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

　　简语殊自然餍足地醒来。

　　他很久没有这样舒服充足地睡过了，自从父母协商分居以来，他每天都在一觉醒来便会被抛弃的恐惧中生活着，每次睡不着他都会爬起来打游戏，在虚幻的世界中体会着被人尊重被人需要及杀怪升级PK敌人的刺激感觉。

　　他睡这么沉，一定是因为耳边再也听不到刺耳的争吵，身边再也没有金钱的纷争的缘故了吧。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简语殊悠悠地张开双眼。

　　却看到一双几可喷出火焰的美丽眼睛。

　　“你好。”虽然有些诧异对方的脸离得那么近，但简语殊还是礼貌地问候着。

　　“不，我一点也不好！”美丽眼睛的主人咬牙切齿地说着，眼角有睡眠不足的疲惫。

　　“哎？”

　　“哎什么哎！”杜薇薇俯身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醒了你怎么还不给我起来，放开我的腿啦！”

　　“咦？”

　　脑袋被炸得嗡嗡作响的简语殊滑下视线，惊见自己竟然抱着杜薇薇的大腿躺卧着，他不觉大叫一声松开手，支起身子急退到角落，一张俏脸又急又羞、红白相迭，身子和声音抖抖得仿佛他才是遭人轻薄的良家少男。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床上……”

　　“因为你秀色可餐啊。”杜薇薇眉毛一挑，阴阴地说道。

　　“啊？”简语殊听罢吓得更是挤进角落攥紧衣领。虽然他从第一眼看到杜薇薇时就有莫名的好感，但他同时也很保守很害羞啊，不过他不否认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高兴于杜薇薇的主动啦。

　　杜薇薇见到他这种反应当时便怒不可遏了，“你白痴啊，拜托你用脑子回想一下好不好，是你硬扯住我不让我走，现在还来给我扮无辜！”

　　一动气，腿上的麻痛感便愈发明显了，于是她气恼的矛头又指上了另外一人，

　　“萧晓，你也给我起来，不要把我当枕头啊！”

　　“老、老太婆，不要大叫啦！”横躺在杜薇薇身上的小男孩微微蜷了蜷身子，哼哼唧唧地抱住头呻吟，“吵得我头好疼……”

　　“谁、谁是老太婆？我才十九岁！”

　　纤纤少女杜薇薇一个铁砂掌扇到萧晓头上，刺激得刚刚醉酒醒来的未成年儿童又嗷嗷大叫起来：“疼……我才十三岁，人说两岁就一个代沟，我们之间三条天堑，你还说自己不是老太婆！”

　　“那个，我二十一……”简语殊也连忙不落人后地说出自己的年龄，但是杜薇薇和萧晓已经乱成一团顾不上理他。

　　拧着萧晓粉嫩的脸蛋，杜薇薇狰狞地笑着，“还说还说，不乖的小孩就要受到体罚。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见你不爽了，竟敢在我面前狂妄，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东西……”

　　“秋了太婆卡偶不呸死你（臭老太婆看我不P死你）！”萧晓挣扎着想挣脱杜薇薇的挟制，但他人小力薄又宿醉刚醒，几次都没有办法扯开杜薇薇的手，只能羞恼得一逞口舌之利，只可惜被拧住脸颊的他吐字不清，令杜薇薇有听没有懂。

　　见萧晓两眼通红拼命挣扎的模样实在可怜，简语殊难得好心地劝解道：“杜薇薇，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啦，他还是个小孩子。”

　　“哼，你不要假惺惺做好人！”

　　“娘娘腔，谁是小孩子！”

　　杜薇薇不屑的轻睨和萧晓不逊的称呼令简语殊脸色一白，他原本就是性格孤僻之人，因为共同的遭遇及对杜薇薇隐约的好感使他比平时放开许多，也略微关心起这两个人。但他们的不领情，不，应该说是有些恶意的抵触令简语殊又退回原地。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屋里一团混乱根本没人注意，而来者也像是周全了礼数，毫不客气地打开门。

　　“三位英雄……咦，你们这是？”

