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卷 31
程妈走了之后，成成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心像是死了一般。他抬头看了一下表，离程寒泷下班还有两个小时。等到程寒泷下班，他又该怎么面对程寒泷，种种的问题摆在面前，成成感觉汗滴已经顺着自己的额头流下。
复古的大洋钟在旁边一声一声地敲着，成成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两个小时，面无表情，连哭都哭不出来。忽然，手机响了，成成麻木地按下按钮，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成成，你考得这么好也得请客吧？现在班里的人都等着你请客呢……”
长久的一段沉默，成成才反应过来，顺口“嗯”了几声，直到挂了电话，成成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缓缓地走到镜子前面，成成看到里面的人两个眼睛肿的像大桃子，脸潮红的，而且头发也变得乱糟糟。成成忽然间很厌恶里面的自己，没有主见，没有勇气，甚至连自己的真实想法，都不敢去承认。
成成在程寒泷回家前的最后一刻，离开了家门。已经是傍晚了，街上的路灯都已经开了，因为没有全黑的缘故，路灯的光显得无比暗淡。成成望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更加的烦躁了。
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成成关掉了手机，他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做了。心里有一点儿小小的怨恨和委屈，忽然间想听听程寒泷骂自己，紧张自己的话。
来到一个大桥上，成成低头观望着底下的水面。黑夜里的河水显得很可怕，似乎掉下去就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成成屏住呼吸，手抱着桥头的立柱往下探望。
要是，我就这样从这个桥上跳下去，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程寒泷会像电视里面演的一样，及时冲过来把我从水里救起么？是不是这样程妈就会放弃自己的决定？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生活就是生活，永远不会沿着自己想要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如果我死了，程寒泷会怎么样？很小的时候，成成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他觉得程寒泷也就会在他的旁边伤心一阵便不会再去想他了；后来他到南京，那段时间他有想过死，但是那个时候，他觉得程寒泷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直到真的相处了，成成才发现程寒泷根本就不是从前自己的认识的那个人，他有血有肉，懂得关心和包容，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也许程寒泷会难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成成自嘲地笑了一下，想得真多，都想到那么不着边际的事了，他的眼睛离开了水面，不再去自寻烦恼。
繁华的都市，夜景更是迷人。成成找了一块地，用手拍了拍上面的土就坐下了。晚上虽然气温会降低，但是毕竟还是六月份，街道上行人车辆又这么多，总会让人觉得沉闷。成成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呆呆地望着路边的行人。
行人都是步履匆匆，没有人愿意在这么热的天气下还一直在外面呆着。成成的眼睛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脚步从自己身边经过，心渐渐开始感觉到疼痛。
每一对，每一个家庭，都是一男一女，或者再加上一个孩子组成。见过这么多人牵着手，互相倚靠着从自己身边经过，都没有见到一对同性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路上宣告他们之间的爱情。
难道这就是现实么？男女相配，结婚生子，如果不这样，就是违背道德，被世人所唾弃。所以这样的人只能活在地下，连真实的感情都要隐瞒，强迫自己去遵守正常的人类发展规律。
“为什么我要是男的？为什么我要爱上自己的哥哥，为什么……”成成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抱着腿在路边无声地低泣。心里太难受了，他真的不想，不想让程寒泷触碰别的人，哪怕只是牵手他都会很难受。
以前从没想过程寒泷会和自己在一起，那个时候吴玉和程寒泷怎么样亲密，成成都能够人手。可是现在，成成也有了自己的小私心，也会难受，会吃醋，他也想让程寒泷心里只想着自己。现在他真的怕，怕有一天在这个街上走着的两个人会是程寒泷和一个女子。
成成攥起拳头，一拳头打向地面，钻心的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短暂有了一丝释然。成成抬起手，发现骨头突出的地方已经掉了皮，流出血来，本来是白嫩细长的一只手，现在却有了瑕疵。
待到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成成沿着马路开始往回走。他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来之前的路，路口太多，而且起初自己走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注意。成成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竟然只有五块钱放在口袋里，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手机一开机，铺天盖地的短信就显示出来，很多是未接电话提醒，都来自程寒泷一个人。上面还有很多短信，成成一条一条地打开来看。
“你去哪了？怎么又关机了？你想让我急死么？”
“成成，看到短信赶紧回我一个电话，现在我和妈都急死了。”
“成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回个电话么？”
“成成，你别吓我，我真的怕……”
………………………………
成成眼睛涨的生疼，他拿起电话，刚要拨程寒泷的号码，却发现程寒泷正好也在朝这边打过来。
“喂，哥……”
“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会着急啊？”程寒泷的怒吼通过话筒传过来，成成攥着手机，手不停地颤抖，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听到这边的沉默，程寒泷的火渐渐熄了，剩下的只有无奈和心痛。
“成成，别吓我了好么？我刚才真的……算了，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哥，我不想回家，我想在别人家住一晚，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程寒泷急了，“不行，我不允许，你赶紧给我回来。”
“不！！”成成大声喊了出来，他捂住自己的嘴，没让哭泣声被程寒泷听到，不想回家，不想见到自己的妈妈，不想见到程寒泷，不想让自己连一个决定都做不出来。
程寒泷那边传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成成害怕，害怕程寒泷就这样挂掉。也害怕程寒泷会继续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就这样的沉默了许久，程寒泷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
“成成，你到了别人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成成嗯了一声，赶紧将电话按掉，心头的痛得不到**和舒缓，成成沿着马路跑了起来，大晚上的路上静得吓人，成成却在放肆地奔跑着，汗水湿透了衣襟，直到成成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才喘着气跪倒在路边。
“必须让你哥有一个孩子，自己的亲生孩子。”
成成的脑子里无法忘却这句话，他恨自己，恨自己如此自私，竟然连程寒泷的一个孩子都不能接受。从地上爬起来，成成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他拨通了程寒泷的电话。
“哥，我到了同学家，我睡了……”
“你没骗我？你同学了？”
“他已经睡了，哥，你不相信我……”
“没有……”
成成在北京城走了一夜，从天黑走到天亮。程寒泷在屋子的阳台站了一夜，从天黑等到天亮。直到成成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程寒泷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一夜的折磨，想到过去，想到现在，想到未来，程寒泷第一次害怕成成会主动离开自己。
成成上了楼，程寒泷为他开门，成成眼睛已经去肿，只是脸色是蜡黄的。他朝程寒泷笑了一下，表情是轻松的，程寒泷摸摸他的脸，温柔地问道：“睡得好么？”
成成点点头，“你呢？哥……”
程寒泷也点点头，他在成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成成仰起脸对着他笑，和他说：“哥，吃早饭了么？没吃我去给你做，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程寒泷点点头，成成高兴地走进厨房，动作麻利地做起来，程寒泷在旁边看着。忽然，成成手上的一抹腥红让程寒泷心里一颤，他走到成成的面前，抬起他的手看了看，成成的整个左手已经肿得像个包子。程寒泷又气又心疼地问道：“怎么弄的？”
“摔的。”成成故作轻松地收回手，继续在那里忙来忙去。
程寒泷走了过来，双手把他固定在墙上，成成觉得鼻子有点酸，别过头不看他。程寒泷硬是把他的脸扭了回来，问道：“为什么说谎？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成成摇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程寒泷脸色凝重地说：“成成，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成成吸了一口气，看着程寒泷的脸说道：“好，我先给你做早饭，等吃饱了我们就好好谈，成么？我肚子都疼了，有点饿了呢！嘻嘻……”成成拍了拍肚子，对程寒泷嬉皮笑脸，程寒泷却看得无比心酸，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成成的心在这一刻离自己很遥远。
4卷 32
这顿早饭似乎很是丰盛，程寒泷望着满桌子的东西，抬起头看到了成成灿烂的笑容，成成从旁边的椅子坐下，用手支着下巴看着程寒泷。笑着说：“哥，你都尝尝。”
程寒泷点点头，一个小菜，一个小点心地尝着。起初成成还看得很幸福，到了后面，他感觉程寒泷已经吃多了，可是程寒泷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成成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担忧地说道：“哥，你是不是吃多了？”
程寒泷淡淡地笑了一下，看了成成一眼，成成有些不明所以，程寒泷却说道：“你知道我吃不了这么多干吗给我做这么多？”
成成语塞了，有些委屈，“我每次都这么做啊，我是觉得做得多点看着舒服。”
程寒泷笑了，笑得有些无奈，“成成，感情也是这样，给多了也不好，给少了也不好，要适中，给少了会让人觉得饿，给多了会让人感觉到压力。成成，记住，凡事多为自己像一点儿。”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成成有些紧张地看着程寒泷。
程寒泷摸摸他的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为了告诉你，爱情这个东西是自私的，不能让。”
成成慌乱地点了点头，他用眼睛偷偷望着程寒泷，发现程寒泷也在看着他。成成赶紧收回了目光，把吃剩下的东西收拾到了厨房里面。离开了程寒泷的视线。
程寒泷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到：“成成，不要让我失望……”
“妈，我想通了，让我哥留个孩子吧！”
程妈的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但是看到成成落寞的表情，程妈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走上前去，摸着成成的脸问道：“成成，妈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成成使劲挤出来一个笑容，朝着程妈说道：“妈，没有什么，如果我是您，我也会这样做的。”成成一边说，一边给程妈沏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里。程妈双手接过，接着就攥住了成成的手。
“这是你真心实意的想法么？”
“妈，我们不说这个了，您的病好点儿没？上次你忽然那样我吓坏了。”
程妈依旧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满脑子想着程寒泷知道这件事会有怎么样的一个后果。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坚定的决心一定要这样做，也许程寒泷和成成以后还会有机会能够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看程寒泷的态度，程妈又怕这件事耽搁下来就无法挽回了。
成成看到程妈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便急忙解释道：“妈，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还是想想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
说完这句话，成成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屏住呼吸看着程妈，脸上带着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痛苦表情。
程妈想了一会儿，脸色开始变得凝重，她缓缓地说道：“要是让你哥主动去要这个孩子，那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瞒着他……”见成成的脸色开始变化，程妈赶紧补充道：“你们放心，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立刻抱走，不给你们惹一点麻烦。”
成成身形一震，“什么？妈，您的意思是要欺骗我哥么？”成成开始摆手，“不……妈，您不要这样，我哥太可怜了，不能这样欺骗他……”成成向后撤着，企图离开这个地方。
程妈上前一步，拉住了成成的手。成成的手在颤抖，不肯回头。后面扑通一声，成成以为程妈又像上次一样突然病发，回过头竟然看到程妈跪在自己的身后，满脸的祈求。成成立刻惊慌失措，赶紧上去扶程妈。
“妈，您别这样，你这样我还怎么……”
“成成，寒泷他恨我没有关系，我只求他能好。成成，妈求求你，算是妈欠你的……”
程妈掩面而泣，成成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妈……我……答应你”过了很久，成成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随即大脑一片空白……
晚上，程寒泷回到家，程妈和成成两个人已经做好了晚饭。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成成在吃饭过程中一直表现得无比正常，比起前几天的沉默，今天还显得挺热情，主动为程寒泷倒酒。
“妈，你们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我们一起干一杯吧！”成成举起酒杯，把手放到桌子中央。
程妈脸色有些难看，巩志先举起了酒杯呼应成成的话。程寒泷犹豫了很久，成成低着头紧盯着他的手。终于，程寒泷笑了一下，举起了酒杯，却说道：“我要和成成喝交杯酒。”
顿时，屋子里变得无比安静。只有巩志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带着微笑。程妈的脸色更难看了，手一直在颤抖。程寒泷一脸坦然地看着成成，等着他的答案，成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啊……”
成成转过身，正对着程寒泷深情的双眸，程寒泷的眼光炙热无比，烧得成成有些呼吸不畅。成成一抬手，程寒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两个人就这样当着程妈的面将胳膊勾起，成成眼睁睁地看着那杯酒倒在程寒泷的嘴里，喉咙处下咽的动作让他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好了，吃饭吧。”成成急忙转过身，夹了很多菜往程妈和巩志的碗里送去，成成还给程寒泷夹了一些。程寒泷微微侧头，看到了成成眼角残留的泪痕。
