掩一个酒嗝儿出了去,酒气又浓又重的熏了一室,凤兮脚下不稳踢了矮凳,“哎呦”的一声,抽气呻吟延绵而出,倒真有几分销魂气儿。

  摸到床边,“铛铛”蹬掉绣鞋,一个懒鱼打滚便翻身扑倒在床,触手摸着被角一寸寸拽过搭上腰身,一脚勾掉另一脚小袜,交替褪下,又蹭蹭丝被却不防蹭到两块暖物,灼烫灼烫的让人心闹,但下一刻两脚皆落入敌营,被那两块暖物交缠包裹,丝丝磨蹭,避无可避。

  凤兮一惊,酒醒了大半,一睁眼正对上一双虎视眈眈的眸子,呼声欲出却被当下灭口,被温热的舌窜了进来,不管不顾的攻城略地,品着蔓延酒香的温软“女儿红”,滋滋有味。

  谈辛之一个翻身跃上,又被凤兮膝下不依不饶的蹬踹弄下,他低沉笑着又来一次,又被打道回府,三、五次下来,一个不亦乐乎,一个气喘不休,后者终于力不敌恼羞成怒道:“好你个登徒浪子!”

  谈辛之也不知哪学来的下流混话,硬是伸过长臂将她困入在怀,扎扎实实一字不漏的灌入她耳:“本王一路寻香而来,偷香窃玉,只求一宿销魂。”

  “啪”的一声,凤兮也不管拍到哪儿,手便毫不留情往后打去。

  转瞬间,手又被抓下送至唇边啃咬一番,又痒、又麻、又痛,透着那人不怀好意的嗤笑声:“兮兮处理王府井井有条,怎的不也服侍摆弄为夫一番?”这话别有暗示,含着下作无耻,却又颇富情趣兴味,恼的凤兮欲答显得矫情,不答又显得欲迎还拒。

  凤兮红透了脸,虽身处黑暗仍有些无所适从:“王爷怎么没去后房,佳人暖床,如何摆弄还不任君选?”

  谈辛之呵呵又笑,沙哑的声瘆的人一阵心慌:“弱水三千,当取一瓢辣椒水……”又是一句明褒暗贬,然凤兮偏不依从,遂一个翻身反击道:“那连上瑾生就是美人胚子,王爷享用消受的如何!别否认!是否吞下腹不用承认,验证验证就知真伪!”

  说罢,腰身一摆竟如滑蛇般溜了出去,就着透进来的月光摸索至桌边,燃了蜡烛转身走来……然这么一照,那貌、那态立刻无所遁形,烛火妖妖娆娆,映着晕红的脸亦惑人的紧,灼灼网住观赏者的注目,晃了一室柔情暖意,侧靠暖床浅笑望着那人儿自投罗网。

  凤兮一手执烛台,一手去扯他的衣带,软软凉凉的声伴着阴笑而出:“新夫人伺候的好,我倒要看看留下几道痕迹,滴上点蜡,更叫王爷记在心坎里!今夜就当你我夫妻叙这最后一场孽缘,他日你风流快活时,我也可大大方方逍遥……”

  尾音未落,已被谈辛之一手拉过按倒,她欲稳住烛台,不得已被他强制定住颈项噎回余下的话,将他俯视时直洒而下的怒火吸入肺腔,逃不开、躲不掉那逼视充红的眼。

  “我谈辛之这辈子只有一妻,心中只有一人,白首不离,贫穷不弃,兮兮竟然不信我么!你要逍遥?本王就是死也拉你一起陪葬!”

  他的质问未换得半丝柔软,只见凤兮更狠狠望来:“王爷这句又是戏言还是糊弄?你死你的,那么多美人相陪,与我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了头望着手中红烛滴答滴答垂泪,诚如心中滴血。

  谈辛之一怔,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儿,瞬间似看穿什么,遂低头轻语:“说下去。”

  事到此刻,凤兮也懒得管了,什么颜面,什么尊严都一并抛开,豁然回首道:“你娶连上瑾共谱战前佳话,那时你可顾及夫妻之情,可顾念过我的信与不信!”

  什么鸳鸯锦被,红纱暖帐,凤兮一见就气,恨不得扬手一挥全都烧去。

  谈辛之有趣的望着,看那复杂多变的脸一阵晴、一阵阴,心里顿起一股暖流,纵使战场厮杀奋战,连日风餐露宿,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化作一抹相思,充了满怀。

  “嘶!”烛泪滚烫滑下,侵染了葱白的指,立刻被一大手挥开,将那柔胰吻住轻舔:“痛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谈辛之不安慰还好,如此温言软语竟瞬间惹了泪如断线软珠,晶莹划过面颊,她心里的苦涩撩起不甘怨怼,再忍不住的挣扎踢打:“你滚出去,滚出去!”狼狈不堪,愤恨恼怒,凤兮不愿示弱,不愿自己像个妒妇般丑陋。