　　不要责怪老村长及他身后的小文惊诧不已，在他们眼中——简语殊手搭在杜薇薇手臂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而杜薇薇却“宠爱”地抱着萧晓又“一脸娇羞”地回望简语殊，重要的是他们嬉闹的地方是一张床上——所有的状况全交织成令人心惊的暧昧。

　　然后互相凝视互相纠缠的目光朝门口的人看过来，清澄的黑和幽幽的黑，如湖的清澈和如夜的幽黯所形成的艳色光影连老村长都招架不住地移开眼，尴尬地轻咳两声，“咳咳，两位，不，三位英雄，你们的衣服兵器都已经修理好，我特地让小文拿来了。”

　　“真的啊，好快呢！”有着美丽清澄眼睛的少女眯着眼笑了，如湖的水眸不见收敛反更潋滟。

　　小文走进屋内，匆忙把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袍和重新锻造的武器放在桌上，又匆忙退出屋子，期间她一直努力控制着不要太好奇看向床上的三人。

　　看到自己的衣袍和武器，杜薇薇连忙放开萧晓，跳下床冲到桌边，抓起久违的法杖——明显地变新了。杖身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所制，呈深褐色，由手柄向上自然分出四股木线纠缠如蛇，螺旋向上，在微微探出的花爪内是圆形的紫色水晶，发出迷离绚烂的光色。

　　只有手握住权杖的时候，杜薇薇心中才会有踏实的安全感，即使真正的魔月权杖也许只是电脑里的一个可制造的数据，但比起同行的两个伙伴来，还是魔杖更令人感到信赖呢。

　　“敢这样对我，看我以后怎么报复！”萧晓揉着脸恨恨地低声咒骂着。

　　简语殊离得近些，正好看清他眼中愤恨固执的目光，无法了解这个小男孩为什么这么容易生气，他只觉得心惊。

　　等杜薇薇几人换好衣服走到堂屋坐定后，老村长才有些回过神地想起自己的任务。

　　“勇猛果敢的三位英雄啊，照我们开始所承诺的，我代表全村的人来支付你们所需要的报酬了。”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布袋放在桌上，老村长道：“这是一千枚金币，你们查看一下吧。”

　　“哦，报酬吗？”离得最近的杜薇薇连忙抓住袋子扯开来看，她长这么大只有在高中的时候帮助堂姐在商场推销了两天方便面，赚过惟一的一百元，后来更是感觉到累而没有再去过。没想到现在她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赚钱了，而且是金币耶。

　　在杜薇薇一脸陶醉时，简语殊冷不防抢走她手中的钱袋，放在村长面前说道：“我们并不缺钱，要不要报酬也无所谓。”

　　“喂，你干什么?你不缺钱我却是穷人啊，我随身只带了几千金币，连买超级魔法药都不够耶！”她并不是没有钱，而是身上的金币全都换成金砖放在仓库里了。在这没有银行的小村里，无论是NPG的村长和小文都不可能从嘴里突然爆出“你的东西放在我这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立刻给你拿出来”之类的话吧。

　　本来也不满意简语殊的自作主张，但是因为杜薇薇反对，萧晓立刻冷哼道：“你是穷人关我什么事情?这个任务是我接的，自然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报酬。才一千块而已，我才不放在眼里。”

　　“真是侠肝义胆的少年英雄啊。”趁三人争执的机会，老村长已经连忙把钱袋又放回怀中，“不过为了感谢你们的义举，我决定送你们更加需要的东西。”

　　低声对小文吩咐了一声，小女孩吃了一惊，有些犹豫地看了萧晓三人。村长厉喝了一声：“还不快去拿！”她才“哦”了声转身匆匆离去。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萧晓、杜薇薇和简语殊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相对于前两人的期待，简语殊就冷静许多。昨天下午村民在准备篝火晚会时，他曾经无意中发现村民们似乎有什么争议的样子，他一时好奇躲在一边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是为了凑起任务的报酬而在苦恼。

