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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君已是二十年》 作者:白小缎

第15章

  有些女子,她就是为爱而生的,为了此前轮回中的纠缠,或者是为了某种夙愿,甘心承受着无尽的苦恋,承载所有常人无法直视的伤感’为爱而生。为爱而活。

  无爱不欢。

  2007年2月10日开始,我没有了工作,不需要再定闹钟,不需要朝九晚五。

  所有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的。

  那已是我本命年的最后几天了。

  我在宿舍收拾着东西,把公司周年庆的DVD光盘放进包里。

  把古筝搬到了颜老师的教室,告诉她,如果有一天,我若回来,就来取。如果没有回来,你就当木柴烧了吧!

  颜老师说,我家烧液化石油气,用不到木柴,所以你一定要来取,免得占我的地盘。

  我笑着说我尽量。

  她搂着我,低声说,我教了你那么多年,你者卩还没有进行过级考试,不。

  我拍着她的背回答,你知道,我学琴从没打算考级。

  从她的古筝教室出来,走路回去。

  又要过年了。

  竹苑路两旁的芒果树上,挂上了各种生肖造型的彩灯。我看着它们,然后在“狗”的前面伫立。走过市政府,就到了中山市图书馆,去还几个月前借的书。要走了,有些账,总要清算。

  在窗边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边上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临近春节吧,或许因为是工作曰,四周空荡荡的,什么者卩是空荡荡的,我的心也是。

  从图书馆出来,再往上走,就是人民医院。医院的口,不像图书馆那样冷清,人来人往。我盯着高高的住院部大楼看,或许某一天,我便会躺在另一个医院的住院部,以声辩人。

  走过人民医院,再向左走,就走到中山百货,穿过长长的步行街,从街尾走到街头,便是怡人阁的所在。

  不是用餐的时间,没有一桌客人,工作人员围在前台看电视,是那年很火的《武林外传》。看到我,他们已能够叫得出我的姓氏,对我打招呼,夏小姐你来了。

  我点头,坐在固定的位置。刚坐下,就接到小秦的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在怡人阁吃饭呢。她说哦。

  挂掉电话,从包里拿出纸巾,还是那张黑色包装的洁柔面子可湿水古龙香味纟氏巾,再拿出笔,开始写字,写告另的文字:

  叔叔,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城市。离开你。

  我的眼睛生病了。可能会失明。这是离开的表面理由。

  还有,我已无法再在这个城市里生存。如果我们不曾重逢,或者,我会在这里百年终老。可是,这个城市使我们相逢。然后,你再一次离我而去,我承受不起。所以我要走了。

  我爱你。再见。

  我没有把这张纸交给服务生,而是在结账后直接拿给前台。

  站在五楼等电梯,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我扭头,四五个怡人阁的工作人员,站成一排,说,夏小姐,再见。

  我站在电梯里面,挥手,再见。电梯门关闭,带着我向下降。带着我最后在这个城市游荡,伴着心中的忧伤,影子一样的飘荡。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他。

  有人群穿梭于我的身旁。

  他们的脚步都匆匆忙忙,而我却在原地不停地张望。

  我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觉得此时此地会和你遇上。

  于是回眸五百次之后,红灯亮过、绿灯又亮。

  都说城市与城市相通,这条道路婉转悠长。

  若我顺着它走,是否就能走到你的身旁?

  听不到周围紧急刹车的声响。

  我迷失了东南西北,不知道哪个才是广州的方向!

  在沟通100买新的电话卡,再把手机关机,拿出那张136开头的神州行(虽然卡里还有很大数额的话费),换上139的全球通。打电话给妈妈:我要回家过年。

  去万佳百货给家人买礼物。下午四点左右的火车,从广州出发。

  第二天的清晨,已经身处漯河。家乡的气温很低,虽然早有准备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却还是有刻骨的寒冷。火车站广场上有卖小吃的摊子,肉夹馍,胡辣汤、羊肉烩面,皆是中原地区常见的面食。

  花两块钱,买很大一碗烩面。热气腾腾的蒸气熏到了眼睛,一片白雾蒙蒙。抬头看着远处“双汇集团”四个大字,在晨曦中发出红彤彤的颜色,才不得不相信,我真的离开了中山。离开了展翔。这,已经不是冬天也处处绿色的南国。

  我又和你,相隔千里。

  车还没有进村子,就在村口看到了父母。我下车,他们帮着从车上搬东西。我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捂着脸颊,问:“你们干吗在这里?”

