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学生的青春年华(3)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小豆失恋了。那个男生果然是人见人恨、花见花闭的劈腿一族，那个女友发现了小豆和他的事，然后打上门来，男生弃小豆匆匆而逃，甚至没有听到一句道歉的话。

　　她对这个结果很伤心，进门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我看到她的肩头一耸一耸的，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却没料到下一步她要做什么。后来，她坐了起来，打开了柜子，拿出一把小刀，扎了一下自己的手。

　　我吓了一跳，她会不会是想不开啊？

　　很快，她取出了黑皮，然后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来黑皮告诉我，这几个字叫做：成长很痛。我知道她是被伤着了，可是我可怜的主人，你应该知道，没有痛苦，哪来的成长啊？我真想把当年那个被淘汰软件的事情告诉她。

　　但黑皮相当兴奋，他说，这是小豆对他莫大的信任。

　　失恋后，好几天小豆都不高兴。后来，她加入的一个叫做什么剧透社的社团找到她，请她在晚会上编一个节目，最好是反映宿舍情况的，小豆带着伤痛答应了。她现在唯一要求的就是多干点活，才能忘记那个人。

　　她编了个小品，十分看好，关于演员，她选了同宿舍的三个女生。大家一起排练，一起纠正小品里的东西，结果非常成功。

　　那天晚上，四个女生一起约出去吃饭，回来得很晚，每个人都喝了酒。大家在一起说些醉话。老大说：“小豆，以前我对不起你，总觉得你好像跟我们不一样，我承认，我错了，而且向你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另一个女生说：“小豆，我以前总是为虎作伥，我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做了，咱们是好姐妹，你相信我，我很高兴。”

　　第三个女生说：“小豆，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我以前所有所有的对不起，今夜请你原谅。”

　　于是，我听到小豆在哭，然后四个女生抱在一起哭，但这哭不是痛苦，而是友情，失而复得的友情。

　　小豆，你可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我想起了另一个软件的事儿，它一开始出来时，是收费软件，但是后来坚决改成了免费软件，听说当初作这个决定时，那家软件公司赔了好多钱进去，但随着用户的普及，软件在电脑上铺天盖地地装，很快，通过其他途径钱就回来了。

　　当然，这些我都是听那个软件讲的，他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顺便还收拾了几个病毒，那姿势，那手法，那速度，都是强大资金支持下的绝顶高手。

　　所以，成长当中有些痛是要承受的，比如这次失恋，失去了，才知道下一次怎么样擦亮自己的慧眼，避免上当受骗。

　　播放器问我：“夫君，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替她们高兴。”

　　她说：“不是的，我总觉得你在想什么，肯定是一个很值得去想的问题。”

　　我说：“我在想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

　　她说：“哦，这样啊。”

　　接着又反问，“这个常谈是谁啊，还是个老生呢，有没有花旦？”

　　唉，看来昨天给她补习的戏曲问题她活学活用了，可让老子郁闷的是，明天还得给她恶补一些成语方面的知识。

　　8. 那些花儿

　　周末，小豆和几个同宿舍女生去郊游，带了好多照片。四个女生，笑着，跑着，花丛里，草地上，都有着她们的身影。这些都被拷到了硬盘里面，而我从硬盘里面看到了这一切。真好啊，她们拥抱着，做出各种姿势。

　　我突发奇想，我与这些兄弟们，也要合张影才好，我已经在这里进进出出好多次，也曾经在小豆不睡觉玩游戏时与兄弟们长谈过理想的事儿，青春的事儿。

　　其中硬盘与我关系最好，毕竟我们都是记忆大户。硬盘问我：“哎，兄弟，能不能帮我找一款软件，我想知道我被洗脑前身体里都有什么东西。”

　　我说：“让我试试吧。”

　　说实在的，这事儿感觉不太靠谱的，很难想象，一个U盘自己找软件，自己装到电脑上，这违反规定。

　　可是为了兄弟，我想试试。

　　我等了很多天，时机终于到来了，那天，有男生从小豆这里借走了我。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学计算机的男生电脑里有好多好多软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恢复数据的软件，我马上想复制到我的身体里。

　　这时，我遇到了一个家伙，一个住在内存里的软件，他用严厉的语气问我：“你干什么？”

　　我笑嘻嘻地回答他：“兄弟，拷个软件用用。”

　　“不行。”

　　“只是复制嘛，又不是剪切。”

　　“那也不行，这些都是主人的东西，设定了不让复制。”

　　看着他那张板起来的面孔，我觉得很无奈，于是我又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我沉默了很久，对他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硬盘兄弟，盘片都快坏掉了，主人准备淘汰他，可是他在被淘汰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想看一看自己身体里以前存过的一个软件，他们感情很好，他想恢复了见她一面。”

