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天鹅王子的过去

　　“黎紫。”

　　听到背后有人在叫自己，黎紫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同班的张成舫有些气喘吁吁地小跑步追上来，“你走得好快，差点追不上你。”

　　黎紫感到稀奇地笑起来：“班长，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张成舫白了她一眼：“怎么叫住你就是找你有事啊，我无聊行不行哦！”张成舫长得白白净净，虽然只是单眼皮，眼睛却长得很漂亮，戴着一副窄边眼镜，穿着颜色素雅的外套，有一种令人感觉很舒服的知性美。

　　在军训时因为张成舫很热情地上前打招呼的缘故，她们曾经走得很近。正式开课时，却因为两人选课不一样和黎紫不住宿舍的原因，两个人又渐渐疏远起来，不过还是比其他不怎么说话的同学关系要更好一点。

　　张成舫夸张地看了看黎紫周围：“今天好奇怪，你的护花使者没有来呢？”

　　开始时，黎紫还会解释李离并不是她的护花使者，只是顺路带她，后来却发现许多人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但她还是不希望别人误会，只得再次无奈地说道：“他并不是我护花使者什么的，我们不过租住的房子有点近，他顺便带我的。”她还没敢惊世骇俗地说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如此更好。”张成舫干脆地说道，然后神神秘秘地凑到黎紫耳边说：“其实，那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啦！”

　　“什么事班长还摆不平？”黎紫惊讶地问。

　　“呵呵呵呵。”张成舫笑得暧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有些男生邀请我们宿舍的女孩子去联谊。那些男孩是我参加的美术社社长的朋友，水准都是可以保证的高级，大家也蛮期待的。谁知道赵夙愿竟然会得上重感冒，她只能呆在宿舍床上打吊针，连上课都请假。今天晚上就要联谊，说好六男六女的，少了一人，没办法只好找你救急。”

　　黎紫吃惊地看着张成舫，确定式读反问：“联谊？”这种活动和张成肪一点也不搭调呀！她可是以市最高分数考进宛西大的才女，人长得又不错，一般这样的女孩应该是高高在上被人追求才对，怎么会想到相亲般的联谊活动来？

　　“是呀，上高中的时候我为了考上好的大学，每天就知道学习，什么爱好都割舍了。现在终于进了大学，我要好好地享受挥霍青春。”张成舫握住拳举起来，以表示她坚定的决心，然后又凑近黎紫：“帮帮忙吧，也许你也会遇到一个命定之人呢，去吧去吧。”

　　黎紫被张成舫疲劳轰炸得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同意。如果再不说好的话，她连午饭都吃不成了。

　　张成舫得到确定答复后，豪爽地拍着黎紫的肩膀要请她吃午饭。省钱的事黎紫绝对不会推辞，脑中忽然闪过李离的脸，提醒自己吃过饭再打电话给他，让他下午放学不用接她了。

　　下午六点的时候，张成舫在图书阅览室找到正在看书的黎紫。看见她，黎紫有些依依不舍地把书合上，放回书架上。张成舫扫了一眼，名字似乎是什么《国外后现代摄影》。

　　张成舫稍微化了一下淡妆，看起来更加漂亮了，她上身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带着兜帽的夹克，下面穿的是红黑相间的格子裙，再搭配黑色及膝的长袜、红色圆头的时装鞋，显得时尚又青春。黎紫在心里不禁暗暗赞了一声。

　　走出阅览室的时候，和张成舫同宿舍的四个人就站在路边的树下等着她们。并不是每个都是美女，但是看来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化妆和穿着，其中宁海燕、周莉、苏妍妍在军训的时候就处得很好，剩下的是黎紫没说过几次话的霍小雨，打声招呼便成了熟人。年轻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只要谈谈娱乐圈八卦啊、哪里商店衣服大减价啊，还有那些分分合合、捕风捉影的爱情故事，就会感到找到了组织，而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从学校门口坐公车到市内一段路过后，黎紫已经和张成舫宿舍的女孩子混到熟得好似一家人一样。

