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首过去(2)

　　她将那张卡片小心翼翼地放到钱包里，继续整理着其他的东西。目光再次落在戴晓红给她的U盘上，里面的内容至今她还未曾看过。

　　算了，一切都结束了，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呢？她将它随手扔到了书柜上。她只带了几件常穿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这个充满了她味道的地方，双眼一闭，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她拖着行李缓慢地走进了电梯。

　　房子她没有退，宝儿说她刚换了工作，为了更好地照顾古乐她想在这一带找工作，冷艳走的第三天她就搬了进来。

　　冷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想或许她应该回去看看母亲，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虽然赵芮不再是那个让她崇拜的母亲，但无论如何她都还是自己的母亲，即便死她也摆脱不了这个关系，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

　　“妈！”她进屋的时候赵芮正躺在沙发上。

　　“艳儿！”她又惊又喜地看着她，神情激动地说，“艳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淡淡地一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看着赵芮一脸的倦容，她忍不住问着：“你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还不是想你想的，你这个臭艳儿还知道心疼妈妈啊！你若真心疼妈妈的话，就多在家里陪陪妈妈吧！”

　　冷艳朝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嗯！这次我会多住一段时间陪你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那真是太好了。”赵芮显得异常兴奋，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看来那封信确实没写错。只是她没想到冷艳这么快就回来了。

　　“艳儿，饿了没有，妈妈去给你做好吃的。”

　　“妈，你就赶紧去歇着吧！要吃什么我自己会做。”

　　她想跟冷艳继续说点什么，冷艳却已经回到房间把门关了起来。

　　看着冷艳如此冷漠的态度，她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的兴奋，她想或许是赶了一天路累了，反正剩下的时间还很多，只要她回来了就好。

　　宝儿搬进了冷艳的房子，她没有改变里面的布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一天冷艳还会回到这。

　　她打开笔记本恍然想起来这里根本就没有网线，不由得嘀咕着：“有钱真好，像艳儿那样带个无线网卡在身上走到哪都能上网，哎！可惜就是太贵，否则我也去弄一个。算了，还是等明天打电话叫电信来安装宽带吧！可怜的穷人啊！”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随意翻着书架上的书，这些书全是冷艳留下来的，她噜着嘴摇着头：“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点好学上进的细胞呢？为什么我一看到书就觉得头晕呢？”

　　她望着那满满一书柜的书开始幻想冷艳看那些书时的情景，倏然对着那书柜上冷艳的照片极其庄重地敬了个礼，并情感丰富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些年可苦了你了，居然要看这么多的书。”

　　平时她也到冷艳的房间里玩耍，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静地看着那一堆让人头疼的书。就在她还想感叹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宝儿，你把报表发我邮箱一下，我明天有急事要请假，我今晚必须把报表弄出来发给经理。”

　　“可是……我刚搬了家上不了网。”

　　“你有U盘吗？拷到U盘里拿到网吧传我一下吧，拜托了，我真的有急事。”

　　“那好吧！”

　　挂了电话宝儿拿过自己的手提包开始在里面找U盘，她猛地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儿上：“该死，今天放在公司竟然忘记拿走了。”

　　忽然，她眼前一亮，就在书柜的一个角落里正安静地躺着一个U盘。

　　“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艳儿，我爱死你了。”她一把抓过U盘猛地亲了一口。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没打开过那个U盘。

　　她轻轻地插到电脑上，唱着小曲儿：“咦，里面还有东西。”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一开始出来的是一个动画，上面写着戴晓红的名字还有她的电话。

　　“这个该死的女人搞什么东东。”她一边骂着又点击了一下鼠标，这次出来的仍旧是些图片，不过这些图片让她颤栗，那张如天使一般纯净的脸，那个总在夕阳下行走的背影全都是她熟悉的，也是冷艳熟悉的。照片里不仅有那个天使一样的男人还有冷艳，很明显这些照片不是冷艳自己拍的，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的。

　　接下来的照片更是让宝儿无法呼吸，那是那个天使一般的男人出车祸后的照片。看着那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她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十几张照片看完以后，出现了一些字：

　　冷艳，你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吧！

　　他是被谋杀的，这不是一场意外，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怎么？有没有一种很意外的感觉？如果想知道真相就打电话给我，只要你跟我站在同一战线上，我保证你会知道真相。