程妈和巩志晚上并没有在家里过夜，家里就只剩下程寒泷和成成。成成把家里又彻彻底底打扫了一边，程寒泷所有的衣服都让他喜好放进了柜子里，还有浴室里面的毛巾，他都把它们泡好整整齐齐搭在架子上，忙了一个晚上，成成都没有停住脚。
“成成……”程寒泷在床上叫了一声，醉眼朦胧，满脸带着笑意。
成成在远处应了一声，依旧走来走去，程寒泷挑着眉问道：“成成，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非要当着妈的面和你喝交杯酒么？”
听到这句话，成成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啊！好玩吧……”
“好玩，好玩……”程寒泷自嘲地笑着，成成没忍住转过头看了程寒泷一眼。程寒泷眯着眼睛，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成成感觉自己看到了程寒泷眼睛里雾气蒙蒙，带着无比浓烈的愤恨。
“因为我想告诉你，我对咱俩的这份爱永远是坚守不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谁在对面看着，我都不会有一丝动摇。成成，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
一句话，成成眼泪差点没掉出来。他拿着一块抹布，在对面的衣柜上猛擦着，弄出很大的声响。程寒泷在后面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成成听到身后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他转过身，缓缓地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哥，程寒泷没有回应。成成忽然间紧张起来，他晃着程寒泷的身体大声地说：“哥，你别睡，你睁开眼，你再睁一会儿，就一会儿……”
叫了许久，成成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冲动行为。的确该睡着了，药效开始了，自己怎么可以耽误事？成成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却在接通的那一刻颤抖着按掉了。
成成放下手机，转而摸向程寒泷的脸。这个人是自己的么？这么摄人心魂的面孔，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么？成成喃喃自语地问着，把脸贴向程寒泷的脸，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程寒泷的脸上。
“哥，我不是故意的……”成成趴在程寒泷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痛。
“可以了……”成成对着电话里面说到，放下电话，成成费力地站起身，拿起自己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出门。
桌子上留着一封信，淡蓝色的信封，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字，成成写给你。
寒泷：
也许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里，对不起，第二次离开了你的身边，只不过这一次我会回来，也许是几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这个暑假我都将告别这里。
我知道，也许有一天你知道我做的一切之后会不原谅我，甚至会恨我，但是这一刻我想我还是不后悔的。我渴望一个小小的生命里面带着你的血液，你的思维，有着和你一样英俊的外貌，想想是很让人兴奋的吧！
虽然，他不可能有我的任何东西，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看到了他，我还是会像你一样爱着他，疼着他，努力让他的身上也带着我的一些影子，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当成是我和你的孩子？
哥，别来找我了，等我玩累了，我就回家了，我不会有危险的，我已经长大了……
哥，我爱你。
空空的街道，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街上过夜，成成提着一个包，快速地行走着，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自我安慰，成成感觉自己只要能走得快一点儿，似乎就能赶紧逃离这里。三个小时之后的药效，希望能错过那一段会让人心痛的时间。
离飞机起飞还有半小时，成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旅行上面。飞机直达青海，成成决定去找谢楠，提前已经和他讲好了到达的时间，所以谢楠会来接应他。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另外一个城市了，成成坐在等候室里面，嘴唇泛白，眼角干涩，心里空荡荡的。
要离开他生活一段时间了，不知不觉都已经在一起一年了。程寒泷从不碰家务到开始学着给他做早饭，每天起早送他上学。成成想起程寒泷每天晚上陪自己熬夜的情景，还有程寒泷怕他伤心费心补回的那盘蒜……
那个时候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很幸福。只是那时自己总喜欢纠结在别的地方，幸福就这样悄悄溜走了，等到他感悟到的时候也已经失去了。成成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望向远方。
忽然，一个身影朝这里跑了过来，成成顿时僵在原地。这个人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成成都会一眼看到他。程寒泷显然已经看到了成成，表情复杂地朝这里走过来。
“你……”成成有些无语轮次，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什么？”程寒泷一下子把他拉了起来，使劲攥着他的下巴，差点儿没把他的下巴捏碎。成成皱着眉，红着眼睛看着他。程寒泷恨恨地说：“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继续睡？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时候应该和一个女人在床上**？”
成成顿时说不出话来，眼泪从苍白的脸流下，程寒泷不看他的表情，一把拉起他，往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不……”成成在后面挣扎着，哀求着，期间因为走得太急，成成摔到地上两次。程寒泷就那样粗鲁地将他拽起来接着走，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成成感觉到一股大力，程寒泷直接将他扔到车里，狠狠地撞上车门，成成感觉到整个车都在震动。
4卷 33
程寒泷把成成从车里抱出来，扛到楼上，一下子甩到床上。成成从来没见过程寒泷那样的眼神，像是一个野兽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暴虐的气息。成成真的害怕了，满脸惶恐地看着程寒泷，渴望能够好好和他交流。
程寒泷无视成成可怜楚楚的表情，从不远处拿了一条皮带，成成瞪大了眼睛，连连往后撤。程寒泷大步走过来，一下子就把他的双手绑在了床头，固定得很严实，成成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也被绑住了，分绑在两个床头。
真的是疯了，这是成成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程寒泷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成成哀求地叫了一声哥，程寒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也是转瞬即逝的。是不是药物发作了？成成一想到这个念头，额头上冒出汗来。
程寒泷冷笑了一下，慢慢压在了成成的身上，脸对着成成的脸，只有几毫米的距离。程寒泷望着这样一张白净秀美的脸说道：“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誓言么？在河边的。”
成成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记得……我说过，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的哥哥，今生今世只陪他一个人。”
程寒泷哼笑了一声，“记得还挺清楚……”说完这句话，程寒泷一下子就吻了下去，根本没有给成成考虑的时间。吻像雨点一样落在成成的嘴上，唇齿之间，暴虐而狂野，程寒泷粗重的喘息声足以说明他的欲望到达了何种地步，成成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程寒泷的情绪瞬间带动了他，成成从抗拒开始变得主动，轻哼出声。
情绪的巨大变动让成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程寒泷使劲捧着成成的脸，痛苦地说道：“你怎么这么狠？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杀了你我都不解气，你说你要是出去再出点事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怎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成成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呜咽地说道：“哥……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看你和别人的在一起……”
程寒泷使劲用拳头敲了一下旁边的立柜，“砰！”的巨响让成成一下子哭出声音，他使劲挣扎着却不能阻止程寒泷的行为。成成一边哭一边哀求程寒泷不要那样，程寒泷睁着血腥的眼睛看着他，低头又一次吻下去。
“嗯……不……啊啊……”
程寒泷吻着成成的侧颈，一边用舌头横扫，一边用嘴吸，粗重的吻移到上面，立刻留下青紫色的吻痕。成成从来没体会到过这样的一种激情，随着程寒泷的暴虐动作向他袭来，每一次接触都是那么霸道，不给人一点儿返还的余地。成成只能急促地喘息着，渴望能够保留一丝理智在。
程寒泷一把撕下成成的衣服，雪白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中，刺激了程寒泷的胯下神经，似乎，喝的那点儿酒开始起作用了，程寒泷觉得脑袋有些发热，意识有一些飘渺，只剩下成成那绝美的一张脸了。
粗重的吻开始落到成成的身体上，禁欲了将近一年，程寒泷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索取状态。他粗暴地舔舐这成成的胸口，一口含住那个红点儿，尽情蹂躏和轻啃。红点一下子就变得红肿不堪，散发着萎靡的色彩，成成扭动着腰身，嘴里的呻吟声清晰而出，他实在受不了这种**的感觉，明明有着疼痛却又无比享受。
“嗯……唔……啊啊……不要……啊……”
成成的媚叫惑人无比，程寒泷在旁边已经是急待爆发，他感觉自己的下身都要胀破了。程寒泷一把扯下成成唯一剩下的白色内裤，下面的挺立立刻弹跳出来，成成的脸羞得像个番茄，白皙细长的双腿此刻正是因为捆绑而打开的样子。
“不要，哥，我知道错了，啊……”成成恐惧又期待着等待程寒泷的下一步动作，心里暗骂自己如此淫荡。
程寒泷一口含了进去，他算是很有意志力和忍耐力，前戏必须要做，再急不能过多地伤到成成，这是程寒泷残存的唯一一点儿理智。
在分身的上面舔舐，来回吞吐，舌头横扫过下面的小球。成成随着程寒泷的节奏阵阵呻吟，声音淫乱不堪，程寒泷的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将成成的腿又分开了一些，向着更深一步探索。
“不要……”成成哭喊了出来，昔日的痛苦回忆还在脑海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正到来了，还是那么紧张不安。
程寒泷用舌头在密口处的探索让成成的脸顿时烧的不行，巨大的羞耻感笼罩着他。但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快感让成成有些害怕，他扭动着腰身，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
“哥……别那样……好奇怪，不要……”
程寒泷往手上抹了一点儿润滑剂，朝密口处抹了过去，冰凉的触感让程程有些想躲。程寒泷一把拉住他的腿，一根手指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唔……”成成猛地向后仰着脖子，发出一声惊喘。程寒泷的手指缓缓拉了出来，成成的呼吸变得无比紧张。疼痛再次袭来。成成哀求着，但是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程寒泷弯曲了一下手指，在里面不停探索，来回抽插的动作让成成呜咽出声，呻吟里面夹杂着哭泣。
“呜呜……啊……错了……不走了……”
忽然，成成身子一颤，程寒泷立刻会意，就是这里。他往那个地方一按，成成颤抖不已，哭着说道：“哥……不要……真的好奇怪……啊……”
程寒泷又加进一个手指，这次似乎没有上次那么费力了，只是成成一直觉得疼，再加上心里的愧疚和委屈，成成的脸已经哭花了。这更激起了程寒泷的虐待欲，程寒泷再也忍不住了，他将成成绳子拽开，一个翻身，就让他趴着朝向自己。
“不……”成成拒绝这种让人难堪的体位，使劲挣扎着。程寒泷却不管，这样能够进的深一些，他此刻只想彻底掠夺。
一个挺身，程寒泷将自己的硕大一下子塞进去一半，成成一个惨叫，回头凄惨无比地看着程寒泷。程寒泷毫不犹豫，又一个挺声直接没入，成成顿时哭叫了出来，那么小的地方根本容不下那么大的东西，成成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活活撕扯开来。他哭着哀求，渴望这场惩罚可以提前结束。
“不！不要动……好疼……求求你……啊……不要……呜呜……”成成双手使劲抓着床单，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破碎的哭泣声夹杂着求饶。
程寒泷开始律动起来，缓慢的节奏让成成大哭起来，实在是钻心的疼痛，成成浑身瘫软，已经倒在了床上，程寒泷丝毫不心软，又拉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进出着。
“呜呜……啊……饶了我吧……”成成胡乱地哭着，身后丝毫没有减轻力度的穿刺让成成的求饶声显得毫无意义。成成真的后悔了，在这一刻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没有人心疼，只能无助地哭喊。
程寒泷心渐渐软了，可是药物的作用让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志。反而越来越想加快速度，成成的眼泪一方面让程寒泷的心开始痛，一方面却像是催情剂，让程寒泷忍不住一阵激动，更加猛烈地穿刺起来。
“啊……为什么……呜呜……这样对我……”成成大声地哭喊着，像是一个破布偶一样任程寒泷摆布，程寒泷把他翻了一个身，对着他的脸。将他的腿高高抬起，硬是放在了肩上，一个挺身又再次进入。
“求求你……求求你……”成成的嗓子已经开始变得沙哑，他只能零碎不堪地发出一些哀求，渐渐地，成成的哀求声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程寒泷找准位置，对着自己找到的那个点撞击下去，成成一个颤抖，头还是猛烈地摇动，声音却不像是起初的那么痛苦。
终于，你也感受到了这种**的**，程寒泷动情地望着成成。成成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眼睛肿得厉害，却能清晰地看到程寒泷**的表情。才发现，此刻的他如此地英俊动人，额头上带着汗滴，整个人充满了力量，这次是真的，结合成了一个人。
程寒泷加快了节奏，疼痛伴随着从来没有的快感让成成的前面重新挺立了起来，程寒泷将他的双腿分到最大，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地撞击到那个点上，成成脸上的表情**不已，汗珠从额头滚下，他剧烈着摇着头，嘴里大声地呻吟着。
“不要……啊……唔……快……求求你……”
程寒泷已经快要到了情动的极致，他用手轻轻握住成成的分身，上下套弄着。前后双重的刺激让成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脚趾使劲地蜷缩着，已经不在乎脸面的问题，什么凌乱的话都在此时说出口。
“成成，不要离开我……”
一个闷吼，一个哭叫声，两个人一起到了高潮，程寒泷将自己的体液留在了成成的体内，成成射在了他的小腹。这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到达过的一个高潮，几秒钟之后还在颤抖着，成成带着哭腔的呻吟声听在程寒泷的耳朵里面无比悦耳，终于，今天，你成了我的人。
成成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瘫软，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动了动嘴唇，无力地说道：“哥，是不是我也能让你满足了？”