　　黎紫暗自得意。幸亏每天他们吃饭时，李离都会坚持转台看地方娱乐台，要不现在真的没有话题聊天呢。

　　虽然转台会害林嘉鱼直嚷嚷要李离装有线电视，因为仅有的几个台没有一个放足球赛，而杨枚可以看新闻、李离可以看娱乐，对于他太不公平了。李离也很好说话，说是只要他出装有线台的钱就满足他的愿望。结果，一提到钱的事，林嘉鱼立刻闭嘴。虽然林嘉鱼看起来成熟光鲜，其实也是伸手一族，每到月底照样会为空空的钱袋发愁。

　　聚会的地方订在所有人都知道的宛西大厦门前的广场，而宛西市差不多所有公车都会经过那个地方。黎紫到宛西市几个月了，都还没有好好地逛过街，她已经盘算着要在大楼里买什么东西了。不知道这里卖的青菜肉类会不会比月翡翠旁边的超市便宜呢，要好好看看才行。

　　张成舫下了公车朝大厦广场上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欢快起来。她先跑前两步，上前打了招呼：“社长，你们先来了呀，等很久了吗？”

　　顺着张成舫的视线看过去，有几个年轻男子或站、或蹲、或坐在大厦门前的旗杆下。太阳还未落下，路灯将亮未亮，正是天色暧昧混沌的时刻，但出现在眼前的几名年轻男子却让人眼前一亮。张成舫说他们全都是高水准的帅哥，看样子一点也不假。

　　被张成舫叫社长的男孩穿着简单的休闲服、戴着银边无框眼镜，一脸书卷气。他双手插兜地走过来，笑着打招呼：“成舫，你们来得很准时。我们也才到没多久，以为至少会再等半个小时呢。”

　　“嘻嘻，准时是美德嘛。”张成舫看了一眼社长身后的男生，“社长，不先介绍你的朋友吗？我们等不及要认识了呢。”

　　社长也不推辞地介绍起来：“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个长得最帅的是周小闵，像运动健将的是郑伟，面无表情的帅哥是王林，大家不要被他的冷脸吓倒，他其实是最心软的。那个一头金发的是沈柯，最近正颓废中，有爱心的妹妹可以去安慰他。至于我呢，我叫赵天嗣，是所有人中最温柔体贴的人。”

　　“怎么只有五个，社长你不是说找六个人吗？”看赵天嗣介绍半天后没了下文，张成舫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哦，那个呀，今天晚上说要和美女约会，怎么威胁也不来，所以没办法只好来五个。”他淡笑道：“其实你们应该知足了。他们四个平时也是很难请的，要不是为了帮助朋友，他们也不会过来了。”

　　张成舫皱着眉问：“老大，是你说要联谊的耶，少了一人让我怎么和她们交代？”

　　“我只是说如果你能请到系花，我就能找到人和你的宿舍联谊。又没有说一定找得全人。”

　　张成舫没有想到赵天嗣会这么解释，但出钱玩乐的人是老大，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后来想想，虽说是联谊，其实也不过是年轻的男女吃吃喝喝玩玩，拘泥于人数相同就是相亲了。而且社长找来的人都是帅哥，即使没有办法发展成情人，做朋友也不错，她不贪心的。

　　张成舫给男生介绍她的同伴，介绍到黎紫时，不知道对方谁喊了声：“沈柯，原来你追求不得的人就是她呀。长得不怎么样嘛，你的眼光也太差了。”

　　黎紫原本在看到沈柯的时候就有点尴尬，她再洒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才接触感情的女孩，还没有学会对被拒绝的人熟视无睹的本领。现在听人这样一说，更觉得自己是不该来的。

　　连和她同来的女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宁海燕还在她身后小小声地惊呼：“骗人吧！真有追你吗？”