  “兮兮!兮兮!”他压了下来安抚轻吻,却又听道她伤人心的刻薄话:“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你若还记得当日允诺便该留点余地!能做到背信弃义,忘情弃爱的不止大丈夫,女人也可以,不过是割袍断发……唔……”伤透人心的话被堵了回去,声声呻吟尽皆吞咽。

  趁着喘息,谈辛之抵住她的唇,声中带哑,语中带涩,竟有丝哀求:“兮兮,永远不要对我说绝情的话……那些都是权宜之计,我与连上瑾并未行周公之礼。”这番原委本想来日再谈,不愿破坏夫妻小聚,然而她的嫉妒令人心喜又令人心焦,此时不说怕是不得好眠。

  凤兮愣住,望进他幽深眼中自己的身影,心扉撼动:“你……”

  可还未等她连上来龙去脉,便隐隐嗅到一股焦味儿,二人转首一看,地上掉落的锦袍已被火星点燃,画出好大的洞,正嚣张的嘲笑二人玩耍。

  谈辛之一脚踩下断了火苗,无奈此袍正是他的外衫,但听凤兮“扑哧”一笑,盈盈斜倚软榻,美目盼兮,一脸趣味盎然,十足幸灾乐祸。

  “喝!堂堂王爷破衣烂衫,倒也潇洒,特立独行!”调侃几句,凤兮还嫌不够,脸上还挂着泪痕,嘴里带着笑,好一副不害臊样儿,可她未注意,径自奚落:“你留在这屋里的衣物我都叫人搬去了后房,你要是嫌弃这件赶明儿个就光着出去,我也好叫巧月撑个杆子把它挂上城门,叫天下人都看看偷吃抹嘴的色痞下场!”

  谈辛之有些傻眼,有些哭笑不得,还不知这么一闹倒逼出了小悍妇的另一面,得理不饶人,调皮有之,狠毒有之,辛辣有之,可爱有之,遂不怀好意的走回床边,一把将人揽过:“是啊,叫天下人都瞧瞧本王娶了如何了得的女子,凶悍、狠心、销魂……”话音最尾端落上两片欲反驳的唇,坐实了销魂噬骨的真意。

  天旋地转间,凤兮意识混沌,紧紧攀附他欺压的臂膀,呢喃阵阵,吟吟软语,情难自禁。

  ——好一个小别胜新婚,红帐翻滚浪滔滔。

  疼痛挣扎间,她恼怒谈辛之的惩罚,对他蛮横的所求难以适应,一阵天堂一阵地狱,欲哭无泪,终忍不住启齿,化作声声讨饶哀求,却换来他更凶猛的掠夺。

  风雨过后,谈辛之仍欺身不退,凤兮无力推着,啐了一句:“混物!下流!”却换得谈辛之朗声大笑,又听凤兮“嘘”了一声:“大半夜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你?”谈辛之蓦然忆起几日前拔营回京路上,一将领调笑,说是家里婆娘等得急了,每天夜里做炕头翻来覆去,就等着给她暖床的混物,打打骂骂先抱着滚,再听他说几句想啊念啊,立刻柔的似水,服服帖帖。又一稍显年长的将领抚须大笑,却说家里婆娘老腰经不起折腾了,不过一年到头折腾她几次下不来床,也算痛快,比多杀几个敌人还值得炫耀。

  那时,夏允干咳两声红透了脸,谈辛之则笑笑不语,心里凭回忆描画的可人此时正揽在怀里,也口出混物、下流之词,当真听的痛快,竟真的比多杀几个敌人来的满足。

  凤兮咕囔一句:“还用问?多余!”遂冷笑翻身:“一回来就跟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地,就是想也想不出好事。”

  这话嘀嘀咕咕的谈辛之没听清,但一想准没好词儿,打这平日冷艳的女人喝了点小酒,一晚上又打又闹,又哭又笑,嘴里骂骂咧咧,还指望她说些甜言蜜语不成?不过这三两句咒骂也听得入耳,有点撒娇耍赖,透着热闹。

  一个翻身,谈辛之又问:“你刚才唱着什么调?什么姐儿俏……二来哎呦销魂笑……”他声音极低极沉,唱着词儿愈发令人羞恼,随着他嘴也跟了过来啄吻,骚扰着耳根更不得清净,一面想着这平日里多正经的男人也会犯浑的不正经,唱几句小调就透着坏水一肚子,好似逗弄的有趣,闲着没事!

  面上一红,双腿一缩,她听不下去,只得捂住他嘴,埋着脸说忘了。

  咳咳,小酒馆闹哄哄,凤兮听的脸彤彤,这词是这么来的:“姐儿俏,哥来笑,一来躬身摆小腰,二来哎呦销魂笑,三来扭身臀儿翘,四来吹灯掩面嗷嗷叫~~~”

  33捂脸退下:“谁敢说我不会写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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