　　这个村子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贫穷，因为狼人的肆虐，农作物和半成品几乎全被掠夺殆尽，别说家有积蓄了，村人连吃饱穿暖都成了奢侈。而他们所属领地的领主只愿意提供四分之一的奖金，其他都要靠村民自己筹集。在简语殊实在听不下去而回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连传家的宝石首饰都拿出来了。

　　这也是简语殊为什么不让杜薇薇打开钱袋就夺下来还给村长的原因。因为里面不会是纯然的金币，应该还有些劣质宝石凑数。无论是杜薇薇不了解的好奇，还是了解后的同情，对东雨村来说都是太失礼了。

　　幸亏老村长没有坚持，应该说知道自己村子经济状况的他，对简语殊的决定实在是充满了感激。

　　不一会小文就回来了，当她把东西放到桌上时，杜薇薇首先露出失望之色，但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萧晓已经叫了起来：“三、三根木棍，我、我们需要这东西做什么啊?”他们年纪轻轻地不需要拐杖啦，当然娇弱的杜大小姐除外，但就是她也是有魔杖支撑的了。

　　“什么木棍，这是马鞭。”小文嘲笑着萧晓的没有见识，“能让顽劣暴烈的西苑马安静下来的只有我们东雨村所产的雨竹的香味，东雨的先辈就用竹子与金藤做了可以驯马的马鞭。看来爷爷很喜欢你们，西苑马可是御贡的名马啊。”

　　“马鞭？”这下连简语殊都不免动容了。他们都知道新游戏增加了骑马功能，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的马鞭。

　　还是小孩心性的萧晓首先兴奋地拣了一个手柄为青蓝色的鞭子，金银色的金藤中是小指般粗细的碧绿竹条，手工精致细美，挂在腰上闪闪亮亮地可以当饰品了。

　　“魅力值的增加呢。”杜薇薇喃喃说道。

　　这些鞭子并不像可以用金钱交易之物，一定是简语殊拒绝应得的报酬令村长的好感值上升，才引发了赠鞭子的举动。

　　“西苑马只有西风村才有，我会让人带你们去的，但是能不能找到忠实的伙伴，只有看你们的造化了。”

　　萧晓跃跃欲试地挥了挥鞭子，迫不及待地说道：“西风村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杜薇薇皱眉问道：“西风村？我记得你曾说过他们卑鄙的……”

　　“咦，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老村长一副睿智豁达正义凛然的模样，“即使对方真的很卑鄙，但我并不是在背后嚼人舌根的那种无耻之人哦。”

　　“其实爷爷在和你们开玩笑。”走在前面的小文向导解释道，“西风村和东雨村分属两个不同的领主，因为领地边界水源和矿产的问题产生纠纷，令两地领主势同水火，但那也只是上层贵族之间的不和而已，和我们下面的穷山村没有什么关系。爷爷和西风村的老村长年轻时也曾是一起冒险的好伙伴，说对方无耻卑鄙说惯了。现在他们还是互相关心帮忙的，因为两个村子离得近的缘故，哪个村子有怪物前来肆虐，另一个村子都会派人相助。以前还可以把怪物打退，但不久前怪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增多，西风村为了自保也自顾不暇了。因此东雨村才想到了悬赏的法子。”

　　杜薇薇一边听着小文说话，一边小心地提着袍角，不要和脚下的荆草过多纠缠，她不止一次地想到公车、出租、火车、飞机……只要是代替双腿运动的交通工具都让她深深慕恋了一遍。

　　然后——

　　“啊！”突然响起的尖叫令得简语殊和萧晓脚下一个趔趄，“冰魄……”

　　“咆哮……”

　　秘技和念咒的施展终止于怎么都没有找到可怕事物的稍后，但不能责怪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因为肇事者的脸色就在那一霎那变得更加苍白，“啊啊啊！”

　　萧晓只恨刚才为什么没把神兽召唤出来，要不喷她几口火，看看她还要不要鬼叫。“杜大小姐，你又在发什么疯啊？”

　　杜薇薇神色恍惚地转过来转过去看看他又看看简语殊，最后落在小文吓坏了的脸上，“忘记问村长了……”

