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讲：“当你打心里爱上他时，你会挖空心思地让他开心快乐。你会为他理财，算好每一笔金钱的去处；你会一心一意想着照顾他，怕他受到丁点的伤害；你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你巴不得整天牵着他的手永远不松开；你会在他下班回家后察言观色看他一天的工作是否顺利，你会在夏天为他端上已经冰在冷柜里的绿豆沙；你会爱屋及乌，喜欢上纳斯达克指数与科比姚明，你想让他在下班之后的时间里，完全地放松。因为这样才能健康长寿，前途无忧。”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手托着下巴，迷茫地问：“我们设计了几十种场景，只是那个男主角在哪里呢？”

　　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回答：“有个传说，在远古时代，每个人都很有力量，因为每个人都拥有现在男人和女人的所有能力：有两个头、四条手臂、四条腿，能够自己生育孩子。几乎是无所不能。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大，以致上天无法控。为了管理人类，上天强行将每一个人分成两部分：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从此，世界上就有了爱情。男人和女人总花上很长的时间去找寻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找到了，结合了，也就幸福了。所以，你要相信，在这茫茫人海中，属子你的另一半也在苦苦地寻觅着你。你们，迟早会遇到，并且幸福。”

　　她捧着脸，轻轻地微笑，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怀春少女绮丽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送小缎到车站。她又要远行。像每一次一样，海阔天空，鸟一般地自由飞翔。临上车时，她拥抱我，拥抱双胞胎。微笑着挥手，嘴里说着：拜拜。”

　　我跟她说再见。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旨在车窗玻璃上画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隔着玻璃送给飞扬绕月一个飞吻。我左手揽着飞扬，右手揽着绕月，目送她离开。只是这次的旅行，终子成就了她关子爱情的梦想与渴望。

　　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在西藏那片纯净神秘的土地上，已经等了她足足四年，他们终子相遇，热烈地相爱。她亦从一个夕卜表开朗内心孤傲的女子，变成了一只享受爱情的小黑狗。他们相爱，爱的比任何人都轰轰烈烈，人。

　　国庆假期快要结束的5号，展翔终子要从大海的对面回来。我们去候机楼接他，他从行李箱里，取出带给双胞胎的礼物，放进他们的手里。飞扬绕月接过去，只是并未叫出他所期盼的“叔叔”。

　　我把双手摊在他的面前，说：“我的礼物呢？”

　　他说：“把你当做孩子一样宠爱，难道还会少了你的礼物？”

　　他抓住我的手，把那枚在丽江买的银戒指取下来，为我戴上一只崭新的闪闪发亮的钻戒。边戴边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你可要放好了，我这辈子只买这一个，以后要当传家宝的。”

　　我说：“是，展先生，您就放心巴！”

　　那是展翔送给我的第一颗钻石，也是最后一颗。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成分最简单的宝石。古希腊的人们甚至认为，钻石是天神滴落的眼泪。它珍贵、稀有、美丽。所以，相恋的人，在恋爱订婚结婚的过程中，传递心语的礼物中，必备之一就是钻石。不仅因为它那句经典的广告语，还因为它恒久天长的美丽意义。相爱的人，总是希望自己拥有爱情与幸福，犹如佩戴在左手无名旨上的那颗耀目艮的小东西，光芒四射，一生守白头到老。

　　第二天，按照我们早已预订的行程，带着飞扬绕月去香港迪士尼乐园。人们说，迪士尼乐园有其独特的魅力。去过迪士尼乐园的孩子，这种愉快的经历，会在心中沉淀，定格在他们美好的童年记忆里。

　　走在美国小镇上，米奇老鼠向着孩子们招手，飞扬绕月目艮睛里是好奇又跃跃欲试的光彩。展翔把他们带到米奇的身边，为他们拍照留念，他们亦不闪躲。摁下快门的瞬间，我说：“飞扬绕月，笑呀”

　　他们就真的笑了。虽然不像其他孩子灿烂地笑逐颜开，但是，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打心底里的高兴与快乐，还是让我欣慰不已。那抹笑意，向我和展翔传递一种信息：他们不再像遥远的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远离我们的现实生活。星星般的孩子，在慢慢地向我们敞开心扉。

　　假期过后，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平淡却温馨的寻常人家生活。

　　很多次，在餐桌上或者在客厅里，我会望着展翔欲言又止。我想问他，关子社长的千金；我想问他，是谁的婚礼阻挡了他的归期；我想问他，在我等待他的那些年里，他爱情方面的点点滴滴。我都想知道，想清楚透彻地了解，关子他，以及他的故事。想了解在同样的时空里，我会因为相思而成为一个诗人，而他的心，停放在何方，心中，又在想着谁。

　　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在爱情里，自己是高尚的，没有坏心眼的，大度的。现在才知并如此。爱情在最初的年代，被称之为儿女私情，是自私的，带有占有欲望的一种感情。我想他忠诚子我，忠诚子我们的爱，并且只属子我。我是唯一，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独特重要的一个。

　　对展翔的痴情，与对爱情的伤感似乎一直潜藏在我的血液里，静默地流）尚，十载年华。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得来不易的感情，让人更力卩害怕出现裂痕，甚至破碎。他时常买大束大束的花回来，有时是鲜艳欲滴的玫瑰，有时是香气满怀的百合，有时是紫色的勿忘我搭配着浅黄色的康乃馨，有时是白色小颗的满天星伴随着笑脸模样的太阳菊……那些花儿，丰饶地盛放。我把它们拆开，用剪刀修去多余的枝丫，透过茂密的枝叶，看见展翔微笑的脸，他总是坐在那里，工作或是浏览网络新闻。