　　“只是说了几句话罢了，不像你们想的那样……”黎紫只得暧昧地说了句语焉不详的话。快乐的恋情可以让人分享，而拒绝别人的告白并不是一个值得夸耀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因为她的拒绝而回归陌生，并不需要告诉别人都知道。

　　赵天嗣及时插话：“各位，我和朋友找到一家很好的钱柜（卡拉OK店的名字）。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们一起去玩KTV吧。”

　　女孩子当然没有什么异议。黎紫虽然想回家，但是才见面就要走，似乎有点不妥。她想了想，不如等一会玩KTV时和张成舫说一声，趁大家不注意再离开好了。现在看来，只有她好似多余的。

　　黎紫是第一次到钱柜唱歌。一行十一个人要了个中等的包厢，十几平米的房间里装修得极为豪华。屋里摆放着四盏立式台灯，透过淡红色的纱罩，整间屋子也映成暧昧的暗红。房内的三组布艺沙发围成U形，中间放了一组茶几，上前几步稍高就是半圆形舞台。对着沙发的是一个4第6章寸的等离子彩电，没有人唱歌的时候就放着劲舞表演，画面绚丽激烈。在半圆形舞台靠前的地方，支架架起了一台小电视机，后面放着小圆椅。歌者既可以在大电视机前唱歌，也可以坐在小圆椅上看着小电视的歌词跟着唱。唱完了机器除了可以打分外，还可以把才唱的歌重放一遍。如果特别要求的话，还可以让工作人员用磁带录音，做成自己的专辑。

　　黎紫只去过简陋的练歌房唱歌，猛然一到豪华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她不着痕迹地看了周围的女伴一眼，发现除了张成舫和霍小雨外，其他的女孩子都很是局促，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感到不自然。

　　看样子，男生对怎么分配位子很有经验。所有的男生和女生错落着坐在一起，而黎紫的位子是周小闵和赵天嗣之间，这个分配使她松了口气，不用和沈柯坐在一起了。郑伟跑去点歌时，侍者把饮料瓜果和零食都端了进来，然后小心地关上门。

　　郑伟礼貌地先问女孩子想唱什么歌，只有张成舫和霍小雨点了新歌，剩下的人不是摆手说自己不会唱歌，就是脸红说自己嗓子不好。黎紫不觉想到，如果萧阳在这里的话，一定有如鱼得水之感。可惜自己却只是喜欢听歌，对于唱歌很不擅长。

　　音乐响起，张成舫唱着戴佩妮的《爱疯了》，难度极大的低音让她竟唱出千转百回——我爱疯了\/我疯到自己痛也不晓得\/放弃了保护自己的责任\/放弃了抵抗脆弱的天份\/我不管了\/我不管这伤口能不能愈合\/选择了你也许是错的人\/选择包容了你的不安分\/我尊重我的选择

　　一曲终了，听的人都忍不住拍手喝彩。轮到霍小雨唱歌时，却明显地有些中气不足，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中间音乐过渡的时候就跑下去了。

　　后面就看男生表演了，他们不像女孩子脸皮那么薄，五音不全也敢上去唱歌。耳朵虽然受罪，不过托他们的福，屋里的气氛被炒热了。

　　“你不去上台唱歌吗？”坐在黎紫身边的赵天嗣递给她一片剥好的桔子。黎紫连忙接住桔子，有些疏离地笑着道谢，“我对唱歌不在行的，听大家唱就可以了。”

　　黎紫低头开始吃桔子，却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又抬起头来，发现赵天嗣还盯着她看。而赵天嗣见黎紫看过来，只是微微一笑，视线依旧没有移开。

　　黎紫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看自己的衣服，奇怪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不，我只是看你，你真漂亮。”赵天嗣直率地说。坐在他身边的霍小雨闻言朝他们看了一眼，嘴角不以为然地撇了一下。