　　“忘记问什么啊？要不要我用爱的铁拳让你醒悟过来?！”萧晓对自己明显被忽略的状况火冒三丈。

　　“忘记问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了。”杜薇薇盯着小文，“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要是有新人来了，谁来告诉他们任务呢？不对，新人村的任务被我们解决了，以后的玩家怎么办？啊啊，总之——我们怎么回去的问题没有解决啊！”

　　简语殊的眼睛眨了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萧晓冷笑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你还在想着怎么回去这种事情啊。”

　　“当、当然了。那是当然的啊！”一再受到挑衅，即便是杜薇薇也不由动气了，“这有什么不对？这个游戏做得再好，NPC再怎么亲切可爱，他们也只是NPC不是吗？但是如果我们不回去的话，妈妈却是会哭泣的啊！”

　　听见这种几乎类似煽情的话语，简语殊都忍不住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

　　气鼓鼓的脸颊在不甚明朗的光线里，呈现出一种水晶梨一样的润泽质感，令简语殊已经挂在了嘴角边的嘲笑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下去，隐隐约约有种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预感。

　　下一刻水晶梨猛地凑了上来，然后，简语殊的双颊顿时就剧痛起来，“喂！”

　　“这种表情。”咬牙切齿的杜薇薇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为女性的矜持，法杖被粗鲁地塞在腰间，双手呈爪形狠狠地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肆虐，“这种表情不叫开玩笑！”

　　轰隆！

　　简语殊好像听见什么东西在崩塌，从来都是没有表情的脸，即便是生气也是冷冷淡淡的样子，现在却在那个有着潋滟眸子的女孩子的手里，一点一点被捏出人类应有的感情——

　　“这个叫做生气！”

　　“刚才经过的地方是领主的大葡萄园，我们走得快些就会到神的庇护所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因为女孩子本能的细心，小文感觉到了杜薇薇疲累又无奈的心情。不过很大的程度还是因为不想看见简语殊那样柔弱的美少年在淫威下不知所措，小文连忙转移大家的思路。

　　“这里还是你们领主的地界，还没有到西风吗？”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杜薇薇讪讪放下闯祸的手臂，然后故作天下太平状捶了捶酸软的大腿说道。他们已经走过了领主广袤纵横的田地，领主郁郁葱葱的树林，领主的山丘和荒地，及领主绵延数里的葡萄园……结果又出现一个神的庇护所，什么时候才到西风啊！

　　“过了神的庇护所就到了西风的地界了。”小文安慰地说道。

　　听小文这么说，杜薇薇只得打起精神继续拖着腿走着。萧晓对于刚才一幕的精彩表演是想好好大笑一场的，但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走了不多久就掩饰不住满脸想休息的渴望。简语殊却真的像是被吓到了，虽然没有丝毫苦累的表情，不过却有意无意地缀在最后，走路的速度只能用慢吞吞来形容。

　　小文看了看才走了几十里路便累得想瘫在地上休息的三个人，有些疑惑他们的体力怎么还不如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山村丫头。但他们杀死狼人救了全村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也许他们只是因为昨天大战了一场，睡了一夜还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找到了这个理由后，小文更加体贴地说道：“离神庇所还有二十里，加油！”

　　“咦？下雨了。”

　　在杜薇薇死赖在树阴下休息了近半个时辰后，小文终于说动她继续赶路，结果走了没多少时间，竟然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

　　细雨霏霏，并不影响赶路，只是他们脚下的土路被雨水打湿变得泥泞。杜薇薇的绢鞋和雪白的长袍下摆不久就变得潮湿污浊。萧晓和简语殊都穿着靴子倒是占了不怕泥水的便宜，不过他们拖曳在地上的披风也不能免俗地沾上了污泥。

　　拎起披风，嫌恶地看了一眼下摆上的泥水，萧晓皱眉，“真倒霉，又要再洗一遍衣服了。”