　　我看到这个软件有些犹豫。

　　我又叹了口气，说：“你看咱们电子界吧，换代特别快，今天还是兄弟，明天就不知道会不会分别；今天还是恋人，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分道扬镳。所以，唉，我知道兄弟你也很为难，算了，不见也罢了，谁让他命这么苦呢。”

　　说到这里，我看到这个软件有些激动，然后的然后，他就对我说：“兄弟，你说得对，咱们是应该相互帮一下的，你拿去吧，我生平第一次走私。”

　　于是，我顺利地得到了那个软件。

　　然后，我就复制到了硬盘里面。然后在小豆开机之后忘记关机的一个夜里，我听到硬盘转了一夜，然后找出了一点点数据。

　　是一些照片和参数，还有一些驱动。

　　我们聚在一起看照片，那些照片都是些硬件，有硬盘、内存、鼠标，等等。

　　突然，硬盘在其中发现了自己，激动地指着照片说：“这是我，这是我。”

　　我好羡慕他看到自己照片时的样子。我想，如果我和我的小U能照一张这样的照片，那么淘汰了我，我也不遗憾了，我要把这张照片放在我记忆的最深处，谁也无法触及的地方。想到这里，我看了看播放器，也看了看那些放在她身边的东西。这些场景，这些回忆都能保存下来，就都能一点点回忆了。这将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硬盘看完之后，激动过了，就把这些东西全删了，可是有他照片那一张，他不舍得，于是求着系统大哥将这张照片藏在了系统文件夹里。

　　平时小豆是不会主动打开这些文件夹去看的。我知道，他是想保留一份回忆。我感觉，似乎我也要保留一份影像回忆了。

　　系统大哥对这事很赞成，但是有一点担心，他说：“万一哪天我被重装了，你的照片就没有了。”

　　硬盘伤感地说：“你被重装了，我的记忆也就清空了，一切就当没来过吧。”

　　主板说：“兄弟，不会的，你说的那叫低级格式化，那样你才没有了一切记忆。”

　　第二天，我被重新插进播放器的身体里，她对我说：“烦死了。”

　　我说怎么了？她说昨天有个家伙喊她嫂嫂。我问是谁，她说是宿舍老大新买的手机，和她放在了一起。

　　我说：“他怎么会喊你嫂嫂呢？”

　　播放器说：“还不是因为你个坏人。有时离家几天也不回来，害得那个手机调戏我，说我寂寞，还说如果我家里有什么晾衣服架子的话，一定要装作失手落地才是，然后说不定就砸到好几个U盘，你说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刻，我确定这个纯纯的娘儿们没有看过《金瓶梅》。可是我给她讲过《水浒传》啊。

　　后来我弄明白了，她是不想让我更多地离开。可是娘子，官人也是身不由己啊。

　　9. 乡村的喜闻乐见

　　我随小豆回了一次家乡，那是一个山区，她家里很漂亮，在山里面，每天一清早就能听到各种鸟的叫声。

　　小豆妈妈对于女儿的回来，表现出了万分的喜欢。问了好几遍她在学校里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等等，总觉得小豆受了委屈。

　　小豆将我挂在了窗台上面，她对我说：“你真漂亮，挂这里就像一个风铃。”

　　我与播放器分别时，她问我：“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她还问我：“夫君，你说我们这次分别，会不会再不相见？”我说：“不会的，我已经记下了你的芯片信息，从此天涯海角，我也能通过网卡找到你。”

　　我看到，她似乎带着眼泪笑了。

　　我有点恨我自己喜新厌旧，我的小U我似乎已经不再那么多次地想她了，有时只在心中掠过一下，很轻很浅，像蜻蜓点水那样。

　　可是我还知道，有一种爱，很深，深到你不敢去潜水；有一种爱，很浅，浅到你想日日嬉戏。

　　我正在发感慨时，两只喜鹊停在了我的窗前。

　　一只说：“老公，你看，这个亮晶晶的东西，咱们弄走了放在家里当装饰吧。”

　　另一只说：“是啊，当壁画挂在墙上，一定很有气质，很有型。”

　　然后他们就来啄我，我大喊：“住手，我是外星人！”

　　一只哈哈大笑，“外星人我们见过，没见过你这么猥琐的家伙。”

　　另一只说：“蒙谁呢，你当我们是三岁小鸟啊？”然后就是继续各种啄。

　　我被啄得晕头转向。小豆恰好在此时过来了，嘘一声，赶走了那些鸟儿。然后，我听到小豆对我说：“看来这样也不保险，这些坏喜鹊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算了，你还是住到我抽屉里吧。”