程寒泷没有说话，成成惨白着脸，轻轻笑了一下，“就是不能生一个孩子给你，你生我的气吧，生气了也是这个事实，我真的真的无能为力，呜呜……”
程寒泷的心彻底痛了，他翻过身，紧紧地抱住了成成，吻着他的嘴愤怒地低吼着：“不用给我什么，你只要不离开我，什么我都不要。”
门口的一声响动让两人警醒了一下，程寒泷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正瞪着大眼看着两个人，成成有些惶恐，程寒泷用被子盖住了他，朝着门口说道：“滚。看什么看？”
那个女人一听这话赶忙逃了出去，程寒泷回过头，成成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程寒泷狠狠地捏了他的脸一下，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看看现在，光屁股被别人看到都不知道。”
成成一听这话才有了一点儿笑容，程寒泷却感觉到自己的胯下神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蹭了蹭成成的身体，给了他一个暗示，成成立刻恐慌起来，“不要，不要了，我真的不行了……”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来收场！”程寒泷一句话，成成顿时欲哭无泪。欢爱过后的身体万分敏感，程寒泷一触碰到成成，成成立刻就轻哼出口，他知道自己严重体力不支，可是却在程寒泷的爱抚之下又一次不争气地抬起头。
这次，程寒泷竟然把成成抱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要成成坐在自己的身上。成成刚坐到一半就疼得不下去了，程寒泷毫不留情，往下一按，成成红肿的入口再次承受了他的巨大。
程寒泷看着成成，要他自己动，成成早已经疲乏不堪，两腿发软，哭丧着脸看着程寒泷。程寒泷依旧是满脸的暴虐气息，成成咬了一下嘴唇，抚着程寒泷的肩膀往上动了一下，由于不懂技巧，成成感觉到一种摩擦带来的撕扯的痛，他实在是动不了了，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又坐了下去。这一坐又差点儿没哭出来，成成只能把求助的眼神看向程寒泷。
“哥，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一动就痛……不要这个姿势……成么？”
“不成！”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
程寒泷看了成成一眼，扶着他的腰帮助他动了起来，这次做的每一下都是插到彻底，成成在上面已经是哀求不断，无法忍受两次这样的冲刺，疼痛无法形容，麻酥感又伴随着疼痛袭满全身，两种感觉夹杂在一起让成成**，只能求饶。
又一次射在了体内，成成一个激动叫出来之后，然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后来半夜他又感到程寒泷拉起他再做，这一夜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程寒泷在他体内射了多少次，成成只是依稀记得程寒泷每次**都会叫他的名字，大声说不要离开我。
第四卷 34
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成成下意识地望向床边，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程寒泷不见了影子。成成有些慌张，猛地坐起身来，下半身传来一阵刺痛，成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满脸痛苦的表情。
成成回忆起昨天晚上两个人的那一阵翻云覆雨的运动，脸上一阵发烧。转而又想起了程寒泷那张发怒的脸，心里一紧张，忙四处张望寻找程寒泷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好的角度，成成就算是躺着也正好能看到程寒泷的身影。程寒泷静静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只露出一个侧脸。成成心里一急，叫了一声“哥！”，程寒泷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一个转头的动作都没有。
此时的程寒泷，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暴戾和冲动，反而显得有些落寞，成成想起了昨天晚上程寒泷说过的话，仅仅隔了一天，成成便从很坚定的决心转变成了无限的悔恨和自责。
他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成成心里想，他应该听到了我叫他，只是不想理我吧！想到这里，成成再也忍不住了，赶紧费力地往床下挪。两脚分开的动作让他感觉到**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但是成成不敢叫出来，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客厅移。
头昏沉沉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处无不叫嚣着疼痛，成成一步一步走得很是费力，程寒泷就在不远处，却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成成希望程寒泷能够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哪怕就一眼，也能给他安个心，然而程寒泷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成成来到程寒泷的身后，胳膊支着沙发的边缘。两只手贴在了程寒泷的脸上，慢慢地靠了过去。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成成喃喃地说道，手贴地紧紧的，生怕程寒泷就这样推开他。
久久之后，程寒泷的话才在成成耳边响起，语气生冷而强硬。
“你有什么错？你错在哪？”
“我不该骗你喝酒，我不该瞒着你偷偷离家，我不该违背我们家的誓言……哥……你骂我吧，你打我吧，求求你，看着我，别生气了好么？”
程寒泷感觉到了两个人**接触处的滚烫。他站起身，在成成惊讶的目光下打横把他抱了起来。成成心里一丝惶恐，开始慌张地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哥，我错了，别把我扔出去啊！”程寒泷低头怒视了他一眼，成成立刻噤声了。
等到成成被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他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程寒泷只是把我放回床上，我说他不会这么狠心的，他应该是怕我着凉吧！成成嘴里嘀咕着，心里泛起一股甜蜜的感觉，自己抿着嘴笑了起来。他满脸幸福地望向程寒泷，却对上一张寒冷如冰的脸，成成心里的热度一下子减了七八成。
程寒泷从旁边拿过来一个体温计，甩了两下递给了成成。成成很乖顺地夹在了腋下，可怜巴巴地看着程寒泷，没话找话说。“对了，哥，你那天不是说咱俩应该好好聊聊了么？现在聊成么？”
程寒泷瞥了成成一眼，成成立刻一颤。程寒泷不冷不热地说道：“我和你没有话说，咱们两个没有共同语言，没法沟通。”
“为什么？”成成着急地问。
程寒泷并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朝外面走，成成笑声问了一句：“哥，你能不走，在这里陪我么？”
不知道是因为成成声音小程寒泷没有听到还是什么，程寒泷依旧面无表情地朝外面走，成成的头颓然地掉回床上，满脸绝望。
过了大概五分钟，程寒泷才走了进来，成成的脸上立刻又浮现喜悦的神情。程寒泷朝成成伸出手，成成笑着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轻轻地握住了程寒泷，要借着他的力坐起来。
“给我躺下！”程寒泷吼了一声，成成吓得赶紧躺进被子里。程寒泷瞪了他一眼说道：“谁要你把手给我，我要温度计。”
成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愚蠢，他赶紧拿出温度计，满脸窘迫地递给程寒泷，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程寒泷低头一看，成成还发着烧，比昨天晚上也强不了多少。昨天晚上临睡觉程寒泷已经把成成身体里面残留的体液引了出来，还是没能避免他发烧，低头看着成成苍白的脸上印着的一大片潮红，程寒泷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心疼他。
成成注意到了程寒泷的目光，忙抓住机会问道：“哥，你为什么说咱俩没有共同语言？是因为我不听话么？还是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特别没有意思？”
见程寒泷又要走，成成心下一急，迅速地抓住了他的手，死死地握住。“哥，你别走，你这么说我害怕，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程寒泷想扯出成成的手易如反掌，然而他还是软下心来，任成成握着。
“没有，我没有必要生气，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你有生气，你明明就有，为什么不承认？”
“你要我怎么和你说？”程寒泷无法掩饰心里的怒火，大声说道：“和你说让你别离开我？还是和你说别做傻事？这些都有用么？你听过么？以前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还不是只听别人的话，收拾行李，留下那么一封破信就走，我有没有说过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程寒泷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敲着成成的心。成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喃喃自语道：“我听你的话，以后不做傻事了，别对我失望……”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认真地想你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不要再凭心情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迟疑。”
程寒泷说完这句话，成成的手便松了开来，程寒泷没有在看他，神色复杂地走向门外。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一脸茫然的成成，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程寒泷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从他最初爱上程寒泷到现在，成成从没怀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他只是害怕有一天程寒泷会后悔他的决定，如今看来，程寒泷也有如此的担忧，究竟是因为什么，成成还是想不通。
程寒泷打电话叫了医生，成成又开始打吊瓶。望着吊瓶里药水一滴滴地流向自己的血液，两个人都沉默了。这次程寒泷没有走出去，他还是担心成成会有什么闪失，虽然他心里一直不愿意这样承认。成成则呆呆地看向程寒泷，俊秀的小脸上满是谨慎，希望能看到程寒泷的真实想法。
昨天还热情似火的男人，为何一个早上便冷漠如冰？昨天晚上还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今天就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沟渠。
门铃声响起，成成心下一惊，程寒泷起身去开门。成成在床上开始不安起来，是不是程妈回来了？他早上一激动，都把程妈这一茬给忘了，如何交代，如何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放在成成的面前，成成又开始头疼。
打开门，程寒泷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程妈和巩志。程妈见到程寒泷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程寒泷只是习惯性地叫了他们一声，也没有交谈的**，就这样，夫妇两人面色复杂地走了进来。
所有的一切程妈都已经了解到了，事情已经以失败告终。而且凭程寒泷的脑袋，他应该能够想得到是谁指使了这样一件事。程妈并没有想给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她一直认为自己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并没有错，错只错在一个方式而已。
程妈进了她自己的屋子，什么话也没说。巩志向程寒泷投去歉意的眼神，柔和地说道：“你妈就是一时想不开，寒泷，我能和你聊聊么？”
程寒泷点了点头，先回了自己的卧室。成成还在那里伸着脖子往外看，看到程寒泷进来眼睛亮了一下。
程寒泷看了看吊瓶，里面的药水还有不少；又走过去摸了摸成成的额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没有什么异常就放心地走了出去。成成不敢轻易问什么，只好看着门缓缓地被程寒泷关上，静静地在屋子里等程寒泷。
第四卷 35
程寒泷和巩志来到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属于程世的，很大很宽敞。里面放着很多程世的珍玩，程世喜欢收藏，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奇珍异宝回来整整齐齐地码在架子上，但是后来便很少再看它们了。
程寒泷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弄坏了储物柜最底层的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就知道价值不菲。程妈听了之后着急了好几天，生怕程世知道这件事。程世最后还是发现了口，但是出乎程妈的预料，程世只是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多大事”，便又离开了家门。程寒泷一直不知道程世是不是真的不重视这个东西，还是为了安慰他故意做出的姿态。
看到架子上落下的灰尘，程寒泷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分神。他抬眼一望，发现巩志早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地望着窗外。
程寒泷走了过去，递给了巩志一颗烟，巩志抬头朝程寒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抽烟。”
程寒泷点点头，把烟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一推打火机，缓缓吐出一缕烟雾。巩志在旁边呆呆地看了好久，有些失神地说道：“你真像你爸！”
程寒泷有些诧异地望向他，问道：“您很了解我爸？哪看出来像了？”
巩志低头笑了笑，“一进这屋，我就想起你爸来了，这屋里放的东西都是你爸爸喜欢的。你和你爸爸很多地方都像，神态，动作，刚才你一抽烟，我猛然间就想起他来。一晃这么多年都没见到了，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程寒泷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应该算挺好的吧，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了，他现在在美国呢。我打算过几天抽空去看看他，就势带着成成出去玩几天。”
只要过得好就成，程世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吧！巩志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您想和我聊我妈的事么？”程寒泷先挑起话头，朝着巩志问。
巩志点了点头，说道：“这次的事你也知道，你妈其实也没有什么恶意，她就是有点糊涂，有点固执，我一直在劝她，可是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劝不通。我就是希望你别因为这事怨恨你妈，要那样，她真是啥奔头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一点儿都没怨恨她，我明白她的心情，从她回来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你知道，成成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手段根本不会用，他要是说个谎，还不够露马脚的。所以我也没担心这件事情会做成，要是怨恨，我还是更恨那个小东西一些。”
程寒泷一说完，心里又骂了一番。巩志连忙在旁边劝慰，“应该没什么事，成成只是想对你好，总想用最好的方式。你也说了，他不像你这么理智，做一些傻事也情有可原。我是希望不要因为我们的到来让你们生活受影响。”
程寒泷向巩志露出感激的神情，的确，这种情况下能得到一个长辈的认可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他朝巩志微笑着说道：“真的挺感激您的，其实我挺纳闷，为什么您对这件事情一点排斥多没有呢？”
