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底是谁“黑”了谁(2)

　　代理服务器就问：“为什么？”

　　其中一个说：“他居然入侵政府网，我觉得太没有水准了，这些网站的防范都太软，简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另一个说：“入侵就入侵了，凭什么改人家的网页，我担心以后你进入我之后，会把我改得面目全非。”

　　还有一个礼貌地说：“我觉得你不太适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万恶的熊猫烧香。”

　　此肉鸡话一出，砰砰砰，又是一阵灭灯。

　　最后一台肉鸡羞答答地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你进入了我之后，那么，你会不会和我一起生个孩子？”

　　我看到，软件头上出汗了。他说：“会，不会吧，会吧。”

　　很难想象一个黑客软件和一个肉鸡会生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我想了一下，难道是流氓软件、垃圾网页？说不定还搞出个把垃圾短信来。

　　可是软件选择了放弃。然后在“可惜不是你，偷看我数据……”的音乐声中沮丧返回。他对我说：“什么啊？那个配置，我不屑于进去。”

　　后来，另一个软件主动出击，这可是个不商量的主儿。他把前一软件的心动肉鸡浏览一个遍，回来后对他说：“哥们儿，你没去可惜了，这姐们儿暴强，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日本动作片场，全是主人的。”

　　然后，他带回来几部，供我们大家看，几个硬件都有点儿痴呆相。

　　那些东西，我都看过，没有兴趣。

　　不过很快，软件就把这个删掉了。他说，因为这些仅供研究。

　　5. 信忽悠还是不信

　　马克有时会带着我给别人修电脑。因为我携带方便，所以，他的事我也知道一二。

　　他在一家电脑城找了一份工作，工作性质就是天天截在入口处，看到来一个人就问：“老板，配电脑不？”可惜，他没有如花的容貌，当然，也不会遇到小秘那样的人，假装买电脑，调戏别人一番。

　　干了没多久，他就厌倦了，可是不得不继续干下去。

　　那天，他遇到了一个人，问他：“可不可以修电脑？”

　　他的眼睛一亮，说：“可以修啊，请问老板的电脑是什么毛病？”

　　老板烦恼地说：“以前一开机过一会儿就打开了，可是现在一开机，就不动了。”

　　马克说：“那行，老板，您电脑带来了吗？”

　　老板指了指身后的车。马克把他请到了店里，不管怎么样，拉住一个人就是十块钱的提成，这一天不算白忙活。

　　出于热心，马克打开了他的电脑。然后，果然就停在了那一个画面动也不动了。上面有选项，是按F1继续，还是进入主板设置。

　　老板说：“看看，看看，就是这样。”

　　我敢断定，他的年龄肯定超过五十岁。

　　马克装模作样地把我插进去，然后悄悄按下了F1。然后，电脑就启动了。我刚一进去，就听见主板有气无力地说：“兄弟，你来了。”

　　“哦，我来了。”

　　“兄弟，我主板电池没电了。”

　　我说：“我知道。”

　　很快，马克恢复了一下主板默认设置，然后打开电脑，取下主板，找出烙铁，装模作样地摆弄了一阵之后，换了一块新电池，打开电脑，滴一声，自动进入系统。

　　老板觉得非常神奇，问：“修好了？”

　　马克点点头，“修好了。”

　　“多少钱？”

　　这时，我感觉到马克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他是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后来，他狠狠心，说了句：“120块钱。”

　　我突然听那老板说了句：“真便宜呀，我以为要换电脑呢。”

　　我想，此刻马克一定不那么淡定地笑了吧。

　　有些人，有些事，你不忽悠他，他反而认为你在忽悠他。硬件里这种情况，也比比皆是。

　　比方说，一个软件总是认为自己不完善，于是，反复地求证于其他软件。大部分软件会好心地告诉他，只要适应性好就行了，慢慢开发嘛。

　　可是他却偏偏不信，于是，就有那么几个软件上来了，说：“兄弟，我们来帮你看看有什么不对的。”

　　于是找了半天，毛病一大堆，然后呢，就是帮忙重新开发，开发完了，功能看起来增多了，其实不过是那几个软件的附属品与广告。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那次，内存犯了毛病，总是怀疑自己的速度出了问题，然后问了一圈。

　　没有人答理他，他就更觉得自己有问题。

　　后来来了一个软件，告诉他：“哦，是有点问题，这个我能治，放心吧。”

　　于是，清理内存，启动软件禁用，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项，加起来折腾了内存好几天时间。

