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风突乍起（5）

　　他的手探进她的毛衣里，她毫不扭捏，任他的手自腰肢缓缓向上，温柔却又坚决地抚摩，她干脆直起身，努力支撑着自己，跪在他膝上，发烫的脸颊伏在他有些刺人的短发上，轻轻地似乎极满足地叹息一声……

　　“哥哥……承泽……”她梦呓一般轻声道，“你答应我，永远都不会不要我……永远都不会……”

　　在这世间，她所拥有的，也不过只他而已。

　　酒劲渐渐上头，她有些头疼起来，眼皮困得难以睁开，迷迷糊糊中，似乎是沈承泽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忍不住唇角上扬，微笑着喃喃，“上次……我也梦到你……就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她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听不清，“亲我……”

　　这样的梦，让人羞赧，却又让人欣喜，他像是很爱她，像爱一个女人，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妹妹，极温柔地亲吻着她……

　　她并没有丝毫惧怕，只要是他……她什么都愿意。她顺从地展开自己，感觉得到他的亲吻，一点点地激起她皮肤上的颤栗，身体深处潜藏的欲望。

　　真好。若是就这样，永远不醒来，多好。

　　沈承泽在香港呆了三天。

　　许凝恰好放假，又有沈承泽陪在身边，像从前一样，对她百依百顺，她快乐得像只小鸟。

　　“一个月来看我一次，行不行？”她期待地看着他。

　　沈承泽用食指弹一记她额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喝酒！”他皱皱眉，“酒品也太差了。”

　　她十分心虚，那晚喝的可能真的多了点，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又或者做了些什么，只隐隐地有丝记忆，她好像又做了一个，和上次一样，无法启口的梦。

　　“我做了什么？”她笑着问道，“是不是非礼你了？”她眼神飘忽不定地偷偷瞅他。

　　沈承泽白她一眼，“你敢！看我不剁掉你的手！我是你哥！”他强调道，无法掩饰的心虚让他侧过头去，假装张望街边风景。他提醒着她，就好像提醒着自己，明知徒劳无功，却又不得不尽力尝试。

　　许凝被他一声喝斥，顿时不高兴了，想也不想就抓过他的手，一口咬下去。

　　沈承泽蹙起眉头，“喂，你属狗的吗？你是狗吗？怎么动不动就咬人？”他十分不耐烦地看着她，“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许凝松了口，讪讪地道，“没有。我就敢对你这样……”她小心地瞥他两眼，他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立刻放心了，重新嘻皮笑脸起来，“你要是太久不来看我，我会很闷，很闷的话，我就会随便交一个男朋友……”

　　沈承泽沉下脸，轻哼一声，“千万别找个丑得拿不出手的。”

　　许凝不满地翘起嘴，“人家做哥哥的，都不喜欢妹妹交男朋友。”

　　沈承泽答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只是不喜欢妹妹交男朋友，而他，是绝对不允许妹妹交男朋友，她是他的。不管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他心意已绝。

　　许凝转动着眼珠子，“哥哥把酒窖的密码告诉我吧。”

　　沈承泽又在她额上弹了一记，“想得美！”

　　许凝只好换了话题，“要是天天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好了。”她沮丧起来，重重叹息一声。

　　沈承泽心潮涌动，良久才道，“要是闷的话，多和同学出去玩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他真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走了。”已经将她送到屋子前，他替她打开门，转身要走。

　　突然一瞥眼间，看到地板上掉落着一张明信片，顺手拣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小凝，我很好，非常努力地，工作，以及攒钱，希望可以在休假的时候去看你。小凝，不能见面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吃喝玩乐。罗君昊。”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败坏起来，“罗君昊？君昊？这小子对你还蛮有情有意的嘛！”

　　许凝一阵惊喜，劈手将明信片抢过去，“啊，是罗君昊寄来的！”

　　她脸上的笑容刺痛了沈承泽，“一张破纸片，就这么高兴？”

　　许凝道，“重要的是心意，你懂不懂？”

　　沈承泽更是不快，“我的那些心意……啊，大老远地来看你，带你去吃你爱吃的，带你去玩你爱玩的……你怎么没好好感谢我的好意？”

　　许凝侧侧头，笑了，突然间扑上去，在沈承泽唇角迅速地亲了一下，“承泽！”她胆大包天地叫他，语气亲昵，“你对我的心意，你对我好，我一辈子都感激，所以，就算你真的和冯念琦结婚了，我也要跟你们住在一起！”

　　沈承泽被她冷不防的亲吻吓了一跳，听完她的一番话，不禁啼笑皆非。

　　“要是冯念琦小姐不喜欢你和我们一块住呢？”沈承泽故意道。

　　许凝十分自信地一昂头，“没关系，你会骂她，她会听你的话的！”

　　沈承泽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凝眼睛一亮，“哎，承泽！你这样笑起来很好看！真的！”

　　沈承泽收了笑脸，“说了不许叫我承泽。”