巩志轻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可能男人要比女人想的开一些吧，你妈本身就喜欢钻牛角尖。”
程寒泷把抽完的烟塞进烟灰缸，说道：“我妈最近几年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巩志的神情凝滞了一下，不过一会便好了，他拍了拍程寒泷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你妈，她挺好的，我们过两天就走了，回去我再劝劝她，也许她看不见你们心里一惦记也许就把这事看开了。”
程寒泷也说道：“那我妈就交给您了，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我就是希望我妈能好好的，告诉她多注意身体。”
谈完话，程寒泷赶紧走回了屋子，成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程寒泷知道他在装睡。吊瓶里面的液就快输完了，程寒泷走了过去，成成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程寒泷正在盯着他看，成成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疼么？”程寒泷忽然的问话让成成一激灵，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话就是对他说的。
“什么疼么？”成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程寒泷。
程寒泷把一双大手伸到成成的被子里，在他的推根处摸了一把。成成的腿被强行挤开，他疼得哼了一声，没敢抬头看程寒泷。
“现在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了不？”
程寒泷的话说得成成呼吸紧张，耳根处开始泛红，和程寒泷当面讨论这个事情，成成觉得难以启齿，他有些别扭地说道：“知道了，不疼了……”
“不疼好，不疼今天晚上接着做，以后每天三次，直到射不出来为止……”程寒泷说这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而且说完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
成成一人躺在被子里反应了好久，然后才猛地坐了起来，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大喊：“我不要，谁来救救我啊？”
“没人来救你！”程寒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看到了成成犯傻的全过程。
成成转过头，程寒泷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进来，等走近了才知道，是药膏。成成记得这个药膏，这个药膏很管用就是抹的时候疼得要死，上次他腿上划了一个口，本来没有什么大事，程寒泷非要让他用，说是不想要疤，成成只好听话。结果这个药和酒精一样，一碰到伤口就开始刺激人，疼得成成直想跳。
“我不想用，哥，不用这个，你还记得么？上次就是……”
成成还没说完，程寒泷就将成成头顶上的输液瓶拿掉了。他直接坐在床上，毫不温柔地将成成抱到自己的腿上，趴着对着自己。
成成脑袋发晕，双手还是很有力。他死死地抓住程寒泷的胳膊，在程寒泷的腿上做着困兽似的挣扎，“哥，别啊！会腾死人的，真的，我不骗你，我要是死了谁给你做饭啊……”常含泪见他老是动，有些不耐烦，使劲在他**上掐了一把，趁着成成呲牙咧嘴的功夫把他的臀瓣掰开，冲着中间红肿的入口处涂去。
“啊——”成成在程寒泷的手接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就喊了出来，嘶哑而悲壮。结果后来根本没感觉到有什么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感觉凉飕飕的，还听舒服。成成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在那里舒服地哼哼。
程寒泷瞟了一眼成成，看到他满足的傻样就想欺负他。程寒泷又把目光放在红肿的入口处，看来昨天晚上的确太粗暴了，已经肿的有些不成样子。程寒泷一边在心里暗暗心疼，一边感觉口干舌燥，有一种想继续蹂躏他的冲动。
下面的成成显然不会察觉程寒泷的念头，自己一个人在下面摆弄那支药膏，思忖着为什么两次用起来感觉不一样了。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感觉一根手指又再次插入了他的**。成成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哥，今天就算了吧，你也休息休息。”
“什么时候由我来决定，我想要的时候你逃也逃不掉，我不想要的时候你求我也没用。”
“哥……你都不照顾一下我的感受么？”
“哼……以前照顾，发现没用。”
“哥，你这样说我心里难受……”
“……”
“那好吧，你来，我听你的……”
成成说完这句话，程寒泷就将他翻了过来，重新放在床上躺好。成成以为程寒泷真的要开始了，只能深吸一口气，用力闭紧眼睛。等了许久，都不见有动静，成成睁开眼，才发现程寒泷早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程妈和巩志就上了飞机，直到临上飞机，程妈和程寒泷都没有说一句话。成成叫了程妈一声，程妈也只是看了看他，没有任何表示。昨天晚上成成输液的时候，程妈还偷偷在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一杯热水，一想到这里成成心里就无比愧疚。程妈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走的时候却是无比憔悴，看在谁的心里都很不好受。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成成都已经很久没有出家门了，以前走盼着高考结束，想趁着这个暑假好好轻松轻松，结果都快一个月过去了，总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成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倦，他朝着前面程寒泷开车的背影看，心里又开始难受。
程妈的阻碍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也并没有像成成预想的那样，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两个人有大喘一口气后的轻松，反而觉得更压抑。成成总觉得自己两个人缠绵了之后，程寒泷变了，他再也没有高考前的那种温柔体贴，有的只是冷峻的面孔，就算是平时给成成的一些关心和照顾，也都是以一种强硬的方式。甚至，这两天，程寒泷连睡觉都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睡前亲自己一下，然后再抱着自己，而只是自己睡自己的，如果不是成成在生病，程寒泷似乎已经无视了他的存在。
希望以后能多做一些让程寒泷高兴的事，也许时间长了，程寒泷就会慢慢淡忘这件事情。成成安慰着自己，并暗暗给自己加油。
两个人回到家，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感觉楼道里乱哄哄的。成成和程寒泷都感觉很诧异，这个楼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嘈杂的声音，而且好像还是从自己家里的那个位置传过来的，等两个人走到自己家门口，才发现一群人拥挤在那里，少说也得有十几个，他们看到程寒泷和成成，一下子沸腾起来。有几个女生在中间叽叽喳喳，不停称赞程寒泷如何如何帅，还有几个人在那里看得直眼了，在电视外面还真没见过这么帅的人。
“成成，你可回来了，你说请我们吃东西呢，我们都到了，怎么你来的比我们还晚？”中间一个长得有点儿黑的女孩朝成成说道。
程寒泷把询问的眼神投给成成，成成是一脸诧异，摸着头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一群人。还好林安安走了出来，甜甜地对成成说道：“就前两天，我给你打电话，你答应得可痛快呢！你不会给忘了吧！”
成成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自己前几天心情不好，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林安安见成成一脸迷惑，赶紧给他解围。“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可能记错日子了。你上次和我说你做饭很好吃，那我们就不出去了，你就今天给我们做一顿好么？”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附和，有个男生看起来跳跳钻钻的，极不安分，他凑到成成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爽快地说道：“这事还用磨叽！赶紧进去吧，我知道你早就想露一手了。”
程寒泷看着那个男孩子搂着成成的那只胳膊，差点没上前给断了。他一把把成成抢了过来，拉着他往里面走。外面的同学也没瞧出来什么异样，一下子就涌了进去。都知道成成家有钱，正想来参观参观呢，这下可以好好看看了。
程寒泷把成成拉进门之后，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就把他放开了。成成也没看出来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只顾着照顾同学了。平时学习起来都是几天不说一句话的人，到了现在都变得活蹦乱跳，连林安安都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哇……我发现他们家真干净，卫生间白得都照眼……”
“你没看成成屋子里的床呢，可好玩了……”
“真的咋的？”
“可不真的，你不信自己瞅瞅去。”
“走，咱们瞅瞅去……”
一瞬间，十几个人涌进一间卧室，一起压在床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顾忌，家里又没有大人，而且都是同学，也没有什么。只有成成一个人站在客厅，满脸黑线，程寒泷就在不远处，成成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冲成成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弄得成成身上冷飕飕的。
“看来你们都挺喜欢成成的啊！”等所有的同学都坐在一起的时候，程寒泷冲他们问道。
这是程寒泷进屋说的第一句话。有几个女生还挺兴奋，在那里急着要说，成成给了她们一个眼神示意，裴千羽会意，抢先说了起来：“嗯嗯，成成可受欢迎了，老师待见，同学喜欢，大哥你是不知道呢，他那情书，一天一书包。”
裴千羽一说出来，除了程寒泷和成成没笑，其他人都笑了出来。还有一个男生站了出来说：“这屋就有一个吧！谁啊？谁啊？快站出来……”
一群人的目光扫向林安安，林安安说了句讨厌，瞄了成成一眼，没敢出去。旁边的人起哄起得更厉害了。成成在旁边抓耳挠腮，什么和什么啊！平时在班上根本就没说过几句话，哪有什么女生缘，更别提情书了，他哭丧着脸看着程寒泷，程寒泷冷笑了一声。
“情书一书包，一封都没让我瞧见……魅力还真是够大的。”程寒泷朝着成成轻声说道，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安安，林安安今天正好还别有用心地打扮了一番，看着有模有样的，要是她还照平时那样打扮，那样说话，估计程寒泷也不会想什么。
为啥到关键时刻就变了呢！成成使劲攥了一下拳头，愁眉苦脸地走进厨房。
第四卷 ３６
成成一个人在厨房，脑袋一直往外探，觉得那样看脖子太累了就踮起脚尖往外面瞧。程寒泷正和自己的同学聊着，看起来还很有兴致的样子。成成一个人在厨房里干着急，真不知道他们又会说什么，万一再有人像裴千羽那样乱说，自己真是万劫不复了。
正想着，忽然一个人踮着脚走了进来，成成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安安的笑脸。林安安在他的身边转来转去，成成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林安安瞧见了他的窘样，忙说道：“你做你的，我就是看看。”
林安安在一边站着，成成就不能伸着脖子往外面看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在那里做饭，偶尔看看在旁边一直晃悠的林安安，给她一个微笑。林安安反复地挽起袖子，总是想帮忙，就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成成把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
程寒泷在外面坐着，一群女生就围在他的身边，滔滔不绝地问着，还有个胆大的女生问程寒泷有没有整过容，说是现在的男的特别喜欢整容。程寒泷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一个人，要不是看在是成成的同学的份上，他估计根本都不会扫一眼。
裴千羽坐在成成家的沙发上，沙发立刻陷进去一个大坑。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兴致勃勃地问着，“对了，大哥，成成谈恋爱你不会管吧？”
程寒泷顿时愣了一下，脸上的温度低了几个数值，他挑着眉问道：“你这话是说成成在学校谈恋爱了。”
裴千羽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没有呢，我就是提前帮某个人问问，怕到时候有阻碍嘛！”
程寒泷刚要说门都没有，成成正好端着菜从这里经过。程寒泷话锋一转，马上说道：“他想谈就谈，这是他的自由，我从来不管。”
程寒泷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整个屋子里面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林安安在厨房门口躲着不敢出来。在这群热闹的人里，只有成成一个人端着菜落寞地站在那里，手有些颤抖着把菜放在桌上，没有抬头看向这里，一个人走回了厨房。
接下来，成成一个人闷不作声地在那里做饭，做得务必认真，就像是在**一样。林安安在旁边问了很多话，成成也是心不在焉的，林安安大概觉得很无趣，就和成成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厨房，和大家一起聊天。
一群人聊成成，只有林安安说的最少，但是只要是她说的一些话，都是对成成无比透彻的一种了解。程寒泷觉得自己有些小看这个女孩子了，她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看东西的眼光却很是犀利，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程寒泷一人明白其实只有林安安真的了解成成，看来她在成成身上搭上的功夫还真不少。
菜还没上齐，一群人就拥到了桌子旁，围成一大圈坐着。程寒泷和成成平时不坐这个桌子，比起这个，两个人更喜欢用小一点儿的，吃起来还温馨一些。
一群人站起来碰杯，程寒泷并没有坐在桌上和他们一起吃，就找了个借口，说是怕他参与反而会让成成的那些同学拘谨。就这样，程寒泷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悠闲地对着电脑，外面传来一阵一阵的欢呼声，程寒泷也无心去搭理他们，在他眼里，他们都和成成一样，就是一群小孩子，闹也闹不出什么来。
不一会儿，门响了，程寒泷扭过头，成成端了一个餐盘进来，里面有菜也有饭，成成没有打扰程寒泷，只是看了他几眼，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程寒泷侧头看了一眼饭菜，看着真是很可口的样子，可是程寒泷一点胃口都没有。
和成成同学的交谈不仅没让程寒泷的心情变好，反而让他情绪更差了，成成在同学眼里的那个形象是程寒泷没有见过的，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成成。总之让成成的同学见到了不一样的成成，程寒泷心里面就郁闷，就好像是自己的一些独占权被剥夺了一样。
“唱歌！唱歌！唱歌！．．．．．．”一群人满脸期待地看着成成，成成被一个人推搡着站了起来，脸憋得通红，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歌，心里很想拒绝，又怕破坏了气氛。
成成想了想，自己平时听的歌很少，唯一能唱全的那首歌还是程寒泷教他的那首日文歌，唱歌自己最爱的人。成成朝程寒泷屋子的门看了过去，门关得紧紧的，有点兴奋又有点失落。心里想让他听到又怕他听到，因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歌喉到底是怎么样的。
成成唱了起来，正在他唱得动情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周围同学的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眼神。是不是唱得很差？成成一边唱一边在心里泛着嘀咕。这么想着，成成的声音慢慢变小了，似乎像是试探一样，唱一句看大家一眼。好不容易唱完了，成成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坐下。幸好，没有听到爆笑声。