　　天！这……

　　冷艳知道吗？她看过这些照片了吗？她突然地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些照片？不，她肯定没看过，如果她看过了，她不可能把U盘丢在这里。那么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望着电脑屏幕她不知所措。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是被人谋杀的，像他那样善良的人，什么人会想要谋杀他？她脸色惨白，手指僵硬地移动着鼠标，回到最初的画面。

　　她机械般地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喂！”

　　“喂！请问你是戴晓红吗？”

　　“你是？”

　　“你别管我是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冷艳。我不管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被谋杀的，她已经伤痕累累了，我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林宝儿，冷艳的好朋友。”

　　宝儿不禁背脊一凉，这个女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看来她还没看到那些画面，真是遗憾。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会知道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我从来没想过，我不过是还原事实，人为什么总喜欢生活在欺骗和谎言里呢？为什么就不敢面对现实呢？”

　　“可……”

　　“够了，我跟你说得已经够多了。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并且很快你也会知道真相，可怕的真相。”

　　宝儿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可怕的真相”，戴晓红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边，那么刺耳，那么冰冷，那么阴森恐怖，她就像一个鬼魅，阴魂不散。

　　她不知道冷艳若得知了这个真相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她定会去寻找白翔的死因。戴晓红说过，那是个可怕的真相，那个真相很可能会让艳儿陷入万劫不复。

　　不，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这一切发生，她不忍心看到冷艳再受到伤害了。为了她，为了古乐，冷艳悄然地选择了离去。

　　她知道，冷艳离开不单单只是因为叶泉，更是因为他们。

　　她不想再陷入这场纷争里面，她更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她迅速地拨通了冷艳的号码，她开始变得神志不清，她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地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叫她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叫她立刻去把手机号码换了，谁也不要联系，让她从人间蒸发。

　　“宝儿，发生什么事情了？”冷艳十分焦急地问着，她从未见过宝儿这么失态过，即便是在古乐受伤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连话都说不清楚过。

　　“没……没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对了。换掉手机号码，不要跟任何人联系，即便是我也不要联系，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我求你，求你不要联系我。把从前的一切都摒弃掉吧！

　　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全新的冷艳。好吗？”

　　“不，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宝儿，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那么请你如实告诉我。”

　　“就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冷艳，我求求你听我的吧！”

　　“不，你必须告诉我真相，宝儿，这是我的命，我没得选择。”

　　冷艳的态度很坚决，那一刻宝儿才知道自己错了，她狠狠地掴了自己一耳光，自责地骂着：“宝儿你这个猪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打电话胡乱地说些什么，你要做的就是一声不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没头脑的猪，现在好了，现在你满意了，高兴了吧！艳儿死活要知道真相，就算你不告诉她，只要她回到这个城市，只要她的电话一天不换，戴晓红都会找上她。都怪你，都怪你太沉不住气了，你不打这个电话的话，说不准艳儿就会把电话号码给换了。”

　　其实，宝儿说与不说都丝毫不影响这件事情的结局，因为一开始就注定了。戴晓红是有备而来的。

　　咖啡厅里放着优雅的萨克斯曲子，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曲子。

　　这个时间喝咖啡的人并不多，大厅里依稀地坐着两三个人。

　　冷艳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这里的装修很豪华，她拿起价目表看了一下，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里的东西可一点儿都不便宜。

　　“给我来壶花茶吧！”

　　“好的。”

　　这里最便宜的就是这个了，不过也得要六十八一壶，她苦笑着，喝得可全都是装修费啊！换了她自己，她才不来这种不切实际的地方。

　　茶还没送到，戴晓红就带着一个大大的墨镜走了进来。冷艳看了她一眼，心里充满了嘲笑，这个天至于戴个墨镜吗？再说这咖啡厅里的光线可不怎么好，要真摔上一跤那洋相可就出大了。

　　不过戴晓红并没有摔跤，她很从容地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摘下眼镜直直地看着冷艳，脸上挂着微笑：“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们能这样坐在一起聊天。”

　　“我也没想过，不过我想知道真相。”

　　“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你可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我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疯子，老实说，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你。”

　　“为什么你要那么对待阿莉？就算你讨厌她，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戴晓红也不掩饰，淡淡一笑，说：“没错，是我找人动了手脚。就在她去孕检的时候我让人给她打了麻药，然后弄死了她的孩子。冷艳，我记得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吧！我只不过让事情成真而已，既然她都能撒出那么恶毒的谎言来，她就应该有能力承受这个报应。”

　　看着她，冷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那么残忍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如此地云淡风轻，不值一提。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戴晓红，你的心跟你这张脸不配，你怎么可以连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都杀。”

