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与小秘的激情岁月(2)

　　我冷笑着说：“怀念吧，与老衲无关。”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偏偏在这个最不适合想起的时候，想起了我的理想，哦，原来我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我的理想就是永远和小U在一起。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内存，这个家伙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管你给他说多少事情，他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也有左耳朵进去之后，不知道就跑到哪里的错误时间。

　　但无可否认，他是个极好的倾听者。我唠叨了那么多，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烦。他用力地大喊：让数据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问小U：“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居然回答：“我一直把你当成最熟悉的客户啊。”

　　这一句话，让我彻底伤心了，原来一切都是假装啊。那么我的理想是不是还要因为她而存在呢？不过是三分之一秒的时间，我就又想通了一个道理：要为她存在，终有一天会感动她的，我们可以由熟悉转化为熟读。然后我又邪恶地想，我要把她转化为一个熟女。

　　这种想法让我身体里的小芯片，又振动了一下。

　　近来，我感觉身体里的小芯片总会不停地振动，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心跳。

　　文艺范对心跳有一段精确的描述：心跳是你的迷离在我心里的冲撞，心跳是你的眼神在我心里的飞翔，心跳是你的身体在我心里的盘旋，心跳是你的黑发穿过时丝丝的疼痛……

　　我觉得不好，因为我怎么看也看不懂，不过，她的硬盘懂。

　　因为硬盘说，哦，好美。

　　难道我与他的差距就这么大了吗？后来我又想明白了，这不是差距，而是在装B的路上，他永远先我一步，当他装时，我在欣赏，当我装时，他远远地蔑视。

　　可不装B，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就像我重新和小U合二为一的时候，我对她说，没事的，我是你熟悉的客户就好了。

　　我仿佛看到了不久前，小秘假装的宽大。

　　可我假装不成，小U的插口明显比以前松了，我有些摇摇晃晃的。这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不过幸好，她很快就忘记了那根帅帅的数据线。

　　理想是什么，理想就是一个轮回到另一个轮回。然后中间有忘记，有回忆，有得到，有失去——我TM的什么时候也像文艺范了？

　　不过小秘和文艺范过得很幸福，我就满意了，十分满意。

　　那天，我问硬盘：“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阅尽天下毛片。”

　　你这也叫理想？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崇高了很多很多。

　　6. 第一次分别

　　是硬件，总是要有分别的痛苦的。

　　我实在弄不明白，十兆网卡与百兆的在小秘这里能有多大的区别。我亲耳听到那根软绵绵的光纤说过一句，其实现在速度只有一兆多，还是最快的速度。然后，他又巴拉巴拉地给我讲了一通道理，说实在的，这个专家的话，我依旧一句没有听懂。

　　可是小秘不觉得，于是，网卡就从我们身边分离了。临走时，他挣扎着卡住PCI的插槽，对我们说，兄弟们，我不舍得你们啊！可是没有办法，最终，他还是被带走了。或者，在此之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肯定是和CPU说的那样，最终结果是垃圾堆，或者是被拆解开来。

　　我们都默默地为他送行，这时，主板嘀的一声，将自己点亮了。然后，风扇呼啸，我们以这种方式，送走了给我们带来大千世界的这个兄弟。

　　新来的网卡很胆怯地同大家打招呼，大家回应。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他说，我替我这个兄弟给大家服务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欢迎大家提出来。

　　然后所有的硬件都没心没肺地叫好。硬件界里，就有这么一点规定，面对分离，只有选择妥协，要不然的话，就有全盘皆输的可能。

　　我亲耳听某个硬盘讲过，当时就因为换了一块CPU，而大家素日感情深厚，结果所有的硬件都罢工了，最终的结果是只留下了他——因为他有重要数据，然后被安放在一堆陌生的兄弟之间，然后，就慢慢适应了。

　　他说，他很怀念那些日子，但是，想要重逢，就难了。

　　不知怎么，他说的这句话，让我有些难过。

　　小秘也有离别了，公司里的一个兄弟，因为有事情得罪了老板，被开除了。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大家一致要涨工资，这个兄弟平时话就多，人也正直，所以当他主动提出来的时候，老板就赏了他一个拒绝，而后他愤愤不平地找到劳动部门，结果大家的工资涨上去了，但他却被老板开了。

　　大家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然后集体送行，然后，小秘那同事就扛起行李，离开了公司。然后，公司又安静下来，大家各司其职，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秘在日记里写道：人生哪有不离别。