“哇．．．．．．成成你唱歌唱得真好听，以前咋没听你唱过啊？玩低调呢？”一个男生调侃起来，周围的人纷纷用赞叹的眼神看着成成，还鼓起掌来。成成有些不好意思，忙挥了挥手让大家停下。
就在这个时候，林安安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大家说：“我能唱得比他还好。”
一群人先是一惊，然后一个人带头鼓掌，另外一群人便都跟着起哄。成成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安安，林安安喝了一点儿啤酒，脸上都有些泛红了，情绪也有点激动。她面带笑容地对大家说：“我要把我唱的这首歌送给我最喜欢的人，是他，让我第一次学会织围脖儿；也是他，让我第一次明白．．．．．．”
“别磨叽了，赶紧唱吧！”一个男孩子嘿嘿笑了一声，林安安立刻瞪了他一眼，真是一个大老粗，净在这里破坏情调。
林安安满怀深情地唱了起来，虽然唱得很投入，感情也很到位，就是嗓子和调唱得都不是很好，所以比成成还是差了一些。但是大家玩的也就是一个热闹，唱歌到快结尾的时候，一群人便开始聒噪起来。最初说什么的都有，到了后面连口号喊得都无比一致。
“表白！表白！表白！．．．．．．”
门外传来清晰的声音。程寒泷在屋子里还是皱了一下眉头，闹得有些过了吧！即使是这样，程寒泷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发火。毕竟成成的那些同学都是不知情的，而且他还要给成成留足面子。至于之后两个人要怎么解决，应该是他们两个私下里的事情了，这么想着，程寒泷又把视线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
林安安的脸已经红透了，成成还不知情，和旁边的人一样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安安。林安安看到成成的那个表情，心里面无比兴奋。或许成成只是没有猜到，但还是满足了林安安小小的虚荣心，毕竟成成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大惊失色或是满脸排斥。这样在外人看来，似乎也就算是很不错的一种结果了。
一顿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临走的时候，还有一些洞穴打包带走了一些饭菜，实在是觉得很难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就这样扔掉实在是浪费。等到所有的同学都离开了，林安安还是留了下来，帮助成成收拾东西。望着满桌子的狼籍，成成叹了一口气，朝林安安说道：“你去那边喝点什么吧！我一个人收拾就成了。”
“我还喝？再喝肚子就装不下了。”林安安一边说，一边在旁边跑来跑去，动作看起来很迅速，只是弄得有些没条理罢了。她找了一个和成成刚好脸对脸的时机小声问道：“成成，你知道刚才他们喊表白是在喊谁么．．．．．．”
“成成！”程寒泷在门口一叫，成成像是听到了神灵的召唤，兴奋滴抬起头，朝着程寒泷看去。程寒泷不紧不慢地说：“下午我休息，一会和我去公司。”
成成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么？我可以去你公司陪你么？”
程寒泷点点头，成成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连动作都变得快很多。林安安看到自己在一旁受了冷落，赶紧上来插话，“成成，要是这样，那一会儿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行！行！．．．．．．”成成使劲点头，那兴奋劲儿看得林安安心里哀怨不已，连个挽留都没有，最起码应该表现出下一次过来的欢迎吧！
就这样，林安安很沮丧地从成成家离开了。她刚一走，成成就迅速跑到程寒泷的屋子里，拉着他的手问道：“哥，咱啥时候走？”
“走什么？”程寒泷抬起头，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去你公司啊！”成成有些担心了，怕程寒泷反悔。
果真，程寒泷把脸继续移到电脑屏幕上，淡淡地说道：“我刚才只是想把那个小丫头片子轰走。”
“为什么？”
“我看她不顺眼！”程寒泷很干脆地回答。
成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默默退出了程寒泷的屋子，刚刚燃起的一股希望之火，顷刻间就被浇灭了。成成忽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但是又不能哭，一旦每天哭哭啼啼的，程寒泷不厌恶，他自己都会厌恶自己。成成对着卧室的窗子朝外面的大树自言自语道：“你说为什么他就这么讨厌我了呢？是不是我真的不招人喜欢．．．．．．”
晚上，成成接到程寒泷的电话，程寒泷要成成晚上不要等他了，他要很晚才会去。成成本来已经把菜都洗好，就等着程寒泷回来炒的，结果程寒泷一说不回来，成成一点儿做饭的兴致都没有了，自己也没有胃口。他呆呆地望着大大小小的锅，电烤箱，微波炉，使劲儿叹了口气。
该干什么呢？该干什么呢？成成在房间里面踱步，整个人像是迷途的羔羊。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平时好像都没有自己的私生活，自己的爱好，甚至连小秘密都没有，全部一切都袒露在程寒泷的面前，就像是为他活着。程寒泷平时这个时候回家，他便给他烧水，给他做饭，在远处看他需要什么，便很高兴地送过来，就像是一个管理他生活的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都为了程寒泷而存在。
是不是这样就造成了他的厌倦呢？成成又想起杜攻曾经告诉自己的一番话，相处不能总是一个模式，要他幸福的同时也要给他一点苦头。也许杜攻说的是对的，只是成成自己根本不会运用这个方式，他宁愿实实在在地对程寒泷好，哪怕有一天程寒泷厌倦了他。
感慨了一番之后，成成猛然间来了精神。对，可以去给他送晚饭，这样应该挺好的吧？他自己在公司无非就是出去吃一点儿，这样还能让他吃得好一点儿。说做就做，成成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跑到厨房忙来忙去，没一会儿，就做出来好几道菜。
成成把这些菜每样拨出来一点儿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饭煲里。又想到杜攻没准也在公司里加班，就多做了一些，看着电饭煲被装得满满的，成成很有成就感地久抱着它出了家门。真想看看程寒泷工作时候的样子，成成在小区下面一边走一边遐想。他应该是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前一脸严肃的样子。真不知道那些员工被训会是怎样一幅场景，程寒泷严肃起来是很可怕的。
“小溪，你把这些数据给整理好就可以回家了，今天辛苦了。”程寒泷抬头对小溪说。
小溪笑了一下，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说道：“你也是啊，都忙了这么多天了，也该趁机会休息调整两天了。”
程寒泷摇摇头说道：“我无所谓，我习惯了，一回到家就调整过来了。”
小溪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程总一个人住？”
“不是，还有我弟弟。”程寒泷一想到成成，脑子里乱了一下，只好又重新调整自己的思绪。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自己一个人住呢！其实哥俩一起住也挺好，互相还有个照应，只是我觉得像您这样的人应该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你弟弟年龄不大吧？平时在家闹么？”
“哼！”程寒泷的一句闷哼让小溪很纳闷，从来没见过程寒泷这个表情。“他一点都不闹儿，我还希望他闹呢，整天自己一个人闷头想他自己的事，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程寒泷正说着，抬头忽然间瞥见一个身影，他看到门口有个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地站着，以为自己躲得多么好，不知道对面的玻璃能反射出自己的影子，程寒泷饶有兴趣地看着成成在门口使劲想探头却又胆战心惊的样子，连小溪的问话都没有听到。
“程总！”小溪提高了声音，程寒泷才反应过来看着她，小溪笑着问道：“程总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开心。”
我很开心么？程寒泷满脸黑线，他忽然间话锋一转，大声问道：“小溪，你有男朋友么？”
小溪一愣，躲在外面的成成也愣住了。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程寒泷，竟然对上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她顿时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被程寒泷从来没有过的笑容震懵了。
成成在外面探出头，正好看见程寒泷笑容满面地和一个女人在交谈，一点都没有这段时间在家里的沉闷。成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隐隐作痛。忽然，他又瞥见程寒泷招了一下手，小溪凑了过去，程寒泷把嘴凑到小溪的耳边说着什么。见到这一幕，成成是彻底伤心了，完全忽视了自己是以什么方式出场，已经整个身子暴露在门口，拿着饭煲的手微微颤抖着。
“诶，你是找谁？”小溪顺着程寒泷的目光转过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清秀可爱的男孩子，一双大眼似乎要滴出水来，满脸的愤怒和委屈。
成成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地走到屋子里，把饭煲往程寒泷怀里一塞，就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不说一句话。
程寒泷低头看了看饭煲，又抬头看着成成，明知故问。“你来干什么？”
“我．．．．．．我怕你晚上吃不好，来给你送饭．．．．．．”一触碰到程寒泷的目光，成成才提上来的勇气又降了下去，似乎，总是觉得没有底气，好像总是抱着一种亏欠的心理。就算是心里有怨，都不能发泄出来。
程寒泷点了点头，笑着朝小溪说：“我不饿，你吃了么？你没吃你就先吃一点儿。”
小溪笑着接过程寒泷手里的饭煲，一打开，一种扑鼻的香味传过来，要不是看到程寒泷的目光，小溪真的肯恩而过就那么吃下去了。她拿起筷子，装模作样地往饭煲里面送去。
成成见到依旧在交谈的两个人，觉得自己无比多余，他没有打招呼，默默地走了出去。
等到成成一走出去，程寒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小溪很识相地放下筷子，虽然不是很懂程寒泷和他弟弟的关系，但是也能知道程寒泷是很重视这个弟弟的。
程寒泷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饭菜，做得无比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他才吃了一口，就再也受不了了，抬头对小溪说：“你忙完就可以走了，我先出去一下，这个饭谁都不可以动，尤其是杜攻。”
小溪点点头，程寒泷快速地离开屋子，朝外面跑去。
第四卷 37
程寒泷面色复杂地追了出来，到了楼下的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成成刹那间不见了踪影。程寒泷还是放心不下，拨了成成的电话。
“哥．．．．．．”
程寒泷松了一口气，进而严肃地说道：“乖乖回家，哪都不许去。”
“嗯．．．．．．我没想去哪，我就是回家。”
程寒泷听到那边传来久久的一段沉默，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不出口。大概成成是以为程寒泷要他先挂掉，便赶紧按了结束键，不一会儿，程寒泷就听到话筒里面传来一阵忙音。
杜攻一阵溜达到了程寒泷的办公室门口，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他探进头，发现办公室竟然空无一人。程寒泷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饭煲，杜攻见状，二话没说，直接溜进程寒泷的办公室，坐在旁边的一个靠椅上一脸兴奋的表情。
“这个不能吃。”不知什么时候，小溪站在门口，一脸认真地对着杜攻。
“为啥？”
“这是程总的弟弟专门给他送的饭。”
杜攻一听浓眉拧了起来，霸道地说道：“那我更得吃了，说不定这饭还有我一份呢。”
杜攻说完，拿起筷子就朝那饭菜进攻，等到小溪跑到他的面前，杜攻已经狼吞虎咽吃下一大半。小溪万分懊恼，这可怎么办啊？程寒泷亲自交代她的。杜攻见到小溪在旁边一脸焦急，调笑着说：“要不你也吃点儿，我喂你。”
小溪一听这话脸就红了起来，撅着嘴站在那里看着杜攻。杜攻继续埋下头吃饭，一边吃一边陶醉着。还是成成做的饭好吃，将来就算娶不到他，也得娶个做饭和他差不多的，长得不比他差哪去的，还得像他那么单纯，那么懂事．．．．．．
等到杜攻吃得一点不剩，抽纸巾擦嘴的时候，正好迎上程寒泷喷火的双眸。程寒泷一把把他拽了起来，朝着他怒吼：“谁让你吃这个饭的？”
“我放我吃的啊！你放着不吃等着凉啊？成成好不容易给送一回饭，不能浪费了啊！”
“谁说无不吃？放在这里是因为我刚才没空，你的嘴倒也真快．．．．．．”
“你看看这饭煲有多大，一看就知道送的是两个人的，成成说只给你一个人了么？咱不信就问成成，看看他到底是给几个人送的。”
“不必了！”程寒泷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提着饭煲就走了出去。
杜攻朝着外面狠狠咒骂了一句，眼神投给小溪，问道：“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抽风？大晚上的因为一碗饭也吵架。整天觉得自己怪不赖的，没事就发个飙玩儿，成成跟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小溪没太听懂，半犹疑地问道：“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啊？成成又是谁？”
杜攻这才发现自己差点儿没说漏嘴，就赶紧解释说道：“没谁，就是程寒泷的弟弟，其实也不能算弟弟，哎．．．．．．我也和你说不清楚，不搭理他了，你今天晚上几点回去？我送你。”
“你也有车？”小溪睁大眼睛问，“怎么没见你开过。”
“没有，我和你一起坐地铁。”
“算了，我还是自己坐吧，少一个人还宽敞一点儿．．．．．．”
程寒泷回到家里的时候，成成已经躺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瓜顶，程寒泷走了过去，掀开成成软软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冰的，没有发烧。程寒泷没再看他，自己一个人到浴室里面洗澡换衣服。
成成把小脑袋探了出来，大眼睛朝着天花板看，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自从程妈走后，家里越来越安静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吵闹和笑声。成成知道自己如今追悔已经没有用，更多的应该是想怎么样去弥补，可是他除了对程寒泷好，似乎想不出别的方法来。
成成脑子里又浮现今天晚上他在程寒泷的公司里看到的一幕，程寒泷在那个女人面前展现的笑脸。成成感觉自己都很少见到程寒泷那样的笑容，阳光而清新，就好像自己刚有一丝记忆的时候某一个人的笑容。但是那个人的影子似乎飘得太远，他有些抓不住，他只想抓住程寒泷的那份幸福。
又是一个沉默的夜，程寒泷睡前关了卧室里面的灯。成成转过头，程寒泷背朝着他睡，成成轻轻唤了一声哥哥，程寒泷没有转过头，也没有答应。成成又叫了一声，程寒泷依旧没有反应。已经睡着了，成成心里想。他慢慢地靠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哥，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没有．．．．．．”
久久之后，成成才反应过来程寒泷并没有睡着，他爬到程寒泷的身上，压在了程寒泷的上面，脸朝下看着程寒泷说：“那为什么你对那个女的笑也不对我笑？是不是你已经喜欢上她了？”
“你觉得呢？”程寒泷静静地问道：“你吃醋了？受不了了？”
程寒泷的眼神在黑夜里显得深邃无比，成成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痴痴地点了点头。
程寒泷哼笑一声，随即一个翻身，将成成压在了身子下面，捏着他的下巴问道：“这样就受不了了？那你怎么受得了我和女人上床？”
成成猛然间清醒了，程寒泷的语气从暴风雨前的宁静变成了暴戾，他毫不留情地问道：“我仅仅是和我的职员普通聊天，你就知道你伤心了，难过了；你为什么就没想过你的同学在我面前和你表白我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你怎么就没想过你把我们的誓言抛之脑后我又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成成摇着头，零零碎碎地低语着：“我真的不知道．．．．．．哥，我错了，原谅我一回．．．．．．”
“原谅你？什么事情做完了之后就是一个请求原谅，另外一个去原谅么？成成，为什么我们之间有这么远的距离，爱在你眼里这么简单，在我这里却这么沉重。我真的．．．．．．”