　　黎紫有些狼狈地移过脸，正对上沈柯看过来的目光。对方冷哼一声扭过头，摆明了还记恨着黎紫的拒绝。

　　黎紫后悔了，她为什么要为了一顿饭就跟着张成舫来凑这样的热闹。免费的午餐最贵，前人说的话果真句句不落空。

　　“黎紫，我可以叫你小紫吗？”赵天嗣好似没有看到黎紫的躲闪，继续追击。

　　“啊，抱歉，我们还没那么熟吧。”黎紫像是突然清醒了，连忙拒绝道，小紫……恶，连李离他们都没这么叫过，好肉麻。

　　“交往下来就熟悉了呀，不要怕，我很绅士的。”赵天嗣有意无意地朝黎紫身边靠，“要喝什么饮料？绿茶，橙汁，酸奶，雪碧，可乐，还是啤酒？”

　　黎紫被追问得无奈，只得说道：“橙汁好了，”赵天嗣立刻半站起身，从茶几的另一边把橙汁饮料拿过来，极殷勤地给黎紫倒了大半杯。周小闵正好唱完歌回来，看到赵天嗣的动作，不觉嚷嚷道：“喂，赵哥。朋友妻，不可戏。黎小姐可是沈柯追求的人！”

　　周小闵一嚷，一屋子人都听到了，眼神全都刷刷地看向黎紫和赵天嗣，探究、好奇、惊讶、气愤、鄙夷什么神色都有。

　　赵天嗣似乎被人注意惯了，神色不变地挑眉道：“沈柯不是说他早被拒绝了吗？漂亮妹妹人人爱，他追不上并不代表别人不可以追！”

　　沈柯冷哼一声，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无意识地选着歌，看也不看黎紫：“随你，你追得上算你本事，我愿赌服输！”

　　“干吗酸里酸气的呀？这屋里又不是只有小紫一个女孩，一定会有对你胃口的人啦，小紫不喜欢你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沈柯脸色猛得变得苍白，狠狠瞪了赵天嗣一眼，把手中的遥控器扔到沙发上，咬牙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自己选歌！”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关上，赵天嗣还在嘀嘀咕咕：“干吗发脾气呀，我说的是实话！”他把水杯举到黎紫面前道：“来，小紫，喝一口，这里面承载着我满满的爱哦。”在大家面前，黎紫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快速地接过杯子，低声说道：“我自己喝。”为掩饰尴尬地，她连喝了两口才把杯子放下。

　　“够了，天嗣，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女人把兄弟气跑，很有面子吗？还有黎小姐，请你顾及一下沈柯的面子，他是真的喜欢你。你即使不喜欢他也不要和他的兄弟拉拉扯扯，这让我很怀疑你的人品。”王林不客气地教训赵天嗣和黎紫两人。

　　黎紫愕然地看着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哪只眼看到自己和他兄弟拉拉扯扯了？还有，她不过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招谁惹谁了，哪里需要别人说三道四！！！

　　一道熟悉的旋律响起，是五月天的《别惹我》。黎紫的怒气来不及发作，伸手从外套兜里掏出新买的翻盖手机。接通后，她闷闷地“喂”了一声，才想到屋里音乐太过嘈杂，便说道：“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把杂乱的音乐和好奇的目光都关在屋里，黎紫靠在走廊的墙上再次“喂”了一声：“我是黎紫，请问你哪位？”

　　“我是李离啦，你难道不看手机显示就接电话吗？快十点了，你要不要回来呀？”

　　“咦，那么晚了？”黎紫惊讶地说道。好几小时悄悄地过去了，她竟然没有感觉到，“那么马上和朋友说一声，一会就回去。”

　　“嗯，你在哪里聚会哦，我去接你好了！”

　　李离的话音还没有落，就传来背后林嘉鱼的叫声：“好啊好啊，快点去接黎紫，顺便买些夜宵回来！”

　　“买夜宵？他们还没有吃饭吗？”