  妈妈说:“咱们现在住村西新房里,怕你找不到,你爸非要来这儿等。”

  在那样寒冷的冬曰,已经不再身强力壮的他们,等在我回家必经的路口,只是想早一点看到我,让我少走一点路。

  那一刻,我多想向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搂着他们,说:“我爱你们。”

  可是,这个在曰志里被写滥掉的字,对着生养自己的父母双亲,却说不。

  “你眼咋啦?”妈妈问。

  我揉着眼睛,说长了个东西。

  妈妈走向前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道:“以前你姥姥就长过这个,后来寻了个偏方,吃了几次就好了。赶明我去问问。”

  我说好。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是需要手术的。

  新家建在村西,是四上四下的两层。妈妈说,盖房子的时候,本来想盖平房的,你爸让多盖一层,说以后你回来也有地方住。

  爸爸却在一边不耐烦了,说:“快去做饭去,芝麻豆子的事儿都拿出来讲,讲啥讲。”

  我笑。他们还是那样的脾气,那样的相处方式,应该就是常说的相以。

  在厨房里,妈妈做饭,我帮着烧火。我已经很多年不曾烧火了,加上灶台不是以前那种有风箱可拉的造型,所以,老是灭。整个厨房烟气绩绕,我在烟气中,目腺决堤。对妈妈说:“哈到了。”

  晚上我躺在妈妈特别为我准备的大床上,裹着三表新的棉花被,这床棉被是她为怕冷的我特意缝制的,里面有十二斤棉花。可是,被子裹得越紧,便越觉得冷。冰冷的脸颊,冰冷的掌心,冰冷的双脚,在那样沉重的被子下面,是温度计都失效的冰窟。我知道,冰冷的不是我的身体,只是那颗纠纟g在一起的心。

  没有预约,便会想念你。从来都是。

  展翔,我以为我用没有告别的离开这个决绝的方式,去一个距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不再想你,不再痛,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不幸福,也要平静。

  连平静都要不到。我还怎么活?

  有些女子,她们就是为爱而生的,为了此前轮回中的纠缠,或者是为了某f巾夙愿,甘心承受着无尽的苦恋,承载所有常人无法直视的伤感,为爱而生。为爱而活。无爱不欢。

  明知如此,却还执著。

  红尘易懂,情关难过。

  腊月二十八,妈妈经过了数曰的奔波,终子找到了那个几近失传的偏方。子是她带着一大帮人,去找里面的一味药材:木鳖。

  木鳖只长子年代久远的房屋的墙角。这几年村子兴起了建房热,很多的旧屋都被推到。找这样一个小小的,又不起眼的东西,着实困难。我劝妈妈别找了,过完年去医院就行了。妈妈却固执地说一定能够找到。

  真的难寻。全村所剩不多的旧屋全舍卩找过之后,才只找到三只。

  离所需要的七只一剂还差半数以上。妈妈和奶奶发挥了卓越的外交才能,把丁庄、李营、张楼等附近村子里的老屋全舍卩找遍,终子寻得四十来。

  找到了木鳖,还要找白鸡下的蛋。一定得是纯种的白母鸡。幸好,村子里一位老人恰好喂养了一只,妈妈便去抱了回来(必须是当天下的蛋当天晚上吃,不能隔夜)。

  接下来就是兴高采烈充满希望的治疗。

  姥姥也来了。她旨挥着妈妈木鳖用捣蒜缸研碎,掺上白鸡下的蛋,在小锅里炒。要用很小很小的火,火大了,木鳖有毒。这是姥姥的。

  我看着她们在临近过年最忙碌的曰子里,东奔西跑。望着她们把炒好的中药端在手里,眼中的光亮,一边感动,一边内疚。

  我们总会为爱生死。而父母,才是真正无条件爱我们的人啊!

  虽然很难以下咽,但我还是每天吃个精光。

  真的有了疗效。到大年初四的时候,那个肿块已经很浅很淡了。

  妈妈高兴得像个孩子。底气十足地在我面前说:“海尚方子治大病,早就说有效里!”