　　后来，内存觉得自己的病好了。

　　再后来，听说那个软件已经被业界禁用了，说是夸大其词。

　　这跟人类世界里，医生开药是一个道理。

　　6. 马克的怪异行为

　　马克上次挣那一次钱，让老板十分满意，可是很长一段时间，他有点看不起自己。

　　我给他的评价是这样的：人不坏，技术好，有抱负，无机会。

　　我为这个精准的定义叫了一声好。我看到硬盘里有马克以前写下的日记，说什么自己的理想就是做中国最精英的程序开发员。

　　我想问，是什么样的现实生生把一个精英逼成了销售加黑客呢？可能是机会暂时没有太偏向于他。当然，也有他的自暴自弃。

　　我隐约知道，马克的这一行为是因为前女友。那个女孩跟大款走了，所以，他才跑去山区疗了一阵伤，然后才遇到了我，把我带了回去。

　　说实在的，跟着他在一起，我学到的东西更多，但是这些东西，我不想去学，我只想更便捷地使用。

　　我想到了一个让我产生无限想象的事情，如果在马克之后，我跟了另外一个人，那么我会不会再学点，如果这样一直跟下去，我会不会成为一个博学多才的U盘。

　　这个想法，让我好激动。到那时，回忆一个个主人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是多么有趣的事。

　　我可能会这样想，我的前主人，我的前前主人，我的前前前主人……

　　后来发现，我还是笨的，他们都有名字。

　　可是马克，却将QQ上他女友的名字，改成了“前”。

　　就一个字，透着无奈与洒脱，纠结与结束，真实与现实。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因为有一天，我看到他破解了他女友的空间。那里面全是她和那个有钱人的照片，这就是网上所谓的晒幸福吧。

　　马克愤怒之下，把她的空间主页给改成了四个大红字：我是贱人。

　　可是改完之后，就后悔了，想改回来。但从服务器上删除的东西想恢复过来，哪有那么容易。于是，过了没几个小时，那个小前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把马克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是什么小人心态，什么吃不到葡萄要拔葡萄树，说什么以后敢再这样的话，小心点，等等。

　　我想说，女纸啊，厚道一点有什么嘛，你抛弃人家时，怎么不说这些话呢？这些话，人家要是说你，你怎么办呢？

　　那天，马克入侵了一个女孩的电脑，打开了女孩的摄像头。

　　我看到，灯光下，女孩正在换衣服，马克聚精会神地看着，然后点下了录制。我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或者是这顿臭骂给了他勇气？可是，这到底是拼搏向上的勇气，还是自暴自弃的勇气呢？

　　我不敢轻易判断或下结论。

　　然后，他入侵了好多电脑，点开别人的摄像头，录制，存放。

　　连硬盘也大叫起来：“太撑了，过会儿再吃。”

　　可内存这个粗莽汉子，还是硬往他嘴里塞。我只知道，那一晚上，硬盘损失掉了三十多G的空间。

　　马克存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不怎么响，可是我却觉得里面透着一股子无奈。

　　硬盘对我说：“真讨厌动物。”

　　我问为什么？

　　他说：“动物能吃能拉，吃得多了就拉出来。可是咱们硬件，吃得再撑，最后还是内部消化。”

　　话说得不错，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呢？

　　7. 拯救一个好人

　　那天大家闲得无聊，开始讨论一个问题，如何感恩？这个问题有点儿大，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就把以前我与小秘的感恩那一段说了，然后让大家看我身上的水钻，所有的硬件都很羡慕地哇了一声。

　　硬盘说：“我觉得吧，感恩是个人行为，是自发的，如果别人非要你去做，那跟强奸了你的意志差不多。”

　　显示器说：“感恩是一件交通工具，可以把爱心从这里传播到那里。”

　　内存说：“我觉得感恩未必就是行动，但你一定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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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帮硬件，越挖越让我喜欢。

　　可是也有不懂得感恩的，他说：“感个屁恩啊，该他做的，他做了，是他的本分。你没必要为他人应该做的事情感恩。”我们一看，哦，说这话的原来是鼠标。他说：“我们兄弟都这命运，啪啪地被按了十几万次，然后一句话，不行了，就给淘汰掉了。其实有时只是小毛病，但是那些人就懒得修。”

　　鼠标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所有的硬件都不说话了。我知道，让人类感谢硬件，这种事情，估计得几千年后才会出现吧，那时我们会有一种良好的语言来进行沟通，不仅和我们，而且还和世界上的万事万物。

　　马克开始紧张地写一封信，他神色凝重，看得我们都有点害怕。

　　显示器说，他很少看到马克这样严肃过。

　　后来，内存告诉了我们，他写的是一封敲诈信。原来，他录下那些女人换衣服的视频，甚至是做爱的场面是有目的的，他现在想得最多的，就是钱。看了前女友的空间后，他受到了刺激，认为只有大搞一笔，才是正道。