　　李离叹了口气，“还不是被你惯的，一个个家伙嘴变刁了，竟然敢公然蔑视我泡的方便面，说宁愿饿死也不吃垃圾食物！”

　　背后的叫声又响起：“别说得你多乖的样子，你不是照样吃了一口就把食物偷偷倒掉了，别以为我没有看到！”

　　然后是李离的怒吼：“该干吗干吗去，没有人叫你多嘴！”

　　黎紫忍不住滴汗，心中竟还有些小小的愧疚，她忙道：“你们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坐出租回去，顺便给你们买点吃的。”

　　结果她的提议被电话的对方三票一致否决：“怎么可以，这么晚坐出租不安全，况且你又不认得路，被拐走怎么办？”

　　黎紫无奈只得把钱柜的地址说了出来，又被李离千叮嘱万叮嘱地要等着他不要乱跑。黎紫连连应声。心里想着他们也太过小心担心了吧！但是嘴角又忍不住上翘，被人关心——感觉真的不坏。

　　转过身，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人。黎紫仔细一看，原来是沈柯，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黎紫压住心中被窥探的不快，朝他点了下头，推开门走进屋内。不一会，沈柯也走了进来。

　　本来想对张成舫先说一声的，结果她正在台上和郑伟深情对唱《牵绊》。其他女孩也都和身边的男子处得不错，被男孩子幽默的语言逗得哈哈大笑。但是黎紫一进来，屋内的气氛忍不住就凝滞下来，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今天的这次聚会自己不该来。黎紫闷声不吭地挤坐在霍小雨身边，霍小雨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张成舫从台上满头大汗地走下来，瘫坐在沙发上仰头就灌了半听啤酒。男生要的饮料不仅有果汁、纯净水和绿茶，还有啤酒，原本是男生自己喝的，结果张成舫不示弱地也要了两听。

　　黎紫对张成舫说了马上要回家，张成舫睁大双眼问：“干吗走这么早，好玩的才开始呀？你住在外面又不像我们有门禁，应该更自由才对嘛。”

　　黎紫苦笑，觉得好玩不想走的只有张成舫吧，她可没有感到有什么值得留下的事情。再留下只有尴尬。张成舫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说什么。

　　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爱是个绝对承诺　不说\/撑到一千年以后\/放任无奈　淹没尘埃\/我在废墟之中守着你走来\/我的泪光　承载不了　所有一切你要的爱……

　　赵天嗣在台上旁若无人地唱着新歌《一千年以后》，而下面的人径自聊天、嗑瓜子、吃水果和喝啤酒，偶尔拍拍掌助助兴。大家都是些年轻人，稍微聊些时尚的话题就能继续下去。连黎紫也忍不住说了两句。

　　这时，门被敲了敲，离门最近的郑伟跑去开门。侍者说了句：“这位先生好像是来找你们的。”在郑伟疑惑的眼中，侍者退下，李离上场。

　　今天的李离一头天蓝色头发，柔顺地紧贴脸颊，银色雕花的镜架上依旧坠了两三个细碎的水晶链，在灯光下折射出美丽光影。他穿着米白色的毛衣，下穿白色棉质直筒裤，皮带是暗红色亮皮的。他把紧身的羊绒毛衣塞在裤子里，皮带上还坠着几道紫水晶链子，而围巾是冰蓝色的，像披肩一样斜披在身上，在右肩用一个大的水晶胸针别住。精致的服饰、俊美的容颜和优雅的姿态，使得李离看起来如王子般耀眼，一瞬间就夺去了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

　　“抱歉，打扰了，我想接黎紫回家可以吗？”

　　在见到李离的第一眼，黎紫就忍不住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在朋友当中，黎紫对于恶意的感知最为迟钝，有时她即使察觉到对方不怀好意，也会暗斥自己多心。就在刚才，她无任何预兆地看到沈柯时，只觉得是尴尬的巧遇，被人用言语挤兑也认为对方大概是内心不平，但随之而来的是赵天嗣不合时宜的话、沈柯阴阳怪气的冷言冷语和王林不由分说的训斥，让对自己本身的事情原本迟钝的黎紫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似乎、好像、有可能、或者、已经是这些男生的攻击对象，最大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她拒绝了沈柯的追求！