　　可是想了想，他又写下了几句：离别是成长的催化剂。

　　我的战友啊，你都多大了，还要成长。你难道看到了在大家AA制的离别宴上，有人提出A费太高吗？你难道看到了个别人去洗手间时，商量此兄弟的职位下一步要谁来干吗？你难道看到了，在拥抱时，有人嘴角那不易察觉的一丝淡定微笑吗？

　　这一切都那么不靠谱。

　　人类世界，与硬件世界是多么相同啊。

　　新网卡很快就适应了我们的生活，为每个部门尽职尽责地派送着数据，给我们讲外面大千世界好玩的事情，主板第一个就喜欢上了他。

　　接着是硬盘、内存、CPU，我们很快就淡忘了那一个拉着PCI插槽不愿意净身出户的旧网卡。不过，硬盘告诉了我它的MAC地址，我悄悄地记在了我的日记里。硬盘说，不管天涯海角，用这个地址，永远能找到他。

　　说实在的，硬盘是个记忆力超强的家伙，所以，他特别念旧。

　　他给我看过一个文件夹，里面居然是小秘很久以前的一些资料，那时都存放在软盘里，现在保存在那里。他还说，小秘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打开了。

　　回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反复回忆就不好了，所以人们就会自动选择淡忘，可淡忘，终究是淡了，而不是没有了，所以才有多年之后，才有回忆扑面而来，才有那些淡了又浓了的美好。

　　我发现，我越来越深刻了。

　　但是我却越来越懂得装傻了，这事弄得，好纠结。

　　7. 各种闷骚各种忙

　　小秘升迁了。终于从小秘成长成了副总监。

　　可是我还是愿意称他为小秘，副总监小秘在提升之后，就把我身体里一些莫名其妙的文件删除了，比如说《领导讲话的艺术与方式》、《如何看透上级》、《公文写作方式集锦》等。当然，还有《欲海情天》、《我的108个床上情人》等等一些春梦文章及文艺片。

　　我有些空空的感觉，可是我相信，空不会空太久的。

　　果然，没几天，我身体里又多了些东西。《做好每个人的上级》、《不要把自己当梯子》、《领导与被领导的艺术》。这些东西很大，但是我看了一遍，基本上属于废话。当然，小秘还拷进了许许多多照片，比如和某个领导的合影等。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人往高处走了，爱好也会变了？

　　后来我想啊想，终于想明白了，人站得高了，需要看的风景也不一样了，你在平地，你要注意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站在高处，你只需要注意空气是否新鲜，风景是否好，安不安全等问题就行了。

　　文艺范的硬盘已经十分痴迷于我带给他的那些东西，每一次接触，都会神秘地问我：“兄台可曾带些文字过来？”

　　然后我就会觉得浑身发酸：“兄台，你到底是不是科技产品啊。”

　　可是，硬盘总是要有点精神的，要么你专心致志，要么你就海纳百川，但不能没有理想。因为我就曾经见过没有任何理想的硬盘，不管什么，都不想保存，也不想记忆，后来的后来，这块硬盘被换掉了，主人的理由就两个字：坏了。

　　有时我心情好，会和他聊聊古代文学里面的词语用法，会忍不住给他讲讲孔乙己的故事。他听了之后，痛惜地喊，悲哀，如果放在现在的大学里，孔乙己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讲师，甚至有可能上百家讲坛，可是造化弄人啊。

　　我想说，是啊兄台，你放对了地方，找到了可以赏识你的人。

　　可后来想想，不对，是文艺范造就了他。

　　看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光看到了结果和现状，没有看到源头，不知道是谁适应谁，于是就会犯很多错误。

　　小秘就很明白这个道理，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这次升迁谁从中间出了力，于是，第一个月的提成下来之后，他原封不动封了个红包，送到了经理的案头上。两个人还推拉了一阵，一个说，千万别这样，你这是看不起我，一个说，我可没有这想法，我只是想给领导买点茶喝，一个又说，这样就见外了，另一个说，兄弟之间，没有你的我的。

　　然后就有人过来了，然后的然后，领导顺手一拉，那钱就掉进了他的小抽屉里。

　　后来，小秘在日记里用一个字概括了这件事：靠。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这样一个明显带有情感色彩的字来概括这件事情，你要是不满意你就不送呗，满意了才送，送了还不满意，人类真复杂。

　　可是我看到客户给小秘送礼，也是原封不动的话，然后小秘手一挥，钱就落在了他的小抽屉里面，那手法十分利落，像是领导一样。

　　小秘对于这件事，在日记里也是概括了一个字：爽。

　　爽就爽吧，干吗还要推让？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一推一拉的，他就是在享受这个爽的过程，时间越久，就越爽，跟那啥一样。