　　“这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虽然她已愤怒到了极点，可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看着她这样的笑容，冷艳竟莫名地心疼起来。她跟自己一样有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虽然戴晓红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冷艳看得出，她跟自己一样过得并不快乐。

　　一味地笑，不过是因为失去了哭的能力。

　　看着戴晓红，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开口说：“我们曾经都是好孩子对吗？”

　　戴晓红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最后一点笑容在那张与她年龄不太符合的脸上：“或许吧！不过现在至少我已经不是了，很多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我真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难道你不恨我？我之前那样对你？”

　　“不，你不过是比较任性罢了，谁年轻的时候又不曾任性过呢？不知为什么看到你脸上那强装出来的笑容时，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可是你错了，我不仅坏，还特别坏，这不是任性，这是狠，是恨！”戴晓红的眼圈憋得通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她将头昂得高高，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着：戴晓红你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哭。

　　看着她，冷艳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曾经，我想哭的时候也像你现在这样，将头昂得高高的，我以为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其实不然，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们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戴晓红，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可以选择一种全新的生活，你还那么年轻，我不想看到你成为第二个我。”

　　“你问我为什么？恐怕你应该去问冷启华。”

　　“我爸爸？！”

　　“没错。”

　　看着戴晓红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悲伤和恨，她的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肉里，唯有这样她才能勉强地保持身体的平衡，她怕自己一松手，整个人都会瘫软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事实，她看到戴晓红的眼里隐隐有些雾气，可就在她想要确认的一瞬间，她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脸上挂着微笑。

　　戴晓红终究没能把眼泪忍住，那一滴滴晶莹剔透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不住地往下坠。只是，她不想让冷艳看到，她不可以输给这个女人，即便是气势上也不行。

　　她回来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如往常一样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她轻酌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我们切入正题吧！

　　就从他的死说起吧！”

　　“那些照片你哪来的？”戴晓红这么一说，冷艳已顾及不了之前的悲伤了，她迫不及待追问着，从她进这间咖啡厅起，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白翔的死就是她的一个结。

　　“或许你不相信，在你跟白翔交往的时候，我就开始跟踪你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看着她。

　　她双眼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戴晓红，冷艳在来见她之前已经托人查了戴晓红的底。她是个孤儿，在冷艳跟白翔交往的时候，戴晓红二十岁，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会恐怖到去跟踪一个人。

　　“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是事实。”

　　看着她那平静的眼神，冷艳知道她没有说谎，她将手指放到嘴唇上，每次遇到事情需要思考的时候她都习惯性地将手放到嘴唇上，有时候会咬指甲。当然，这仅仅是个人习惯，就像你我都有自己的习惯一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两年半以前我还不认识叶泉，你说你跟踪我，目的何在？”

　　“为的就是这一天，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你，然后看着你生不如死。冷艳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叶泉才这样对你吗？你错了，错得离谱。”

　　“戴晓红，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儿，到底怎么回事？”

　　她微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别着急，你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你都会知道的。我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我讨厌每个人都活在虚伪里，都活在谎言里，我讨厌人们自欺欺人地活着，既然都敢做又为何不敢承认，不敢面对和接受呢？这本就应该是每个当事人都要承担的。”

　　没错，戴晓红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人，不应该总生活在虚伪和欺骗当中，更不应该自欺欺人地活着，不论做了什么，都必须要有勇气面对和承担，否则就别做。

　　看着戴晓红，冷艳有种说不出的疼惜，看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冷艳忍不住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戴晓红的手冰凉冰凉的，如同她的声音一样。

　　她似乎从戴晓红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没错，就是那种悲伤、绝望、孤独的味道。冷艳想她的心或许也是这般冰凉冰凉的。

　　“戴晓红，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很不容易。为何你一定处处针对我呢？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我懂你！”

　　戴晓红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那一刻她甚至质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冷艳，这个跟她一样悲伤、绝望、孤独、隐忍、坚强的女子，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很想有这么一个姐姐。

　　冷艳说得没错，她懂自己，她懂自己内心的悲伤……但一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就猛地推开了冷艳，朝她吼着：“冷艳，收起你的怜悯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将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说说他的死因吧！”

　　是的，这才是戴晓红今天来找她的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跟这个女孩儿接触她就越讨厌不起她来，她总觉得冷艳就像自己的影子，她无法摆脱的影子。

　　“那么开始吧！”冷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要开始了。

　　“不，我想开始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好，就从你们认识的时候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