　　我们都吓坏了。

　　他写完了，开始保存，系统却提示，您所输入的字符有误！

　　我开始感激系统大哥，可是，这一道防线，对马克而言是没用的。他马上点了另存为，然后保存为其他格式。

　　然后就是硬盘，正在显示保存，但很久没写入。

　　马克自言自语：“今天，真是不顺利。”

　　是不顺利，可是依旧没能难倒他。

　　但最后一道屏障还是被打印机拦住了，打印机出了点故障，打出来的，全是乱码。

　　这不是马克的强项，但是他并不决定放弃。他准备把那个文件拷到我身体里，去别人打印机上打。

　　他把文件往我身体里拷的时候，我拼命拒绝，拼命离开USB接口，于是，就显示了，硬件无法识别。

　　马克又说：“今天太奇怪了，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是很奇怪，他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觉得奇怪到无以复加。

　　他终于放弃了那个计划，所有的硬件都松了一口气。

　　USB小妹说了句：“刚刚我帮不上什么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主板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会出汗？拜托啊我的亲妹妹，你要是一出汗我就完了！”

　　USB小妹说：“人家只是比喻一下嘛，谁会真出汗啊。”

　　所有的硬件都欣慰地大笑。

　　我没有笑，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些硬件，到底跟马克是什么样的交情？值得他们为他这样做。

　　后来，这个问题我也想明白了，当年我对小秘不也就是这样吗？我们两个虽然没有交流过，但是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的。硬件们的感恩，有时你是不知道的，一个芯片里就有着无数半导体，相当于人类的脑细胞，所以，硬件们也会思想，也懂得感恩。

　　马克晚上回来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感谢你们啊。”

　　我觉得那话像是在赞美我们，可能是他一时冲动，差点犯下了大错。这一点后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才会感谢电脑临时出了毛病。

　　但是有时出毛病也不是为了救人这等大事。

　　硬盘的赌气，也会造成这种事情的发生，比方说，我那次见过的一个硬盘，开机就自动修复错误，修复了一个上午，主人干着急，原因就是前一天晚上，主人骂了句，“什么破硬盘，这速度跟乌龟差不多”。

　　他当然不愿意做那种小动物，于是莫名其妙，开机自检了一个上午，其实就是在赌气。

　　8. 马克的新职业

　　转眼来了半个多月，我跟着软件们远足，也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事情。

　　俗话说，人一上百，千奇百怪，电脑也是。每个人的电脑里，都有着数不清的秘密与习惯，比方说有个人的电脑桌面上的图标就是两行，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曾经软件好奇，给他多放了一个，结果第二天，那个人纠结了，选择了好一会儿，又恢复了原样。

　　还有，有台电脑喜欢隐藏QQ，于是，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套了无数层，后来自己用时，也找不到QQ在哪里了。

　　当然，我更喜欢阅读那些人更私密的东西，比如说，日记。

　　原来这个世界上，喜欢记日记的人，是那么多那么多。

　　我觉得这一段时间，对我这个喜欢阅读别人秘密的家伙来说，是一段多么如鱼得水的时光啊！

　　马克有时会在线和别的黑客交流，他们说的技术层面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硬盘懂，他一会儿指出错误，一会儿又说那样能减少循环的次数等等。每当这一时刻，我就成了白痴，他就像个专家一样侃侃而谈。

　　不可否认，这就是他的快乐时光，他当时就像我翻到一则秘密日记一样欣喜。

　　马克这些天，从别的黑客那里接了一个活，2000元钱，编一个建站系统。时间要求很紧，所以钱给得高，没有人敢接，所以马克就接了。

　　那几天，他没日没夜地在电脑上写程序，写完了，电脑保存一份，我身上保存一份，第二天继续写。

　　我不知道这是他的梦想还是他的未来，但是他拼命的样子很是让人感动。

　　我觉得，不管是硬件还是人，或是软件，或是任意一件物品，总是要有一种精神的。

　　可是偏偏就有的硬件没有。那就是马克公司的电脑。

　　我那次插入，听到硬盘有气无力地对内存说：“喂，老弟，读个数据。”

　　内存说：“你管呢，让爷玩完这盘游戏再说。”

　　CPU就说：“你们吵吧，老子更是难得清净。”

　　于是，那台电脑常常是卡了又卡。系统对此十分着急，求这个求那个，说：“爷爷奶奶们，快点工作吧，要不然又要赖到我头上来了，重装系统你们不觉得痛苦吗？你们不怕被淘汰吗？”

　　没有硬件答理他，这些货们确实不怕被淘汰，因为习惯了。电脑公司换个硬件，简直比吹口气还简单，所以，他们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