程寒泷的语气开始带着无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成成慌乱了，他最怕程寒泷的这种语气代表着的是一种绝望。他紧紧抓着程寒泷的双肩说道：“哥，我知道我笨，我没发体会到你的心情．．．．．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起来。”
程寒泷静静地朝着他看，一句话不说。成成生怕程寒泷又起身离去，伸出胳膊紧紧抱着他，依旧执拗地说道：“哥，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成成，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么？”不久之后，程寒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想起，清晰而感伤。成成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
“不管你和谁多么亲密，我从来没问过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我信任到你给我喝那杯酒我都心甘情愿地喝下去，可你呢？我程寒泷一辈子从来没向谁低过头，今天我向你低头，成成，算是我求你，求你以后不要再随便拿自己开玩笑，就算你亲口和我说你爱上了别人，也不要和我说你就这样一个人出去生活。”
成成感觉到有一滴液体流到了他的脸上，他环住了程寒泷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让程寒泷心疼不已。他紧紧抱住了成成，声音沙哑而沉痛。
“成成，你一直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总是觉得我气的是你把我和的女人拉上床，其实我是难过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成成，你知道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么？我想我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我只要一想到你走的这一年来受过的苦，看到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我就恨不得给我自己几个耳光。我真的怕，怕你再去过那种日子，如果那样，我真的还不如去死．．．．．．”
“哥，我再也不走了，我真的不走了，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好好和你说，再也不这样了．．．．．．哥．．．．．．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成成不停抽泣着，悔恨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造成了程寒泷这么大的痛苦和心理恐慌。
两个人抱了许久，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多天的心结打开了，程寒泷松了一口气，慢慢恢复了平静。成成还在大声哭着，程寒泷慢慢地拍着他的胸口，轻声哄着，久久之后，成成才渐渐停了下来，变成小声的呜咽。
程寒泷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壁灯。走到卫生间，用热水烫了一条毛巾，回来给成成擦脸。动作轻柔无比，好像生怕眼前的这个人一碰就会碎掉一样。成成很是乖顺，一句话不说，静静地等着他擦完。
等到程寒泷擦好准备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成成一把拽住了他，小声说道：“哥，以后还会对我笑，对我好是么．．．．．．”
程寒泷点点头，成成又问道：“像以前那样，我们从头开始．．．．．．”
程寒泷笑了，摸摸他的脸说道：“是，你还继续做你的傻成成，我做你的程寒泷，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
“不，我不要再傻了，我得努力，努力让咱俩都幸福。”
成成的嘴紧紧闭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为了革命奋不顾身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程寒泷轻扬了一下嘴角，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道：“瞧你那傻样儿！”
一个玩笑出口，气氛便彻底轻松了。程寒泷刚要去放回毛巾。成成又抓着他不妨，程寒泷诧异地看着他，成成闷闷地说道：“哥，不走．．．．．．”
程寒泷轻了他的嘴角一下，“乖，一会儿放了毛巾就回来。”
“不要．．．．．．”成成执拗地拽住他，像是撒娇，坐起来抱住了程寒泷。程寒泷有些无奈，摸摸他的背问道，“怎么了？”
成成咬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一下子朝程寒泷的嘴啄了过去，亲亲一点，然后红着脸看着他。程寒泷明白了成成的意思，他把成成一把拉到腿上放好，存心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成成还是不说，用头去蹭程寒泷的胸口，然后抬起头甜甜地笑着。程寒泷像是故意要逗他，就是没有什么反应，成成撅着嘴，大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然后快速掀开程寒泷的睡衣，朝着胸前的凸起咬了上去，然后一脸通红地看着程寒泷。
程寒泷轻颤了一下，呵呵地笑了，用手握住他的**的说：“原来我的宝贝儿饿了。”
成成轻轻**了一下，拿开他的手，故作神勇地说道：“我就是饿了怎么样？我就是要吃了你，哼！”
程寒泷一下子把他扔到软软的大床上，把手里的毛巾随便扔到远处，猛地压了上去。成成的眼里略带羞涩，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他那惹人犯罪的表情让程寒泷一下子呼吸急促，低头吻了下去。比起上次的暴虐，这次程寒泷的动作显得无比温柔，让成成舒服地哼出声。
4卷 38
程寒泷明显感觉到这次成成无比主动，而且表现得也比前一次更放得开。程寒泷一边吸吮着他的耳垂一边玩味地说道：“成成，是不是偷偷摸摸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成成一听这话反应很强烈，俊脸憋得通红，使劲儿往程寒泷的后背上挠了一道印子，“我才没有呢，我从来都不看的，你不要冤枉我。”
“是么？”程寒泷挑着眉看着他，手在他的大腿两侧摩挲着。
成成难耐地扭了一下身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是……嗯……”
程寒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在成成的耳边问道：“那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
成成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是想主动一次，也让你享受一次。”
程寒泷的动作一滞，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他从成成的身上撤下，乖乖地躺在旁边，挥了一下手说：“好了，我已准备就绪，成成小哥您开工吧，我看看你的技术怎么样，有没有再进行培养的潜力。”
程寒泷的这些话给了成成很大压力，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程寒泷，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程寒泷放松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颀长的身材让成成看得眼光呆滞，从来没仔细看过，原来程寒泷的身材这么好。成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紧致平滑的肌肉，显得无比性感。
程寒泷感觉有些痒，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成成像鉴宝一样地在他身上探来探去。程寒泷皱了一下眉头，进而问道：“你这是热身呢么？”
成成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有些歉意地看着程寒泷，然后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贴在了程寒泷的身上。有些焦急地说道：“快闭上眼，不许睁开啊！”见程寒泷果真闭上了眼睛，成成才平缓了自己的呼吸。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程寒泷英气逼人的面孔，不知不觉就吻了上去。
成成的濡湿的小舌头在程寒泷的嘴里不停地乱搅，毫无章法，只是不停地摩擦，想找到**的一个点，最后弄得自己呼吸不畅，气喘吁吁的。程寒泷虽然感叹成成的技术，但还是不知不觉被他感染了，其实在成成贴在他身上的那一刻，程寒泷已经沉醉了。
成成觉得不够，又把嘴往下移，来到了程寒泷的脖子上，当他的舌尖触碰到程寒泷的喉结时，成成的呼吸彻底混乱了。有一种莫名的燥热传达脑际，以前只是接受，现在要自己亲自来做，果然更有感觉。
成成又费力地往下移，终于来到了程寒泷的胸口处，他望着程寒泷胸前的凸起，使劲咽了一下唾沫。难道我本质也是很色的么？成成有些懊恼。程寒泷正在闭着眼睛等着，忽然间感觉到一丝痛楚袭来，他睁开眼，看到成成正趴在他的身上啃噬着他的胸口，就像是一个缺乏母爱的孩子在那里使劲拿父亲的**来发泄，程寒泷彻底崩溃了。
成成见程寒泷睁开眼，朝他笑着问：“是不是特别舒服？”见程寒泷没有回答，成成还有样学样，来到程寒泷的面前，学着程寒泷的语气戏谑地说道：“你不是舒服得说不出话来了？咯咯……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程寒泷嘴角抽搐着，太阳穴传了一阵阵刺痛。成成看了看程寒泷的下半身，想摸上去感觉它的硬度，却又没有勇气。他犹豫了半天，最后慢慢地解开程寒泷的睡袍，又看了程寒泷一眼，确定程寒泷在闭着眼睛。便像做贼一样地把手探了进去，程寒泷感觉到成成的手在程寒泷的**处不停地哆嗦，他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成成头上都冒出了汗。
成成感觉目标离自己越近，手就越哆嗦个不停。程寒泷也有些急迫，成成的这种毫无技术的**竟然让他产生了很强的欲望。成成最后终于摸到了他的目标，这是他第一次在程寒泷没有碰他的时候去主动碰程寒泷的**，一摸到那种**，成成像是摸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啊！”地一声，赶紧缩回手来。
程寒泷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微抬起头，玩味地说道：“行不行啊？ 不行换我来？”
程寒泷的话一响起，成成有些丧气，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这样一句话就显得那么有震慑力。成成晃了一下头，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振作起来。他猛地跳下床，到了旁边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程寒泷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说道：“在左边第一个柜子的第二层，有两种味道的。”
成成扭头哼了一下，“我也知道啊！我直接来拿这个就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前戏已经做得很足了，可以来真格的了。”
程寒泷轻笑一声，难得成成这次这么主动，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是这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以后的性生活应该会增添很多乐趣，程寒泷忽然间觉得成成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害羞的人，该放的开的时候还真没让他失望。
程寒泷正想着，忽然间觉得**一阵凉，成成正张着手，试图把手上的润滑剂抹到程寒泷的后面。程寒泷脸都变色了，他没想到成成竟然主动到这个份上。
程寒泷猛地坐了起来，一下把成成推到，使劲压了上去。两只手死死攥住成成的胳膊，把它们固定在成成头的两侧。咬着牙说道：“小样儿的，你行啊，无法无天了，都敢压我了。嗯？”
“上回是你，那……这回该轮到我了不？”
“这事没顺序，你就准备一辈子被我压吧！”
“一辈子很长，等你老了我也能反攻你。”
“等我老了你也老了……”
“唔……”
程寒泷低头吻了一下成成的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无比。成成开始低喘，听在程寒泷的耳边无比清晰。程寒泷轻轻啃噬着成成的锁骨，问道：“喜欢么？”
“喜欢……”成成呻吟一声。
程寒泷的手，探进成成的睡衣里，温柔地抚摸着光滑细致的肌肤。先是两指夹住**，让成成感到微微疼痛，然后不安分的手指开始轻揉，酥麻的感觉袭来，成成有些晕眩。程寒泷玩弄着成成的小巧乳尖，将自己的身体介入成成**。然后低头含住已经被自己挑逗的敏感**。轻轻抚摸，然后抬头问道：“这样呢？”
成成舒服地闭眼，脸上带着红晕，喃喃地道：“唔……喜……喜欢……”
程寒泷在成成的耳旁吹气，成成痒得缩起脖子，程寒泷低沉的声音在成成耳边响起，“那我摸哪你最喜欢？”
“不要这样问——”成成又羞又恼，把头埋进枕头里。
程寒泷轻笑一下，慢慢地坐了起来，托起成成纤细的腰肢，将他分开双腿坐在自己的怀里。成成分开的大腿内侧明显感觉到了程寒泷下腹的变化，他不安地蹭了蹭，抬起浓黑滚圆的大眼睛看了程寒泷一眼。早没有了刚才的“胆魄”，双腮已经红了。
程寒泷扯了成成浴袍上的带子，成成呼吸急促，本能地去抗拒着程寒泷的手。程寒泷像是和他玩游戏一般，推拒着他的手，他感受到成成的手其实早已无力，反倒是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程寒泷邪气一笑，轻轻松松地将他睡袍的带子扯开，连带睡袍都在空中飘舞，落在了卧室的地板上。
壁灯的光是橘黄色的，昏黄朦胧；屋子里散发着沐浴露传来的水果清香，一切都显得无比温馨。成成轻轻蒙住程寒泷的双眼，像是撒娇一般，不想让程寒泷的视线注视在自己的**上。程寒泷偏偏一只手就制服了成成的两只小手，轻轻握在手里，柔软细腻。
程寒泷的另一只手来到成成的分身上，轻轻抚弄，就这样把自己的**暴露在程寒泷的面前任他亵玩。成成羞红了脸，却无法抑制嘴角发出的破碎的呻吟声。程寒泷的手在成成分身的顶端轻轻骚刮一下，成成身体在发颤，双手扯开，紧抓着程寒泷的双肩，腰已经酥软无力了。
“喜欢吗？”程寒泷一边抚弄一边吻着成成的双唇。
“嗯……喜欢……”成成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程寒泷肆意欣赏着他的表情。成成把头抵在程寒泷的肩膀，企图逃避程寒泷的目光，却被程寒泷强制性地扭了回来。并加大手上的力度，感受成成的脆弱已经微微发颤，顶端渗出透明的液体。
“嗯……嗯……不要……讨厌……”成成皱着眉头，呻吟声逐渐大了起来，他想抑制自己的冲动，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扭动腰身。
程寒泷的手指突然离开成成的分身，来到成成的股间，沿着沟壑，到了他的秘口。
“嗯……”成成收缩着粉红的秘口，低声细语：“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程寒泷用手指沾了一些水溶性的润滑剂，抹在成成的秘口处。
“嗯……因为……疼……”成成委屈的大眼睛里差点儿没滴出水来。
程寒泷轻叹一声，前两次都因为心急和愤怒给成成留下了心理阴影，总觉得**是伴随着疼痛的。这次一定要小心，好好疼爱他一番。程寒泷轻吻着成成的鼻尖，柔声说道：“乖，这次一定不让你疼。”
成成轻轻点头，透明色的润滑剂带着程寒泷的手指缓缓伸了进去，非常顺利。
“啊……”秘口处一收缩，紧紧吸附住程寒泷的手指，成成轻呼一声，喃喃：“喜……喜欢……”
程寒泷轻轻抽送着，坐在怀里的成成面露**之色，腿弯曲着张开，那含着手指的秘口贪婪地吞吐着。虽然只是一根手指，程寒泷却感觉到了那特有的生嫩紧窒。
成成已经完全沉醉在里面，浓密细长的睫毛上已经沾上了些许水珠，呼吸急促**。程寒泷不停地加手指，最后终于把自己高昂炽热的**顶住成成的秘口，在秘口处不停磨蹭。成成低头一看，不禁骇然。虽然见过无数次它的巨大，程寒泷也做出了保证，但最初进入的疼痛还是让他刻骨铭心。
成成有些胆怯了，程寒泷抬高他的腰，又是这样的一个体位，程寒泷似乎很喜欢这样承受成成的重量，让成成全部接受他的**。成成害怕地闭眼，腿微微合拢，惊颤道：“不要……”
“不想要？”程寒泷玩味地问，手在他的腰侧徘徊。
成成低垂着头，收缩的秘口，急切要东西来填满，他动了动紧闭的小嘴，可怜兮兮地朝程寒泷说：“要……”
程寒泷没再犹豫，大手托起成成的腰，将自己的**对准成成的入口处，然后一松手，成成双手在空中，没有支撑点，只能猛地坐了下去，虽然有润滑剂的作用，但是如此猛烈突兀，成成还是带着哭腔叫了出来。
“呜……好疼……”
程寒泷的表情看着成成的眼里十分冷酷，他又托起成成的腰，全部退了出来，接着又放开，成成抱紧程寒泷的脖子，可还是让程寒泷一个挺进全部没入。缓慢的节奏让成成有一种窒息的难受感，再加上一股一股的疼痛带来的复杂的感受，成成求饶着：“哥……呜……”
“咬紧牙关，忍着！”