　　关于小豆和我说的话，我心里总是有些没底气，我不敢相信她知道我是一个有智慧的U盘，如果是那样，就太可怕了。后来我想，她只是小孩子脾气，认为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有智慧的，关于这些，她自己也知道只是猜测，觉得好玩而已。

　　抽屉里有好几样东西我没见过，一个黑黑的，蹲在角落里的家伙问我：“你是谁？”

　　我说：“我是U盘。”

　　然后就听到好多笑声，那个黑家伙继续问我：“U盘是什么东西，好玩吗？”

　　我说：“不好玩，我不是玩的，是用的。”

　　然后又是一阵笑声。后来，我知道了那个黑黑的东西叫做秤砣。他好像做过法官一样，说话有一定分量，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想当年，老子在秤杆上可是说一不二。

　　还有五个小兄弟，大小一样，说是骨头子儿。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们说这是小豆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此外，还有画片、笔记本等一些东西。最最重要的，是一个小钱包。我知道这事，黑皮告诉过我，这个小钱包是小豆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她非常珍惜。

　　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他们争先恐后地给我讲与小豆小时候的故事，好像一帮争宠的孩子那样，这个说跟小豆关系最好，那个说小豆睡觉都拿着他，只有秤砣不说话，我估计小豆没有玩过他。

　　这时，秤砣发话了，说：“小豆也用过我。”

　　“哦？”所有的东西都不说话了。

　　我想，秤砣说这话时，一定是红了脸，因为他说：“小豆常用我砸核桃！”

　　然后，大家哄堂大笑。我知道，这件事秤砣以前肯定没有说过，因为我的到来，他才说了出来，他不想在我面前失面子。有时，面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越是不想失去，就越有可能失去。

　　就像某一次，小秘安了一个新软件，这个软件为了和硬件打好关系，进来之后就打招呼，本来是想说，兄弟们，以后就靠你们罩着我啦。但不小心说成了，兄弟们，以后我就罩着你们啦。

　　所有的硬件都震惊了。这不是来了一位大哥吗？

　　第三天，小豆还是把我放回了包里，因为她就要回校了。我觉得我还没有玩够。

　　我想起了秤砣大哥最后送我的一句话，兄弟，走好，好好让主人开心。那一刻，我觉得我又要激动了，这些朋友可能就只见上这一面了，因为他们没有芯片信息，所以我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对自己说，与朋友分别，也是另外一种成长，不是吗？

　　10. 自私男的电脑

　　小豆回校不久，又恋爱了。但是，她并不像第一次那样在笔记本里写那些长篇大论了，而是简单地写一些活动、一些心态、一些分析等，我看得出来，她已经非常成熟了，但是一切只是暗恋阶段。

　　这时的小豆已经能挣钱了，她找了好几份兼职，有多有少，但已经不用向家里要钱。

　　男生把我借去了几天，因为要来来回回地拷一些课件，不太方便。

　　我借机浏览了他的电脑，一切还算是正常。男生的硬件也有点像他的脾气，单调，固执，但并不混乱，也不擅长拉关系。

　　主板就简单给我说了句“欢迎”，然后就没了词儿。内存看了我一眼，埋头工作去了。

　　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越是这样的环境，我越是想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因为我是一个四有U盘嘛。

　　我像个领导那样挥手，说：“大家好。”

　　没人理我。

　　我又说了句：“同志们辛苦了。”

　　还是没人理我。

　　说句实话，这两句我还是从小秘起草的报告里学来的，在一些场合使用，总是会起到一些幽默的作用，可是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有些失望，幽默不成，反而开始沉默了。

　　这时，一个软件闯进了我的身体，很大，我身体里已经塞了MP3，所以，这个软件就显得大，关键时刻，我借用内存，提醒了一下。

　　男生毫不犹豫地删除了一些MP3，说实在的，这个动作让我有些看不起他了，这是一个自私的人，借用别人的U盘，删除文件时，也不给别人打个招呼。所以说，我明白那些硬件为什么都不理我了，都是自私。

　　我又不是老人，要你们扶，理一下怎么了，还能讹上你们不成？

　　我感觉，就连USB接口拥抱我都是松松垮垮的。可是自私的人也有一个共同的习性，那就是胆小，至少有一部分是这样。

　　我开始浏览硬盘，他问我：“你干什么？”

　　我简单地回答了他一个字：“看。”

　　其实我应该回答另外一个字：“干”，这个字远比前一个字豪气，如果再加上一二感叹的句式，就更加出众。

　　他没有说话，我看到他身体里有些过时的软件，有些游戏，还有些说不上来的乱糟糟的东西，突然就有想帮他整理一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