　　他是真心受不了……她这么叫他，他就有扑倒她的冲动！

　　许凝将自己投到他怀里，贪恋地深呼吸，“承泽，你要尽快来看我……”怕他再次责骂，赶紧地又道，“哥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她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有些哽咽了。

　　沈承泽再也忍不住，在她发上亲了一下，“乖，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步子迈得极大，又很急。仿佛一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开。

　　他临走时留下的匆匆一吻，让许凝甜蜜地回味了足足大半个月，几天后，寒假来临，许凝迫不及待地回到了N城。

　　但令她失望的是，沈承泽人并不在N城。许凝这才知道，沈承泽大半年来多在北京逗留，为玫瑰园的二期开发奔波。

　　另一个更让人不爽的消息是，这大半年，冯念琦也大多时间在北京某学院进修学习，这便意味着，他们俩这大半年来，大多时间都呆在一起。

　　许凝的心嗖嗖地凉。虽然知道这门亲事至少有八成的成功率，可心底里仍然挣扎着安慰自己，他只是像从前，和那些女人，都不过是逢场作戏。

　　家里没有沈承泽，对她而言便失却了基本意义。她飞奔去水街找周小荮。

　　周小荮照例在店子里打扫卫生，小妮子似乎胖了点儿，正确地来说，从她一弯腰的弧度，许凝敏感地发觉，这姑娘的胸变大了好些！

　　这个发现让许凝又惊又妒，冲过去就试图抓上一把。

　　周小荮被凌空而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尖叫一声，顺手便操过扫帚，许凝大叫，“STOP！周小荮！是我！”

　　扫帚停在了半空，而后跌落在地，两女孩大呼小叫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直到有人在一旁好奇地询问，“你们俩……这么相爱？”

　　两女孩齐刷刷地侧过头。

　　章学东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张桌子旁，眨巴着眼睛打量着她们俩。

　　许凝惊疑不已，“他来干嘛？”她低声问道。

　　“找抽。”周小荮十分淡定地答道。

　　章学东笑咪咪地冲许凝挥了挥手，“嗨！”

　　许凝走到他面前，大刺刺地打量着他，“怎么？东哥？换口味了？”

　　章学东厚着脸皮点点头，“我就说嘛，小凝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周小荮也跟着走过来，手里抓着扫帚，直朝章学东脚下扫去，“就是那种想吃海鲜吃不上，只好找野菜来塞塞牙缝那种。”

　　许凝哦一声，“野草同意了吗？”

　　“野草有一颗坚定的心，哪能！”

　　许凝竖一大拇指，“野草好样的。千万别被这样披着人皮的狼给吃了……”

　　章学东咳嗽一声，“小凝，我可是你哥！”

　　许凝道，“我哥骂我的时候，你没有一次帮我的！你是我什么哥？哼！”

　　章学东嘻嘻笑，“这么着吧，你看你哥也不在家，我代替他为你接风，晚上咱们一块去吃饭！好不好？”

　　周小荮直截了当地回绝，“不好。”

　　许凝却道，“好啊，怎么不好。”推搡了周小荮一把，“你傻了啊，有好吃的不去吃。去！”

　　周小荮便改了口，“去就去。”

　　章学东顿时眉开眼笑，“我去订位子，六点钟过来接你们。”

　　许凝道，“咱们得多带一个人。”

　　章学东道，“嗯？”

　　许凝笑了，“我一哥们。”

　　这哥们当然指的是罗君昊。

　　他五点下班，但手头的工作令他加班至六点。心急火燎的他几乎飞奔着出了办公楼，在出租车上对着车后镜摆弄着头发，出租车司机见惯不怪，笑问，“约了女朋友啊。”

　　罗君昊的心跳了一跳，含糊地嗯了一声。

　　司机上了点年纪，有点感慨，“还是年轻的时候好，谈场恋爱大过天，不用操心柴米油盐。”

　　罗君昊咧嘴一笑。

　　恋爱吗？

　　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

　　他喜滋滋地想。

　　他没想到做东的是章学东。看章少的模样似乎对周小荮有点意思。罗君昊有点不舒服，想当然地觉得这样的花花大少，只有周小荮吃亏的份。

　　于是趁着众人不备，低声提醒周小荮，“这人不是好人。”

　　周小荮眉角都没抬，“关你什么事？”

　　他讨了个没趣，转身向许凝告状，“周小荮的脾气越发坏了，十分可恶。”

　　许凝笑盈盈地，还没答话，章学东已抢过话头，“不会啊，很有性格，十分可爱。”

　　哎玛！这么坦白的买好，罗君昊只觉受不了。

　　周小荮大约已经习惯了，侧头向许凝解释，“他属狗的，我呢，现在就是根骨头，他啃不太动，又不服输，非要啃……嗯，就这意思……”

　　许凝表示了解地点点头，“现在的意思是，到头来看看到底是骨头硬，还是狗牙齿硬。”

　　许凝笑起来。

　　罗君昊看着她，她更漂亮了，笑起来眼波流转，无限动人。她凑到周小荮耳边，不知道嚼起了什么舌根，两女孩一齐窃笑起来。

　　他有些出神。

　　突然间章学东将椅子拉近，几乎靠在他耳旁，轻声道，“她好像对你没别的意思。”