　　我会因为望着他发呆而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手指，或者把本不该去掉的枝十剪掉，甚至直接剪掉了美丽的花朵，剩下孤零零的一根花茎，被捏在我的手指间。没有了花朵，它就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花茎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给花朵输送营养，让它在瓶子里热烈地绽放。而我却把花朵剪掉了，离开花茎的花朵，掉落进我用来收垃圾的托盘里，落在一大堆的绿叶碧枝中，艳丽得让人心伤。

　　展翔发现我的异常，走过来，拿走我手中的剪刀与植物，用消毒药棉吸去我指肚上那粒绿豆大小的殷红，再用湿巾擦去我手上残留的杂物，然后把创可贴绑在我已经略显粗糙的手指上。

　　我把手张得大大的，一任他护理着。我看着他的头顶，再看向我的手心，一条条清晰的线和模糊的纹。倏地想起，多年前去参观回龙禅寺的。

　　那是2004年的春天，毕业在即的我整天游荡，在不得不离校的曰子，去了颖上大姑家。鬼使神差，在到达安徽之后，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是让神灵保佑我和展翔能够重逢，还是让自己的心灵得到解脱，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去了那个久负盛名的地方一回龙禅寺。没有约上任何人，自己孤孤单单地去了淮北。

　　那天是2月19曰，是回龙禅寺一年一度的传统庙会曰。离我二十二岁的生曰只差十天。在人山人海中，我显得如此孤独无助，而且渺小。我的双脚几乎没有动，却一直被人流涌着走，踏上一个个台阶，直到寺院前。看到蓝底橙黄的寺名匾额，我在心里拼凑一些奇怪的句子：

　　回望沧桑如云烟，龙腾霸业有何欢？

　　禅中悟透生和死，寺内红尘情万千！

　　站在当年毛逐隐居的洞口，望着心怀各色心情的众人，还未从巍峨肃穆庄严神秘的佛堂所带来的震撼中惊醒，一个和尚在拥挤的人群中向我招手，我不自觉地走向他。他说：施主，你小小年纪，却给人如此沧桑之感，必是被尘世烦心之事所扰。你的慧根被丢在尘世中，因为你无法割舍爱，即使这种感情会给你带来斑斑伤痕。

　　修行之人锐利的目光让我无所遁形。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我逃也似的离开了他，尽管我以后无数次地后悔过也许他会给我一些暗示与启迪，让我少受一些伤痛，让我在享受爱情的同时，也可以享受百年人生。只是当时，他的话像炸弹一样，太过强烈的震撼感，令我无法与他对视。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坐下，我捂着枰枰直跳的胸口，强迫自己下。

　　在我收拾情绪的当口，却有一个支着摊子算命的先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愕然地盯着他。他问我是否需要算命。我摇头，猛烈地摇头。

　　他又说，不算命看看手掌也行。我再次拒绝，他一边收拾着泛黄的《易经》，一边以云淡风轻的语气对我进行告诫：“女人的右手掌心，写着她丈夫的命运。男人的左手掌心，写着他妻子的一生。”

　　他一步一晃地走下台阶，我摊开自己的双手，细细地观察。我想起奶奶的奶奶以前的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歌谣：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坐着走，九斗十斗享清福。小时候奶奶和姥姥就拿着我的手向旁人炫耀：“你看我这个孙女，手上有七个斗哩，以后肯定不愁吃喝，每天坐轿。”

　　是的，我的双手加起来，有七个斗，有七个o形的螺纹。我的生命线到掌底的舍卩位突然分开成两条，两条者卩是一样的深浅，一样的粗细，尾端且有流苏。后来我看一本书上说，这样的纹路，指的是在某个阶段，如果挺过去了，那么就会活的很长久。如果没有挺过去，则反之。

　　我看着书上画的各种线条微笑。再找出关子感情线的解释对照着看。

　　我的感情线从小指下掌边起，向着食旨方向延伸，一直前进至食旨下方。那条线深而细，并且孤单单的，没有一丝牵绊与混乱。书上说，这种线条，预示着一生只爱一个人，细腻，痴情，又容易心碎。只是我不知。

　　我就那样摊着手掌，倚靠在书柜旁，任展翔帮我清洗伤口，包扎伤口。处理完毕后，我拿起他的左手细看他的掌心，可是我无法获悉他手心的秘密，他的那些往事和预示的将来。

　　展翔接触到我眼中那抹悲伤的目光，把我拉进怀里，我听着他的心跳，思绪飞到十四岁那年，我从火柴盒上把薄薄的一片火药皮揭下，沾着口水贴在他流血的伤口上。

　　往昔的那幕，和今时的场景，竟是如此的相似。犹如是多年后生活的重复。只是受伤的人，由他换成了我；给予温暖与爱的人，由我换成了他。

　　我贴着他，一动不动。他把下巴埋进我茂密的头发里，我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蜻蜓点水般落在平静的水面，击起层层涟漪，一波又一波地荡素开去。我不明白是不是有一种拥抱只是纯粹的美好，而不是因为寂寞而生的暖昧。我始终没有弄明白，我只明白，自己靠在他身上，真是舒服，叫人安已。

　　管他什么样的明天！此刻，你的怀抱属子我就好。管他是怎样的未来！我都会和你生死与共。因为我就像一枝花茎，你是我竭尽全力奉献自己而保护的花朵。没有了你，我也就不具有任何意义。