　　既然看出了这点，她便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受别人的冷嘲热讽。而李离的到来让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李离的话音还未落，赵天嗣就反应奇快地窜到门口拦住他，礼貌地笑道：“是小紫的朋友吗？我们正好少一个人，一起来玩吧。反正你们都住在校外，应该不用担心晚归的问题。”

　　“小紫？”李离挑眉看向黎紫。一个晚上而已，他们竟然这么亲密了？

　　黎紫无奈地笑了笑，她可管不住别人的嘴。

　　赵天嗣热心地劝说着李离，李离沉默不语地逐个仔细看过屋里的所有人，直把所有人都看得移开视线。就在赵天嗣以为李离不会再同意之时，李离却突然笑了起来，从高雅冷淡的王子猛然变成邻家俊美男孩，“好呀，我也好久没有玩过了。”

　　张成舫等几个女孩虽然经常看到李离送黎紫上学，但是他大多时候戴着头盔。偶尔一两次拿下头盔的时候，她们也只是远远看去，惊鸿一瞥，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现在离得近了，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精致如上好瓷器的面容，再加上李离的举手投足优雅高贵，就像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俊美王子。就连一直自视甚高的张成舫，在他面前都有自惭形秽之感，别说其他女孩了。

　　黎紫见同伴畏缩的模样不禁满脸黑线，若是她们知道面前这个优雅高贵的俊美男子在家时一头乱发，只穿长袍睡衣和人字拖鞋，吃饭的时候如饿虎扑食，懒惰的时候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那她们是不是还会满怀浪漫、憧憬和敬畏呢？

　　从侧面看过去，李离的眼睫毛又卷又长，低下头垂下眼帘的时候，眼下便形成小小的阴影，垂着的水晶链相击发出细碎悦耳的声音，只有坐在旁边的人才听得到。他安静地翻看着点歌本，那宁静美丽的模样，非但引起女孩子的全部注意力，连男孩子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赵天嗣坚持把刚才唱了一半的歌曲唱完，然后不由分说地和李离他们挤坐在一起，被夹在中间的黎紫受不了赵天嗣的靠近，不禁皱了皱眉，忍不住向李离挤了挤。

　　而赵天嗣却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他感兴趣的对象已经变成了李离：“喂，你叫什么名字，和小紫什么关系？以前没见过你呀，是新生吗？”

　　李离礼貌地笑：“我叫李离，今年是二年级了。和黎紫的关系啊，她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哦。”

　　赵天嗣不相信地“哦”了一声：“男女朋友就男女朋友好了，干吗说得那么暧昧不明，我兄弟可是因为你才被拒绝的哦。”

　　“拒绝？”李离原本郁闷的心情像是突然长了一双翅膀般，变得轻盈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想你理解错误了吧。如果黎紫拒绝了你的兄弟，那是因为她不想接受，绝不是我的关系。”

　　赵天嗣的脸色顿时挂不住，哼哼地说了一句：“是哦，你朋友眼界真高。”便不再理会他，而是扭头听台上的周小闵唱歌，李离也落得个清静。

　　“你叫李离，是木子李和别离的离吗？”

　　耳边响起小声的问话，听到问话的李离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沈柯的目光，然后分心地看了身边的霍小雨一眼，点头道：“是呀，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以前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从哪个城市考进来的？我是阳釜市的。”

　　“咦，我也是阳釜的啊，老乡呢。”李离惊讶地笑了。顿时，霍小雨也变得热络起来：“你中学在哪里上的？我在釜新中学，初高中都是。小学是莘莘小学，现在好像和别的小学合并了。”