程寒泷毫不留情的话刺激了成成，成成用力捶打着程寒泷的胸口，喘着气，用嗔怨的眼神瞪着程寒泷说道：“你骗人，你还说不疼，你欺负我。”
一句话让程寒泷彻底狠不下心了，他轻吻着成成眼角处的泪痕，轻声哄着，“乖成成，这不是欺负，这是爱，哥想好好爱你一次。”
成成使劲勾着程寒泷的脖子，程寒泷扣着他的腰，开始律动，由缓转快。成成感受到了程寒泷说的那种快感，每一次强烈的冲撞都让成成尖叫出口。一时间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律动，成成的身体随着程寒泷的身体摇着，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
“唔……哥哥……”成成甜腻地叫着。
“叫寒泷。”程寒泷板起面孔，又一下猛烈地穿刺。
“啊……寒……寒泷……嗯……”
程寒泷站了起来，将成成抱在怀里做。这样的悬空让成成害怕地使劲勾起程寒泷的胳膊，所有的点都集中于身后的那一点上。强烈的快感让成成剧烈的摇头，呻吟里夹杂着哭腔。
程寒泷抱着他亲吻了几口，又快速地律动起来，成成在这种攻势之下马上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他抓着程寒泷的头发，大喊着不要，最后颤抖着将自己的**射在了程寒泷的胸口和小腹交接处。
成成大口喘着气，看着程寒泷下腹的白浊红了脸。程寒泷把他抱到床边，要他趴在床沿上，发泄过的成成已经全身瘫软，腿有些支不住，程寒泷抽了他的屁股一下，屁股上立刻显出一道巴掌印。成成呜呜地在床沿上趴好。
程寒泷又一次挺了进去，发泄过的成成已经无力再承受程寒泷的律动，程寒泷似乎还精力旺盛，动作依旧快速而有力，成成在他的身子底下不停地求饶：“哥……我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再来就坏了……真的……”
“就这样就坏了？你不还要等着我老的时候攻我呢么？”程寒泷一边喘气着一边问道。
“不了……不攻了……”
程寒泷看到成成都快滑到地上了，还是心疼了。他先从成成的身体里面出来，把他抱到了床上。分开成成白皙细长的腿，发现成成的下身又开始抬头。程寒泷邪气一笑，轻轻拽了成成的耳朵一下，戏谑地说道：“什么时候学会嘴硬了？”
成成羞红了脸，下意识地捂住那里，却被程寒泷将双腿压至胸口，手被迫松开。程寒泷双手握住成成的手，十指相扣，一边吻他一边开始律动，成成已经浑身软得像一团棉花，只剩下声音还是精神的，程寒泷持久的精力让他欲哭无泪。
“叫我的名字。”
“嗯……程……寒……寒泷……嗯……”
“说爱我！”
“我……爱你……”
一句话刺激了程寒泷的神经，他的速度提到最大，感觉全身的兴奋都窜到了一个点上，终于低吼一声射了出来。成成也随着射了出来，**已经变得有些稀释，一闭眼便呼呼睡着了。程寒泷抱起他，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抱着他走向了浴室。
4卷 39
“成成，恭喜你啊！”
“谢谢安安，你……”
“我还是想复课一年，本来想走个第二志愿，家里面不是很乐意我出去，算了，一年很快就熬过去了。”
“那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努力就好。”
“嗯……我回去了。”
成成看着林安安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感慨了一声，一个暑假，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就要这样各奔东西。马上就要开始另外一种生活，认识另外一批人，生活又要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次再来到学校，成成看着那个高大的教学楼，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压抑和苦闷。
成成一边哼着歌一边往校门口走，忽然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成成以为是程寒泷，结果一看却是刚走不远的林安安。成成笑着问林安安：“怎么了？安安，还有别的事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怕以后就没机会问了。”
“问啊……”成成呵呵笑了两声，“想问就问吧！”
“我想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林安安感觉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不是……安安……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哦……没关系，无所谓啦，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你了，好了，就这样吧……”林安安快速挂了手机，瘦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同学的视野里。
程寒泷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人蒙住了，起初他还挺震惊，因为这毕竟是在公司，这种事情有谁敢轻易做。等到他摸到那双柔软细腻的小手时，才知道是谁这么幼稚。程寒泷把成成的手拿了下来，成成从后面窜出来对他笑着。
自从成成给程寒泷送过一次饭之后，他几乎三天两头就往程寒泷的公司跑。一来闲着没事，二来还可以看看程寒泷平时工作的样子。他还喜欢有事没事就盯着小溪看两眼，虽然从没承认过什么，但是程寒泷知道成成其实有点小脸皮，就算成成心里劝慰自己不要那么想，下意识里还是忍不住去关注一下。
成成从旁边搬出一个小圆凳，在程寒泷旁边坐着。程寒泷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成成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还可以做点儿什么，整天在家里待着有点儿没意思，你又不允许我出去。”
成成趴在桌子上，把头枕在胳膊上，愣愣地看着程寒泷，一脸发愁的表情。
程寒泷叹了一口气，把他拉到腿上，顺了顺他的流海说道：“没事，等过两天我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就能有一个假期。我带你出去玩，成么？”
“真的？”成成睁大眼睛，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
程寒泷看他的傻样子不禁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我想想，咱们去哪呢？”成成把手指放在嘴上嘟哝着，“我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我又不知道哪好玩……”
“别想了，去美国，我连机票都定了，三天之后的。”
“啊！可以出国啊……”成成又是一个吃惊的表情，真没想到一去就去了这么远。“为什么要去美国啊？忽然间就选了那么远的地方。”
“哦，爸爸在那，一年多没见到了，我想去看看，就势带着你到处去逛逛。”
成成兴奋地点点头，不管去哪，只要是和程寒泷一起去，成成就觉得是一件无比享受的事情。正说着，杜攻从旁边经过，探进脑袋，一看到成成在这里，赶紧窜了进来。一抬腿，又习惯性地坐在程寒泷的办公桌上。
成成赶紧从程寒泷的身上下来，抬头冲杜攻笑。杜攻伸出手，在成成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笑呵呵地说：“小东西，你怎么又来了？不在家老实待着，天天来这当苦力来。今天没送饭来么？”杜攻伸着脖子，四处找了找，都没发现有饭煲的影子。
“呵呵……我才领完通知书，就来这里逛逛啊，没带饭来。”
杜攻摸摸肚子，一脸沮丧的表情。程寒泷在旁边瞥视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杜攻又看了看成成，笑着说：“考上了就好，我也放心了。你可不知道呢！成成，你杜哥这两天忙着相亲呢。我妈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把我发愁死了。”
“是好事啊，我从小到大，都没见你有过女朋友，我还真想看看呢。”
“什么好事啊？”杜攻大嗓门又亮了起来，“我又不是搞不上对象，我妈非说那个女的好，老给领家来。长得倒挺好，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就是太拜金，在我妈面前不说啥，到我这就拐着弯的说车啊房啊的……”
成成看着杜攻急脸的样子不禁想笑，他拍了拍杜攻的胳膊说道：“拜金的可不好，以后容易和人家跑。于小同就不拜金……”成成说完，给了杜攻一个眼神，嘻嘻地笑了。
杜攻的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说道：“她是不拜金，我也找的着她啊！”
“怎么了？于小同去哪了？我好像也好久没看到她了。”成成忽然间意识到，好像自从于小同的爸爸出院，他就没再见过于小同了。
杜攻摇了摇头，表情很复杂，成成也猜不出什么意思。程寒泷在旁边半天没出声，脸色有点儿阴郁，成成偷偷看了看，发现程寒泷有些不对劲，就捅了他一下，程寒泷转过头一脸坦然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没有，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呵……你们俩聊得这么欢实，我不忍心打断。”
成成就算是再没心没肺，也能明白程寒泷到底是什么意思，成成立刻坐在那里安静下来，不再说话。杜攻一反常态，并没有和程寒泷叫板，只是说了一声自己还在忙着，就从桌子上跳了下去，摸摸成成的脑袋，向外面走去。
程寒泷和成成这次是走着回家的，车就在公司，程寒泷并没有开。成成说想散散步，程寒泷就陪他一起。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还是白天，走着走着天就黑了，街灯都亮了。酒吧，KTV，商场到处都热闹了起来。程寒泷使劲攥了成成的手一下，说道：“以后上了大学，不要随便去这些地方聚会，喝酒什么的，要是被我知道了你就等着吧！”
成成回握了一下程寒泷的手，说道：“我不会去那些地方的，我也不喜欢，到了大学，时间多了，我就多读一些书。”
程寒泷点点头，成成又问道：“哥，是不是等我上了大学就不得不住校了？”
程寒泷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可能刚开始的时候是必须要住校的，我打听了一下，你的大学是要去部队军训的，到时候可能一个月都回不了家。”
“啊？”成成顿时哭丧着脸，扯扯程寒泷的衣袖说道：“别这样啊！”
“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怎么还和小的时候一样？军训对你有好处，虽然苦了一点儿。而且你住校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这么恋家知道么？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只是舍不得你，哥，要是我走了就没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了。一个月见不了面，你难道不想我么？”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关键是你，要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你就去外面吃，一定要吃得干净一点儿；不要在学校的公共浴室洗澡，也不要在宿舍人面前换衣服；等军训开始了，就多带一些护肤品，别把自己晒伤了……”
成成点点头，小声地嘟哝道：“现在干嘛要和我说这些？弄得好像明天我就要走了似的……”
“我就是提前提醒你，不要像个孩子一样，再过一年你就十八岁了，得学会照顾自己。”
成成看了看程寒泷，低下头一声不吭，踢着路边的石子。程寒泷停了下来，成成也没再走，程寒泷托起他的脸问道：“你又别扭什么呢？”
“没有……”
程寒泷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成成白嫩的脸蛋，说道：“我会想你的，只要有机会，我是不会让你住在学校的。”
“真的？”成成的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程寒泷点点头，拉着他继续走，手里的这只手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得均匀细长，再也不像小的时候那样白嫩圆滚。转眼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可意义却是变化了又再变化。幸好，还可以这样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走在街道上，聊着属于两个人的生活。
忽然，程寒泷感觉自己的手变重了，成成按着程寒泷的双手，踮起脚尖，往程寒泷的脸上啵了一口。程寒泷顿时惊了一下，成成吐了一下舌头，松开他的手，笑着朝不远处跑去，路灯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4卷 40
我是成成，六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名字。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记事，如果那个时候我有年龄，我应该是四岁。那时候的春节，对于小孩子来说就是一件新衣服，几块糖。我没有新衣服可言，一年四季都是一套，冬天的时候里面穿着大绿棉袄，外面依然会套着夏天的背心，就是为了能够再暖和一点儿。
四岁那年的春节，一个比我大一点儿的孩子在我面前吃冰糖葫芦，我一直没有吃过那个东西，看着红红的，穿成一串很好看。那个孩子发现了我在看他，伸出手给了我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那个孩子先哭了起来，一个大人慌张地跑了过来。我本能地朝远处跑去，耳边是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我摸着有点疼的脸颊，第一次有了我在活着的意识。
六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名字。阴差阳错或是命运的巧合，我和他成了兄弟。
我妈妈告诉我，我是哥哥要求留下的。也许是我的到来给我哥哥带来的很多麻烦，他起初并不是很喜欢我。他经常会骂我，有的时候打我两下，最难受的就是他可能几天都会不理我。
那个时候我很希望妈妈回来，因为只要妈妈在家，我哥哥就会笑着叫我“成成”，不是“小要饭的”，我也不用担心会叫错，因为在我的脑子里，他就是哥哥，不是什么老大。
后来妈妈离开了我们，那天我偷偷地哭了，我害怕有一天哥哥也会离开我。最初的那段日子很苦，我们的生活杂乱无章。哥哥会皱着眉头计划着家里的大大小小，还要去学校帮我交学费，开家长座谈会。每过一个季度，我哥都会带我去买衣服。家里的水，电，吃，住，每一处都要我哥哥去想。那个时候他只有16岁，却活得比25岁还累。
家里的热水气坏了，我洗着洗着就被烫到了，只能大声喊我哥，我哥冲进来就把我抱了出去。第二天那个喷头就好了，我哥把我拉到卫生间，拿着喷头往我的手上喷，水是暖暖的，一点儿都不烫……
夏天的夜里打起了霹雷，响声很大，我一下被震醒，赶紧往我哥的被子里钻，我哥把我抱在怀里，哄着我说没事，我一下子就不害怕了。第二天，我问起我哥昨天晚上是不是抱着我，我哥矢口否认，并露出不屑的表情，但是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如果说童年的快乐是简单的，那么我的快乐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我童年的快乐完全围绕着我的哥哥展开，每天早上起来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哥哥会不会带我出去玩，尽管我知道机会是那么微小。那个时候身边有个哥哥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哪怕他在打篮球，我是在旁边的草地上玩那个又小又破的哨子，我都觉得一天是有意义的。
我那时觉得自己胆小而懦弱，而且不会说话，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说过一句让我哥哥开怀大笑的话。久而久之，我便不再多说话，而是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着。自从我哥哥上了高中，他便很少带我出去了，有的时候他会在我小声追问下告诉我下个星期带我去，等到下一个星期，他依旧会把这件事情忘记。
小的时候，不懂得怨，不懂得愁，在我哥哥冷落我的那一刹那我有想哭的感觉，却得硬生生忍住，我知道他不喜欢爱哭的孩子。等到他给我买一个新东西或者带着我出去玩一次，我就会把这些不开心都忘记，一高兴就高兴好几天。
看着他过早地承担家里的负担，我只能尽可能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这些事情虽小，可是我却做得很开心，因为这就代表我在家里不是毫无意义的，我也能承担一份责任。
直到我读了初中，第一次住校，我才明白了自己和别的男生的差距。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发育，手臂上长出了硬硬的肌肉，而我却还是一层皮。宿舍里最高的一个男生比我高了一个头，我站在男生的队伍里像是一个小矮子。他们不会带娃娃上学，他们不会在家里做饭洗衣服，他们不会像我一样整天坐在教室里……甚至，他们不会像我一样，第一次站在讲台上会让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初中开始，我读懂了自卑的滋味。尽管我的成绩一直很好，可是班里的男生都瞧不起我，他们会说我娘娘腔，会说我好欺负，会指着我的“小济公”哈哈大笑……那种感觉真的很无助，每次回到家，我站在我的哥哥面前都想抱着他大哭一场，告诉他我的委屈，我的痛苦。然而看着他英气逼人的面孔，我又退缩了，他太优秀，在同龄人之间就像一颗星一样。如果我告诉他我的处境，我怕他会看不起我，甚至，他的同学都会笑话他有这样一个弟弟。