　　我为我这个发现而觉得自豪。

　　可是，小秘的日记写得越来越少了，我对于他的内心世界知道得也少了。有时，他只是写些表面现象，比如说今天和某位领导一起外出了，或者说今天哪一笔业务有了新进展。

　　跟工作报告一样，没有味道，我相信他是忙了，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写自己的心路历程了，人闲下来才会有各种闷骚，忙起来就顾不得了。

　　我曾经亲眼看到一次软件升级。升级之间，他简直就是个唠叨狂，对着这个硬件说，兄弟，帮帮忙，你该在内存里调一下位置了。对着那个硬件说，哎，你非法占用。但自从它升完级之后，马上冷静了，半天不说话。后来，看大家各忙各的，终于开口了，石破天惊，我现在是9.5版本了，你们都要听我的。

　　可基本没人搭他这个茬。

　　只有一两个硬件开始巴结他，其中就有上次淘汰掉的网卡，因为他会不停地提示，您所使用的网络适配器速度太慢。还有一个据说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兄弟，叫什么南桥芯片，听这名字，像日本名。

　　不过，他从以前一个人也管不着，换到能管两个人，不得不说是升级的功劳。

　　后来，他老老实实恢复了唠叨，再后来，我印证了一个道理，刚刚升职的家伙，都以为自己能管好多人，但后来却发现，哦，原来我的活动范围还是这么小时，就老实了。

　　所以，我期待着小秘老实的那一天。

　　8. 冲动与冷静的互换

　　文艺范越来越离不开小秘了，有一次，甚至找到公司里来，气焰烈烈地说，我找你们副总监。

　　结果前台比她更牛，说我们这里有几十位副总监，你找哪位。

　　然后，文艺范就傻了。当然，这些东西是后来她和小秘两个人吵架时我知道的。当时的小秘非常冷静，文艺范满脸委屈，她说，人家想你了嘛，小秘说，那也得看时间！

　　好像这句话，不久前还是两个人相互颠倒着说的。小秘说，我想你了，文艺范说，对不起，那你得看我的时间。

　　吵完之后，两个人再一次纠结在了床上，打了一场硬仗。

　　但此次战役，小秘大获全胜，看得出来，他对此很得意。文艺范的叫声几乎要震破顶棚，然后，我就听到硬盘小声说：“假的，这分明是故意喊的，哪是自然的呻吟？”

　　我呸他一声，说：“即使是假的，也证明人家努力了。”

　　可是一个问题却留在了我的心里，文艺范为什么要造假呢？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因为需要，造假可以让对方满意。

　　可是有些人，假着假着就变成真的了。就像是我看到文艺范假着叫，就真的满足了。

　　然后就有了以下对话。

　　“你好坏。”

　　“嗯。”

　　“你真行。”

　　“嗯。”

　　“亲爱的，咱们该说婚姻的事了吧。”

　　“嗯，哦，不，先缓缓吧。”

　　“我爱你。”

　　“嗯。”

　　我的战友小秘变得非常冷静，非常自然，非常不耐烦。

　　我为他感到欣慰，可总是觉得，这不太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就像现在在电脑里，摄像头越来越离不开显卡小妹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说：亲，显示给力一点；亲，画面流畅一点；亲，给点3D加速——虽然这3D加速与他毫无关系，但是他还是想要了再要，要了再要。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亲耳听到小秘隐约说过一句，这摄像头太不给力，是不是要换了？

　　显卡小妹倒也尽职尽责，所以，两个人一直相安无事。

　　但位置互换了，摄像头从一个专家变成了一个柴米油盐的男人。后来，我知道了一个道理，哪一个主动，哪一个就冲动，就能掌握主动权，就越冷静，因为主动出击的，往往是因为没有主动权，而掌握主动权的，随时都可以出击。

　　就比如，显卡小妹一旦不给力摄像头，那么他就有可能被换掉。

　　不过，幸好这世间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感情。

　　是感情维系了这一切，若不是感情的话，那么人与人之间，硬件跟硬件之间，该是一种多么冷漠的关系啊，也不利于稳定与和谐。

　　于是，我也觉得我和小U之间感情越来越深厚了，我发现，我体内的芯片振动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段时期我甚至怀疑我不喜欢她了，后来发现，原来是浓缩成了一句话：稳定压倒一切。

　　小U好像对这种生活有些迷茫，不过幸运的是，她已经快忘记那根让我恨得牙痒的iPhone数据线了，我觉得有时她像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一脱离我，就没了记忆。

　　9. 小秘的香艳生活

　　小秘又爱记日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