　　李离更加惊讶了，“看来我们离得不远啊，我小学中学也和你上一样的学校，不过初三的时候我就转学了，到别的学区上的高中。”

　　“啊……”霍小雨小心翼翼地说道：“说起来，和我们同一届的也有个叫李离的，不过他和你长得不一样……初中的时候还因为打架事件被停学……听到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他了……”

　　“啊……”李离先是惊讶后是苦笑，他一副没有想到会遇到熟人的模样：“真是巧啊，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李离。”

　　霍小雨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盯着李离：“你现在和以前的样子根本不一样……不，应该是脱胎换骨的感觉。你真的、像传言那样……去整容了吗？”

　　“真失礼。”李离又惊又笑地说道：“变成这样可以我自己努力的结果，可和整容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有人传言你……”

　　正在这时，李离怀中的手机铃声大声叫了起来，朝霍小雨做了个抱歉的姿势。他越过黎紫和赵天嗣，掀开手机盖向门口走去，才接通电话就听到林嘉鱼的怒吼声：“李离，你接黎紫接到哪里去了！是那些家伙不放人，还是你狠心丢下亲爱的我们，私自带黎紫跑去吃高级大餐，要不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李离小心地看了一眼林嘉鱼口中的“那些家伙”。他们和女孩调笑的调笑，吃东西的吃东西，喝酒的喝酒，没有人注意他，至少表面上如此。他维持着优雅的笑容打开门，在关上门的瞬间，立刻变脸和林嘉鱼对吼：“你急什么，少吃一顿又不会死！吵那么大声，差点把我的形象都毁了！我现在的表现可是直接关系到是否对那些家伙构成威胁！”

　　“啐！”林嘉鱼立刻吐槽他：“你不过是自己喜欢玩而已！我们从长计议，怎么收拾他们都可以。现在吃饭最大，你给我回来！”

　　不等李离回答，林嘉鱼就挂断了电话。李离狠狠瞪了手中的手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啪”地一下关上机盖。他努力平息了一下呼吸，然后才推开门，又露出通杀四方的美丽笑容，走回到黎紫的身边。先向她小声解释刚才是林嘉鱼打来的电话，随后对赵天嗣说道：“抱歉，刚才朋友来电话了，让我带饭回去。我和黎紫就先走一步，真是不好意思。”

　　“那真遗憾呢，来了一首歌也没有唱，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赵天嗣无奈地说道，似乎真的不舍得他们两个离开。

　　和满屋子的男孩女孩笑着点头说再见，黎紫紧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屋内气闷得让人头晕，下了楼吹了点凉风，黎紫才感觉好点。

　　在李离和黎紫的身影从视线内消失后，周小闵立刻关掉了音乐、走下舞台，和身边的宁海燕调笑的郑伟也不再说话，一直喝着啤酒的沈柯用力地把啤酒罐放在茶几上，吓了他身边的女孩子一大跳。一直沉默寡言的王林脸色更加阴沉不定，赵天嗣脸上亲切的笑容也消失了，变得阴郁可怕。

　　包厢一时陷入静寂之中，有些诡秘的气氛让女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霍小玉满怀心事地小声叹了一句：“真是想不到。”

　　她的说话声在突然静默的房间中变得极为明显，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想不到……”赵天嗣记得她曾经和李离说过话，不过因为音乐太吵的关系他听不太清。

　　“刚才那个人啊，其实我是认得的。他以前和我是同一届的学生，不知道怎么现在比我还高了一级，真是想不通。”霍小玉有些迟疑地回答，虽然李离亲口承认他就是那个李离，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说，他不可以跳级吗？”赵天嗣笑着问。

　　“我记得他没有那么聪明的。他那个时候又丑又胖又笨，整天被人欺负，初三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欺负就退学了。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他了，有见到的人说他整容了，今天一看真都有可能呢。”

　　“那么说反差很大喽。”赵天嗣亲切地凑了上去，“我很有兴趣听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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