住校的一年让我开始成长，身体发育的加速让我开始惶恐。面对着身体上出现的越来越明显的男性特征，我感到无比的迷茫和担忧。我就将是一个男人了么？我将不能再像小的时候一样随便犯一些幼稚的错误了么？我还要学着独立，学着坚强，学着摆脱对我哥哥的那份依赖。
命运似乎和我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住校那一年，我有了第一次梦遗的经历。当我看着内裤上滑腻腻的东西时，我没有同龄人的紧张亦或是平淡，我的心里是极度的恐惧的。我不敢和任何人讲，我几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都是想着为什么我会在梦里梦到我哥哥的**，为什么我的第一个成熟的标志却是为他而打的。
我开始逃避，开始努力忘却这件事情，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意外。那一天的晚上，我哥抱着我睡觉，半夜我浑身燥热，偷偷摸摸来到卫生间，我看到自己下身已经挺立起来时，羞得面红耳赤。大半夜里竟然在自己哥哥身上有了冲动，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最重要的，这已经是第二次的错误。
我开始上网查资料，开始为自己的反应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面对着电脑的屏幕，我的手一直在抖，我小心翼翼地删除了所有的网页记录。从那一刻起，“同性恋”三个字走进了我的生活。
我开始学着逃避，学着欺骗自己，我以为只要少接近我的哥哥，一切就会迎刃而解，我对他就只是一种依赖，一种错觉罢了。然而我越是逃避，越是装作不在乎，那种爱慕就来得越来越明显。我开始越来越迷恋他的表情，他只要一笑，我就能开心一整天。若是他骂我一句或给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我就会无比难受。甚至，他只要一个皱眉的动作，我的心情就彻底低落下来。
我开始围绕着他的一切展开生活，为他哭而哭，为他笑而笑。我不能向任何人去诉说我的心情，只能偷偷摸摸地拿着一个日记本发泄我内心的苦闷。数百个夜晚我反复自责着，我恨自己这样玷污我和哥哥之间这么美好的亲情，我开始担忧，开始恐惧，开始害怕有一天这个事实暴露，我将永远失去我的哥哥。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努力将这份感情压至心底，摆平自己的心态。单纯地对他好，尽力去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我没有想奢求什么，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平平静静地生活，像现在这个样子。可我怕哪一天这种幸福会被别人打乱。我只是想给我哥哥洗洗衣服，做做饭而已。我没想要他会和我一样爱着我，这是太遥远的一个梦。
后来，我的哥哥终于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她叫吴玉，是我哥最好的朋友的妹妹。我哥哥生日那天，吴玉姐来到了我们家，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很清丽，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如果我哥哥真要有一个人来好好爱他，我希望会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她送了我哥哥一个她自己亲手设计的衣服，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生日礼物如此低俗不堪，我小心翼翼地收藏到了柜子里，心里难受不已。我本来以为我会扛过去，本来以为自己对吴玉姐的喜欢会让我学着放弃我哥哥，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心痛了，我做不到看着我的哥哥即将属于另外一个人而在心里笑着说祝福。
吴玉姐常会来我家吃饭，看着他们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我能做的只是尽快忘记。我每天强求自己少想他一点儿，可是我的心真的是太自由了，我管不住它。每天晚上我都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哥也会拉着我的手，也会吻着我的嘴唇，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有时候都能想到笑然后再想到掉眼泪。我每天收集着一些小小的关心，就像是在寻找爱的蛛丝马迹一样，安抚着我的心。当第二天早上起来，所有的一切幻灭，心里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那夜，我哥哥终于一夜未归，我拖着腿往前爬，就差了几秒钟便和他失之交臂。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我曾经想过就这样死了其实也挺好，那样我还能感觉到他的心痛，他的在乎。我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他呵护着他爱的人，只能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从那以后，我哥变了，他很少再笑了，也没再呵斥过我，只是我觉得他的关心都不像先前那样直白。他开始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开始喜欢叹气，开始对我的一切都尽力去包容。我们之间好像近了，又好像更远了，心里隔了一堵墙，谁都拆不动它。
第一次留吴玉姐在家里过夜，我哭了一个晚上。我听到了那个屋子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动静，他们一定是相拥而睡，那个我曾经睡了10年的床，如今躺上了真正属于程寒泷的人。我在那一刻心如刀割，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回，伪装太久的坚强在那些微小却分外清晰的动静下轰然倒塌。终于，她属于了他，我爱的人，与另外一个人，在属于他们的床上结合在一起。
第二天，我心甘情愿地叫了她嫂子，第二个星期，我哥离开了这个家。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喝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我在冰箱里放了很多原料，直到它们都烂了，我哥哥也没有回来。真的就这么走了，连曾经的平淡生活都成了一种奢望。
我每天在阳台上做作业，看着楼下的行人，寻找我想等的人。我不想听着门动，不想期待着门铃会响起来，因为门铃永远都不会响。只有在阳台上往下看，我才有可能看错一个人，误把他当成我的哥哥，那也是一种短暂的悸动，证明我还有希望，也许有一天，我看到的人就会是他。
直到我患了风寒，也没等来我的哥哥。我每天夜里剧烈地咳嗽，有的时候会喘不过气来，可我不想吃药，只有病痛才能让我的大脑暂时混沌，我希望我就这样一病不起，这样我哥就会来看我。就算他会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实在是想念他。
我哥真的来了，还说要在家里陪我，照顾我，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幸福就是那么简单，只要我把握住能把握的，别的我都不再强求。那一天我还睡在了曾经的那张床上，摩挲着熟悉的床单，熟悉的被子，我心里的激动无法用语言表示。我真的感谢老天这么善待我，还能给我一次失而复得的机会。
长长的一个梦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影，我回忆着吴玉姐的惨状，还来不及为自己的无能道歉，就收到了无情的逐客令，你哥哥让你离开这里。
我刹那间心如死灰，我哥哥终于，让我离开了这里。当我听到他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抱着他死死不放手。我多希望他能醒来看我一眼，哥，我是你的成成啊，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知道我胆小，没本事，没出息，可是我只想好好地当你的弟弟啊！难道十多年的感情都换不回一个留下来的资格么？
………………………………
离家的日子很漫长，漫长到我以为我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一辈子。
这里，我结识了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他们像是一个个百变的万花筒，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社会不同于学校，很多东西我都不懂，也不想去触及，我只是每天做到有吃有喝，至于为什么活着，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便开始学着告别以前的生活。只是经常在看到一个东西的时候习惯性地想起那个人。想起他也喜欢喝这种口味的酒，想起他也喜欢穿这个色系的衣服，想起他也喜欢做同样的一个动作……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没有一个晚上例外。我会梦到我们在游乐场，他抱着我坐旋转木马；梦到我站在家里的厨房，快乐地敲击着那里的锅碗瓢盆；梦到医院的路上，他背着我走在路灯下，我数着他的步子，一步又一步……
早上太阳升起，望着周围陌生的床，陌生的家具，陌生的人，我的心底便慢慢衍生出一种绝望的情愫。我该彻彻底底的忘记，因为其后的几十年，我都将独自一人生活。那个时候的绝望让我每天早上都是因为心口憋闷而醒来，因为我会在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意识到，和他拥抱的最后一个夜晚，已经成了永别。
谢大哥是我命中的贵人，人家都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一个贵人，我的贵人就是谢大哥。他在我很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的时候出现，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他对于我的意义不同于我哥哥，也不同于于小同和杜哥哥。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纯净，很温暖，但不涉及爱情。
他每天都会给我调一杯酒，满脸笑容地看着我；只有他会在一个酒吧的人都对我冷眼的环境下替我说话；大年三十，他专门从家里跑回来和我一起过年；有人闯到酒吧来欺负我，他就因为我被那个人打成重伤……
如果一个人对我好，我会记他一辈子。谢大哥就是这个人，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他的好。他的脸色从来都看不到责骂和悲愤，有的永远是理解和宽容。和他一起度过的那段生活平淡得掀不起一丝波澜，我的心里也没有曾经的那些大起大落。那时我想过早点赚完钱，从此便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一辈子。
我以为，我哥哥就这样永远退出了我的生活，成为了我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我以为，我已经把自己和他的那段感情埋葬在繁华的北京街头，从此，我是刘隐，一个漂泊在异地的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一个人……
可当我以一种无比丑陋的姿态再次和他重逢时，我才发现这些都是“我以为”，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接，我便感觉到排山倒海的痛向我袭来，花了一年时间护理的伤口一下子又被撑开。什么坚强，什么心死，什么学着过另外一种生活，做另外一个人……他来了，便什么都不是。
才发现，这么长的日子以来，我竟然没有一秒钟停止过爱他。
他撕了我的衣服，狠狠地摔在一旁，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要骂我，不要像他们一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要说我贱，不要当着我的面露出厌恶的表情……我的内心深处深深地恐惧着，因为假如这些话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会后悔我为什么不在一年前清清白白的时候选择死去。
他没有做任何我恐惧的事，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他说他想我，他说他不能没有我，我心一痛，大哭起来。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就算我不能再回家，就算我要在这里独自面对我的磨难，我都会心存感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也在像我想他一样地想着我，像我需要他一样的需要我，他还是我的哥哥，我生命的全部。
谢大哥曾经和我说过：“成成，你感激那么多曾经帮助过你的人，为什么你就不感激你的哥哥？他把你养大，他教会了你很多东西，如果说付出，任谁都无法像他一样吧！”
其实我的心里一直都明白，我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没有任何缺点。因为只有我知道小时候我们生活的那段艰辛，也只有我能读懂我哥哥给我的那些默默的关心和疼爱。他从来都不说，但是我心里都懂，他为我付出的，比我给他的要多得多。
寂静的河边，我又做回了从前的自己，我只是成成，我胆小，我懦弱，我只想在我哥哥的怀里撒娇，听他说我像个孩子。我宁愿就那样坐一夜，等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我们身上，然后我捏捏自己的脸颊，是疼的。我一夜都是清醒的，“我爱你”不是一个梦，那个甜蜜的吻也是真实的。
爱来的毫无预兆，我却又一次深陷其中。我知道，这次我再也拔不出来了，我注定，要用一生的时间，来爱我的哥哥。
“我，程成，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的哥哥，今生今世只陪他一个人。”
………………………………
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我和哥哥就好像是从一个起点开始加速跑，围着这个操场跑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一切恢复平静，谢大哥离开了我的生活，带着唯一的一个遗憾，我又回到了家。
几乎是一年没有回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有一种想痛哭流涕的感觉，真的没有想到一年之后我还能回到这里，还能过上我做梦都想过的小日子，日子里只有我和哥哥，一日三餐，简简单单，却显得无比充实。
我见到了吴玉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她，我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她变了，与我几年前最初见到的她有了天壤之别，她变得落魄，变得冲动。她在我面前大声责骂我贱，那时我感觉我的自尊被她狠狠践踏了，可是我却没有资格反抗。因为是我欠她的太多，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无知，答应和她一起去爬山，就不会遇到那样的危险。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一切都是我的错，最后，我还抢走了她心爱的人。
我想，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很恨吧！
我曾经想过把生活复原，简简单单地做他的弟弟，让受伤的吴玉姐继续和我哥哥在一起。在我的眼里，我一直觉得他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有美满的婚姻，有成功的事业……有很多东西，都不是我能给他的，我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在身边支持他，照顾他。
因为这个问题，我和我哥哥吵了一架，他对我说：“爱情不同于其他的感情，不能转让，你以为这是无私，其实这是自私，你完全忽略了我的感受 。”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无条件地对他好，为他着想就够了，没想到这样反而变成了一种伤害。那天我想了很久，慢慢地有一些懂了，爱是自私的，也是相互的，需要彼此理解和关爱，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