　　“洗衣服倒不怕，就怕找不到洗衣服的人。”杜薇薇叹息般地看着自己的衣服鞋子，明明今天早上才被东雨村的大娘洗得那么干净的哪。

　　“走快点吧，要不连包裹里的换洗衣物和干粮都会淋湿的。”简语殊微微有些焦虑地说着，抬头看了看天，雨好像越来越大了。

　　小文只觉得头脑发昏，“你、你们没有一个人带雨具吗？”她随身携带的雨伞小巧轻便，并不会占用行李的太多空间，但也只能单人使用，“这应该是旅行必备的东西吧。”看到三个人都很懵懂的样子，小文连笑容都变得僵直了，“还、还是说你们……其实是什么都不懂的冒险新人？”

　　“哈哈，你真敏锐啊！”敏感地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是马车哦，原来不只我们在赶路啊。”杜薇薇连忙转移话题扭头看去，果真有一辆马车远远地奔过来。

　　“我去拦截一下，让对方带我们一程。”

　　“不要啊，我们让让别挡住对方的路……”

　　不听小文不好意思的劝阻，杜薇薇跳到路中央伸直右手，握拳翘起大拇指摆出个搭便车的手势。

　　马车由远而近，近得几乎看见马车前两匹白色骏马前胸微瑕的黑色毛发、磨得发亮的马蹄及马车夫冷酷的眼神。

　　杜薇薇忙向路侧急退，才躲过被马车碾压的可能，马车由她身边疾驶而过，溅了她一身污水。

　　“靠！”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好脾气的杜薇薇也不禁动怒骂了句脏话，她追着马车急跑两步大叫道：“NND，不载人也不必这样吧，赶着去投胎啊！”

　　小文连忙捂住她的嘴慌乱地说道：“求求你少说两句啊，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坐马车的，我们这些平民连挡住他们前进的路都是大罪。”

　　就在两人拉扯间，马车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杜薇薇拉着被小文拽得变形的衣袖，边走边恨恨地说：“他是你的贵族，可不是我们的，别让我再见到这辆马车，要不我非狠揍车上的人一顿不可。”凭着这股怒气，杜薇薇在余下的旅途中没说过一句话，疲累地闷着头猛走，直到小文指着前面说神的庇护所到了，杜薇薇才重整欢颜地说着“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到”之类的话。

　　迫不及待地冲进怎么看都更像是旅馆的神的庇护所，杜薇薇摇了摇淋得湿漉漉的头发，抹了抹一脸雨水，双手抖着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走进大厅，“老板，有没有让人换衣服的房间?还有你们这里有没有洗衣服的服务啊?我们会付钱的。”

　　大厅内无论地板还是墙柱都是木质结构，大概因为久远的关系变得磨损和灰黑，看起来脏脏的。几张长十几米的长桌并排摆放着，两边摆着几十把椅子，看起来像学校食堂的餐桌，座位上几乎都有人，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百多个人坐在大厅里，潮湿的空气和男人身上的汗气混合，屋里充满了湿温难闻的气味，嘈杂的声音几乎把屋顶掀翻。

　　“怎么会这么多人？”杜薇薇吓了一跳，他们在去西风路上除了遇到一辆疾驶的马车外并没有遇到其他的旅人，这些人看来都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吧。

　　“他们大概是来拜神的吧，因为明天就是生命女神狄芙雅一月一次的供奉日啊。”

　　小文却没多少惊讶，每到这个时候，神庇所里都聚满了人，她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要带他们去西风村的话，她明天也会和爷爷一起来敬拜神，祈求全村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痛。

　　小文朝屋内走了走找了一个空位，把行李放在桌子上，说道：“这里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动手，不过要是交一些奉金的话，也可以获得僧侣们的帮助。”

　　“阿嚏阿嚏。”萧晓连打两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道：“就算是热水他们也可以弄来吗?我想擦擦身子。”湿衣服贴在身上真的很难受，他好想洗个热水澡。

　　“看雨好像不停的样子，我们下午还是没办法赶路了，最好能找一间房子，我们好好休息一下。”简语殊皱眉道。他实在受不了屋里这么难闻的气味。

　　小文苦笑着，这些人真的是冒险者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像什么都要人伺候的大少爷大小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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