　　罗君昊心跳一滞，不及答话，章学东慢条斯理地又道，“另起一行为妙。”

　　罗君昊笑笑，温和答道，“我还正想这么劝章少来着。”

　　章学东的目光胶着在他脸上，良久，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无论如何，晚饭还是吃得相当的尽兴。

　　许凝与周小荮有说不完的话。

　　周小荮现如今跟在《N城周刊》某专栏作家后头跑腿，其实说白了，就是该作家的枪手，作家弄好提纲，她负责执笔，最后由作家小小润色，稿子送到周刊，稿费妥妥到手。作家占七，她只拿三。

　　即便如此，周小荮已经十二分满意。名作家待她也不算太苛刻，许多小报小刊的活都介绍她接下来，周小荮敲敲键盘，所赚的已是父母一月进账。

　　又因为职业关系，大小八卦无所不风闻，生活内容较之从前陡然丰富数倍，更有近距离接触各路明星名人之机会，何乐而不为。

　　周小荮从前的理想是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最新刷新结果是钓上至少拥有一套房子的金龟。

　　许凝对她的最新理想进行了一番称赞，继而表示更感兴趣的是周小荮嘴里的某名作家。周小荮连人家面都没见过，但语气显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其实我就是在一个坛子里认识的，当时她在坛子里发贴说招助理嘛……我就跑去加她了……聊了一会，她同意让我试试……”周小荮说道，“她生活惬意得很，除了偶尔写稿子，成天就是旅游啊喝下午茶啊什么的……一点烦恼都没有！”

　　章学东嗤之以鼻，“一般在网上把自己装扮得不食烟火的仙女的，往往就是街头抠鼻子的大婶！”

　　这次罗君昊与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小荮就是缺乏警惕心，容易轻信于人。”

　　这话含沙射影的……章学东皱着眉头瞅了罗君昊一眼。

　　“听说你家以前卖螺丝粉？”章学东问道，“你以前在那什么什么……酒吧里做过？粉店因为有质量问题被关掉了，你呢，因为跟客人打架被酒吧辞退了？”

　　罗君昊脸色不愉，“章少对我的情况倒是很了解。”

　　章学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听说现在进了沈氏？小伙子，机会难得，好好珍惜啊。”

　　这话怎么听都不顺耳，罗君昊强忍着怒气笑了一下，“一定。”

　　许凝顿时放下几分心来，夸奖道，“君昊，很棒，有些不中听的话，有些难缠的人，不用计较。左耳进，右耳出就好。”

　　周小荮亦道，“就是，一只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傻不拉叽地咬回去不成？”

　　纵是章学东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周小荮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脸色微微一变，冷淡地道，“你还当真蹬鼻子上脸的啊……”蠕动着嘴唇，似乎还要再说几句狠的，但终究说不出口，冷哼一声，起身就走。

　　许凝戳戳周小荮大腿，“咄，你非要惹恼他干嘛！好了！这餐得自己付账了吧！”

　　周小荮也有些懊恼，“哎，应该等他付账了再惹他的……”

　　两女孩凑头嬉笑起来。

　　罗君昊并没有试图加入她们，他坐在一旁，不停地尝尝这个，嘬嘬那个，耳旁不时传来两女孩的轻笑声……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快乐的事了。

　　最后在罗君昊的坚持下，由他买单。

　　“过完年我可能会被调去玫瑰园……”罗君昊道。

　　许凝眼睛一亮，“咦，那可是沈氏的重要项目之一！君昊，前途无量哦！加油！”

　　罗君昊笑了，“为了以后可以常常请你们吃饭，必需加油！”

　　他与周小荮一块把许凝送回家。

　　“小凝好像瘦了……”罗君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个笑容。

　　周小荮良久才道，“你喜欢她？”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他避而不答，“我送你吧。”

　　周小荮垂下眼帘，态度有些冷淡，“不用了。”

　　她转身就走，连再见也没说。

　　这真是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对他的好，他又不是木头棍子，怎么可能不懂。但真的……喜欢这个事情，真的是一件身不由己的事啊。以前他或许不太以为然，但如今算是彻底领会了。

　　他与周小荮自小认识，便如左手与右手般相熟，再多生出几分，那也无外亲情或友情。但许凝……细数起来，也不过廖廖几次见面，偏偏……偏偏就将她放在了心上。

　　如果可以，他也想找个人来，给他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有短信进来。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姑姑罗琪琦。

　　自从他表示不愿意见她，她给他打过多次电话，他一次都没接，她终于放弃，改而给他发短信。

　　也不多说什么，就嘱咐一些家常话，比如天冷了，多加件衣服。又或者天气预报有雨，出门记得带把雨伞。

　　他是幼稚的，她叮嘱的，他偏偏一项都不肯听。天冷了，让他多加件衣服，他偏不加，天气预报有雨是吧，他偏不带雨具出门……他知道她在暗地里偷偷关注着他，于是试图用这样的相悖来打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