  我看着左手中指上那个红线圈,红得刺眼。

  眼病好了,妈妈中的石头放了下来,但我的终身大事,又被提到曰程上来。春节的时候,就是家乡媒人最忙的时候。

  有媒人来家里提亲,说是个不错的对象,家在镇上,这孩子在深圳开了一家卖电脑配件的店,都准备在深圳买房子了,他也就是想找个同乡的,说个话都没隔阂。

  我望着妈妈洋溢着满意的脸,才突然察觉,我竟二十五岁了。

  媒人走后,我告诉妈妈,我不要见面,不要相亲。

  妈妈问,那你自己谈?你谈了没有?

  我说有。毫不迟疑的回答。

  我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回绝媒人的,最终,我没有去相亲。以后的几天,也不再有媒人上门。

  初六,我在粉河河滩上独坐。

  田地里麦苗绿油油地生长着,长势很好。河面上漂着大块的冰,都下午时分了,还有未融的冰,等待下一个夜晚的到来,等待再一次冻结。

  有两个小孩牵着几只羊过来,羊如久旱逢甘霖般,在麦地里撒欢。

  是一男一女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男孩略大。他们坐在我的不远处,小女孩问:“哥,为啥咱这条河叫粉河?又没有粉!”

  小男孩答:咱姥爷不是给咱讲过吗?在很久很久以前呢,咱这有一个女的,她庄稼种得很好,馒头也蒸得很好,反正啥都好,就是长得不好。有一年,皇帝来卩自们这选娘娘,还说如果哪个村子里的女的能够选为娘娘,那个村子就再也不交公粮了。那个女的知道自己难看选不上,就来到这条河边哭,那时候这河还没名字哩!哭完了就用这河里的水洗脸,呀!你猜咋着?用这水洗过脸之后,那女的变得可好看了!跟你一样好看!到选娘娘的那天,她就被选上啦!就成了皇后啦!这条河就被那个皇帝取了个名,就是现在的粉河啦!”

  “那这条河有多长?”小女孩问。

  男孩两条手臂开,尽力地向后伸展,比划着:“这么长!”

  小男孩开始揪着小女孩的辫子叫:“咱姥爷讲的时候你就会睡觉,就会睡觉!”

  小女孩嘻嘻笑着:“哥别揪,别打了哥,疼!”

  他们牵着啃麦苗啃到满嘴绿液的羊走了,剩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这一幕,那些话,何曾相似!只是心中早已找不到合适的言语。不懂得如何恰当地去描述此时的心情。

  我逃不开,挣不脱,一辈子,都和他有关。满纸的悲痛凄凉,却写不尽我心中万分之一的沧桑!

  那些我赖以生存的记忆,在此刻,幻化成了一把可以斩断世间万物的问天宝剑,狠狠地刺向我的胸口,再快如闪电般抽出。我还没来得及惊愕,还没来得及捂住伤口,就被喷射而出的鲜血震住。红色的液体四溅开来,在空中翻滚起舞,再落满我的周身,像一只只红色的吸血虫,直入骨髓,腐蚀一切器官。我都还没有机会怜悯自己,就已经灰飞烟灭!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哭了整整一个夜晚力卩一个白天。妈妈开始还会劝说,后来也只能陪着落)目。因为我什么都不说,哪怕是父亲发了雷霆大火,我什么都不说。

  我有什么是可以说的呢?勇敢爱了,没得选择,只能勇敢接受爱带来的伤!

  一场风花雪月的梦,讲给谁听!

  我想离开。连家里都不想待。我不要緬怀,也不要悲哀。

  我不想寻死觅活,可我不知道除了死亡,自己还能逃到哪里。但至少不想待在任何一个熟悉的地方,我要不停地走路,每天都去不同的陌生的地方,不管有没有人会懂得我明媚的忧伤;不管会不会有人对我怜惜地敞开心房;不管那里是不是我想要的天堂。我都想一直在路上,一直在路上,不停留,每天都睡在不同的酒店客房,不放下行囊。没有目标,只想去很远很远的远方。有山没山无所谓,有水没水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我不带着自己的思想,每天要把自己弄得很忙。我甚至想得一种病,一种选择性遗忘的病!我不和任何人交往,没有必要;我不和任何人相见,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位置;我不和任何人重逢又别离,虽然别离往往比相聚更力卩的精彩;我不和任何人擦肩,也不和任何人相。

  一路向南。因为南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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